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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原是伪装

若要说除了生死劫,九重天还有什么规矩是子孙们谈之色变的,当数“归来三月闭门背书”这一条。顾名思义,龙族子孙们渡劫归来时必定会人手拿到一本厚重的《**史》,背诵三月将其所记内容烂熟于心才能出门见人。

然则从洪荒至今,沧海桑田之事数不胜数,遑论大大小小各族变迁。抬着这么厚厚一本,子孙们满脸愁容地在自家关起了禁闭。但所述之数实在繁多,回回头一天意气风发背完百页第二天却在抓耳挠腮苦思冥想昨日究竟背了个甚。实在想不起来的,只好从头再来。

因此,尽管后来仍背得磕磕绊绊,但《**史》的开头一段他们定当是滚瓜烂熟信手拈来:“洪荒众生、河山万景,皆乃创世神——界循手下的造物。彼时**混沌,死气茫茫生机空空,界循悯之,开山劈水,缀星挂日,合自然之气,化万千生灵,是以成今世盛状。”

然而一人之力终究有限,待仙泽枯竭、寿终正寝之际,界循终究还是与世长辞,留下天灵传达万物自然之意,规定其主可承其神位辅佐其执行六界法则,供万神敬仰。白泽一族通晓万物,老谋深算,先发制人做了这天灵的主人。虽是擅自做了主,可奈何阖族实力强大,公正无私,无人能想到有更好的族群能取代,这才悻悻作罢。

直至再无新一类的生灵诞生,万物进入洪荒时代,展开无止杀伐。以林社开、清在为首的麒麟族开辟中州之北的玄土自此盘踞;东泽一众海灵占据,与玄土呈接壤之势;无数凡人受战争影响惨死,亡魂化作流浪荒鬼,飘荡于各地各界;最终凤族凭借与众多馥来族能人异士探知天命,坐上了第一任神主的位置,移居九重天,留下原先居住的缔梧原供零落四散的馥来族定居;魔族虽嗜血好战,终是连连败退,踞守南荒,与神族划清界限,互不相扰。

战火纷纷,血染河山。其中不乏战死尽数不存的族群,更不缺自诞生起便因人数不足百人而连“族群”都称不上的一些生灵。但无论如何,最终因不可再成族而无法庇佑自身的那些生灵为了谋生,一致决议联合建立起兼容众生的族群——百异族。

因族员乃各地生灵奔赴而来,遂集结辟壤于中州,自此,阖族常常被称为“中州百异族”。族内广纳各异猛兽,多是长有七手八脚、十二瞳眼之辈,也不乏各类妖精鬼怪。因此,若是遇见了异于常见形态的兽态,十之**出自于百异族。

世事变迁,尽管后来凤族被龙族攻下取代,流落到西边沃野之地;麒麟族突遭变故,族人种类一分为二,爆发内战割据分治;东泽海灵联合玄土抵抗魔族……但百异族却是死死固守中州,成了为数不多疆土无甚变化的族群。

族内凭借广凝众智,立足于洪荒直至今日,仍是生活在地上族群中版图最大的一个;但人一旦多了,也容易出乱子。内部平日里可谓是三天两头你一口火球我一脚爪印,爹娘嘴里横,啐唾交互飞。

荒南,正是位于中州百异族与南荒魔族交界地带,是以鱼龙混杂,纷乱无休。

考虑到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檠素与衡礽决定低调行事,一到了荒南地界便离了夜空收起仙泽,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走过去。

剑气掀起一片尘土,运安便载着檠素稳稳当当地在一处山脚下停下。

“怎么样,说了我一点就通不用再练,这回怎么样,服不服?”檠素洋洋得意道。

他前脚刚跳下,正要收了濯瑾就见一头银白鳞爪、金乌髯须、威风凛凛的龙身轻巧落于地上,化出衡礽的模样,檠素顿感熟悉。

只不过化的不是他原本样貌,而是永福的。

衡礽整了整袖下护腕,回笑着。

——也是,衡礽声名在外,一旦被认出九重天前战神未经通报私入荒南,怕是会引起麻烦。这么一来,恐怕他那把神兵飞华也没法用了。

如此一来……

檠素转过头,就看见濯瑾带了张飘忽忽的薄薄一张朝他的脸上袭来。

——端详檠素这张脸许久,濯瑾还是决定把檠素的样貌一并伪装起来。

正要上手,檠素连忙喊停:“打住打住,我先问一下啊,我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怕被认出来吗?”

濯瑾举起的结印滞在半空,迟钝道:“没。但快了。”话毕便利落在他脸上贴了张密实的皮。

檠素懵懵然被他糊了满脸,完事后睁开眼微蹙着眉狐疑道:“快了?”

神界不比凡尘,多的是修为高深者,障眼法定能瞒得过普通凡人,却逃不过修为在施法者之上的生灵识破。“要论保险,还是这种最古老原始的方法好。”濯瑾道。

檠素摸着脸上顺滑的皮,把边缘压了压,确保没有丝毫松开的可能后看回濯瑾。

濯瑾正递给衡礽那张属于他的那份皮,在后者道了谢后仔细检查檠素的脸,确保无误后道:“哦,你师父有意在你回来之后送你去师伯那里修习来着,还计划让你师伯认你为义子。”

檠素刚抬起的脚拌了一下,冷不防就要朝前方摔去。

不过想象中的麻痛并没有袭来,反而是手臂一抽,身体便停在原处——衡礽眼疾手快,扶住他一臂稳稳止住摔下的势头。

檠素心惊肉跳,但他清楚不是因为这一摔——

“我师伯……义父?!”檠素猛地回头,不可置信道。

他初才要摔下被衡礽止住,此刻头又是一甩,发丝间雨泥香绕过二人,却是沁人心脾。

只是……

师伯认下师侄为义子,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衡礽眉头不可察觉地微挑,有些意外——手上那人竟然没意识到维持这个姿势交谈过不了多久脖子会很酸吗?

濯瑾看着檠素那诡异又滑稽的姿态,眨巴眨巴眼睛朝衡礽手上一瞥:“咳咳……”

檠素不明就里,回头一看。

只见衡礽已挂满笑意地打趣道:“没被人拉过?”

“呀,忘了还在你手上挂着呢。”檠素打着哈哈,连忙站好。

“这么说……你意思我要成玄土的……真的假的?”檠素朝濯瑾瞪大了眼睛。

濯瑾静静地立在一边,不知在想什么。

是真的了,檠素看他的样子想着。

倒是衡礽敏锐,颇有风度地在避开二人在前面先走着。

濯瑾迈出腿走过檠素身侧:“居隐说等我恢复仙元便去。走吧。”

檠素在原地怔愣片刻,忽然道:“等等。”

濯瑾不明就里。

最终仍是檠素拿着濯瑾给他的另一张皮贴在后者脸上:“我说,你这脸向来招蜂引蝶,要防引人注目也该你排第一个。”

“……”濯瑾撒开他的手,自己把那面皮贴平整了,哼道,“没办法,天生的。”

东孟。

前几日下的雪已彻底化了开,孟府院里的水洼从一片连着一片已缩为洋洋洒洒的星星点点,恰好空出条路容孟律执走向那株开得正茂的红梅树下。

抬头望去,偌大花冠盖住院里三成空地,满眼皆是枝繁朵茂。碎雪融珠,附拥于娇瓣黄蕊间,偶尔微风吹过,三两滴坠落投进肥土里留下一层圆正坑洼。

可惜他不在,孟律执惋惜地想。

正对孟律执正面,有一人同样立于瓦上观察着这一树红梅。

——若如此,便隐匿锋芒,等到变数出现。

——我因神仙,不得干涉凡间事物。

——不见獬豸,醒木雪埋。

……

眉头越发紧皱,留白瞥了梅树一眼道:“尊神若认得他,小神愿斗胆一问。”

当然,也只是传音术,下面的孟律执根本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等了半晌,却是无人应答。

留白有些意外。

——是不认得,还是没听到?

没听到,说明公仪司放在这儿的分身仙元低微,不足以之来传音,应当是他们馥来族离开本体太久仙元淡弱的缘故。这次离开这个凡人,估计是回去找真身修养去了。

但若是不认得,那这件事可就有意思了。

留白朝梅树微微一俯,转身离开。

荒南虽是人员纷杂,景色却是**里出了名地钟灵蕴秀。一路过来郁郁葱葱,雀灵纤飞,尤其月光倾泻洒下,美得一番迷离。

重山叠嶂,檠素一行人渡过三十里路,在翻越第十五个山头后步履蹒跚的濯瑾终于忍不住气喘吁吁道:“我不行了,我要回去歇着。”

檠素停下脚步,回头嬉皮笑脸道:“哟,老年人走不动啦?”

正愁路上无趣,可算给他找着开涮濯瑾的机会了,檠素两眼放光。

然没等濯瑾提口气反驳,衡礽清楚地看到檠素暗下踮起脚转了转脚踝,隐隐约约有一声“嘶呼”。

衡礽莞尔道:“濯瑾兄常年在凡间待着不大走动,况且岁数大了,累着也正常。”

“……”濯瑾登时噎住,一时不知他是在替他解围还是在帮着损他。

檠素听了顿时手舞足蹈,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

濯瑾是可忍孰不可忍,召出运安剑大跨步地往二人这边一步一顿走来,那铁青的面容吓得檠素赶忙撒丫子一窜,跑在衡礽背后一边笑着掩躲一边观察着濯瑾的神情。

“你就仗着你是麒麟,腿上功夫比我好。啊,笑,继续笑!”濯瑾一手掂着运安,一手就要抓住檠素袖腕抽过去,仿佛手上拿着的不是威风赫赫的神兵,而是把趁手好用的鸡毛掸子。

奈何檠素确实腿上功夫比他好,无论濯瑾怎么扑抓,总能像条鱼一样滑溜溜地脱身,还不忘一边扶着衡礽一边继续火上浇油笑嘻嘻道:“哎呀我说,你这不还能走吗?有功夫在这儿抓我还不如回去歇个一时半会儿的。放心放心,你年纪大,没人敢笑话你。”

濯瑾一口老气差点没提上来,奈何仅有的一点劲儿也用在了抓檠素的这一番“回光返照”中,几经折腾早已精疲力尽,断断续续道:“你个二杆,我不跟你了……我跟衡礽去。”

语罢,竟是钻进运安剑里直直往衡礽手上一躺,干脆道:“我是老人,我先睡!”

“睡睡睡。”檠素见他确实疲累便打住了玩笑话,牛气哄哄地感慨着,“你呀你,就算跟了衡礽,他还会把你还回来的。”话毕伸手就要握住衡礽手心的运安,“不信你看。”

谁知衡礽却是一挑眉,檠素指尖到腕边时他手指一收,反手握紧运安垂在身边另一侧:“我还真不会还。”

“???”

檠素满头雾水。

不对啊,这跟之前端正守礼的衡礽怎么不一样……

或者说,从见了留白,不,从他与他同乘一座马车开始,衡礽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檠素懵懵然,瞧着衡礽揣着笑意把运安反挂在身后,连忙追上他的步子道:“那怎么成,这是我的佩剑……”

“怕我抢了你的佩剑?”衡礽侧过脸调侃道。

当然不是,这都哪跟哪儿啊?檠素满脸黑线道:“不是……”

衡礽嘴边笑意难掩,仿佛在看一个小孩子被抢了玩具的热闹。

突然檠素停下嘴里的话,这才发现根本也没有必要这般客气。

——反正都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也没必要像以前一样那么拘谨。

于是檠素眼珠子一转,微微踮起脚胳膊搭上衡礽的肩,凑近了笑眯眯道:“好哇,他要跟着你,一会儿就由你负责打架了噢!”

“不打。”衡礽拒绝得很是干脆。

“???”檠素呆住。

什么意思?檠素维持着重心靠在他肩上的姿势,却也不见他走得偏颇。

只见衡礽泰然自若道:“我从来不会让老兵上战场。”

“扑哧——”檠素绷不住笑了。

此老兵非是指经验丰富老练的士兵,而是指因前方队伍不足而被迫上战场的族内老者。

“从来不会让老兵上战场”这一点一直是衡礽被人们赞美的其中一点,如今却被他本来拿来调侃,有些超出檠素对他的认知。

衡礽对于外界的称赞向来不动声色,可刚才那一番话焉非傲来?焉非随他一同玩闹?如此看来……

檠素戏谑道:“你平日里也没少打听那些对你的马屁话啊!”

衡礽从容道:“多听听,心里畅快。”

檠素又绷不住,捧着腹笑得抽搐,恨不得原地停下直打滚。

“瞧不出来啊,龙二殿下,你那寡言端庄的皮底下原来是这样毒这样自负的舌头。”檠素忍了忍腹边抽搐的肉,嘴边“哈哈哈”已浑然不觉变了调,仍是坚持把话说完,“我今日才知道你那从前都是装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嘿嘿嘿嘿嘿,呼呼呼呼呼……”

“你给我闭嘴,好不容易能睡了,叽叽喳喳什么!”濯瑾忍无可忍地咆哮着,声音从运安里爆发来。

檠素被这么一嗓子吼到,识相地住了嘴,搭在衡礽肩上地胳膊却还在绷着颤抖着,颠晃着伴方才旷古难闻的狂笑惹得衡礽也忍俊不禁,嘴边“扑哧”泄出,跟着笑起来。

濯瑾在剑里暗骂一声,任命地瘫在一边,叫苦连天。

九重天。

云海一阔巍峨,天门四周琉璃金顶群聚罗列,融日当头映射珠光灿烂,若在三十六天看去,这些金碧粼粼嵌入无垠蔚蓝,当真像是浑厚海域里成群漂涌的浪花。

漫天回廊紧密连接罗列各处的殿堂,翼然亭座支离散落,衔接在曲直转角处。有鹤立于顶曲颈梳喙顺柔白羽,灵鸟轻巧落于亭旁浮萍跳着,也仅仅是泛起三两涟漪。

它小巧的眼珠子随着脖颈转动着,注视着廊内步伐各异、样式不一的锦履,张开并不起眼的耳上羽翼,窃窃聆听。

“听说了吗,千枢殿那位回来了。”

“那还能不知?那位的大名可是人尽皆知,想听不到她的消息都难。”

“听说……这次历的是个情劫?”

此言一出,所有人登时瞪大了双眼,皆是面面相觑。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她这辈子都沾不到那个字……”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道。

“这还有假?听说是为了个妖孽就把她亲祖父给杀了。”

众人又是惊呼。

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话题,清楚接下来再说些什么若传到旁人耳里可就性命不保。

“啊……典星执大人!”走在前面两人突然发现有一人就站在他们身前不到三尺。

冷着一双眉白着一张脸,龙眸飞扬,不苟言笑。

绝对不会认错,那副铁面阎罗相九重天上除了留白和典星执散廨之外,再无旁人。不,应该说,他比起留白,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神连忙行礼,个个都在心里窃呼幸哉,还好他们及时住了嘴。

就在他们内心忐忑之时,散廨不多言语,只是轻轻一瞥越过他们走了。

等他走远,众神这才送了身板,一神抚膺长叹道:“吓死我了,他平日里也不爱走动,怎么今日突然叫我们撞见了。”

另一神无奈道:“你忘了刚才说什么了?他算是留白一手扶持起来的,当然要去拜会她。”

“是了,差点被他吓忘了……”

九重天之中有一处地方,为联络各处官员神将,承载公文笔册的车马络绎不绝,运输机关遍布,来往人员数不胜数,得名千枢殿。

殿内今日主神留白归位,人人脸上挂满了又喜又悲的神情来。

喜的是,多日来因存争议而待办的堆积册文终于有了着落,他们终于迎来主事的核心骨;悲的是,上司归来,底下人怕是没之前自在了。

留白瞧着门口一摞摞被挤压得变了形的绢纸简册,捏了捏眉心,不是很想说话。

“神相,这是您走之后罗列好的待办事项,这些事关重大,下官们不敢私自拿主意,还请您来定夺。”权职老神毕恭毕敬地呈上一卷道。

留白接过道:“先下去吧,把连诤给我叫来。”

“是。”

“哔呜——吭……”

刚进入主殿,就听见一阵低沉的叫声传来。

仔细一听,声音竟然由远及近,等迈上主堂与外堂之间的那层木阶时,脚下赫然奔来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鼍。

见到它,留白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有所好转,抱起来挠着它坑坑洼洼的头顶笑道:“怎么你这头还是那么硌手啊,猪头?”

被唤作“猪头”的小鼍窝在她臂膀之间舒服地眯起了眼,脖子转动着连带着脑袋左右晃着。

留白走到主位上,将手搭在桌边。猪头心领神会,顺着她的胳膊爬下,蜷在一边注视着她。

“神相。”

留白抬眸一看,是散廨。

她趁还在低头的功夫收了方才逗弄猪头的喜色,抬头看他时已与往常无异,道:“你来得倒快。”言语间残留着心底的愉悦。

散廨道:“听闻你归位,便立刻来了。”

猪头慵懒地盘在桌案上,阖目呆待在一遍。

留白道:“怎么样,这些天在九重天如何?”

散廨低首:“老样子罢了,不值一提。你下界后,九重天别的也没什么,倒是须仁换了一批武神。”

须仁,衡礽走后继了他战神之职的新一代神中的佼佼者。

留白眉头肉眼可见地蹙起,诧异道:“他?”

靠着衡礽的功绩,其退位后九重天并无甚战事来犯,须仁上位后这战神也可以说当得安逸,从无大动作弄出。他上位后底下那批武神仍旧是原先跟着衡礽的那些。

半晌,留白才沉吟道:“这孩子看着循规蹈矩,是个不生是非的……原来是我没瞧出他的心思……”

散廨不语,静待其音。

“他心有不服倒也正常,只是这疑心城府深了些。”留白叹了口气道,“虽是城府深,可却歪了方向,到底不是个聪明人。”

她不在,无法帮衬着衡礽的旧势,于是须仁便趁机革除了他们。结果出乎人意料,但整个过程想来却是合情合理。

只是有一点留白不明白。

“我想不通,为何龙君会默许他的作为。”留白凝眉疑惑着,“当初衡礽要离开他可是极力反对,如今却要帮着外人踢了他宝贝儿子的势力……”

散廨依旧是不语。

留白抬头看到他不为所动的神色,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从袖里取出一卷纸绢差人递给他,道:“你既然来了,我便要你帮我查个人。”

散廨接过,展开着听留白继续道:“在这天上我唯有你与连诤二人最是投机,但近来有些事困扰我许久。连诤我并不放心,想来还是交给你比较稳妥。”

画页完全展开,赫然一张人像映入眼帘。

“!!!”

散廨瞳孔霎时扩张。

——怎么……怎么是他!

雪白长发垂落,昔日那令他触目惊心的的五官此刻明晃晃地画在这纸上,重现天日。

所幸他低着头又有纸绢挡着,一脸苍白并没有被留白瞧见。

“他自称是神,但与我行事的神仙里从未有过这样一张脸,我要你去查查这个人。”

散廨冷汗频出,拼死忍住颤抖着的手,挤出从容的神色来缓缓道:“敢问神相,此人所犯何事?”

留白兀自沉思着,并未注意到散廨的异常,道:“倒没犯什么事,只是我曾与他有些交集。这人言语间神神叨叨,似乎话里有话,我还未想明白就是。”

“!”散廨猛地抬头,看向留白。

留白对上他的目光,这才发现他唇色苍白异常,忙道:“怎么了这是?”

散廨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抿嘴道:“没什么,近些天神相不在,文册批多了有些疲乏。”话毕作揖俯首道,“神相所托,我定当全力查办。”话毕几次张口,几番欲言又止。

他顿了顿,终究还是道:“恭谢神相信任,九重天人多事纷,您也要多当心。”

留白瞧他血色尽褪的一张脸,有些担忧,道:“行了,你退下吧。我给你准几日假,你好生休养。”

散廨应诺着离开。

“神相,连诤已在外侯着。”神侍在一旁提醒道。

“叫他进来。”留白回到位置上抱起猪头。

连诤迈上阶层,与正要离开的散廨身形交错开。

“你叫我?”他走进来,瞧着端坐在上的留白道。

留白勾起一笑,淡淡道:“看来我不在,你们很是自在,连‘神相’都懒得叫一声了?”

连诤眸光轻颤,错愕一瞬,闻言毕恭毕敬道:“小神失礼。”

心里有些堵,想来却不知为何,留白想。

此次下界之前同连诤也是“你”“我”相称,且身为他的交好同僚之一,此举也并无何不妥。

但她心底还是有些疑惑未解,未经确认,防范也难免严密。

“你我都清楚我此次下界是为了试验之前研究的东西而已,中途也只是顺道渡了个劫。”留白横眉,慢条斯理地拍着臂上小鼍的背甲。

连诤愕然道:“外界所传……”

“他们在传我为了个妖孽杀了自己祖父这么个愚蠢不孝之事?”留白歪着头冷笑着,侧眸抬起,眼中似要射出千万支箭来洞穿下面的人。

连诤心中一颤,作揖揽责道:“神相怎会行如此荒唐之事?那些人以讹传讹,我定当严惩。”

留白嗤笑着,也不恼,悠悠道来:“他们是些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不过。连文册公事都不敢碰,生怕出了岔子自己担责的人,你指望他们能先了解原委再传那些风言风语?”留白乜眼冷笑着道,“你始终记着,权势之中,一方若是对另一方起了杀心,必定是本自就是水火不容、背道而驰,任他二人昔日有多亲密,任第三方是神是妖有多通天的本领,都左右不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

所以,这场劫并不是情劫,至少不是男女之情的情——连诤垂眸想着。

留白起身,桌边茶盅凭空出现在手里被她转着:“你身为律神,行事也不可过于做绝,总要给他们留些出气的闲隙。只要不闹大到明面上,随便他们怎么嚼舌根,我也懒得理会。”

——这是要他私下解决了。

“是,神相英明。”连诤躬身。

“毕竟我不是陈溪凛。”留白缓缓睁眼,对他微微一笑。

处事不会选择软绵绵的同归于尽。

连诤心底颤动着,只颔首道:“是……”

“行了,我要修整一会儿,你若有事便先忙吧。”留白抱起猪头,金缕绣边鹤纹延维袍飘转,步入后殿。

出了千枢殿侧门,连诤苦笑着,连连摇头下了石阶。

——毕竟我不是陈溪凛。

还有……连诤瞧着白日,耳边又响起方才候在殿外时听到的话。

——近来有些事困扰我许久,连诤我并不放心,想来还是交给你比较稳妥。

再好不过,连诤心想,丝丝忧愁渐渐化为浅浅笑意。

荒南。

“到了。”

檠素扭了扭发酸的脚腕,心道这是造了什么孽让一跃就能迈凡间十里,跨神界一里的麒麟非要步行才能到终点。

衡礽虽然面子上不说,但檠素估计着他也受不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不知名的大片藤条蜷在脚底下一路向前方一处山脚下蜿蜒,那半山腰处,正是一处发出幽幽诡光的山洞。

“翠花,出来了。”檠素对衡礽手上的运安剑道。

衡礽手上一抖……

有时候他也很想知道这头麒麟出口成巧的本领从何而来。

剑仍是毫无反应,连丝仙泽都没冒出来。

夜鸮瞪着一双大眼,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旁硕大异常的巨树枝干上,眸中闪过幽光。黑影中灵猫掠过空中,蹑手蹑脚地跳到它身旁,未等靠近立刻惊起扑腾着双翼飞走。

“你可别不认啊,你说你是属凝翠的!”檠素估计他这是扭捏着不出来,又嘲笑道。

仍是无人回应。

“翠花?”

夜鸮啼咕的声音由近及远,娑娑新叶摇晃不定。

意识到不对劲,檠素嘴边笑意立马收了,原本吊儿郎当环起的双手也松解开。

“……濯瑾?”

行文节奏终于可以加快了,这几天写得我有点忐忑,可能给人一种“主线推进得很慢,支线一涌而上”的印象。可把我愁坏了,还好稳了下来。

容我狡辩一下,支线这几对CP还是挺重要的,正如我前面所说,这篇文是以主角视角和情感进展为线索,同时又偏群像一些。由于主cp的人设就立在那儿,文中还想表达一些其他主cp表现不出来的东西,最终打团计划来一波“众神归位”(中二病犯了不好意思),但也说不准,后续有更好的点子的话会改,所以还是决定慢慢打磨吧。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设的慢慢展开需要细腻的刻画(目前来看,尤其是衡礽)。比如留白说的话,尤其是对连诤说的每一句都是有用的;衡礽真正的性格才初露锋芒,他只与熟人或者他认为可信的人露出本来面目,所以还需要与檠素后来的相处来展现;檠素这个骚萌骚萌时不时贩剑的特性算是已经逐步展现开了,总算有个欣慰的点了……

总之,后续节奏会加快一些。(此处掌声)噢对,还有我终于换了个稍微像样一点的封面了,也是可喜可贺(呱唧呱唧)。(其实是因为之前那个太过草率,实在看不下去了嘿嘿)

目前出场的人物数量对于全文来说还是一小部分,所以我会在后面解开人物关系的时候尽我所能用词严谨、清晰。

感谢忍着惯着我这么多毛病的亲们(超级大桃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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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原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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