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是猜到了吗?何必再问。”殷乐故作无所谓道。
其实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若是真被他知晓了,管定北将军平日如何冷静自持,一定会先一刀砍过来的。
“安安,功课做完了?等会我来抽查。”
安安小声地说:“是,兄长。”而后抱着书册飞快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殷乐心里岸骂这小姑娘没出息,只敢对自己横。
“你的木头脸就不能改改吗?那可是你亲妹妹,就不能和善些?”
“家父曾给我算过,我天生震邪。若问心无愧,何必惧我。”
殷乐向来不信命,他要是信了,那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你妹妹还能有什么瞒着你?”
“你。”
段平走至他面前:“你们方才不是还聊着秘密吗?”
好似不问出个究竟,不罢休。
殷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你想让我说什么?说了以后呢?”
“三年前那人便是你罢?你为何不肯认?”
殷乐双手合十,虔诚道:“我若不想说,你如何问都没用。可若你硬要我说,我便不会说真话,这是你想要的吗?”
“你说三年前的是你兄长,你说你倾心于我,便不是假话了吗?”
“是真是假,将军不是分辨出了吗?”
“前者是假,后者是真。”段平笃定道。
殷乐心里嗤笑一声,心想这木头脸对他还真是念念不忘啊。
念念不忘还记不住他、认不得他,怪好笑的。
乌龙木香更近了,是殷乐主动凑过去的。
他知道段平看着无所不能,实则脸皮薄的很,只需故意撩拨几句,段平便会落荒而逃。
“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不记得么?”果然,段平脖子后仰想避开,语气飘忽。
“说我觉得你长得十分合我心意,让我心生歹意吗?即便我现在看不清,但是依旧能想象出,将军的模样呢。”
殷乐伸手想去抚他的脸。又不肯真的抚上,离段平的脸还有些距离,隔空描摹,若即若离。
段平的呼吸声急促了几分。
殷乐低语,哄骗般:“我说了,那天晚上我喝醉了,犯了混事,将军不要见怪。”
段平狼狈地后退几步,这下真的是落荒而逃了。
殷乐捧腹笑了片刻,心想这人还是跟从前一般。这次糊弄过去了,下次该如何呢?
作的什么孽啊。
然他心里又有一些阴暗的喜悦,堂堂的定北大将军,居然钟情他这么一个无名小卒。
若他真是无名小卒,他便坦然接住这片真心了。
殷乐喃喃:“你可真别查出什么来。”
就凭他这公正不阿的性子,查出来了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殷乐在将军府养了几天,除了段平和段安还有府上的侍卫,没见过其他人。
眼睛能看清以后,留了份书信给安安告知了一声,便翻窗跑了。
“复今?怎么鬼鬼祟祟的。”皇上放下奏折,“你可好些了?”
殷乐毫不客气地喝了桌子上的茶:“别说了,舅舅应该都听说了罢。我本来想着他应该能认出我,没成想他对一个死人记这般清楚。”
皇上笑道:“那岂不正好?”
殷乐一脸苦相:“您就别取笑我了。就他这个性子,事情捅出来了,难收拾着。”
“有什么难收拾的?你背负骂名这么多年,为何不能替自己正名?”
殷乐放下杯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教人看不清楚。
他依旧是洒脱相:“我可没这么矫情,而且我要是想做什么,谁能拦住我?”
“复今心里有数便好。”皇上道,“几日后便是你舅母生辰,既然来了,便干脆住在宫里,陪陪你舅母。”
殷乐苦恼道:“算了,宴会我还是不出席了。我已经备好了礼,届时会送来的。”
皇上皱眉:“不可。”
“我名声这么差,真大摇大摆地来祝寿,还没进宫就先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了。”
皇上想了想:“不如,你以殷乐的身份进宫,同段卿一道。”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皇上没有同他说段平代他受过的事。
殷乐满脸写着荒谬,想也不想便道:“舅舅,您就别说笑了,我刚从他府上逃出来。而且,宫宴更多人认识我。”
皇上起身,在他耳边低语:“你且跟着他,寿宴结束后不日他会私访熹城。”
殷乐一脸纠结。
殷乐倒也不是派人去查,但是在定北将军身边安插人,未免胆子太大了点。
好像......把自己安插在他身边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了。
皇上宽慰道:“放心,舅舅会安排好的,稍后便传个圣喻。”
殷乐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又不知哪怪,只好点头,又问道:“熹城那抓的邬人说什么了?听说都死在牢里了,什么都没问出来?”
皇上摇摇头:“确是。只审出他们在大周不止这一处势力,便死于狱中了。太守可疑,但没有证据。我已派人先一步去熹城,待生辰宴结束,你同段卿一同前去熹城。”
殷乐了然:“我也派人去查了,若有消息会送至皇宫,舅舅记得看。邬族事关重大,不该马上出发吗?”
段平也有这个疑虑,只是他没有问出来。
皇上道:“邬族人目的明确,要掠走小郡主,显然有内应,京中若是有人离开,恐遭不测。”
殷乐心中一动:“舅舅已经猜到是谁?”
皇上笑了笑:“定北将军名声大噪,谁都盯着他。他一回来又把邬族的谋划揪了出来,定然有人盯上他。”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
京城看似风平浪静,可若是谁牵扯到了谁的利益,那可说不准了。
殷乐想他舅舅既然安排好了,便暂时放下心来:“我前去看看舅母。”
“去罢,你日日在宫外疯玩,她想你想的紧。”
殷乐向来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礼也没行便直奔后宫去了。
因当今皇上原是庶子,只有一位正妻。
他登上皇位后,每每要纳妃,皆被安乐侯给搅和了,不了了之。
“复今,你可舍得来看我了?”皇后正在学刺绣,见他来了,屏退了人,“来看看我给你弟弟妹妹绣的衣服,好看吗?”
殷乐愣了一下:“舅母怀了?方才舅舅也没同我说这件事。”
皇后点点头:“一个多月了,皇上也不知道,我想等稳定了些再同他说。”
“也好。”殷乐道,“宫中耳目众多,我多派几个人到舅母身边。”
“那我岂不是除太医以外,第二个知晓的人了?”殷乐忽而想到。
皇后看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也不免笑了:“你呀,少操心些。”
皇后拉他的手:“快看看,这个好看吗?”
殷乐盯着那不知是鸡是兔的东西看了一会,夸赞道:“妙极了!妹妹肯定喜欢。”
心里想着若是个女孩,得备嫁妆,公主出嫁的嫁妆定然不能少的。若是个男孩,那便随意了,自个儿解决去。
“是吧,我也觉得这荷花好看。”
皇后的笑脸僵了一瞬,接着附和:“是是是。”
“你等着。”皇后在盒子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个香囊,“这是我亲手绣的鸳鸯,里面我特地求了张符在里头,希望你早日成家,别再不务正业了。”
殷乐哭笑不得地接过了那上面绣着像山鸡的鸳鸯的荷包:“谢过舅母。”
“你娘走的早,我们那,孩子成家了都是会在婚服上绣点东西的。哪日你把姑娘给我带回来了,舅母亲手给你绣一套。”
暂且抛开皇后娘娘的绣工,殷乐是十分期待这套婚服的,可惜这辈子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带回个姑娘......
两人又扯了会家常,皇后本想留他吃午饭,忽然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来了:“殷公子,皇上命小的来报,说是您回去以后就同段将军说是皇上召你入宫的。”
皇后没明白其中含义,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段将军会问起你的去处?”
殷乐心中明了,看来段平找了人跟踪他。是他太大意了。
原来以为段平这种不屑跟踪的人,也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啊。
殷乐只能推辞:“舅母,我得先走了,寿宴那日,侄儿大礼奉上。”
“我已是皇后,没什么求的了,你能来,便是好的。”
殷乐想到,当谁都没有登上高位的时候,谁都是无忧无虑的。
殷乐道:“心意还是要有的,我保证,舅母肯定喜欢。”
盛荇笑着送他到门口:“好。复今,你最近是不是好好吃饭了?我见你长了些肉。”
殷乐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许是太久没见舅母,在舅母眼里胖了。侄儿先告退了。”
殷乐没回家,也没回将军府,去了隔壁的太傅府。两府相近,有道小门相连。
他轻门熟路地找到了段安的房间,安安正在案上写字。
“安安,快,别写了,跟你说件事。”殷乐把她的笔夺走,“我舅妈怀啦,我们要有妹妹了。”
安安笑,没笑多久又强行压下了,一本正经地说:“你别扰我习字。”
“怎么了?你哥现在又不在,你怕什么?”殷乐不解,“走,我请你和邹三他们去驾仙楼吃饭。”
“不知,可否带我一个?”段平的声音从房间的屏风后传来。
殷乐太过得意忘形,没注意那后面竟有个人。
他又险些被吓出一声冷汗——幸好这个身份早已编造好了,就算胡扯,也能扯开。
他眼神询问段安,差点暴怒,后者气音答:“他早上发现你不在以后,就一直压着我读书写字。”
“若我记的不错,安安是我的亲妹妹,你舅母的孩子,与安安何干?”段平从屏风后走至两人之间。
殷乐看出来了,这人眉宇间隐隐压着怒气。
在将军府养病的时候,段平没再逼问他,。
段平每日同他一起吃饭,给他煎药,他都无比配合,段平大概以为他不会跑。
然而眼睛一好他就跑了。
殷乐猜不透段平有什么不满的,他已经很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段将军,我请朋友们吃饭,你去不太合适罢?”
“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皇上传来口谕,要你在皇后寿宴,同我一齐进宫。”
殷乐故意反驳道:“为何要同你一起去,我自己也能去。”
“你在京中,除了皇上这一个远亲,既无官职,也无爵位,以何名义前去?”
台阶都递到这了,殷乐便承下了:“好罢。不过你扯开话题也没用,今日这顿饭,我必不带你。”
说完,提起安安就跑了。
安安心有余悸:“乐乐乐乐,回头我被他打了怎么办?”
殷乐骂她:“你有点骨气行不行?你长这么大,谁打过你?”
房内的段平没有追过去,听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的黑衣人汇报:“属下无能,他刚出府,属下便跟丢了。”
段平淡淡道:“往后不必再跟了。”
分明早上出府时还能跟上,如今带了个安安,应当更不会跟丢才对。
想来是被发现了。
段平知道此举不算光明磊落,对于殷乐这张嘴,也不该如何是好了。
殷乐/邵重:无官无爵?上大号吓死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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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段平狼狈地后退几步,这下真的是落荒而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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