梁旭尧当即拒绝，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我名下有其他房产，这套公寓我住惯了，不想跟别人一起，我联系助理给你另外安排。”
方柏舟就是奔着同居来的，肯定不能答应。
他抬手遮住梁旭尧的手机屏幕，凑近了些，没直接反驳对方的话，而是迂回了下，略放轻了嗓音问道：“你愿意帮我，愿意……让我跟你，是不是对我还有感情？”
梁旭尧忍住了没后退，几年没有这样面对面相处，突然凑得这么近让他的呼吸频率一下乱了。
他当即嘲道：“开玩笑！我不喜欢你了。
“答应你不过就是想羞辱一下死对头前任而已，别自作多情给自己加戏，这么好的机会我干嘛放过？花一点小钱就能……包养风头正盛的名导，为什么不？”
梁旭尧的表情冷硬，不躲不避，说的话更是不客气，方柏舟听完反倒是松了口气。
能叭叭叭地挖苦他总比再也不开口强太多太多了。
对方这双精致桃花眼虽然冷漠中带着些微烦躁，却是奕奕有光的，他以前很喜欢，现在也一样。
而梁旭尧冷白的肤色被公寓楼廊下的暖色灯光晕染出一丝柔和的光晕，稍稍冲淡了那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只是被单薄衬衣勾勒出的肩线要比以前更凌厉些。
眼见的瘦削了。
注视着梦里抚摸过无数次的熟悉面容，他很想很想抚一抚对方的面颊，揉揉这柔软的头发，抱抱眼前这个强撑着不肯坦言的人，但忍了又忍还是忍住了。
他勾起嘴角，顺着梁旭尧的话道：“我是不是自作多情……旭尧，你心里清楚。”
有些话点到为止，他不敢多说，万一把小狮子惹炸毛了可是扎手。
在梁旭尧开口前，他紧接着又道：“都跟了你了，我肯定要尽到被包养者的义务，比如说做个饭打扫个卫生，捶肩捏腿我也行啊，嗯——床上也行，无功不受禄，什么都不做就蹭你的好处……我心里过意不去。”
咔嚓一声，梁旭尧都能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今天晚上的心情十分非常特别尤其复杂。
方柏舟看着他的眼神坦然真挚，感觉……说的还挺真心实意，至于不肯白拿好处这点确实符合对方的脾性，但这样的方大导演他是真的没见过。
连想都没敢想。
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如果我拒绝呢？”
方柏舟弯起的唇角僵了下，随后慢慢敛下去，眼神跟着黯淡了些，“你要实在不愿意就算了，该局我倒霉，除了你之外我不想找别人。”
“你发小，还有你公司那副总不都是更好的选择吗？”
“他们跟你不一样的，我不想他们看到我……现在这样。”
得，梁旭尧缓缓深吸了口气，认了。
他不再看瞧上去失落又落寞的方某人，转身往里走，声音刻意压低了些，显出几分冷淡的沉厉，“愣着干嘛，还要让我请你？”
方柏舟注视着梁旭尧的背影，唇角慢慢展平。
利用了对方的感情这样靠近，并不怎么光明正大，但只要能把人照顾好了，被嘲讽两句他不在乎，就算以后梁旭尧知道了真相怪他，他也全都接受。
对方好好活着，他才有机会挽回这段感情，把前男友重新追回来，如果身体出了问题，其他的就谈不着了。
就像他跟好友说的，他这辈子就打算跟梁旭尧死磕了。
他收敛起思绪快步跟上去，第一步同居，达成。
进了电梯，方柏舟在电梯上行过程中打量着电梯壁上梁旭尧的身影，尽管对方避开了视线，他却能明显感觉出来身边人的僵硬，浑身都绷紧了。
紧张而戒备。
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也知道眼下并不适合，只能斟酌了下尽量轻快道：“剧组那边已经开始收尾了，我最近不忙，就先从做饭开始？大学时候你不还总夸我厨艺好嘛，那时候学业忙时间紧，机会不多，现在有时间了，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
梁旭尧往另一边偏了偏，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不用，我强调一遍，把死对头放在眼皮子底下纯粹是为了方便嘲讽，其他的用不着，这几年我口味早变了。”
“口味变化能理解，你现在偏好哪口？我可以学些新的菜式。”
电梯在四十五楼停下，梁旭尧没再搭腔，直接走出了电梯。
方柏舟摸了摸鼻子，他还真不知道梁旭尧现在偏好什么，只能根据大学时的了解来推测。
想到送对方回来的助理他有了主意。
那不只是助理，还是他们俩的大学同学，更是梁旭尧的好友，上辈子正是这位给他骂醒了，他们应该是有沟通余地的，毕竟在关心梁旭尧这个问题上他们完全能统一战线。
进公寓后他大致一打量，心里漫上了一丝疼惜。
这栋高级大平层公寓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可以说是寸土寸金的地界，一层一户，私密性很好，但进来门后他就是忍不住地叹息。
公寓的装饰装修很好，没问题，但从里到外透着冷冰冰的精致，没什么生活痕迹，就好像根本没把这儿当家，仅仅只是一个长租酒店。
梁旭尧没察觉到方柏舟情绪的些微变化，也不看对方，只示意了一眼客卧的方向，“你睡那间，除了我的房间和书房不能进之外，其他随便你。
“另外车钥匙在玄关，车库的车你随便开，别出个门连辆拿得出手的车都没有，万一被谁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丢不起这个人。”
尽管方柏舟有点不太习惯梁旭尧这样带刺儿的说话方式，几年不见对方确实变了不少，跟大学时区别非常大，但他却能从那些躲闪的眼神和细微的肢体动作间看出眼前人的口不对心。
面对他，梁旭尧大概挺紧张的。
想亲近，又不得不用冷厉的言辞和姿态划清界限。
他应了声，心上人冷淡又抗拒，只能是慢慢来了。
在公寓门的指纹锁密码锁录入指纹、两人又加了微信之后，梁旭尧就直接回了卧室，方柏舟注视着对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
他望向整面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心神微松。
尽管前路还有很多不确定，但唯有一点他丝毫不怀疑，重来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这样的幸运落在自己头上，更要珍惜才是，这辈子他绝对不会再放开梁旭尧的手。
哪怕对方现在是这样一副莫挨老子的小刺猬态度。
他们是初恋，既然梁旭尧嘴上不承认，那大不了他就从零开始重新追，来个二次初恋也行。
分开这些年，他们俩不约而同都保持了单身。
放下？谁都没放下。
等收拾好带来的一些行李，他下的食材订单也送到了，时间不早他没准备太复杂的，煮了个养胃的小米南瓜山药粥当宵夜，又把买来的珍珠小笼包蒸上。
真要说起来，梁旭尧喜欢的是蟹黄小笼，但这个毕竟是寒性的，又是晚上了，还是少吃为好。
把粥煮上后他大致翻了翻厨房，果不其然，别说食材了，连调味料都没有，冰箱里除了酒还是酒。
在这些啤酒之外八成还有酒柜，在书房？或者卧室？那些现在他是不好动，但是！
总有一天要把全部的酒连带着酒柜都给扔了！
他皱着眉，把酒放到最下面一格的最里面，将水果蔬菜肉蛋奶分门别类放置好，等他把厨房的东西归置完，粥也煮好了。
他盛好粥凉着，去敲了敲主卧的门，“旭尧？粥好了，出来多少吃些？我还蒸了小笼包。”
“……不吃。”
听着这声隔着门而显得有些闷闷的拒绝，僵持了会儿，方柏舟没再多坚持，他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收拾好心情，返回餐厅喝掉了那碗温了的粥。
看到锅里还余下不少，他的动作一顿，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但是想起梁旭尧趴在他肩上软着嗓音撒娇喊哥，就为了吃他亲手做的蟹黄小笼，他的心情又奇异地平和了下来。
算了，既然决定了，这点拒绝不算什么，就是烦的没心思再去收拾厨房。
他索性就先撂下这一摊子等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尽管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但他没什么睡意，重生回来他的精神状态一直很紧绷，或者说是兴奋。
想到刚才看见的黑咖啡，他不由地多了几分思量。
梁旭尧是非常排斥苦味的。
他喜欢黑咖，以前看到他喝，对方总是凑过来硬要尝尝，被苦到了就眨巴着那双明朗又勾人的潋滟桃花眼要亲亲，说……亲亲是甜的，能解苦味。
讨吻的小心思可可爱爱。
他想了想还是给自己冲了小半杯，他咖啡喝得多，时间长身体适应了也不会说影响睡眠，这两天精神紧绷，说不定喝一些还能助眠。
他尝了口，虽然速溶远比不上手磨的，但跟他大学时手工磨的那些咖啡豆是同一种风味。
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端着咖啡杯回卧室时，他临进门前瞥了眼客厅另一端的主卧，中间这么远的距离——就像他这二次初恋的漫漫长路，不过他并不觉得有多愁。
他惦念的人还好好的，这就很好，未来的一切就有希望。
方柏舟坐到窗边的小圆桌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回来后他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既然决定了要挽回，要把梁旭尧加入到他的人生规划里去，就需要做调整，需要新的应对。
而且……他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神冷沉如冰。
上辈子他被韦真西的杂鱼们联手算计，这辈子他虽然跟对方说清楚了，也不打算再来往，但昨天看那位万人迷海王应该不太甘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要早做提防。
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他喝掉最后一口冷掉的咖啡，一看时间还没到凌晨。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刚站起身打算去酝酿下睡意，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动静，像是瓷器的磕碰。
他微一顿，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轻缓地压下了门把手。
这个房间的位置刚好能斜斜地看到餐厅，厅里只亮着开放式厨房吧台边的一排暖黄色装饰灯，梁旭尧正背对着他坐在餐桌边，空气中浮动着清爽不腻的米香，微微甜。
他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梁旭尧的背影，一阵酸涩与疼惜涌上心头。
小傻瓜。
陶瓷炖盅在断电后还能保温几个小时，他倒是不担心吃了凉粥伤胃，在梁旭尧起身时他轻巧地关上了门，无声地笑了笑。
直到这一刻他的心神才真的放松了下来。
来日方长。
餐厅里，梁旭尧扭头望了眼客卧的方向，又很快转回来，尽量放轻动作收拾了厨房。
站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让自己别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回到卧室，上床后他把那件外套扯进怀里抱住，蜷起身体，在沉静柔和却略显疏冷的秋日月光里安然入睡。
隔老远的客卧，方柏舟一样睡了个好觉，没再像上辈子一样只要睡着就梦到医院里的那一幕了。
心里安定很多。
第二天早上他准备好早餐，听到开门声时正在摆盘，他抬头看过去，笑道：“早，马上好了，准备吃饭吧。”
梁旭尧把西装外套搭到餐厅椅背上，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淡道：“三餐不用准备我的份儿，你昨晚上做的我睡觉前都给扔了，别自讨没趣。”
听梁旭尧用重音强调了“睡前”“扔了”，方柏舟一怔，好嘛，他还没问呢就自己先一步抛出了借口，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忍住笑，略失落道：“是不是不合口味？没关系，多换换就好，总能找到合口味的。今天早上不喝粥了，喝豆浆。”
“不喝，”梁旭尧一边拒绝一边走进厨房，轻车熟路地拿了咖啡罐、咖啡杯，冲了杯黑咖，“我们之间就是纯粹的金主和被包养者的关系，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你不是拎不清的人，别干涉我的私事。”
看着一起来就直接喝咖啡的梁旭尧，方柏舟阻止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儿问道：“你不是不喜欢苦的东西吗？
“苦瓜不吃、咖啡不喝，连只有一点苦味儿的巧克力蛋糕都不喜欢，为什么住的地方准备的有咖啡？还是黑咖。
“而且我看你冲咖啡的动作……挺熟练的。”
听到这话，梁旭尧端着咖啡杯的手一下顿住了。
每晚九点日更中~宝们明晚准时见！
下一章 先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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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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