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洛站在黑暗处看了他许久,看着他一个人喝酒,看着他拿起破月一通发泄,看他劈星砍月又张狂大笑,就像一个人被打到了谷底,又奋起反抗,疯癫狂笑的背后是无尽的痛苦不甘,虞千洛看到宿风回房了他一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刚刚被砍烂的石桌上,不停的往嘴里灌酒,稀稀拉拉的一地空瓶子,虞千洛抬脚走到他面前,道:“扶光耀,你喝多了。”
“哈哈哈哈哈。我从没有这么清醒过。”扶光耀大笑着站起身来。
两人面对而立,虞千洛看着他道:“喝酒能清醒么?”
漆黑的夜晚里,月光映照在他的白发上,扶光耀带着些邪笑,目光炯炯显得有些瘆人,悠然道:“我能。”
扶光耀抬起手,看了眼手中的酒壶,眼神悠然的飘向她,问道:“喝过酒么?”
虞千洛道:“嗯。”
虞千洛看着他撕下面具后的本来面目,静静地看着他最真实的样子,疯癫的样子,邪性的样子,寂静的夜晚里她俩站在月光之下,彼此相对,视线相撞。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性格,都有最真实的样子,虞千洛不做点评,她从不要求一个人应该怎么样或是要怎么样,她欣然接受包容世间所有的模样,她就是为了人间百态而来。
她是一个旁观者。
扶光耀看着她,眼神似笑而非,道:“这是一瓶烈酒,你会喜欢的。”
虞千洛道:“我不喝,我喝不来太烈的。”
扶光耀往前一步,两人贴的很近,他抬手用手背轻轻的蹭着她的脸颊,一下一下又一下,随即轻轻的滑到她的下巴上,手掌覆了上去,他手掌宽大,轻易的就包裹住她的整个下巴脸颊,轻轻的捏了捏的脸颊的软肉,她的嘴巴被捏的挤在一起,嘴唇微微张开了。
扶光耀柔声道:“这酒,你必须得喝。”
语气里都是缠绵柔情,可是说的话却带着强迫的意味,扶光耀抬手把酒壶放到她的嘴唇上,液体随着他的动作灌了进她的嘴里。
“咳……咳……咳咳!”烈酒烧喉,一股浓烈而灼烧的液体瞬间充满整个口腔,滑入了喉咙,咽喉仿佛要着火一般,虞千洛顿时退后两步挣脱了他的掌控,弯着腰咳了起来。
烧的撕心裂肺,眼角一并呛出了泪花,许久虞千洛才揉着灼痛的胸口缓缓直起身,喘息道:“这酒我喝不了,太烈了。”
扶光耀眼眸闪过一声微光,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我有办法让你喝。”
扶光耀把剩下的酒全部倒进嘴里,直接把人拽了过来,俯身吻了上去。
虞千洛感觉不似刚才那般辛辣的酒水全部被扶光耀送进她的嘴里,从嘴角滑向下巴,扶光耀的舌头在她嘴里一通乱搅,虞千洛比他低了一整个头,力量悬殊,嘴巴也没有他有劲,轻易就被他敲开了,虞千洛抬手用力的推他拍打他,含含糊糊地说着:“你……做什么!?”
扶光耀对此充耳不闻,回应她的是更加猛烈的进攻,仿佛要将她吃干抹净,她的唇齿被啃咬的有些生疼,带着浓郁酒气的鼻息灼烧着她整个脸颊,她用手不断拍打推搡扶光耀的胸口,想隔开两人的距离,扶光耀让有些她喘不上气了。
扶光耀抓着她乱扑腾的两只手背到她的身后,双臂慢慢用力把两人的距离贴的更近,紧紧的圈在怀里,这个动作无比温柔,却强势的占据了所有的主导权,绝对的支配者,霸道的拥有者。
虞千洛被他箍的很紧,怎么也推不开,怎么也挣脱不了,怎么也动弹不得,慢慢的便不再做挣扎,静静地看着他疯狂发泄,扶光耀紧闭着双眼,虞千洛只能看见他在月光映照下泛着银光的白色睫毛,他的表情痴迷又认真,强势又沉醉其中。
他要那高悬于天的月亮落入人间。
……
“高阳。”
关培风见那人毫无回应好像在神游天外,又叫了一句,“高阳!”
“啊,!”温笺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该死的关培风上次已经给他改姓了,他叫的是自己,高阳笺霖……他这个神经。
关培风坐在书房的高位椅上,面前站着温笺霖和长孙千里,只听他道:“千屿楼过两天有个举牌叫卖,我要你们俩个一起去,买一个东西。”
温笺霖表面云淡风轻,心里翻江倒海,这个关培风开始使唤自己了,可千万不要是害人的勾当啊,死了阎王爷都要问他的罪。
长孙千里听闻不禁想起那次的事,恨的牙痒痒,脸上却没有情绪,语气淡然得问道:“何物?”
关培风:“乌簪令牌。”
长孙千里微微一怔,又是乌簪,还是千屿楼,上次骗他去那人现在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只要不说话他也认不出,就调查清楚了那个溟亲王,他也确实被人陷害的,但是这次却公开举牌叫卖,应当是真的有乌簪,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温笺霖神游天外的想着,什么东西?乌簪是什么东西?有何用处,为什么叫他去,盟里那么多人,他能干什么?他不捣乱就不错了。
关培风见两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知道没有?”
长孙千里应道:“两日后我会去。”
温笺霖看了长孙千里一眼,什么?这就决定了?事情就这么快定下来了?看着坐在那的关培风,还想垂死挣扎一下,道:“其实……我去也没什么用,我又不会什么,举牌叫卖我也不是很懂。”
关培风听闻,笑着看向他,眼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拿着乌簪令牌到千屿楼举牌叫卖的那人你应当熟悉。”
温笺霖疑问道:“我认识?谁?”
关培风回道:“蒋星慕。”
温笺霖一瞬间有些怔愣,蒋星慕?可不认识么?他还揍过我呢,温子鹤就跟他打了一架,不过后来关系都处得不错,听说他现在也是升到校尉之职了,他怎么会来这?什么东西要拿到这卖,在禹城不行?他家世代武官,家底殷实,在启王面前也相当得脸,也不是缺钱的人啊。
关培风支起一只手抚了抚下巴,道:“我听说你们一起上过学堂,关系还可以呢。”
听了这话温笺霖心里一跳,道:“那……那怎么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既然是举牌叫卖,那就是价高者得,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关培风对自己了解的还真是事无巨细,这种事都知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开始监视调查自己了。
关培风看着面前的长孙千里,对他道:“我会让账房支给你足够的银两,但是总有意外。”
言毕,眼睛又瞟向温笺霖,眼神大有些威胁的意味,道:“如果买不到,就你去想办法,我不管你是坑蒙拐骗,是偷是抢,下药还是放毒,乌簪我一定要拿到。”
温笺霖睁着眼睛,道:“什……什么?”
心里不断翻腾着,坑蒙拐骗?下药放毒?这些为非作歹的手段不是你的拿手好戏么,蒋星慕就是个人精我哪里骗的到他的东西?他舞刀弄枪的我拿什么去又偷又抢?我要是能下药放毒,我第一个把你给毒死喽!温笺霖气愤的想着。
关培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愠道:“我不希望你跟你母亲一样无能,做大事者最忌心慈手软,每个都是脚踩血海尸山,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果你一直教不乖的话,复越盟地牢里的刑具会教你!”
长孙千里怔了怔没说话,他看不见现在温笺霖一脸茫然又无措的表情。
两人出来后,温笺霖一直静默不语,似乎能感觉到他思绪万千,长孙千里安慰道:“没事,不用担心。”
两人走在校场上,温笺霖抬头看了旁边的长孙千里一眼,道:“嗯。那什么东西?为什么关培风一定要得到?”
长孙千里回到:“是一块儿木雕令牌。”
温笺霖疑问道:“是何用处?”
看关培风一副要杀要剐的模样,这东西应是来头不小,他也不想不清不楚的死了,怎么样也想问个明白。
长孙千里思考片刻后,问道:“你知道幽山么?”
温笺霖一顿头脑风暴,坦白道:“从没听过。”
长孙千里停下脚步,面对着他,道:“当年万越国战败,无名死刀的督导官仓九毅为了保国之根本,连同座下十二刀把国库里的数不胜数的奇珍异宝,珠翠金银连夜搬空,藏在了幽山,为的就是将来有一日能复兴万越国,没有钱就不能招兵买马不能买刀枪火药,这是前锋也是后援。”
温笺霖疑惑道:“那跟令牌有什么关系?”
长孙千里笑了一下,又道:“传说只要找到令牌就能知道幽山在哪,令牌就是钥匙。当年洛西州何等繁华昌盛,万越国皇宫更是富丽堂皇,金柱玉砖,里面的金银财宝可想而知,所以无数人为了那乌簪抢破脑袋。”
温笺霖顿了顿,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祖上不止有权,还那么有钱呐,抢破脑袋?是要抢的……谁不要钱呢,等等,温笺霖提醒着自己思绪跑远了。那为何复越盟的人现在还在寻找,那个仓九毅跟关培风不是目标一致的么,好奇问道:“那你说的那个仓九毅呢,不是他藏的么?他不是知道么?”
长孙千里语顿片刻,还是道:“他死了,十二刀也死了,十二刀在幽山搬运珠宝的那晚就死了,只有仓九毅一个人回来了,后来他也死了,只留下一个乌簪令牌。”
温笺霖震惊之余,不禁想面对着无数的财宝那晚发生了什么,问道:“十二刀有几个人啊?怎么死的?”
长孙千里继续道:“十二刀有无数个人,这只是一个职称,分为上下十二刀,上六刀斩腐权,下六刀斩恶民。不过那天晚上只去了二十多个人,没去的人逃过一劫。至于怎么死的,只有仓九毅知道。”
温笺霖心想,他们也是把东西送进幽山的,却只有仓九毅回来了,是仓九毅杀的么?为了那些金银珠宝?可最终他不是也死了,又问道:“那些人是仓九毅杀的么?仓九毅最后是怎么死的?”
长孙千里语气有些低沉:“他是自杀的。”
温笺霖睁着眼睛,结巴道:“自杀……为……为什么?”
长孙千里叹了口气,道:“你刚刚不是问我那些人是不是仓九毅杀的么?督导官为人忠诚正直,跟关培风一直势同水火,不肯交出乌簪令牌,也不肯说出幽山在哪儿。被关培风栓着脖子关在地牢里日日折磨,自杀的。”
温笺霖有些站不住叫,校场里烈阳高照,此刻他却冰冷刺骨,为什么关培风无时无刻不在做这些泯灭人性的事,他到底杀了多少人,他就是个变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要拿乌簪,他要造反,温笺霖低着头呆呆道:“那……那是不是要打仗了。”
还有人会死,一直会死。
长孙千里道:“不会,没人知道幽山在哪。”
温笺霖抬头看他:“你不是说找到乌簪就能知道幽山在哪么?”
长孙千里轻笑一声,表情有些似是而非,转头向前走去,道:“没有人知道幽山在哪。”
温笺霖赶忙跟上脚步,想问些什么,两人就被拦住脚步,那人拦在长孙千里面前,表情有些讥笑的看着他。
长孙千里还是一派高洁傲然的姿态,感觉到有人拦在自己面前,出声问道:“谁?”
那人哼笑一声,不做回答。
长孙千里见那人不做回答,刻意用气音让自己分辨不出,满是愚弄,便不搭理直接往另一面走去,只见那人赶紧闪身到他面前,拦住去路。
温笺霖见过此人,叫叶文申,盟内有两个指挥使,此人是文指挥使,长孙千里是武指挥使,长孙千里平时清冷孤傲,也不屑于拉帮结派,因此盟内很多人看不惯他,常是孤身一人,就连那些属下也有些疏远。
叶文申就不同了,他对这些手到擒来,但是为人有些刻薄,他跟长孙千里也是早有嫌隙,正所谓是一山不容二虎,叶文申时常拉着盟里的人打压孤立他,不过长孙千里对此并不在乎,关培风又比较器重长孙千里,叶文申也就更看不惯了,总是无事生非不断找茬。
叶文申刻意拦路,不说来者何人,也不说所为何事,满脸讥讽分明是有意戏弄,温笺霖看不出长孙千里有什么情绪,身姿岿然不动,叶文申不说话,长孙千里也不动声色。
静默片刻后,叶文申嗤笑道:“不知道我是谁?”
叶文申抬手抠了抠耳朵,后转头吹了一口,云淡风轻道:“也是,毕竟人人都有眼睛,就你没有,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早看早治,也不必受此折磨了。”
这是长孙千里最在意的事,却被他堂而皇之的说出来,风轻云淡的化作言语的刀剑毫不留情的刺向他,这其中的重点是羞辱,可以影响一整个人的身心,叶文申太知道怎么将他击碎了。
温笺霖见长孙千里不可察觉的捏了捏拳头,又立马放开,冷声道:“有些人有跟没有一样,有眼睛的人不做拦路的狗。”
叶文申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满眼阴沉的盯着他,讥讽道:“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么?整天一副臭气凛然的模样,自视清高?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死德性。你以为你很高贵么!?呸!”
听着这边的动静校场上不少人都往这边围看过来,互相传递眼神,窃窃私语,又有一小部分人抱着手臂拢在胸前神色自若,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两位都是在盟里有不小的地位或者权利,一般人都自持身份不会在大庭广众发生这一幕,所以看两位顶头上司吵架也是个前无古人的新鲜事,话又说回来能让别人淡定自若的观看,可想而知这一幕发生过多少次。
长孙千里面对他的无能跳脚,冷冷道:“你的任何看法我都毫不在乎,不必于我说。”
叶文申指着他怒喝道:“我偏要说!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有多难看!”言毕,抬脚绕着长孙千里走了小半圈,看着他道:“你知道你每天摸来摸去像什么吗?你才是像条狗在嗅食!哈哈哈哈哈。”
温笺霖咽了咽喉咙,此人太过分了!随即看到叶文申弯腰凑近到长孙千里的耳边,咬着牙道:“不管你如何自命不凡,也不过是一个无能的瞎子。”
虽然叶文申压低了喉咙,不过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温笺霖此刻是真的有点想看长孙千里的太极拳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贱呢?
长孙千里自尊心极强,对自己颇为苛刻,他不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所以只能要求自己其他方面远胜常人,穿着得体端庄,举止从容矜贵,从眼睛上时常蒙着绑带也可以看出,他极为在意自己的眼睛,叶文申无疑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
温笺霖看长孙千里脸色极为难看,周围的人也跟看猴子一样,抬手握住他手腕,道:“走罢。”
长孙千里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也觉得并不必在此自取其辱听他的吼叫,转身抬脚走出一步,叶文申即刻闪身上前,道:“不准走!”
长孙千里愠声道:“你打不过我,滚开!”
长孙千里抬起脚步准备离开,叶文申见他要走,猛然抬起手想抓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离开,手掌还未触碰到肩膀直接被一挥臂隔开,惊愕刹那间长孙千里另一只手手心向下,旋转运气提到胸口,一掌猛然拍了出去,可谓是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叶文申登时被震飞了出去。
温笺霖看着他顿时被拍飞出去躺在地上打滚,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登时觉得耳边清静多了,你说你又菜又爱惹,打不过又爱耍嘴皮,实在是有点犯建,打你一顿你才能老实,温笺霖拉着长孙千里的衣袖道:“走罢。”
两人离开时温笺霖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被他的属下拉起来了,眼神阴狠毒辣的紧盯着这边,温笺霖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人会去恨一个比自己弱的人,没有人会去针对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攻击你的人都是不如你的人,嫉妒!所有的恶意都来源于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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