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随波逐流,而是想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东西。
和自己心中相反的想法一直在进行着抗争。
进入社会明白的一件事是,不管做什么只要给自己“这是在工作”这样的暗示之后就能够非常顺利的进行。
能够身处众人的环境之中,在舞台上热情的高歌舞动也不是问题。
休息时间和放学后毫不保留自己的体力和孩子们一起跑跳游玩。
自己的身体中竟然有这样一个开关的存在。
即使是这样的我只要下定决心也能够做到的。
这是耽于溺想的少女时代中所根本无法想象的变化。
课堂参观、家访、研究授业。
即使是第一次,也能够毫无差错的完成。
但是,随着下班把“教师”的开关切换,马上又回到那个寡言少语的自己。
白天那些有些无理的自我要求,此时化为精神上的疲惫汹涌而来。
等到了早晨又必须做好觉悟按下开关去上班。
但当时仍然是一种充实的疲惫。
这种亲身的努力不仅在孩子们身上,自己身上也看到了成长的影子。
对于新婚的我,同事还有孩子们,以及众家长都会一副善意的笑容“什么时候生孩子?”这么问道。
“还早、还早。”
这么回答后大家一副漠然或者羡慕的眼光。
真的是“还早”。
而且不仅是“还早”,而且可能到世界末日这一天也不会到来。
想要大声说出来,想要一瞬间冻结住这暮气蔼蔼的空气。
你们老师的老公进不去。
一天,无意间发现了老公“慰藉”的痕迹。
想着把不用的银行账户销户,找老公的银行卡时候。
柜子抽屉里有个小盒子,里面是平常都没怎么用过的VIP卡和积分券。
从盒子里面抽出一沓卡片,一枚一枚翻着看,与火锅店VIP卡黏在一起的是一张并不熟悉的积分券。
白色而质朴的积分券。
从没听说过的澡堂spa会所。
去这么贵的澡堂会所吗?
稍微想了一下。
“啊”的一声确信了。
原来是那种店啊。
回想起来,有那种就说一声“回父母家”,然后就一个人出门好几天的事情。
积分券已盖了七八个章,还相当频繁。
想着尽量不去干涉老公,就什么也没问,也没给他家里联系过,就这样把他送出家门。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去的啊。
甚至连有没有真的回家都很值得怀疑。
真的不想知道这种事。
一开始没有发现就好了。
恰如那句名言“食欲和□□是同样等级的**”一样。
我装作没有看见,把那张白色的积分券静静塞回原来的地方。
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时候占据我的心里的,不是憎恶一样浑浊的感情。
而是“太狡猾了”。
真的就是“太狡猾了”这样想。
不管我,一个人就先前往快乐的世界太狡猾了。
一种嫉妒的情感。
老公即使进不去,想办法去这种店解决就好了。
男人一开始就被提供了这样的方便,我现在才意识到,有一种自己被抛下的感觉。
只有我在哀叹着进不去。
而本来,就是无法让它进去的我的不对。
鲜血和油性物质黏稠淋漓,疼痛无比、破坏心情的我的不对。
去澡堂spa会所这件事没有理由不被允许。
“这个人就拜托了。这个人,我没有能力满足他。”
说起来的话我是站在向spa会所里的女人拜托的立场。
老公在那之后到正月休息的时候,也不说目的地就会出门几天。
老公不知道我察觉到这件事情。
希望他一直都不知道。
我下定决心不流露出一副悲情的苦脸或是暗示什么只是默默的把他送离开家。
二十四岁,迎来身为教师的第三年春天。
因为第二天的课和学校活动准备晚点回家,因为同行的关系获得老公的理解,这一点真是让我非常感激。
同事当中也有“课外时间绝不加班”这样直截了当拒绝的人。
这不是不好。
但我觉得带好那些课外活动也是教师这个工作的本分。
老公是足球部的顾问。
会看着练习时的录像“防守太差了”这么评价道还一边吃晚饭。
共享各自学生的趣闻,时间就会倏忽而过。
对于没有可以称之为兴趣的我们来说,虽然工作就是共同的话题,就是生活的全部,但这全然不是不幸的事情。
不在过小的事情上进行干涉的老公性格也是帮了大忙。
房间里疏于打扫或是餐桌上摆上买好的油炸食品和土豆沙拉,老公也从来没有表达过不满。
对于家事从没插嘴过,但同时也贯彻了从不动手的原则。
当然如果老公有做就更好了。
我不觉得这是规定给女人的工作。
但是工作比我更多,而且如果把烧饭和扫除的任务交给笨手笨脚的他,反而效率会很低下。
什么事情都是交给做的好的人来做就好了。
我是这么想的。
“互相都很忙,所以就买超市里现成的或者直接到外面吃就好,越省事越好”老公这么说道。
对于觉得自己没有好好履行家庭角色,心生愧疚的我来说,也是无胜感激的一言。
我的这点和母亲很像。
母亲就是因为把工作,家庭,带孩子全部都想要一个人做好而把心弄坏了。
一方面我就要幸运的多。
一天,老公低着头回到家。
“你知道奶酪火锅吗?”
“知道啊,怎么了?”
“今天同事都在说奶酪火锅的事情,我就问了一句那是什么东西结果被嘲笑了,就我没吃过。”
真可怜。
看到有如小学生一样沮丧的老公,蓦然涌起一股母爱。
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被人嘲笑回到家之后身为母亲的也是这种心情吧。
因为忙于工作,没有给老公做过奶酪火锅真是让人后悔。
老公所希望的东西我所有都想让他经历一遍。
“稍等一下。”
我马上坐不住就飞奔出家门。
买了奶酪、面包、香肠、花椰菜反正能想到的食材统统买来。
马上就让你吃上。
就今天晚上。
点燃固体燃料,大蒜和白酒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
老公讶异地穿上香肠,再在翻腾的奶酪里裹一遍。
面包和蔬菜也是。
都吃一遍之后。
说道“这个还是不蘸奶酪直接吃味道比较好,以后不用再做了。”
“明白。”
生出这样结果的事例还有很多。
火锅和固体燃料以后都再也没用过。
挺好,重要的是经验了。
“被人说耳毛长了。”
“被人笑领带的样式了。”
“被人说耳朵后面有味。”
老公一副伤悲的面孔回家的时候,就会骂职场那些人是“混蛋!”。
用镊子挑出过长的耳毛,买可爱图案的领带和袜子,去学校前用专门的出汗纸巾把从耳朵后面到脖子仔仔细细擦一遍再把他送出家门。
完美了。
不能让老公再遭受到更大的苦难。
这个人,已经娶了进不去的女人作为妻子。
……
翌年,我离开工作了四年的小学。
学年不同的话,教授内容也不一样,而即使同一个班级每一个孩子的个亲密也完全不同。
然而,在同一个学校里工作的话。
每个季节有固定的活动。
第二年以后就会大致掌握要领,稍微不太用心就会又想跟前一年一样混过去算了。
闲散的校风。
不管是同事还是周围的环境都是相当好的。
然而,我想趁年轻体验各种各样的学校。
每当被老教师或者是家长投以“新老师靠不住”“男老师就好了”这样的话的时候,我虽然都会苦笑过去,但也想有一天拥有足够的能力让别人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说出上面那番话。
我想让你们看到的不是我的年龄和性别,而是做出的成绩。
然而我却还没有成长到能够满腹自信的说出这番话的地步。
我想更多的积累自己的经验。
这次的调动,就是源于这样的考量。
新学校是在乡镇的公立小学。
我成为四年级一个只有二十九人的班主任。
这个班去年发生了整个班级暴动,所以没一个人再愿意去当班主任的样子。
因此,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就被接手了这个烂摊子。
同时还被任命为儿童生活指导相关的校务责任者。
这两方面虽说都是根本没经验,担子很重,但调动的时间已经订好了,现在不可能推掉的。
一到任马上就召开的教师全体会议上,一个叫杜东晨的体型硕大的中年教师占据了主导权。
对于不时小声提着意见的校长和副校长看都不看一眼,我行我素推行着自己的意见。
其他的年轻职员都默然遵从他。
就好像有一种“不能违背东晨老师”的气氛一样。
看来是个闭塞的学校。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脸色。
这种时候,没有任何利益相关的我不是正好可以反驳吗。
就把从客观看来有问题的提案说出来就好了。
这么想着,在教师全体会议上对他抛出了问题。
“我觉得杜老师的方法有些强硬。”
“你哪,你以前的学校是怎样我不知道,我们这里有我们的方法,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不要在那里指手画脚。”
被杜老师严厉的眼神当头棒喝之后,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家也都是有过这样的经历才沉默的吗?
会议结束后杜老师的怒意还是没有平息下来。
坐在旁边的年轻教师“来了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声音颇大,好像专门说给我听的一样。
接下来周围的同事也都不经意的跟我拉开了距离一样。
和老师们的关系虽然变得不甚圆滑。
没想到和孩子们倒是马上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我几乎从不回那个气氛尴尬的教师办公室,尽可能待在教室里和孩子们一起。
和我开始的不安正相反,四月、五月期间,班上并没有出现传闻中的问题,一片平和。
乖巧的孩子,活泼的孩子,我行我素的孩子,虽然各各都不一样,但本质上都是好的。
而且愿意提供帮助,对于学习也很热心。
这个班真的出现过暴动吗?
也许只是和前任班主任不太合吧。
我或许可以带好这个班。
但正是这种骄傲和大意,忽略了不少小小的暴动前的征兆吧。
孩子们是一直在观察新老师的样子,距离强行压抑在内心的不满爆发出来,不需要多少时间。
就在六月的某一天发生了。
宣告午休时间结束的预备铃响起,进入教室准备进行第五节课的授课。
发现讲台上被垃圾箱里的东西堆满。
半垂下来的酱油,数学课发的草稿纸,香蕉皮,喝了一半的牛奶。
凝聚了今天半天生活的那座小山上,倒放着一个桶。
惊愕的同时,说不出话来。
“中午发生了什么?这是谁干的?”
学生们一齐转过目光。
一直低头的,无聊一样不断翻课本的,故意让别人听见一样大声打哈欠的,和周围人交换视线冷笑的。
从那事先就合谋的态度中,和历代班主任之间进行过无数次的光景鲜明的浮现出来。
骂应该很简单。
最初的指教很重要。
批评,教育,让其反省。
这本来也许会成为他们改正自己妄为的契机也说不定,然而我只是像个白痴一样,像个真正的白痴一样,忘记自己是教师这件事情,沉浸在震惊当中。
如此简单的翻脸。
这是对我的反抗,两个月间一起度过的孩子们所下的决断,做出这种事情还能一脸坏笑,把眼前的状况当做游戏一样享受。
想到这里,就涌出一股绝望的心情。
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我把讲台上的垃圾拾捡起来,然后用抹布好好的擦干净。
要是两腿不站稳的话感觉整个魂都要丢了一样。
孩子们因为第五节课的延迟只是感到无比的高兴。
以那天为分水岭,班里的气氛急速的转变。
倒转的水桶就是开战的信号。
不经允许就离开教室的人,上课了还没有返回教室的人,站起来走动的人,不间断的悄悄话,变得污秽的教室里,用黑色碳素笔到处涂鸦的大作,黑板上每条早上都会草书上墙的“换班主任!”
这些事情一起发生,崩落般的速度,让我难以企及,我是做错什么了?
应该说从最开始全部就有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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