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东:“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找回俞燕回。”
俞声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严东:“虽然这么说有点可惜,但是……”他似乎有几分无奈,把头转向另一边,“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否则俞燕回永远都回不来,那么,我们的存在也就都没了意义。”
这时,那个戴帽子口罩的人忽然从浓雾中走出来,他好像一直藏在浓雾里,伺机而动。
“跟她说这么多有什么意义?”
严东叹了一口气,回头跟俞声说了句类似道别的话:“对不起俞声,我找了你两年,我有我的使命,我必须完成它,虽然你不见得会理解,我也不奢望你能够理解,但请你一定要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俞燕回。”
俞声:“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想找燕回哥。”
严东:“你的燕回哥早就消失了。”
俞声:“你在说什么啊?刚刚我还和燕回哥在一起,是你们把他藏起来了!”
严东摇头,“那个人不是真正的俞燕回,他只是俞燕回的一个小碎片。他一共有多少碎片我不是最清楚的那个,我给不了你准确答案。俞声和俞燕回都是医生,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的最后一句话,像带着回声似的不断在她脑海中重复,连同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是俞声和俞燕回在一起的画面,有他们小时候的,有他们长大一点的,还有他们踏入社会的。只是一些片段,并没有通过时间逻辑连接起来,她不知道那些片段有什么含义,是她的记忆还是幻觉。
她的头越来越痛,不禁发出痛苦的声音。
严东蹲下来,语重心长地说:“想让他回来,除非你死。”
俞声一边承受着剧烈的头痛,一边后退,“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严东却摸摸她的头,“我先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应该不会有了,即使你再见到一个叫严东的人,也已经不是我了。”
他落了一滴泪,之后转身走进浓雾中,消失不见。
现在,只剩下那个带帽子口罩的人。他朝她走来,丝毫没有怜悯和同情,对俞声的讨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俞声抓着他的裤脚,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求他,“求你不要这样,杀人犯法的……你疯了吗?你一定不想坐牢的!”
“犯法,坐牢。”戴帽子的笑了一声,“在这里不会。”
他的袖口滑出一把刀,刀尖闪着刺眼的光。
浓雾散去,太阳生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旺民山的枫叶全都红了,在阳光的照耀下,火红一片。
俞声的葬礼办得很低调,来的都是亲朋好友。俞燕回在水晶棺旁,望着里面躺着的人一动不动。
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一个一个地来跟他握手,每个人都跟他说“请节哀”。
最后一个来跟他握手的是个男人,“就知道一定会在这里找到你。”
俞燕回抬起头,和他握手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休闲装,短发很利落,他微笑地看着他,“认得我吗?”
“你是谁?”
“你再好好看看我。”
他把脸凑得很近,“俞声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
俞燕回瞬间暴怒,“你再说一遍!”
“别这么激动嘛!俞声并没有死,你想见她的话,就跟我走!”
“你是怎么进来的?谁放这个人进来的?”
俞燕回大声叫了助理阿明好几回,但阿明迟迟一直没有出现,宾客也全都不见了。
穿灰衣服的笑说:“我叫严东,还记得我吗?”
“严东?”不知道他是记得他还是不记得他,看着他有些发愣。
“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俞声的高中同学,我这么说,你能想起什么来吗?咦?到底是不是你,我该不会又找错人了吧?”
他的目光已然变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给我滚!走!”
俞燕回指着门口的方向开始撵人。
但严东并没有知难而退,却说:“如果你还想见俞声,就跟我走!”
“等等!”
“怎么了?”
“俞声是不是你杀的?”
严东:“是,也不是!”
“你这个——”
“——我这个混蛋是吗?行,算我是混蛋吧!不过你要记住,如果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吗?”
“满嘴胡言!保安!保安!”
严东任由他随便喊,好像料到了谁也不会来。
俞燕回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他有很多疑惑。
严东说:“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能回答这些问题的,不是我。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俞声!”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爱她,你会想见到她,哪怕你知道这一切有多么荒谬,但只要能见到她,哪怕是一缕幽魂,你也要见,不是吗?”
俞燕回的表情终于有了些松动。
严东:“来吧,跟上!”
严东走出大门,俞燕回鬼使神差地跟过去。
严东开车带他走了很远的路,一路都在下雨,雨很大,把车窗冲刷得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严东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自信,甚至不用开雨刷器。
严东仿若能洞察他的所想,说:“不用怕,出不了事。”
“俞声到底在那里?”
“你到了就知道了。管他是不是,反正都差不多。”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反正一会儿会有人告诉你。”
俞燕回不说话了,来都来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见机行事便好,他一个男人还能被他骗了不成。
车子开了三十分钟,俞燕回后面二十分钟都是睡着的,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有人来了。
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开门走进来,“你醒了?”
“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
“不认识。”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门外进来个人。
“那她呢?”
俞燕回楞了很久,才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声声?”
“你好,我是俞声。”
“你不是……你不是已经……”
俞声坐下来,笑说:“我一直在等着你。”
俞燕回:“你在等我?”
俞声:“我找了你很久,可是你不肯出来见我。”
俞燕回:“不,前些日子我们还在一起,我们在旺民山,后来……后来你就……你忘了吗?”说着说着他就激动起来。
她依然笑着说:“我明白。但那个俞声不是我,是你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所以她跟你有一样的生日,包括梁屿和带你过来的严东,都是你分裂出来的人格,你们拥有共同的生日12月25号,而这个生日是俞燕回的生日。”
俞燕回有一分钟没说出话来,表情却换了又换,他走到窗边再走回来,他不知道在看什么,或者说在找什么,他有些焦虑地搓手,他出了一头的汗。
“俞燕回有十六个人格,每个人格都交替出现,只有你出现的次数最少,后来压根就不出现,他们说你和俞声过得很幸福。”
“所以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只能说醒过来你就能见到俞声了,活着的俞声。在你的世界里,俞声已经死了,你不想再见到她了吗?”
“你不就是俞声吗,但你却不是我认识的俞声。”
“因为你还没有真正醒过来,你能看见我,是因为你需要我。你试着睁开眼睛就知道了。”
俞燕回忽然感觉头顶有一束光降临,他抬头看,被光刺了眼睛。他闭上眼睛,等强烈的光感消失后才睁开眼睛。
“醒了!他醒了!快去叫俞医生!”
*
2023年5月1日。
俞声在下班的路上接到助理的电话,助理说他醒了。
“醒了?”俞声立刻调头,一路飙回,差点闯了红灯。
俞声赶到的时候,没有立刻推开门 ,而是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他在床上坐着,身边有两个护士与他说话。看样子是一直没张嘴啊,小护士们很挫败。
俞声推门进去。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很瘦,在看见她的时候黯淡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俞声走过去,小护士立刻站到她身后,拿好笔和本。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吗?”俞声摸摸他的头,反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俞声:“别使这么大力气,放松。”
俞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我保证不会跑的,你可以松开了。”
俞燕回这才将信将疑地松开她。
“知道我是谁吗?”俞声问。
“当然知道,俞声。”他苍白的嘴唇咧出一个笑容,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仿若都注入了无尽的思念和难以名状的纠缠和悲恸。
身后的小护士虽然没作声,但俞声能察觉他们的兴奋。甚至她自己,也很兴奋。
这几年,她们对38床倾注了最多的关注度,不仅仅因为他的外表,还因为他的病情最特殊。
“他们说,醒过来……就能看见你,原来是真的。”
俞声点点头,“他们说的对,你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现过了。”
“好几年?你是说,我一直在昏迷?”
“准确地说是俞燕回的人格在昏迷,醒着的从来不是你。”
“有多久?”
“三年吧。”
“三年?”
“对,三年。疫情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也好,你没亲身经历口罩时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很正常。”
“那……这三年……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俞声想了想,“算是吧,每天来上班,算不算一直在你身边?”
“你……”俞燕回好像有些头痛的样子,“不对……不对……你和我,在这里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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