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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 一意孤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大气磅礴的敕勒歌,道尽了敕勒川的美丽,辽阔与苍茫,北方草原上的民族都耳熟能详。

此刻,宇文玘立马稍驻,正用鲜卑语低低轻唱这首歌。

他和菱歌很小的时候,虽没见过大草原,却被代王抱在膝上教过这首歌,它最先就是用鲜卑话唱出来的,所有的鲜卑人都会。

敕勒川是拓跋魏龙兴之地,拓跋魏从立国到太武帝结束十六国乱世,一统北地,只花了短短不到五十年时间,一百年后,拓跋魏分裂为东西两魏。四十多年前,齐国神武帝,当时还是东魏丞相的高欢,与宇文玘的祖父,时为西魏丞相的宇文泰斗法争雄,两魏在玉璧发生大战。高欢攻城,将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法用了个遍,却历经六旬,久攻不下,将士亡故却高达七万。高欢忧愤成疾,无奈乘夜从玉壁班师。为了安定军心,高欢强支病重之身,勉力召见麾下诸将宴饮,命大将斛律金唱歌助兴,斛律金慨然唱《敕勒歌》。高欢一代枭雄,闻之应和,涕泪不已,不久忧愤去世,这一首敕勒歌也随之广传于世。

敕勒川原本是太武帝安置敕勒人即铁勒人的地方,但是太武帝死后,铁勒部落的首领率众西迁,建立了车师国,生活在敕勒川的绝大部分变成了鲜卑人和汉人。

当地牧民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求少被官府盘剥,不遇荒年,不罹兵灾,能求个温饱而已。

宇文玘立马的地方,是一个远离大路的鲜卑人汉人杂居的大村落,这里水草丰美,森林繁茂,如歌里所唱,沉默巍峨的阴山脚,辽阔的天际下,毡房座座,牛羊满坡。秋风带来摇曳的花香,苍鹰滑翔而过,牧羊姑娘的牧鞭轻轻挥起,悠扬的歌声余韵不歇。

宇文玘虽然受中原礼仪教化,但是骨子里流着鲜卑人血液,又因为在大草原生活数年,看见这一切有一股浓厚的亲切感,好像看见宇文氏的先祖也曾在这里放牧放歌,塞外奔驰,逐草四方,自在生活。可是如今宇文氏已是随风而逝。。

一阵急鼓擂响,铜号牛角齐声吹动,突厥骑兵大声欢呼起来,打破了这个村庄的宁静,也令沉思的宇文玘皱起了眉。只见突厥骑兵分出一彪人马,朝村落冲去。本来在悠闲放牧农作的村民被这大队南下“放牧”的骑兵惊得四散逃散。

这一片居住的村民大都是鲜卑人,虽然不敢明着反抗,但牛羊几乎就是这些村民最大的财产,他们骨子里也是留着祖先桀骜不驯的血液,有不愿就范,双手奉上的,就趁乱骑马赶着牛羊朝树林里逃去。

突厥骑兵焉能容他们带走已被他们是为囊中之物的财产,抽出刀箭追过去,不一会,地上就躺了不少被撞倒,被射到的村民在惨呼,甚至包括一些妇孺。更多的人则逃进了山林,以土制弓箭还击,这一下更激发了骑兵之前行军几个时辰收获甚微的戾气。

原来,突厥军队行军向来少带口粮,正准备抢些东西以饱肚腹,再向城镇进发,一路行来,却发觉人烟稀少,遇上的牧民也是脸色愁苦,远远不若他们想像的富饶热闹。等抓住一个牧民一问,才知半个月以前,这一带有大批军队经过,说是要过阴山打突厥,征用了当地牧民的牛马羊和勒勒车。

牧民苦着脸告诉他们,隋军一个大钱也没给,如若不从,以通敌论处。突厥兵大呼晦气,待发觉这个这个远离大路的村落,大概是因为地方较偏,没有引起隋兵注意,牛羊还算丰足,自是兴奋劫掠。

谁知村民不愿奉上财物,还和骑兵对抗,憋了一肚子气的骑兵再不留手。村民再彪悍,却哪里抵得过如狼似虎的突厥骑兵。只见人马来回奔驰,刀箭撞击,夹杂着惨呼号叫,转眼宁静安详的村落便成人间地狱,不断有人倒下死去。村民和他们牧养的牛羊一样,也成了任人宰割的牲口。

骑兵们驱赶着大群牛羊和村民,村民不分男女,都被突厥兵拿着马绊,捆成一长串拖着走,几个骑兵将官马背上还横躺着掳来的女子,他们的手就在女子身上摸捏,男人或麻木或愤怒地看着家园被毁,妇女孩童在惊惶地哭泣。

宇文玘之前随摄图出征过几次,但都是和军队,沙匪作战,双方真刀真枪,各凭本事,包括上次截杀李崇,心里没什么负担,却从来没和平民动过手,更不要说妇孺。所以看着这些惊惶哭泣的鲜卑平民,之前一路过来隐隐的不适更是勃发。

他带了不到五千人马,口粮倒是有,自己也可以约束部下,但是摄图的十几万大军如果不劫掠,根本支撑不到和隋军接战。而且,突厥大军南下,就是为了劫掠度过灾荒......

他心里沉甸甸的,不忍再看,拨马走开,对唐元道:“令我们的人撤开,在外围警戒隋兵吧。”拨马走开。唐元看他脸色不好看,心中的猜疑得到证实,惴惴道:“令他们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会不会引起不满?”

宇文玘脸色沉下来道:“若有不满,让他们来找我即可,上次所夺李崇辎重甚多,尽够吃用了,要拿多的,也要看有没有这个命拿回去!”唐元无可奈何答应了。

宇文玘刚刚走开几步,后面传来一阵尖叫嚎哭,他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半大的小女孩灰头灰脸,不知怎么挣脱了绳索,向不远处地上一个血流满面,无声无息的男子扑去,一边大声哭喊:“阿干,阿干。”说的是鲜卑老话,阿干在鲜卑语里就是阿兄的意思,声声泣血。

一个将官摸样的骑兵喝道:“放手,跟上!”那女孩充耳不闻,只抱着男子哭泣。

将官在马上刷的一鞭子过去:“老子的话你听不见么?”女孩惨叫一声,却颇为倔强,竟然反手一把就抓住了鞭子,狠狠地瞪向他。

旁边几个骑兵轰然笑起来,一边嘲笑那将官,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道:“看这小雏儿肯定是鲜卑人,皮子倒是白的很,不知道脸洗干净了美不美?”“哭得这么伤心,这阿干别是她的情郎吧?”“这小脾气倒是辣得够味!”

那将官见此,恼羞成怒,竟然从马背上解下马绊,刷的一声掷过来,熟练地将马绊套在了那女孩脖子上,使劲一拉,那女孩颈中一痛,呼吸困难,不由自主便放开了地上那人,被拖了过来。

那将官还不罢休,竟然拍马就走,女孩喉头绳索被收紧,登时脸色紫胀,脚在地上使劲乱蹬。眼看这女孩身子就要离地,旁观的几个突厥骑兵大声鼓噪起来:“这小雏儿带回去养一养,以后可以给你暖暖被窝,放人鸢子可惜啦!”

宇文玘再也看不下去,大声喝道:“放开她!”

就在这时,那女孩却使劲抓住绳索,挣扎着爬起来,猛力一扑,从背后将那将官扯下马来,那将官猝不及防,被摔得头晕眼花,那女孩也躺在地上喘气,旁边几个骑兵笑得打跌,嘲笑不已。

那将官爬起身来,气得暴跳如雷,抽出弯刀高高抡起,就要劈向那女孩,眼见那女孩要血溅当场,一把匕首疾射而来,准确的射入那将官的喉头,一条细细的血线喷了出来,那将官不可置信地圆瞪着双眼,一声不吭就倒了下去。

正是宇文玘出手了。

本来他可以将匕首射向他的手腕或者弯刀,可是一霎那,他心里一阵滔天的愤怒,怎么都压不下去,这鲜卑女孩比菱歌看着还要小几岁!假若,假若是菱歌遇到这种情况......他不敢想下去。

旁边的几个骑兵看着同伴倒下去,先是惊呆了,接着就是噤若寒蝉,他们不知道这位即使一身戎装也是看着俊美温雅的特勤为甚么浑身散发着煞气,一言不合就取了同伴的性命。是因为这个鲜卑女孩吗?可是他们出去劫掠别的部落,这种事寻常不过。

难道是特勤看中了这个女孩?其中一个骑兵自以为机灵,讨好地对宇文玘道:“特勤,要不要将这个给您留下?”

“滚!”宇文玘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看那女孩坐在地上发抖,走过去弯腰,伸手要给她解脖子上的马绊,她却双手撑地,一脸惊惧地往后退去,宇文玘一愣,放下手来,退后一步,内心苦笑,也许在她心里,他们都是一样的吧,都是毁她家园,带给她苦难的人。

他转身离开,他帮不了她,就是帮得了,又能帮得了几人?

唐元远远地看着,神色复杂,却什么都没说。

那个将官是阿斯德部的人,还是个百长,宇文玘很快就被告到了阿斯德金面前,午后,摄图很快也知道了。

为了给阿斯德金一个交代,他当场就痛骂了宇文玘一顿:“......为一个女奴,杀我突厥勇士,你这叫临阵斩将,动摇军心,昆含真你是昏头了!”

摄图如此,一半是做给阿斯德金看的,一半又何尝不是真心话?宇文玘心里明白。

他沉默着,也不辩解,也没说那个百长的恶行,在他们看来,这女子已成女奴,算自己的财产,怎么处置都再正常不过了。

摄图安抚了阿斯德金,说要罚宇文玘大大一笔赔给阿斯德金,阿斯德金才满心不快的出去了。

阿斯德金走后,摄图不解的问:“那个女人很美吗?值得你拔刀相向?这不像你。”昆含真一向不近女色,从没听说他和哪个女郎有过纠葛,他只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子,以为宇文玘终于开窍了。

“您想哪里去了?那还是个孩子。”宇文玘无奈地扯扯嘴角。

摄图觉得更不可思议:“那你是为什么发疯?”

宇文玘沉默了半天,情绪低落地说:“只是想起了唐苏思,还想起了我阿母......”菱歌也差点被发卖为奴,任人摆弄,母亲,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被罔顾意愿强行婚配了,只不过表面看起来花团锦簇罢了。

摄图一愣,也想起了乖巧可爱的养女,心中一软,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很快又严厉地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能随意斩将,何况他不是你的部众,若阿斯德金认真追究起来,部落首脑廷议也是可以定你的罪的,虽不至于要你赔命,但于你名声大大有碍,你明白么?下不为例,不然下次我也不会饶你!”

宇文玘知道汗国律法杀人者死,斗伤者,随轻重输财物,贵族虽然有特权,但凡事就怕一个较真,不要说自己,就是摄图身为大可汗,有些规矩也是不能随意改变,于是点点头表示受教,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父汗,我知道不管哪个游牧部落,向来都有劫掠人口为奴的传统,有些事不能改变,可是能不能尽量少杀平民,就是充为奴婢,也不要随意凌虐他们......”

摄图看了他一眼,哂道:“如此心软,如何能成大事 ?你只看到我们烧杀掳掠,形同恶魔,却不知中原人视我们也如猪狗,口口声声都是突厥狗突厥狗,如若突厥人落单,也会被官军随意杀死,难道他们就不无辜?哪有那么多对错可分!难道你反而要帮隋朝?”

“不是心软,也不是......以前拓跋鲜卑入主中原,出过几代雄主,国势日隆,后来,吏治**......前魏六镇起义您知道的,镇户、府户大多是异族人,特别是敕勒人,他们被欺凌奴役,盘剥土地,承担繁重的徭役兵役,洛阳朝廷还动辄强行迁徙他们,以致有六镇起义......”

“宇文鲜卑吸取拓跋鲜卑的教训,破除了很多陋习,我皇伯父倾慕汉家文化,以儒治国,当时大周与齐,陈相比,国土最小最贫蹙国力最微,您应当也记得,我皇伯父还得向突厥俯首,但十几年后大周修富国之政,务强兵之术,国力军力后来居上,值齐国失德,自取灭亡,皇伯父亲征齐国,军令肃然,秋毫莫犯,不乱杀无辜,也曾几次将抄略齐国和江陵梁廷所获俘虏奴隶全部解免为民。如此种种,方能一统中原......”

摄图神色莫明,锐利的眼光看向宇文玘,沉声道:“你莫非觉得我不如你皇伯父?你皇伯父或有雄图远略,人皆称他知人善任,可惜,他有一点做错,不能知其子,光这一点,就令基业化为乌有,国祚旋移,子孙被屠!”

宇文玘默然。他知道他犯了君王大忌,任何君王都不会喜欢别人拿他与人比较,且摄图和皇伯父很像,年龄都差不多,经历也惊人的相似,都是蛰伏多年,韬光养晦,最后一鸣惊人。但有些话,他不说,心里又过不去,摄图的反应比他预料的好些,好歹没有大发雷霆。

摄图用过午饭,又将部将召集来,指着膝下舆图道:“接下来大军分成五部,沿黑河分别向武泉,北舆 ,原阳,陶林,云中五城进发,这五城最近,且守军都不会超过五千人。即便隋军曾经过这里,我们有孤军深入的危险,但岂有入宝山而空手回的道理?所以各部传令全军,即刻出发,全速行军,速战速决完成奇袭。”却转向宇文玘道:“昆含真在武泉城外待命,接应大军回军。”

在场的诸将惊喜不已,这意味着和他们争功争财的少了一人。尤其是阿斯德金和雍羽,自是心中得意,这应该就是摄图对昆含真的处罚吧。

宇文玘心中一叹,摄图图终究是怕他再有异举动摇军心吧,其实他倒没觉得委屈,本来他就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因而惯来低调,在武川截杀李崇,是他难得的一次锋芒毕露。摄图如此安排也好,只是,摄图走时,他终究不放心,叮嘱狼卫们一定要护好可汗,摄图看他如此,倒是心有触动。

于是,突厥骑兵兵分五路,沿黑河而下,摄图带领嫡系直接往最富庶也最远的云中城而去。

突厥骑兵风驰电掣般到了武泉。这些日子朝廷军队时不时在武泉及附近经过,往北而去,武泉也被扰攘不轻,武泉守将昨天虽然听报北边燃起了烽火,但就像听见狼来了的牧人一样,并不在意,也没想到突厥骑兵这么避开了朝廷军队出现在面前,被突厥骑兵轻轻松松就破开了城。

武泉守军会意过来后,意图负隅抵抗,可惜为时已晚,没有将突厥骑兵拦在城下等待援军,已失去最好的机会。短兵相接,肉搏厮杀如何是突厥骑兵的对手。

突厥纵兵在武泉劫掠了一天。

只听得城中滚滚铁蹄声,战马嘶叫声,士兵呐喊冲杀声,兵器撞击声,响彻云霄。宇文玘没有亲眼看见,但他完全能想象,五千守军碰上三万骑兵,如同羊入虎群,结局毫无悬念,以突厥骑兵的传统,必是要将武泉劫掠一空的,却不知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

这些人,也曾是大周之民。

但这都非他能改变,他能做的,就是将这五千人好好带回去 ,这些是阿休在汗庭立足的本钱,也是宇文瑛和菱歌的依靠。

他一直担心摄图的一意孤行,孤军深入,会招来隋军的截击,但他没想到突厥骑兵败得这么快,这么一败涂地。

本来是要进入感情线的,但是玘哥哥不是复仇机器,人设要完善一下,所以又罗嗦了几千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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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107章 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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