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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认罪

“啊那个那个——”陈继雄想起什么,指着地上的女人,不见一丝悲伤,仿佛面对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急迫地表忠心道:“你妈妈是不小心自己摔死的,你们今天都没有来过,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绝对不会对外吐露一个字的!”

苏羡予的指尖冰凉,攥着陈鹤垚的衣角用力往回扯,眼底满是慌色,连余光都不敢再往地上的血迹瞟,只盼着能立刻带陈鹤垚离开这满是血腥的地方。

她声音里裹着没压下去的哭腔,害怕又焦急地道:“陈鹤垚,我们走,现在就走!别管他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陈鹤垚却没动,反而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刮得人脊背发冷。

嘴角扬起的弧度里没有半分暖意,眼底更是一片阴冷,像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处处透着狠戾。

陈鹤垚指着一旁的新购置的白色巨型冰柜,那冰柜容量极大,碍眼地摆放在客厅,与周围家具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他平静又冷淡地问:“这个冰柜买来是想装我的尸体对吗?”

被戳中心思,陈继雄忐忑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时无法反驳,连忙撇清关系:“这跟我无关啊!不是我买的,是你妈非要买的,我只是帮忙抬进来安装了一下。”

陈鹤垚轻嗤,没说话,只是缓缓朝缩在墙角的陈继雄伸出手。他掌心朝上,手指微微蜷着,动作慢得有些刻意,竟像是要拉对方起来。

陈继雄先是愣了愣,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恐。可瞧见那只伸过来的手,他立刻压下惧意,脸上挤出一副谄媚到恶心的笑,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起,声音抖得很,却刻意放软:“还是儿子好,儿子,爸爸还是爱你的,都怪你妈!”

一边说,一边忙不迭地把自己的手递过去,想借着陈鹤垚的力气起身。可他的腿早就软得像面条,刚一使劲,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直直跌进了陈鹤垚怀里。

就在这一瞬,锐利的短刃猛地刺入陈鹤垚的腰腹!

陈继雄借着跌进怀里的动作,狠狠将刀刃捅进了陈鹤垚的身体里。

他似乎等待这个时机很久了,脸上的谄媚瞬间变成狰狞,凑近陈鹤垚的耳边,声音又轻又毒,满是嘲讽:“儿子,谢谢你,帮我解决了尧嫚文那个甩不掉的麻烦精,这个恶毒的女人早就该死了!我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他手腕又往里送了送,刀刃没入得更深,“可你活着,始终是个隐患,而且你活着也无法给我带来任何好处,不如跟你妈一起死。”

“放心,等你死了,我绝不会把你和她葬在一起。你们娘俩,活着相互折磨,死了也别碍彼此的眼。”

“但你始终是我的儿子,身体里留着我的血,我——” 陈继雄还想再说什么,话音却猛地戛然而止。

陈鹤垚飞快地抬手按住陈继雄握刀的手腕,接着猛地一旋一拔。没等陈继雄反应过来,陈鹤垚手腕陡然一转,握着匕首的手毫不犹豫地往前送,刀刃精准地捅进了陈继雄的胸口,正中心脏!

那把染血的匕首没入陈继雄胸口的瞬间,苏羡予站在旁边,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原本要喊出声的话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陈鹤垚捂着抽痛、源源不断地流着血的腹部,仿佛身体已经不会痛似的,满目疯狂地道:“父亲,你才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啊,你比母亲更该死。我一点都不怕你们的尸体会被发现。我不怕死,也不怕终身监禁,我只想让你们下地狱去!”

“你们让我的前半生活得像个笑话,如今我用你们的身躯血肉去讲完这个笑话。”

“多么完美的闭环啊,还好你们没能成功杀死我,不然让你们再生出一个孩子,他就会不断重复我的悲剧。”

陈鹤垚抬腿,脚狠狠踹在陈继雄胸口,又沉又狠。高大的男人瞬间被踹得往后倒去,重重砸在地上。胸口的匕首还露着半截,他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双眼圆睁着,生命定格在最后的惊愕里。

陈鹤垚背对着苏羡予站着,肩膀剧烈起伏颤动。他没回头,一直盯着地上彻底没了气息的躯体。

可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染着血的手掌猛地攥紧,又慌忙往衣服裤子上蹭。他反复擦着手掌上沾染的血,动作又急又乱,仿佛想把那刺眼的红彻底抹掉。

明明知道苏羡予就站在身后,这欲盖弥彰的掩饰显得格外笨拙。

“陈鹤垚!” 苏羡予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目光触及他侧腰渗出的血迹,心猛地一揪。

陈继雄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但刀口不浅。

她用力把人往门口拽:“走!他们本来就该死,我们是正当防卫!我们不能为了这两个人渣,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我们先去处理你腰腹的伤,再晚些只怕更严重!”

陈鹤垚第一次松开她的手,将人推开,他甚至不敢用带血的手碰她,严肃又认真地道:“你听着,我被抓去坐牢枪毙都可以。但你不行,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参与。审判庭不会听信两个尘民的话,尘民甚至没有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你必须远离,逃得越远越好。”

“你今日一直在家,没有见过我,三日前我和你大吵一架,我就从你家搬出去了,至此再没有消息,你对我的一切都不知情。无论任何人找你,你都这么说,听明白了吗?”

苏羡予红着眼摇头:“不好,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独自面对。”

陈鹤垚第一次当她的面落泪:“算我求你,好吗?”

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是在拥挤的人潮中,时隔多日,隔着人海,苏羡予却一眼看到了他。

陈鹤垚高瘦清俊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出挑,戴着口罩,即便层层伪装,苏羡予也认出他了。

这一切来得是那样的猝不及防,四目相对,陈鹤垚慌忙低下头上了地铁。外面的人不断涌进,像是有意的一般,将陈鹤垚推向苏羡予。

陈鹤垚不敢看她,却能感受到,苏羡予那炙热的目光从未离开自己。

有个壮汉下车晚了,粗鲁野蛮地挤着人群往外走。苏羡予不小心被人踩了一脚,痛呼一声。

下一秒,腰间多了一只手,陈鹤垚把她揽在自己怀里。他的手撑在她头的两侧,给她支起个保护圈。

对上苏羡予的目光,陈鹤垚心间一颤,慌忙抬头躲开视线。

苏羡予怕暴露,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于是她也强迫自己挪开视线,装作与他不认识的模样。

临下车之际,苏羡予忽地察觉发顶多了个温热的触感,苏羡予呆滞着目光看向他。

陈鹤垚那双多情的眼弯弯带笑,依旧是那么的温柔,隔着口罩却遮掩不住悲苦和疲惫,他轻轻说了句:“抱歉”。

他眉眼的弧度降下来,那藏不住的忧伤溢出:“我没忍住……”隔着口罩亲了你。

“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我去认罪,你只要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行,”苏羡予态度坚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犯的错我自己扛。”

“你敢去我死给你看!”陈鹤垚压低嗓音,眸底一片猩红:“求了你,别让我为难,别让我不安……你本来就不该遇见我的,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遇到这些事。”

“你胡说什么?!是我非要带你回家的。”

“你答应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参与进来。如果有违誓言,你我死生不复相见。”

苏羡予鼻尖一酸,视线模糊的那一刻慌忙低下头。下一秒,眼泪猝不及防掉落下来。陈鹤垚抬起手想擦去她的泪,忽地看见那手上狰狞吓人的疤,缓缓放到身后。

“前方到站……”

听着广播里的声音,苏羡予急得直哭,那相遇后片刻的温存,让她留恋不舍放手。

苏羡予在等,等他开口,等他停留。可直到看着他转身出站,他都没有拉住自己的手。

眼看着他一点点地消失在视线,苏羡予突然预感到,这辈子她都握不住那双手了。苏羡予拔腿想追出去,可是为时已晚,铃声响起,车门再次关上。

这世间无情的,是你慢一步,他便一秒都不会等你。

而你后知后觉才发现,在你纠结彷徨的那一刻,你已经失去了,失去原本就属于你的。

不是你不勇敢,而是你没有坚定决心想要朝他迈出那一步,是不够爱。

鹰若不坚定地选择投入风的怀抱,那即使它展开双臂奋力翱翔,没有任何阻碍也可能会坠落深渊。

——

冷硬、肃穆又庄严的审判庭内,冷光从穹顶洒下,打在陈鹤垚的身上。

陈鹤垚双手双脚都戴着厚重的追踪镣铐,每动一下,镣铐便在地面拖出轻响,沉甸又压抑。

他身侧站着数名身形挺拔的警卫,各个手持枪械,尽显威严。而陈鹤垚却只是微微垂着眼,脊背依旧挺得笔直,没半分伏法的怯懦。

审判长亓官墨轻叩法槌,沉闷的声响敲在众人心上,他抬眼看向被告席,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被告人陈鹤垚,针对检察机关指控你杀害尧嫚文、陈继雄一案,你可认罪?”

陈鹤垚缓缓抬眼,迎上审判长的目光,黑眸里没半分闪躲,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认。”

“不认?”

亓官墨将一份鉴定报告进行投屏播放,语气添了几分严肃,“两名死者的身上都提取到了你的毛发和皮肤组织,警方在你住宅阳台的花盆里也搜出了带血迹的匕首。经技术鉴定,匕首上的指纹与你的完全吻合,刀刃残留的血液也与死者陈继雄的DNA相匹配。”

“陈继雄和尧嫚文两人尸体存放的巨型冰柜上也再次提取到了你的指纹,这些证据,都是你犯罪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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