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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因着这一变故,男孩有了逃脱的机会,他快速爬起来,远离了还倒在地上的人,缩到墙角观察着。

“嘿嘿嘿,嘻嘻嘻嘻。”墙壁上的眼睛们见到林雪痕的惨状,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听到他们笑,蜷缩的男孩似乎也忘记了刚才受的罪,也跟着哈哈哈笑起来。

一时间,整座塔里都充斥着欢愉的笑声。

林雪痕勉强动了动,浑身一点劲都使不上,疼痛一**地袭来。她咬住舌尖,尽力保持清醒。铜钟砸断了她的脊椎,这具因为吃掉了白泽心脏才重新生出的肉身再度破溃。

眼看是活不了了,但她也知道,这座塔的主人也不会让她死得很容易。

果不其然,塔顶很快又掉下来一座铜钟,这次是朝着林雪痕的下半身坠落的。

轰隆的巨响带着一阵灰尘,砖面被砸破,碎裂的石子崩飞很远。

身体被铜钟碾压砸烂的痛苦传输到大脑,林雪痕的双眼都因为受到的压力和疼痛而渗出了血。

墙上的眼睛们似乎很享受欣赏祭品被反复砸死的感觉,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雪痕,若是她面上的神情流露出痛苦,他们就更高兴。

千眼咒。

在这墙壁上的万千双眼睛的见证下,血肉成泥,粉身碎骨。

她曾亲眼见证过严明濯受这刑罚,现在又亲身经历过,痛和哀在她心里翻滚,眼泪和血混着流。

眼睛们还在笑,有些人的目光里,怨螙仿佛有了实质,剑一般锋利,想将林雪痕千刀万剐。

可是他们恨错了人啊!杀死他们的是严启,害得他们要永生永世镇压在这座塔里,不得超度的是这座塔的主人。

那位传说中的恶神,祈夔。

与她何干?与严明濯何干?

她们和这些塔里枉死的人一样,都是利益下的牺牲品。

刚才被整惨了的男孩这时候爬了过来,伸出残缺的爪子在林雪痕的喉咙附近比划。

他才出生没多久,对世界的探索都还没进行过,却十分热衷于杀戮。

不愧是严青舜的血脉,从根上就有问题的人能有什么正常后代?

“你想杀我?”林雪痕盯着男孩的长着两双眼睛的后脑勺,她的嘴角微弯,仿佛疼痛都已消失。

“只有被选中的祭品才会进行祭咒仪式,我死之后还能复活,你呢,你还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吗?”

男孩还在比划的手抖了抖,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求助似地抬头看了看塔顶,但预想中的铜钟并没有砸下来。

祈夔选中的不是他。

恐惧瞬间布满男孩的心,他在地上爬来爬去,就算没嘴说话,林雪痕也能看出他很焦躁。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条生路。”林雪痕略微抬了一下下颌,她是仰面躺着的,现下已经看到塔顶处有一抹金色在闪动。

下一顶铜钟很快就会砸下来,她必须要抓紧时间来验证心里的想法。

她曾亲眼见证过严明濯的祭咒仪式,身体被石块碾成烂泥之后会很快复原,这种神魂和肉、体同时修复的速度不会是用咒力重塑的。

那就只能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

祈夔虽身为恶神,若是杀孽造得太大太重,引起冤魂去地府示警,天道已然会收拾他。

缠灵塔里冤魂万千,这些怨念靠什么洗渡?怨气冲天的地方,地府的执法者肯定能发现。

祈夔是怎么做到躲过制裁,偏安一隅的?

林雪痕的脑子转得飞快,她好像已经抓住了些什么东西,只要再配合一些线索,就能得出结论。

“你过来。”她喃喃念着,男孩似乎也想知道方法,便乖乖靠了过来。

他终究是过早生产,脑子并没有发育的那么好。

就在他刚刚伸头的一瞬间,塔顶的铜钟也坠了下来。

下坠的铜钟势如破竹,瞬秒就能砸烂林雪痕的身体,然而偏偏在男孩凑过来的时候,那铜钟暂缓了下落的趋势,略微停顿后,竟像碰到了瘟神似的,又倒转往回飞去!

林雪痕的眼眸瞬间变亮。

如果时间回溯才是祈夔的法力技能,那白泽在凄惨的献祭之后,并没有继承到。

也就是说,献祭并不能完全获得祈夔的力量。

须臾间,她的身体开始快速修复,已经掉落的铜钟也倒飞回塔顶,地上的血液消失,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不满的,只有墙壁上长出的一双双红眼睛。

它们弯弯的眸子变得圆噔噔的,里面掩藏的情绪有很小一部分是惊讶,更多的则是愤怒。

也就是这点情绪的泄露,让林雪痕明白了。祈夔就是用祭品一遍又一遍的惨死,来洗刷墙壁上冤魂的怨气。

墙壁上这些眼睛的主人,是严启造的孽,严明濯一遍又一遍惨死在塔里,也是严启自动签订的契约。

从头到尾,它没有沾染分毫杀孽,但是这些怨气都收归它所有,以此来壮大自身。

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理清了前因后果,林雪痕迅速抓住了男孩纤细的手臂,轻声道:“想活,就听我的。”

没有被祈夔选中,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横死在祭台之上。

墙壁上闪烁的一双双眼睛最喜欢观看祭品的惨死,似乎只要看着你被千刀万剐,碾成肉泥,在痛苦和哀嚎中断气,他们心中的怨气才能消耗一点。但至于之后你还能不能活过来,他们也并不关心。

被抛弃的孽种没得选,只能听从吩咐,谋求一个生路。

毕竟,他才刚从娘胎里出来,还没见识过这个世界,谁舍得就这么死呢?

他被大力甩上天,朝着塔顶的铜钟追去。

细弱的身体没有什么重量,反而利于他疾行,跃上塔顶后,他看见了一个幽深的黑洞。

那个黑洞不知连通到哪里,幽深蔓延,无尽无边。

男孩好奇地伸手,想触碰一下,手指穿过黑洞之后,竟然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和荒芜。

那边弥漫的都是腐朽的气息,像是再多触摸一阵,就会与它融为一体。

他连忙缩回手,身边的木梁轻微响动一下,转过头的瞬间,林雪痕已经踩在了椽栿之上。

传说祈夔很喜欢盘踞在塔顶,越是阴暗利于藏身他越中意,放眼望去,现在最佳的藏身点赫然就是……

不再犹豫,林雪痕提气纵身,朝着黑洞一跃而入。

踏入之后,入目是一片幽深不见底的黑,四周仿佛晕开浓厚的雾气,遮蔽五感,只有寒冷不停侵入,冻到骨髓。

这一方天地彻底与外界断联,潜藏在这里,祈夔很难被天道发现。

林雪痕往前走了几步,脚边踢到硬物。她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那东西摸着恍如一个撑开的口袋,一头尖细一头宽大,应该是最开始砸下来的铜钟。

“嚇-嚇”沉重地呼吸声自边角传来,循声而去,只见浓雾之中亮起两点绿色幽光。

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睛,似夜间凝固的琥珀,发出盈盈绿光。

恍惚间,林雪痕还以为又看到了白泽。

她稍微停住步子,在地上摸索一阵,摸到些干枯的树杈。她拾起一根,又自衣摆撕一块布,缠在树杈上,掏出火折子点燃。

火光燃起,短暂照亮地上一切。

那里趴伏着一个人影,他的后背高高拱起,黑色的羽翅无力扇动两下,见到来人后,他仰起头,自尖利的鸟喙里发出凄利的叫声,似是在驱赶来人。

林雪痕曾听过那个传说,说是上古恶神祈夔长相凶恶,它人身鹫面,背生双翼,拥有高强法力。

可现在一见,它完全不似传说中那般凶狠神武,反而显得过分虚弱。

今日的献祭仪式也有些奇怪。跟以前严启启动缠灵塔的时间相比,严青舜念念咒请塔的过程太长了。

献祭入塔之后,预备砸死祭品的铜钟也不似当年碾死严明濯的巨石那般强劲。

一切似乎都在表明,塔主人的力量正在衰竭,他没有更多的心力去保证仪式的完成度。

林雪痕走近一些,火光扫出去,照清了男人的全部情况。

他应该是曾受过很严重的伤,脊背大面积溃烂,羽翼的根部甚至都烂出了骨头,森白的骨骼在肌肉间艰难扇动,震落一些羽翼上的毛。

“你还好吗?”林雪痕问得很客气,动作却没那么礼貌,她使劲踢了一下男人的腿。

祈夔本是趴伏在地的,被踢得抽动几下,脊背上的伤口瞬时挣出几条手指般粗细的肥硕蛆虫,头上顶着两只绿豆一样的眼睛,见到来人并不害怕,又伏低脑袋在肉里肆意拱动,每动一下,祈夔的唇间就溢出点破碎的呻吟。

这蛆虫看着还有些面熟。

林雪痕想了很久,总觉得这东西她在平安义庄里见过。

当时白泽就这么坐在棺材旁边,一边伸手驱赶这些蛆虫,一边挖出尸体的肉来熬尸油。

一位神的身体上,会长出蛆虫吗?

就算是恶神,也是这些人间的污秽之物不可寄生的,为什么蛆虫能在他身体里耕耘纵横?

会不会是诅咒?

严明濯被压在塔中的那几年,每一次惨死就换来一次对这座塔的诅咒。随着时间的累积,小小的蛆虫变得这般大,大到现在连蚕食掉祈夔都毫不费劲。

趴在地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目光对上了她,看了很久之后,一把苍老浑浊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个丫头死了是吗?”

林雪痕循声望过去,发现祈夔的嘴并没有动,那把散发着将死之气的苍老声线是从他的腹部传出来的。

“为什么不回答我?”男人的眼瞳转了转,他的身体疼得不能动,像被那几只活蛆给钉在地上了。“我问你,严明濯那个丫头是不是已经死了?!”

尽管已经到了现在,男人暴怒时的声音依旧带着威严。

林雪痕顶着巨大的威压之下张口。“她死了,身死魂消。”

“死了。”祈夔满意地点点头,鸟嘴张开,发出些轻快的咕叽声,愉悦得刚饱餐了一顿的笼养小鸟。

可惜愉悦只维持了一会,他就回过味了。“那为什么这些该死的东西还在我身体里?”

他有些不敢置信。“诅咒还没有消失吗?!!!!”

他的话证明了林雪痕的猜测,这些爬动的蛆虫真的是白泽曾下的诅咒。

她还那么小就被送进缠灵塔,在无边的摧残和死亡中长到七岁。这两千多个日夜里,她心中的怨恨如潮水般不停增长翻涌,但她不知该去恨谁,只能诅咒这座捆缚她的黑塔。

诅咒这座塔的主人,身体朽坏、腐烂生蛆,然后被这附骨之蛆给吸食殆尽。

神不会被凡物所伤,但他也会应下恶诅,何况在那七年中,严明濯的诅咒从没有停止过。

“没关系。”祈夔嘿嘿笑着,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每动一下,翅膀上就掉落更多的羽毛。:“只要杀了你们,收回我曾赐予给严明濯的力量,那我就可以好起来了!”

他兴奋的一双眸子都在震颤,鸟嘴张了几下,发出的嘶鸣震得人耳膜生痛。

“你们人类,卑鄙无耻。”祈夔念叨着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身体太久没有活动了,动的时候能听到骨骼互相挤压发出的“咯吱”声。“当年我应了严启的誓,赐给他女儿我的部分力量,没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给我下了咒!!”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日都在承受这些污秽之物的吸食,它们在我的身体里畅行无阻,我的躯体,血肉,没有一日不被污染。”

“真恶心啊!真恶心啊!”他说着说着,竟干呕起来。

恶神不受香火供奉,缠灵塔太久没开,塔里这些冤魂早被他压榨干净了,没有更多的怨气能支撑他的躯体腐烂衰老。

林雪痕看着他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青色的血管在他终年不见天日而白皙如纸的手背上鼓涨。

看着就是平日保养得很好,是位身骄肉贵的神明。

可凭什么呢?

这座塔里藏污纳垢,每一块砖墙都是用无数冤魂的血肉和怨气堆砌起来的。它的幕后主人,凭什么在沾染了这么多鲜血之后,去斥责蛆虫污秽?

他才是这世间最污秽,最该被投入粪坑的啊!

火光照亮了她充满了愤怒的眼瞳,祈夔愣怔一下,随即恍然道:“原来如此。”

林雪痕的右眼不知何时变成了幽深的绿色,被火光一照,如猫眼石般璀璨惊人。

“你吃掉了那个丫头是吗?”祈夔说着笑起来,他扬着脑袋,鸟头上的冠羽高高竖起,看起来十分得意。“你继承了她的一切,只要弄死你,我就能彻底好起来了!”

言语间,他全然站起身,羽翼张开。

黑色的翅羽如遮天的幕布般完全伸展,翅羽之下,他的每根羽毛都如利箭般根根直立。

“该死的卑劣人类。”男人咬牙切齿,他的翅膀已经烂到骨头,想张开到这个程度是非常痛的。但他不在乎,只要杀掉面前这个家伙,他的法力回来,身体就会慢慢修复。

“哈哈哈哈哈。”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完全恢复神力之后的场景,祈夔这次昂着头颅,张开鸟嘴,笑得很开怀。

下一瞬,他翅羽上的每一根边缘锐利的羽毛全数尽发,力求一击毙命,将对面的人类扎成刺猬。

“砰-”羽毛如密集的银针袭来,剧烈的震荡引起了爆炸,将这黑黝黝的一方天地都炸塌了。

“轰隆”几声响,铜钟坠落,将跪在塔梁上蹲守的婴孩刮倒,一齐砸进地面。

黑洞消失了,巨物砸下的灰尘呛得墙壁上的眼睛们纷纷闭眼。

他们无法跑动,只能合上眼皮来躲避。

待尘埃落定,祈夔歪歪斜斜地站在地上。他背后的翅膀没有了羽毛的遮蔽,硕大的两个肉翅参天戳着,看着很是滑稽。

他的衣衫也在爆、炸中变得褴褛,后背本来就被蛆虫蛀穿,没有衣服的遮盖,现在前面也没了,待塔中墙壁上的一双双眼睛都睁开时,赫然就见到一个长着肉翅和鸟头的赤、裸男人站着。

好不知耻!

若是有嘴的话,墙上的这些眼睛人人都要啐他一口唾沫。

他们虽是乡土之民,也是读过一些圣贤书,识大体、知廉耻的。哪像这个男人,光天化日,衣衫不整,简直有伤风化!

他们还在义愤填膺,暗暗骂着什么,却见那男人嘴里发出一声利啸,震得眼睛痛。

刚才生出的要怒斥这个男人的心也没了,都瑟瑟缩缩地挤做一堆,眼球颤动不止,看得出来很是害怕了。

而祈夔尖叫的原因,是他发现林雪痕并没有死。

她的身前不止什么时候开起了一树树的桃花,高大的桃树树冠和茂密生长的花朵将他疾射出去的羽毛全部挡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祈夔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他发尽全力的最后一击,将舍利天都给炸塌了,结果这家伙一点事都没有?!

林雪痕被树枝轻柔地放下来,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尘土,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接受现实的男人,道:“结束了?那该我了吧?”

言罢,她右手捏诀,口中轻声念诵着什么。

男人起先还没在意,但是后背越来越刺挠,让他觉得很是烦躁。

他想伸手去抓后背,还没伸出去,就见到林雪痕眉目一凛,口中轻咤:“起。”

还在后背穿行的蛆虫听令破体而出,将男人的肌肉内脏拱碎大半,有一只更是直接钻出胸口,白色的头蠕动着,绿豆大小的眼睛眨巴眨巴。

自白泽的怨念而化的蛆虫,自然也受她的起尸诀束缚。

祈夔一直防备着林雪痕,以为她要从外部将自己击溃,没想到她反其道而行之,居然是操控自己身体里的这些恶心的小怪物。

翅膀没了羽毛无法飞行,躯体又被蛆虫所毁,祈夔暴怒,索性拿自己的身体做武器,横冲直撞而来。

他法力虽然消失大半,但仍是神身,一身筋骨敌得过世间最硬的钢材。

塔内昏暗,只凭着墙壁上镶嵌的无数双红色眼睛来照明,视野并不好。林雪痕听得周边气场波动,剧烈的寒冷气息充斥身前,她躬身躲过,下盘顺势一个扫堂腿,想将男人绊倒。

祈夔的腿骨硬度非凡,被这么一踢丝毫阻滞感都没有,他双拳齐出,猛击林雪痕肋下。

砂钵大的拳头打过来时连风都是阴冷的,林雪痕提剑挡了一下,和其中一拳的拳力抵消,剑也碎成了七八块,掉在地上叮当响。

另外一拳没躲过,直打得右边肋骨断裂,她整个人都飞出去几丈远,撞到墙壁才停住。

罗刹的筋骨就算强硬的了,仍抵不住祈夔一拳的力道。林雪痕坐在地上缓了半天都站不起来,只能伸手去抠墙上的眼睛,靠着它们凹凸不平的排列,勉强摸索着站起来。

但是这些冤魂很不满,他们在塔中关了很多年,却从来没人敢忤逆他们,更别说现在有人把他们当成拐杖使用,抠眼珠子抠得这么利索,哪能咽下这口气?

“快松手,你这臭丫头。”

红色的眼睛一双双闭合,不给林雪痕抠眼珠子站起来的机会。

他们不配合,林雪痕也从来不惯着,摸索了一阵,从腰带里摸出一把匕首,林雪痕抬臂,狠狠插、在闭合的眼皮上,借着匕首的力勉强站稳了身形。

“啊~~~~~~~~!!!!好痛~~!!!”

被戳到眼睛的撕心裂肺地喊,没被戳到的都暗暗往旁边挤,生怕自己被波及。

殷红的血自被戳瞎的眼睛里流出来,疯狂地咒骂紧随其后。

林雪痕背靠着墙壁站立,那些肮脏的骂声硬塞进她耳朵里,她也不生气,只是用匕首挨个去扎那些眼睛。

混杂着腐臭气味的血“哗哗”往下流,奇妙的是,随着血流得越多,痛得越狠,骂声反而越小。

林雪痕在心里轻嗤,她向来知道人性就是欺软怕硬,当年这些冤魂欺负严明濯幼小不谙世事,不知道对她说了多少恶毒的话。如今,她一个有反抗能力的大人站在这里,谁骂便让谁痛,痛到他们无法开口,自然就闭嘴了。

而在她扎眼睛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又动了,林雪痕将背紧紧抵着墙壁,预防着男人再次冲撞过来。

她做好了准备,她不好过也得拉一些垫背的,这些冤魂虽然是受害者,却也是让人发指的加害者,祈夔只要敢撞,那就鱼死网破。

男人没有如她预想那般撞过来,反而晃晃悠悠的。林雪痕定睛看去,才发现他的身体上不知何时忽然多了很多窟窿。

被蛆虫噬咬的身体本就破败,再加上这些后来生成的窟窿,男人此刻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肉,血顺着他的皮肤纹理往下流,悄无声息地扎入地底,空气里飘荡着让人透不过气的血腥味。

“嚇”祈夔的鸟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在求救。

也是这一叫,林雪痕紧张的手不由自主的又扎进了墙壁里。

“啊~~~~~~~~!!!!”不知道又是谁受害了,匕首戳进某只眼睛的瞳孔里,痛得它筛糠似的抖。

与此同时,祈夔的右肩上忽然多了一个黑黝黝的洞,血液止不住的往下、流。

原来如此。

林雪痕偏头看着墙壁上的眼睛,似是感觉到了被恶魔觊觎,它们原本是瑟瑟发抖挤在一起的,见到林雪痕的目光扫过来,都作鸟兽散。

可这墙壁上收纳的眼睛何其多,地方只有这么大,再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于是,在惨绝人寰的叫喊声中,林雪痕报复性的举刀挥刺。

血液泼洒而出,伴随着呼痛和求饶声,身后的祈夔再也顶不住身体上出现的血洞,大喝一声:“住手!”

匕首停住,冤魂们挤挤挨挨,都挣扎着想离这恶魔的刀刃远一些。

“你和这些冤魂是共同体,对吗?”林雪痕张口,她的声音里充斥着兴奋,像是在家门口发现了蚂蚁堆的顽皮小孩的口吻。

祈夔很不想承认,但是秘密一旦被勘破,就再难遮掩。

缄口不言就是最好的承认。

林雪痕点了一下头,沁凉的刀刃在墙壁上划过,刀尖刮在墙皮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吓得那些眼睛们不约而同地合上双眸。

“求求你,放过我。”男人跪倒在地,失去羽毛的肉翅微张,看着有些丑陋。

“严明濯当年也求过你吧,你放过她吗?”

严明濯…

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女孩,祈夔的声音都哑了几分。“我并没有从她那里得到好处不是吗?相反的,她靠着我的力量,活得很好!她的国家将她奉为上宾,国民们都很尊敬她,她的吃穿用度,比国家的领导者还要好!”

他说着,脑袋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早就被她的父亲杀死了,死了也不过一抔黄土,按照严启当时的情况,她甚至连个棺材都不配有!”

“所以她还得感谢你是吗?”听到这里,林雪痕再也忍不住冲出去,一拳挥在男人脸上,直打得他脑袋偏向一边,舌头都从鸟喙里吐出来了。

这一拳并不解恨,她又猛挥了几拳,锤得祈夔的喉咙发出鸟类的嘶鸣后,林雪痕才拿出匕首横在他的脖颈上。

因为贴得太紧,她甚至能感受到刀刃被男人跳动的血压压得耸动。“本来就是你和她亲爹的错,是你们害得一个女孩子自生下来就孤苦无依、受尽折磨。就因为她后来过得像个人了,就说明你们的选择是对的吗?!”

“那严启又得到了什么惩罚,他杀女,杀百姓,最后还是樾国最伟大的开国皇帝。”

“你又受到了什么惩罚?除了这一身恶诅,你也还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神明…”男人喃喃念着,忽而笑起来。“呵…哈哈哈哈哈哈。”他双手撑地,想挣扎着站起来,但稍微一动,脖颈就被划破了,流出血来。“对啊,你说得对,我还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你们这些卑劣的人类,永远只能仰望神明!”

祈夔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他,但他不会甘心赴死。

他是自开天辟地起就存在的神明,他与天地同寿,理应享受敬仰和供奉。

人间这些小小蝼蚁,竟然还妄图倾覆自己,不可笑吗?

祈夔笑得越来越大声,“不自量力的丫头,你以为你能杀死我吗?”他抬手指了一下塔顶,继续道:“这世上,能杀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既生于鸿蒙,就绝不可能甘愿死在区区人类的手上!”

说完,他将双手插、进肚腹,生生将自己的肌肉撕裂。

肚破肠流,血和内脏一起跌到地上。

就这么看的话,神和人的身体构造都是一样的,他的内脏器官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来。

撕裂的痛苦加速了蛆虫的蠕动,曾经惧怕这些小怪物的男人因为大量失血而内心平静。

墙壁上的所有眼睛都在这一瞬间瞪大,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竟觉得一直捆缚着自己的力量有了松动。

冲天的血腥味和冤魂的呐喊直破苍穹,林雪痕不知发生了什么,直觉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事已至此,我也懒得躲了。”因为撕裂了肚腹,祈夔的全身的皮肤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苍白。

他的鸟、头上正在疯狂掉毛,这其实是一种法力流失的信号。

“我虽被天道通缉,却没被他们找到过。这么多年,我就躲在舍利天,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就是找不到。”得意于自己掩藏的功夫,男人激动地挥了挥手。

但因为他现在成了一滩撕裂的烂肉,挥手的动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惊悚。

“人类丫头,你也知道,人类若是杀孽造得多,会遭天谴。而对造了诸多杀孽的神,惩罚则要重得多,天道会动用震天雷霆来灭杀。”

“而现在,缠灵塔就要打开了,我的血和这些冤魂的诉求会直达天听,惯雷之劫会应验。人类丫头,你将会代替我,死在这雷劫之下。”

“哈哈哈哈。”一想到林雪痕要在雷劫之中灰飞烟灭,祈夔就笑得浑身止不住抖。

至少他还留了个全尸呢,至少,他是亲手结果的自己。

似是怕那些血腥味传散的速度不够快,在男人咽气之后,一声尖利的鸟叫响起,林雪痕看到祈夔的身体里冲出一道残影,带着那些还在哀嚎哭叫的冤魂一起,自塔顶直冲而上。

临死都要拉人垫底,这就是恶神的一贯作风。

塔门在此时无声自开。

林雪痕收起匕首,准备出去前,她看了一眼缩在墙角茫然无措的男孩一眼,轻声道:“不去跟你的亲爹算算账吗?”

感应到周围的气场变了,空气里浮动着令人害怕的带电威压,男孩的满头的长发炸得四处飞舞。

缠灵塔的主人都死了,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要做什么,甚至于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生下来。

脑袋里都是害怕和茫然,忽然听到林雪痕的提醒,他的心中又有了目标,连忙跟着一起跑出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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