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翎翎：看，这是我家的猫。】
他之前跟柳木息提起过。
是某一天的中午，怀翎当时有点困了，自己一个人嘟嘟囔囔，柳木息挑着捡着回了几句，不知不觉就又谈到了关于猫咪的话题。
怀翎说自己家里养猫的时候，柳木息一副没想到的表情。
但怀翎当时意识不太清晰，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叮翎翎：叫绵绵，可爱吧？】
柳木息视线定住，在怀翎露出的那半张脸上凝了半晌，又去看仅有几个字的消息。看的是字，脑子想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柳七：听你提起过。】
【柳七：我听说过宠物随主人，但绵绵跟你一点都不像呢[笑脸]】
柳木息指尖戳了戳照片中怀翎嘴角那颗痣，上翘的眼尾带着不明意义的笑意。
照片里的少年位于边缘位置，被虚化了一点，镜头晃晃荡荡还有点模糊重影，但这样也挡不住少年脸上面对镜头时有些不自然的笑意。脸颊被屋内光线照得光泽红润，眼睛里的光点亮得都快要溢出屏幕了，弯成胖月牙的黑眸看向镜头，又像是透过镜头。
手机那头，怀翎垮一下嘴角，【叮翎翎：那是我跟它相处时间不长，我捡它回家才半年。】
消息发出去，怀翎草草回忆了一下捡到绵绵的日期，他记得是八月的第一天，年份的话……
怀翎慢慢皱起眉，脑袋里突然一片混乱。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被手机递给提示音打断想法，低头看手机的时候表情恢复原样。
【柳七：捡来的？那它运气很好。】
怀翎迷茫地发了两秒的呆，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钝钝的眼尾笑成缝。
【叮翎翎：你是这么想的？我还觉得是我幸运，周一含他们也说。】
下面配了个动画小猫咧嘴笑的表情包。
【柳七：你也给他们发了？】
【叮翎翎：发了，不过不是这张。】
他把自己在寝室群发的照片发给柳木息。
【叮翎翎：给他们发的是这张，我在跟绵绵玩的时候拍了很多，这张最可爱。】
【叮翎翎：给你发的我刚才特意找了角度，很认真拍的。】
还有一点，怀翎不太好意思说。
他故意把自己拍进去了，想要柳木息一个人在学校显得不那么孤单，但说出来就感觉怪怪的，像是想要故意让柳木息看照片里的自己一样。
怀翎抬手贴了贴自己的半边脸。
反应过来，自己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讨夸奖的意思？
他才这么想，那边消息已经传过来了。
【柳七：表情也是特意摆的？好像在看我。】
【柳七：要怎么保存照片？】
消息一入眼帘，怀翎心脏就好像跳脑子里去了，但心情异常平静，就是感觉大脑重重的。
【叮翎翎：长按就可以，下面会有显示。】
柳木息盯着这一横字，提起唇角，像是窥到了另一边怀翎的表情。
照着消息操作，柳木息将照片存进相册，打算时不时翻出来想一想，总归不会遗忘。
这可能是他将现在的怀翎保存下来的唯一方法。
抬头看一眼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手机十五秒自动熄屏。
因为太久没有发出动静，感应灯骤然熄灭，周围的环境被突然袭来的黑暗吃掉了，柳木息仿佛身处于虚无。
即使真的是这样，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黑暗让他放松。
“叮咚。”
屏幕亮起，照亮一片方寸之地，光晕费力的将柳木息勉强罩住。
【叮翎翎：方便开视频吗？我陪你一会儿。】
柳木息垂着眸，手机的光刺进他的眼中，在不断翻涌的黑雾中印了个模糊的光点，任凭黑雾如何翻涌也没能覆灭。
那是手机反射到他的瞳孔中的光点，被黑雾薄薄罩了一层，却还是朦胧亮着。
他的眼睛不剔透，甚至因为眸中黑雾，会有些不易察觉的混浊，这么长时间，黑雾都一如既往地聚集在他的瞳孔，让每一束透进去的光只能是暗淡的。
柳木息垂着眸，任由手机屏幕强烈的白光刺进眼中。
不久，他叹出一口气，转身顺着来时的路走，却没有再搭电梯，一步步踏着楼梯回到五楼。
【柳七：可以。】
【柳七：但现在我在画室画作业，等回了寝室打给你。】
只是一个随意编造的理由，却不想让怀翎藏匿起来的危机感再度浮上心头。
韩明已经画完几张了，柳木息也在画。
他后天还要去医院，指不定得待多长时间，然后就要回暮光，满打满算自己也就一天左右的时间。
竟然现在还施施然坐床上跟猫玩…
那么些张作业，怀翎突然开始心惊胆跳。
他正在纠结要不要及时止损，纠结着纠结着，就抱着抱枕向后倒在了床上。
这么一躺，舒服得他脑袋都是一空，瞬间喟叹出声。
埋伏已久的咸鱼思想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
算了，明天辛苦点。
怀翎放下心来，出门将喝完了的牛奶杯洗干净，回来才倒到床上，正准备进行新一轮的发呆，便听见悦耳的音乐声，调子流畅婉转地滑进怀翎耳朵。
他没有起身，而是抬起右手对着脸，手中的手机屏幕亮着，全黑的头像十分显眼。
柳木息给他打来了视频通话。
怀翎按下绿色键，视线直勾勾地看过去。
*
电话接通的第一秒，柳木息便被小屏中怀翎的模样晃得眯了下眼。
屋子里很暖和，怀翎仰躺着，穿着夏季睡衣，领口呈V字形延伸往下，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头发还湿着，有发丝细软地粘在他的脖颈。眼尾颜色暗红，呈圆润的长三角，黑瞳水润地反着屋顶的灯光。
在柳木息只开了一个灯的昏暗宿舍中，透出格格不入的暖光。
柳木息手指动了动，怀翎就跑到了大屏，占满整个手机屏幕。
“怎么不吹头发？”柳木息指尖窜出一缕黑雾，将手机稳稳扶在桌上。
宿舍里有三盏灯，他只开了靠门的一个，在这么大的空间中并不怎么顶用。脸上光影交错，弯起的薄唇在一片暗色中呈褐红色，被阴影揽入，眼尾处于边界被糅得模糊不清，眼睫看不清楚，眼中的情绪更是不明不白。
怀翎眨眨眼，卧室内明亮的暖光似是连他的睫毛都要融进去。
他心念一动，不知怎的，将手机画面截图了下来，一边退出微信去相册，将柳木息所在的小屏单剪裁出来。
一边操作，一边回道，“我忘记吹风机放在哪里了。”
“没关系，待会到了睡觉时间就该干的差不多了。”
慢慢悠悠地回答着，怀翎看着被截出来的照片，眼前不由一亮。
这简直就是一张氛围堪称完美的素描素材！
因为是从小屏截出来的，画面并不清晰。虽然模模糊糊，但这模糊并不让人觉得烦躁，反而让这张照片更有特点，柳木息的半张脸隐在暗色中，那双狭长的双眸眼睫轻抬，笑意盎然，不见光点地看着镜头。
好像专注，又好像漫不经心。
这张，可以用炭条画。
怀翎有种强烈想拿画笔的冲动。
看着怀翎明显在走神却越来越亮的眼睛，柳木息意兴阑珊，“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想到你了。”怀翎脱口而出，没发觉有什么不对，也没注意对面屏幕中的人抬起的眉。
“好想画你。”
柳木息笑了一声，双手交叉支着下巴，“我之前听说，画师只为中意的人画像。”
怀翎眼神一避，自然道：“当然了，不喜欢谁会画。”
他胡乱用手将沾在脖子上的头发拨开，嘟嘟囔囔，“好看的才会让我想动笔。”
柳木息脸一歪，枕在自己的手背上，“那画吧，这个姿势好看些，你保存下来？”
“什么啊，”怀翎莫名有点想要避开对面人的视线，“那你闭眼，眼睛太难画了，我不画眼睛。”
“这样吗？可惜了，我觉得这张脸上眼睛最漂亮。”
柳木息哼出一声笑，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怀翎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慢手慢脚地切了大屏，“你等等，我要截了。”
手指移动，手腕跟着一起微微晃动，带动了挂在腕骨的银镯，上面坠着的两朵花摇晃碰撞，闪着银光，吸引了在一旁趴着闲闲没事干的绵绵。
那一双懒散半阖的绿眼渐渐睁大，瞳孔跟着两朵花一起移动。
在怀翎指尖按下截屏的那一瞬间，画面中原先垂着双眼的人突然抬起了眼睛，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因为半睁着的原因，看着更加摄人心魄，瞳孔模糊又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对面。
怀翎视线随着截图活动，还没来得及质问柳木息为什么睁眼，一下子就对上了对方眯眯笑着的眼睛。
漂亮得他有一瞬间话到口了也说不出来。
而另一边，被忽略在一边的小猫已经蠢蠢欲动，身体也绷起，变为半卧着。
看准下落半个小臂的镯子，一个飞扑！
“啊……”
怀翎右手举了这么一会儿，本来就觉得有点酸了，被猫咪这么一扑，手机直接砸了下来。
边角碰到下唇，从唇瓣上往下滑到了颈窝。
怀翎嘴唇一疼，脖子一冷，倒吸一口凉气。
被毛毛袭击了。
绵绵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没有伸爪子，肉垫按在小臂内侧，歪着嘴去咬怀翎的镯子，湿凉的鼻头蹭来蹭去。
“嘶……”
怀翎捂住嘴巴，蹙着眉尖看向趴在自己身上的黑猫。
百般无奈下，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怀翎咳嗽两声，扶着额头坐起身子，将猫在自己怀里抱好，任由它去啃镯子。
短暂的头晕过后，怀翎在床上摸手机。
“柳木息，柳木息吱个声。”
被子角落传来沉闷的声音。
“这呢。”
怀翎拿起手机，咳嗽起来，刚咳了一声就开始反胃，激得他捂着嘴继续咳嗽，艰难地拿起手机道，闷声道，“抱歉……”
柳木息刚想说什么，怀翎捂着嘴的手便收了回去，他的目光于是定在了一处红润柔软的地方，“哎，你的嘴。”
怀翎立刻抬起手去摸，“怎么了？”
刚才闹的时候没顾得上，现在才感觉到，下嘴唇偏唇角的那一块地方发热发胀，又痒又疼。
怀翎用牙齿试探地咬了咬，成功让那处原本就有的感觉再加上一倍。
“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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