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地府在哪?海底十万里呀!
司命带着芸往前走着,不疾不徐,闲庭信步,不知走了多久,祥云仙雾相绕褪去了,先是听到风声簌簌,又渐渐听到了海浪啸啸。
芸的脚在白云悠悠间,步履不曾停,急切斐然,不知不觉间已连连踩了好几次司命的脚跟,是真的很着急去投胎啊!
“你走前面?”司命驻足不悦,反问道。
“嗯?主薄,我不认识路啊!”芸知道自己烦人,挣扎一下。
“不远了,跳下去就是。”司命站到一处海边悬崖峭壁上,观海雾缥缈无限,听风声与海啸声相融相和,命令道。
“啊?”芸一时被海天相接的事实恍住了神儿。
“啊什么啊?”司命蹙眉。
“为什么跳下去?”芸也蹙眉,一阵海风向上倒吹起她的头发,眉蹙的比司命更紧了。
“你不想去投胎了?”司命不耐道。
“想。”芸眉头苏展开。
“你那方人间的地府就在这无垢海下十万里处,长宽高各十万里,门也很多,这是离天宫最近的一个。”司命解释道。
“地府是方的?”芸还是第一次知道!
“天圆地方听过没?”司命忽觉得有趣儿。
“听过,只是不知道指的是天宫和地府而已!”芸深吸一口气,就打算往下跳。
“那你现在知道了!”司命见状,拉紧她的手,补充道:“一起!”
“嗯。”
“一,二,三。”芸自顾自数完了数,壮着胆子跳了下去,极快,快到司命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拉了下去。
好在司命本是星体,反应迅速,他们落到海中,很被浪花卷起来。司命快速抱紧芸,默念法诀,就化成两股海水,彼此交缠,形成螺旋,倒卷着向海底十万里处奔赴过去。
2 封魂转生
芸意识回笼成人形时,早松开了司命的手,睁眼便见到,脚下是黄水淡淡,汩汩泉涌,夹岸彼岸花开,花开灿烂,艳丽凄然。
“哇,这,真有黄泉路,仙君,你快看,路上还真有彼岸花。”芸来到地府,脚实在的踏上黄泉路,晃晃作响,这路其实是条河。
黄泉路上有鬼差带着诸魂儿飘飘,井然有序,脚离地三尺,自然不必沾地,这黄泉路是土路水路,对他们而言就无多大区别。可对芸这种没死过,灵魄就被提出来做仙人的就有名义上的约束之力,因为是路,所以必须用脚下来走,而这路确实是泉水,只好麻烦你蹚水过去了!
“嗯,我陪你!”司命每年也要来一趟地府,其实他可以直接和那些魂儿一起飞的,因为他本身算是魂魄,可他的脚就是也想沾一沾这黄泉水,反正不深。
“嗯。”芸对司命这举动,心生谢意,让她一个人蹚水,还真有点不自在,毕竟那些魂儿都做过人,被人看见,免不了会笑话她。
司命前面走着,不一会儿,就来到三生石前,逐一上了岸,他将玉简做的命薄用法术化入石中,又将芸的命格牌给她,交代道:“来生,定要将我带出深山,否则你就白回一趟人间,得不了见父母的机缘。但是我以往转生,脾气不好,可能会不听劝,多有难为你的地方,你可一定不要放弃。”
“主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大可放心,命薄里你不是写明白了吗?我来生定不负你所望!”芸信誓旦旦道。不过是带一个人从山里出来,能有什么难?人间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只要他能出山门,就能被大千世界诱惑到,哪里用她太费心?
“嗯。”这话听到司命耳中红了耳根,自觉有愧,心道:我可不是心疑你不行才那样写命薄?
“如此,司命信不过我,还信不过自己吗?”芸真诚的望着那双秋露目。
“如此,甚好!”司命接了两句,又调转话头:“我们今番轮回,就不必喝孟婆汤了,直接封魂转生,所以我们不去奈何桥找孟婆了,下面直接去转生台。”
“什么是封魂转生?”芸只知道正常的转生途径,听了新词,好奇道。
“就是用仙家的术法将过去的魂儿封住,留现在未来的魂儿去转生,其实孟婆那处也是一样的原理,只是,普通的人没有修行过,没有这种能力,才依靠孟婆的法术!你用人家的法术,是要钱的。所以人间才要陪葬些钱来。”司命解释道,那孟婆婆是很富有的啦!
“三魂,不是天地人三魂?是过去,现在,未来,三魂?”芸从司命的解释里推测道。
“你真没修行过?”司命觉得自己好像说的多了,但是她也是仙人了,有些事还是知道为好,于是又道:“不错,三魂,是过去,现在,未来,三魂。其实人是同时生活在这三个空间内的,它们三位一体,捆缚成一个人,这个人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一步一步找寻未来的自己,找到后就和自己融合,再找回过去的自己,重新融合成三位一体,如此魂魄才能完成轮回,自己消散重组。带着他们往前走的就是希望,也就是天道大人,你们所谓的天公,在他的指引下,有的人运气好,很容易在未来找到了自己,有的人运气不好,未来没有找到,过去走不出来,难以来到现在,就会陷入迷茫,这时,若是命数尽了,就要请鬼差将他们捉回地府报道,借转生门入轮回。人只有在人间才会感觉到三者是线性的,有序又不可逆的。这是定数,亘古不变。是迷惑,也是修行之道。”司命解释道,希望芸可以理解。
“怪不得,人间常有人说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好多小孩儿也能梦到未来几天会发生什么,更厉害的人都能看见未来几百年的变化。也难怪地府这么多魂儿,人间也确实很难有人能找的到自己,再自入轮回的。”芸恍然大悟。
“你这样理解,也不算错。”司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道,心道:她果然是未曾修行过,不过天分还是很高的。
“嗯嗯,主薄,我们快赶去投胎吧!”芸提起人间又想起父母了,她终于当着司命的面说出了这句话,拉起他的手,却不知道往哪里跑。
“往那边去。”司命没有摔开她的手,而是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引了方向后,感觉她跟上了并肩而行,才逐渐加快脚步,心似乎被感染了,也对轮回有些迫切,快快往转生台去也。
为什么不用闪念移动呢?因为这个术法只能在天宫用啦!
还能是别的原因吗?
也可能是司命就想走走呢?
3 我叫你一声,你一定要来救我啊!
芸和司命赶到转生台,望过去,呀!好多魂儿,鬼差见他们来了,收来命牌,将它们分别丢进两个转生门的暗箱里,一个门楣上贴男,另一个门楣上贴女。
此处的鬼魂儿熙熙攘攘,都很快乐幸福,又可以回人间啦!
“哎呀,主薄,我那方人间,妖魔鬼怪遍地,吃人不吐骨头,我去山上寻你,被抓走吃了怎么办?”芸夹在一众鬼魂儿里,急切道,那鬼差已经在催她去排队了!
“你叫一声司命,我将此作为暂解我封魂术的法令,同时刻在你的魂儿里,如遇危及魂魄的险境,我仙君的真身可显现出来,救你一命,直到你见到今生的父母一面。”司命给出允诺。
“好,司命——”芸大声道,明明安心,却也心潮澎湃,莫非……?她想再说些什么。
司命就收了这约束,立刻施法封了她的过去魂儿,即刻之下,芸就如其他魂儿一样,嘻嘻哈哈,淹没在万千魂儿海里,不一会,贴着男的转生门显出来芸命格牌上的生辰八字,鬼差拿着法杖,将她的魂儿化成一缕青烟,吹口气,就飞去转生了!
“道姊,人间再见。”司命算着时辰,也该到自己来世的生辰,于是也施术封了自己的过去魂儿,如芸一样,如这众多转生的魂儿一样,嘻嘻哈哈,淹没在魂儿海中……
“哎?这门坏了?”看着贴着女的转生门的鬼差拿着法杖挠头道,这门刚刚读到司命转生的生辰就卡住了!
那边的鬼差见同事这边出了问题,淡淡道:“成千上万年的东西了,敲敲打打总是还能用,拿你那法杖敲打几下,继续用。”
“有理!”于是这鬼差对着转生门一顿拳打脚踢,他做人时,也是一门拳法宗师,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好被这门祸害?
转生门不会说话,心道:可恨武夫难得动脑筋。转生是地府头等大事,我怎么会坏?不过是因为要迟个三刻,应对度厄给司命写的命薄罢了!
“哎,好了!”这不,时间到了,转生门自然就好了,说着,又念起咒语,引来司命的魂儿,正常工作起来。
“是吧!”他同事肯定道。
二鬼差,只觉得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毕竟在他们眼里,法杖里的每个魂儿都是有一样的天地,一样的未来,一样的希望的。
谁说不是呢?
4 金定和来世迟
人间金陵城
金家富甲一方,今日夫人生了一个男婴,宝贝极了,金老爷给他起名叫金定,不足三月就会说话,说自己是来寻仙君,见父母的。
明明会说话,就是不肯叫爹娘。
他说自己有爹娘,只是不在这里,只有找到仙君,才能见到真的爹娘。
金老爷与夫人恩爱非常,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但觉孩子这样说,人间确实有妖魔鬼怪横行,轮回转世之说,保不齐真有其事,做父母对孩子也不算有私心,可这自己生的孩子,还记念着前世的父母怎么好?专业的问题就要交由专业的人士来办。
好友介绍了关南道长给他,这道长年纪轻轻,不拘小节,虽着道袍,却给人一种天涯浪子的感觉。可是有真本事,他见了小金公子一面,逗一逗,那公子也不说些找仙君,找爹娘的胡话了!
关南又陪小公子住了一段时间,给他看人间各样的物事,教他说话,天天晒太阳,日日招猫逗狗。小公子的注意力分散再集中,也慢慢开始认识爹娘,家里上下,外面的大千世界,直到一日,关南再问:“你是谁?”
小公子慢悠悠回答:“金定。”
关南又问:“你来人间做什么?”
金定答:“活着,好好活着。”
关南这才打算离开,他往城南去,见到一座山,此处风水绝佳,适合完成家族大业,又回来找金老爷讨谢礼。
道长道:“欲求一座山,就在城南,想建个观,收徒修行。”
金老爷为人正派,豁达大度,也爱结交朋友,道长既然救金定,也就助他从官府处买下那座山,出资建了道观,落座在山腰。
道观落成那一日,关南道长心里喜盈盈嘴上笑哈哈——第一次推开属于自己的观门,就听得大门边上一阵婴儿悲切切着哭啼啼,寻声找去,是个未满月的婴孩儿。道长抱起那破襁褓,觉得:谁家养不起的小孩儿就往我这放?翻出了襁褓里的生辰八字,一个道长,见了生辰八字,又四下无人,不算一算,试试自己的道行,他手痒的很,于是顺手掐指一算。仙君转生是天机他没算出来,毕竟算命也是要讲地方的,在道观前算,自然是算到和道观有关的命数,于是算出来,以后这孩子会是这小观的观主。
心中觉得不公平,明明是他努力逗人家小公子才得了一座观,好完成家族使命的啊!但是他家的使命也不是非在观里完成不可,山顶也可,只要防着不被雷劈就行。这山总归是自己的,以后老了,也确实要有个人来传承家族事业。
所以,养着吧,养个小观主,叫什么呢?嗯,这小孩儿父死母弃,定是生在年轻夫妻,家贫到难以为生,看来生的不是时候,就叫来世迟吧!很有道理,很有意境,不错,是个未来观主的名字。
后来山上来了女弟子才发现,来世迟是个女孩儿,“这样叫不像个女孩儿,师傅你再给小观主,重新取一个名字吧!”
“那就叫迟迟,不是有句诗: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关南此刻正在看《白居易诗集》,翻了一页,接道:“这下好听了吧?”
“嗯,好听了!”
可出处是《长恨歌》啊!似乎,不太吉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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