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点钟,陈靖生接到了徐晚莱的朋友——黄嘉打来的电话。
对方告知他徐晚莱近几日跟人学会泡夜店,假期前翘课,放假不回家,没日没夜待在那种场所。夜店什么正经地方,混迹其中的男人十个十一个都是猎艳的色胚。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送进去,就是羊入虎群,出事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对方要求他立即劝告徐晚莱,只要他一句话,徐晚莱一定同意跟她回去。
“陈靖生,这是你的责任。”
电话里,黄嘉严肃地提醒他。
陈靖生挂断电话,将陆钦的联系号码以短信形式发送过去。
这一丧失基本道德与责任心的无赖举动让那头的黄嘉大为光火。她举起手机,拍下现场照片:
昏朦闪耀的夸张光影中,徐晚莱一身纯白衣裙,惯盘的丸子头拆下来,一头乌黑秀发披在肩头。在她左右,伴坐着两个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彼此抽烟啜酒,说笑作乐。
一个卷发肌肉男在背后注意到她们。
第二张照片:肌肉男已经从身后靠近。一只肌肉过度的臂膀搂定这边女人,另一只伸到那边女人肩头,把徐晚莱挤在他的发达胸肌中间。一张酒气醺醺的笑脸只往徐晚莱脑后的头发上凑。
两张照片底下,黄嘉附来一条文字信息:陈靖生,如果今天因为你的不作为,我们遭遇了危险,他日你终会有报应。
陈靖生默了默,指腹轻触屏幕放大其中一张照片——背景暗处,一台玩着嘴对嘴接烟游戏的卡座背后,长皮沙发上叉腿坐着一个瘦小身材,暗紫色西装打扮的黑发青年,黝暗的脸隐在雪茄烟的白色烟雾中。
烟雾缭绕,萨九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把雪茄屁股摁入桌上的烟灰缸。手边手机亮起来,一通归属地为十八线小城的来电,萨九瞥一眼,并不理会。
他不接,电话不歇,第三遍时,萨九终于不耐烦接起来:
“你他妈——”
萨九肩后的女人见他听着电话半晌不接声气,一只纤手搭上他肩,把男人肩膀柔和地捏一捏。
“怎么了九哥?莫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娶了老婆,打电话来闹起母老虎脾气了?”
萨九撂下电话,伸过手臂兜住女人的水蛇腰,把身躯狠狠砸向背后的皮质沙发。
两人身体弹了一弹。萨九手里捏着这个,另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左侧穿银白裹身短裙的女人立时会意偎过来,笑着推拒着男人掐在身段上的手。
“不是闹脾气的母老虎,”萨九灯光里眯缝着眼,向某处投去眼光,“是踩住了老鼠尾巴的猫。”
怀中女人噗哧笑道:“猫?听起来不比母老虎厉害嘛!踩住老鼠,九哥,谁是老鼠?”
萨九侧头,拿眼看着女人,手指头捏紧她细白的后颈,女人怀中仰起一张眉眼口鼻无一不精致的媚态脸。
萨九向她眼波流动的脸腮猛吹一口气。
咧嘴对她笑:“我啊!”
女人精致的五官立刻死了一般的僵滞,眨眨眼,正欲作娇献媚捶闹过去。谁知萨九忽然发难,抓着女人后脑把她“砰”一声砸上坚硬的桌台。
女人叫都来不及叫,花容失色跌进烟灰缸,水晶缸隐隐有暗红流动。
另一边女人吃了这一吓,缩着身子不敢动也不敢走。
不小的骚动引得周围半个场子男女的注目,徐晚莱也循声扭过头。
萨九移走女人脸底下脏掉的烟灰缸,抽几张纸巾往她鼻子底下塞。
“相信么?”他一边问着女人。
女人双膝跪地,在男人掌控下艰难侧过半张脸,浸了血的面纸被她蹭出一个轻微的褶皱。
她有些发抖,因为抖,嘴边的笑容显得有些打颤。
她极力摇了摇头:“我不信,九哥我不信了。”
萨九一手按着女人,一手拿着酒瓶往酒杯里倒酒:“不信?”他嘴边微弧,“那我说我要在这里干你,你信吗?”
杯中酒注满,酒水溢出,女人脸颊底下的纸巾渐渐湿润,一只流苏耳坠贴在酒水里。
“我信!九哥,我信!”
冰凉的酒水流过桌沿,淋漓向地下流淌,女人双膝抵水,险些跪不住。
“九哥放过我……”
“想清楚了?”萨九整瓶酒倾空,俯身迫着女人,“不在这里被|干,其他地方你还有机会吗?”
女人吞咽着声音:“……求,求九哥放过我。”
萨九闷闷地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放开女人。
“谢……谢谢九哥。”
女人爬起身,朝男人深鞠一躬,随后掩面跑开。
萨九执起桌上满溢的酒杯,往地下泼一半,接着举起来敬全场——
“不好意思,大家接着玩。”
场子重新热起来,司空见惯,没人过多在意已经结束的插曲。
徐晚莱也学着适应,她转回头,音乐酒气中,继续忍耐着和肌肉男调着不熟练的情。
一根香蕉飞空砸上肌肉男的卷发。
肌肉男捂头扭脸,一移眼,看见萨九手搭在椅背上,含笑跟他打了个招呼,使手势叫他过去。
主人家的地盘,他岂有不听命的胆子。
徐晚莱目睹强壮高大的男人竟哈巴狗一般俯身屈腰奉承一个瘦小男人,再一回意识到后者在这间酒吧所拥有的绝对势力。
那瘦小男人忽偏过头瞟了这边一眼,漫不经心,却好似把她扫在眼睛里。徐晚莱心一惊,连忙垂眼,转脸同女伴说话。
女伴嘴里附她,一对烟熏眼儿却斜着瘦小男人的方向,媚眼如丝地勾钓着。
徐晚莱悄悄又觑过去,正好肌肉男回过头望了她一眼。
她要再不懂,就是迟钝了。
之前目睹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来这里是要快速入门男女交往中暧昧的撩拨之术,要她作媚作态巴结伺候一个不把女人当人的男人,她做不到也看不上。
她起身要走,女伴伸手拦住她。
“妹妹,你走不了。”
什么意思?
徐晚莱顺由她烟熏卷翘的眼眸望去,又暗又眩的场子里,几个彪形大汉不知什么时候盯上她,此刻察觉她的逃跑之意,隐隐围过来……
另一女伴贴脸劝她:“妹妹,你乖乖过去陪九哥喝两杯。性子柔一些,嘴巴甜一些,哄着奉着,俗气一些,说不定两杯酒就会放你回来。你要犟着性子不肯,反而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到那时候,你可没好果子吃。”
最先拦她的女人跟着附声:“九哥要让你陪他睡,你也得肯。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再不来就是。你一定要摆清纯女学生的谱,被用了强,再觉得受屈受辱觉得活不下去,那才是毁了自己。”
徐晚莱虽鄙夷两位女伴的自贱发言,但内心明白眼下处境她如果以弱击强,那些保镖打手轻而易举便会把她捉住硬擒到那个瘦小男人的眼皮底下。与其如此,她不如自己过去。她来酒吧的目的不就是见识各色男人?就当一次不得不往的冒险锻炼。
卷发肌肉男走回来,徐晚莱不看他也不等他传话通知,自己拾起地下丢掷过来的香蕉,主动走过去。
身后两个女伴互相递了个眼色。
肌肉男见她自觉识相,摇摇晃晃捞起一杯酒,自去香蕉打不到的地带另寻她欢。
萨九身体往前探,双肘支在膝盖上,嘴里衔着烟,眼睛叼着走过来的女学生看。
徐晚莱被他视线盯得脚步发虚,全场灯光好似都打照在她身上,她的光彩暴露,她的紧张也无处遁形。
包括身后两个女伴,此刻,全场肯定有很多人很多男女在看着她吧。
突然胳膊被人猛地往后拽了一下。徐晚莱转过脸看见黄嘉。
黄嘉悄声对她说:“我打电话给了陆表哥,他马上就到,你不要慌。”
徐晚莱不知道黄嘉今天又跟了来,还告诉了表哥,心中既有松缓,又生起被监视管束的不耐。
她含糊应一声,走到男人所坐的沙发跟前,把手中的香蕉摆上果盘。
萨九拿下烟,笑:“好懂事的小姐。”
“那位小姐也过来。”他偏头朝黄嘉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黄嘉便也走过来。
萨九拍一拍身边的沙发,黄嘉不多说直接走过去坐下,小白鞋踩进地下的酒渍,也一分不挪脚。
“知道为什么要你过来?”萨九抽着烟,问桌子对面的徐晚莱。
旁边一台卡座男男女女围成一圈喝酒亲嘴摇骰子,徐晚莱在他们暧昧的氛围中缓缓开口:“她们说九哥要我过来陪酒。”
萨九搂过一旁陪着小心的女人:“陪酒女人多的是,你有哪点好,要我单单点你?”
她有哪点好?徐晚莱不知怎么,竟然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萨九夹烟的手点了点桌上的手机。
“我接了一个电话,”他眼睛眯着暗沉的手机,“一个男人,要我帮他一个忙,保护你。”他抬起眼睛,咧嘴笑了,白牙齿在酒吧暗光里分外闪亮,“我应该可以这么理解吧?”
徐晚莱不明就里。
“背着男朋友出来玩?”
“我没有男朋友。”徐晚莱说,“也没有背着谁出来玩。”
“那来听听?”
萨九烟手在亮起的屏幕上划拉,片刻,拨出去一个电话。
他点开扬声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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