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十八年匆匆过
“关南道长很喜欢南这个字,人叫关南,选在城南,买了一座山,取了界石,自己刻出来三个字,书作:观南山。
“在山腰南侧了建一座观,挂了匾额叫观南观,从左往右,再从右往左,怎么看都是读作:观南观。
“他建观十八年来,喜爱广收弟子,游历四方。什么?这两件事有冲突,他是怎么做到的?因为他很喜欢人间的一句老话,奉为教徒的宗旨: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哥从山脚下听来段八卦,讲给小弟听。
“他好不负责哦,这样的师傅能有徒弟吗?就是骗来徒弟,也都因为没人教而走了吧!”小弟有自己的猜测。
“非也,这就和他第三个,也是最大的爱好有关了,他嗜书如命,尤其是各种古籍,只要让他知道这书在哪里,他费尽千辛万苦也要得来,是以他那观南观,建观十八载,扩建了三次,早就收罗天下各门各类的知识,不止是求道的来他山上拜师,天下各种人物,乃至妖魔鬼怪,都爱来山上拜访他,或是直接请他到自己那处讲道,有为求道的,有为解惑的,有为辩经的,有为压他一头,借他名扬天下的。”大哥继续将自己听来的故事讲给小弟听。
“哦?只有知识,似乎也不足以让人取信于他人?”小弟仍旧质疑这故事。
“是也,关南道长十八年前出现在金陵城南关南山,据说他十八年前是什么样子,十八年后还是什么样子,别人问他何故?他说自己,大道有成,自然该是朱颜永驻,还是三年前,他的徒弟好奇一问:‘师傅,我年年都在长大,最近一天一个样?你怎么不见老?你和我不一样?’他才开始留了胡须。如今山南有风吹过,那道长看着更加仙风道骨了!”大哥也好奇,这关南道长是真的为人道成,还是何方妖孽?
“他怎么那样在乎徒弟的话?”小弟来了兴趣。
“据道长亲口说,因为那徒弟是他养着给自己养老用的,他道成不显老,怎么养老?虽然他让全观上下都叫她小观主,说是师徒,那小徒儿却未出家,取个俗名叫迟迟,实际上是父女的关系。那小徒儿也是个神人,不卜卦,不算命,见人一面,问几句话,便能说出这人所求之事是什么结果,无一不准。只是话都很不中听啦!”大哥忽想得,这故事是他在山下听得,他和小弟好像上不去那观南山。
“怎么不中听?”小弟年纪小,不太会说话,也常不中听,更想听听别人怎么说不中听的话。
“那天,她见到一人,翩翩公子,满面红光,问了要求姻缘,她却道:‘你性子急,待人也不真诚,姻缘怕是求不得,求得了,也没有好结果。何必求来,误人误己?’”大哥也是听来的,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
“哦!太爱评价人,是吧!”小弟心道:原来是这样不中听,我也差不多。
“也不算,平时没人问她命数的事,她也不会主动说话,小观主,似乎蛮内向。”大哥补充道。
“再是关南道长的养女,再是小观主,也是个女孩儿,内向点儿,不是蛮好?说来那些富家公子,多是被捧着长大,从小就陷在虚话窝里,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不会说真话,心眼子多,待人虚浮不真诚,那迟迟该是随关南道长四处游历,人见得多了,自然就有这本领了!”小弟不屑道,不屑迟迟,命不好,运好。更不屑算命的公子,命太好,运气差一点。
“可奇就奇在,那迟迟,从未下过观南山呀!”大哥真心奇道。
“倒真是件奇事儿,不能以常理推断了。”小弟欲调转话头,可不知道往哪转。
“说到奇事儿,说到公子,那金家的独子,金定可是与咱们金陵诸位不真诚的公子不一样,待人接物,跟他爹一样,守信得很,一句话能比皇帝的金口玉言。”大哥继续聊,好像他很久没说过话了一样。
“不错,人真认真,说到做到,读书也聪明,精明又不狡黠。”小弟自己也是爱评价人的,近乎本能地配合大哥。
“说到读书,说到金定,他今年好像未及弱冠,是不是要进京赶考了?”大哥一遍回忆一边说。
“好像是,那他人呢?”小弟继续配合。
“这话可就真的说到头了,他人正在开头说的观南山上啊!”大哥想起来了,自己就是跟着金定才到了观南山下,听来的这段八卦。
“他到山上做什么去?”小弟疑惑道。
“话还真是往回说了,就是为了他那考试呀!他爹娘,怕家里人多,他年龄又大了,多生心思多不好?就在山北建了套竹楼,送山上好好读书了呗!”大哥回忆着听来的事儿。
“啥时候送去的?可天是清明哎!也该回来祭祖了!”小弟对于这段新故事,又开始猜测道。
“嗯,我不知道啥时候去的,但刚才看见他随身带着的小厮回了,今天应该确实回来了!”大哥心道:其实也不是我亲眼看到的。
“说来,我们也该去祭祖了吧!”小弟觉得无聊了,想换个别的事儿做!
“我们去祭祖?祭谁?”谈到兄弟二人,提到祭祖,大哥茫然的看着四周雨水如雾,飘渺渺,白纱纱一片。
“你该问谁能来祭我们?”小弟抬起手搭在大哥肩上,视线穿过透明的手掌,穿过雨雾,穿过大哥透明的身体,落在二人离地三尺的脚尖。
人总是容易喜欢混淆记忆,讲着别人的故事,慢慢将自己遗忘,无论生死,不是吗?
2 山南去山北,初逢桃花面
观南山本是一座荒山,关南道长来了后,山路幽径处都种了兰花,山后还开荒种菜地和果园,很是生机盎然,无世俗喧嚣,在山雀鸟啼之间更容易获得安宁。
清明时节,雨水绵绵,山景青青,轻轻笼在雾中。
蓝袍灰衫的小道长穿梭在茫茫雨雾里,一路小跑回观里,像山中幼兽回了窝,摇摇头,散开被雨水打湿的发髻,因被雨淋了,面色有些苍白,眼眶上是雨水,眸子里是自带的一圈氤氲露水,只是没有神采。
她随便摸了一把脸,跑去后院厨房,四下翻寻,找到几个青团,糊里糊涂吃完,也不顾身上寒冷,找了把黄色油伞,又去山里乱逛。
迟迟不开心,有心事,想不明白的心事,她自小长在道观里,懂事之后就想出家,每天都有好好打坐念经,自己学来学去,从面上来看也和师兄师姐没甚差别,前些日子就又跟师傅提出家的事,但是师傅不愿意,先是说,时机未到,又宽慰她说长大了,懂事了,真的觉得要出家了,才能出家。到时候能学些驱鬼退魔的法术,将来除魔卫道有功,待他百年后,自己可以做观主,守着这观南观。说完就赶赴京城同西土来的传教士论经辩典去了!
迟迟早就想明白了,自己无父无母,尽管师兄师姐们看她长得可爱,笑起来总是惹得大家一起笑,又因为是小观主的身份,大家对她也很好。可是总有些日子,就像今天,他们四海游方的游方,回家祭祖的祭祖。
想找人说话,没有找到,心里莫名其妙的难过。是了,因为有些时候她想哭,那时候没人能和她一起哭,而今天好像就是个一家人在一起哭的日子吧!
遗世而独立?哪里的词?不记得了,她早就被迫遗世,自然该独立起来,余生在山里做个道长,这样细想一番,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沿着山间的幽兰曲径从山南走到了山北,心道:怎么有座竹楼?以前有吗?没见过,怎么来的?里面有人住?敲下门就知道了吧!
于是她上前去敲了竹楼的门——笃笃。
无人应答。
或许是有人,没听见——笃笃,笃笃。
仍是无人应答,迟迟打算推一下试试,她迟疑片刻,还是举起了手,——吱呀。
“阿镜,你终于知道回来给我送伞了?”一位公子不耐烦着拉开竹门,抬头看——伞确实来了,不过伞下不是冒雨回家拿伞的阿镜,而是一位女道长,这道长不知为何未束长发,衬得她有种非人般好看,尤其那双含露目,能让人在春雨里看到了秋:万物结果后覆灭,如今是哪个季候了?哦!是清明,是春。
“这是你的竹楼?”迟迟问道。
公子桃花面上映春风,杏目含笑,似有情若无情,翩翩有礼道:“是,去年冬天落成,刚住了没几天,先前也请过关南道长来,只是不知为何,他收了请帖却没有来?”
“那是他忘了,只要他没忘,有人专门给他整理请帖,规划好每天去哪里。”迟迟随口答道。
公子闻言笑了笑,再道:“你该是观里的道长,雨大,如何来我这里了?”
“想找人说话,今日观里诸君都不在家。”迟迟道,听不出情感,也不是第一年观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公子一怔,脑海里自动过了一遍所有阴雨天,油纸伞,美人登门,竹屋对谈的场景下可能发生的恐怖故事,当即下了结论:非鬼即妖,见到了就躲不过,放过去难免加害别人,那么:“道长,雨大,家里小厮回去拿伞去了,我一人独坐竹屋也难免孤寂,刚好,我们一起谈天,消磨时间,等他回来,可好?”
“你不怕我是妖精?”迟迟见他答应的这么果决,反倒怀疑他不怀好意了!
“关南道长的道场,怎么会有妖精?”公子浅笑道,这公子正是金定,小时候,关南道长还跟他玩儿过几天,这山还是跟他爹兑钱买的。
“你也莫高看他。”迟迟听人提起师傅,放下戒备莞尔一笑。
“可他不是你师傅?”金定对这雨中莞尔看不进眼,反问着试探到,她不是观南观的?
“不是。”迟迟只道不是,却没说缘由。
“如此啊!那道长快进屋来,我刚煮好香茶,一起喝呀!”金定原本以为,这可能是关南道长点化的妖,本想好言相劝她莫要与人为害,如今却觉得,跟道长没关系?不知道哪里的妖精,我一定收了你。
“刚好,我今天还没吃热乎东西,先多谢了!”迟迟见得俗人少,没有心眼,听到有热乎东西,立刻开始收伞。
金定见状,客气有礼的帮她收伞,将人迎进堂屋,一路上锁了院门,房门和轩窗,其实,他竹屋里有个捉妖退魔阵,建楼之前,关南道长亲手画的,今天刚好用的上……
本章开始才刚见到主角,芸转生的金定和司命转生的迟迟,如果有看到这一章的话,可以评价一下我写的怎么样吗?据不知道哪里的说法,写到百万字才算写作入门,我以此为目标努力,但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人坐井观天久了,总也是能听得进别人的建议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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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观南山腰山南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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