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主他是疯了吗？”
持续几千年的继承制被打破，所有修士除震惊之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重新选拔各宗各门的尊者，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一脉可以重新夺回仙尊的尊位？”姮懿尊者一边踱步一边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宋凌、明婳。
宋凌对此也十分期待，明婳尊者的仙尊尊位因她而流落在他人手中，如果能夺回来，也算是对得起明婳尊者当年的一番栽培。
只不过，如果她去和谢晏争，不知道谢晏会不会将她修炼禁术的秘密透露出去。
到时候，她该如何面对天下修士的指责和围剿？以仙主熟知的那个小女孩身份求得仙主庇护吗？
她还不确定梦境中发生的事究竟算不算她身上发生的，她是不是梦境中的小姑娘，仙主是不是梦境中的哥哥。上次见面的时候她没问。
跟姮懿尊者的跃跃欲试比起来，明婳尊者显然对仙尊之位没那么热衷。
她坐在椅上，打着哈欠：“师尊你好庸俗，不过一个名义上尊者，你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姮懿尊者反驳她道：“那可是仙尊之位！”
“仙尊之位又如何，还不是仙主座下的一条狗。仙主说它是，仙主说它不是，它就不是。等哪天我实力强大到能和他争一争仙主之位，那才叫畅快。”
姮懿尊者悻悻地说：“那可是仙主。”
“仙主怎么了，很了不起吗？”
想起当年在西域和无极仙宗见识到的仙主的本领，宋凌心想，他说不定还真了不起。
落笔成人的法力和望尘莫及的实力，哪怕宋凌已经感知到自己远超他人的天赋，却也不知道自己努力一生能不能赶得上仙主。
仙主是天上降落的神灵。神灵啊，修真界已经几万年没出过飞升成神的修士了。
不管宋凌心里怎么想，仙主召集各宗各派化神以上修士的尊者大会还是在无极仙宗拉开帷幕。
宋凌将清雨峰事务交予长史，“等我回来，说不定你就不可以不做清雨峰的挂名弟子，而成为真正的清雨峰弟子。”
长史惊讶：“尊者？”
宋凌道：“如果放开收徒，我会收你。”
她早觉得长史对清雨峰的贡献要比她大，可是碍于仙主定下的规矩，根本没人敢收长史这类天资不够卓绝的弟子。她们因此也失去了接触各宗绝学的机会。
如果说原本以她们的天资在精妙的心法秘籍辅导下能修到金丹境、元婴境，受散修术法的限制，就只能修到筑基境。
宋凌想给她们所有人一个更长寿的机会。
“尊者……”长史略有感动，“那到时候可以封我个副峰主的称号吗？我馋这个称呼很久。”
宋凌微笑应允。
所谓的尊者大会就是不停地开会不停地讨论，大多尊者还想待在自己原先的宗门，少数尊者想更高处爬。
还有那些已经退位的尊者，有的想回来随便挑一个宗门继续延续自己的荣耀，有的一门心思想帮自己徒子徒孙守擂。
大会讨论了三天三夜才勉强讨论出个大部分尊者都认可的章程。就在无极仙宗的弟子帮忙统计安排决斗时间和场次时，有弟子进来：
“宋尊者，仙主有请。”
宋凌在所有尊者诧异目光的目送中，来到仙主暂居的问月阁。
这是她第三次和这位在修真界享有盛名的仙主见面。
“宋尊者，许久未见，是否安好？”仙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让人心生宁静。
“安。”
宋凌行礼，回想起上次与仙主的会面，氛围并不算十分友好。
也不知道这位仙主尊上为何要召见她？
她透过遮挡内室和外室纱帘向仙主看去，内室里没有燃灯，仙主身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坐。”仙主说。
等宋凌回过神，她已经隔着朦胧轻纱坐在仙主下首。
“宋尊者听过有关我的传说吗？”他问。
“您是指哪段？”宋凌问，“——仙主降世？”
“当年我与魔气一同降临此世界。如今魔气出世，大概也到了我回归神界的时间。”
仙主说，“我之所以召开尊者大会，就是担心我走之后，那些被我压制在大山结界里的妖兽不受控制，跑出大山，残害百姓。”
宋凌想起光是苍岚山里就有的、数量和实力多到元婴期真人无法招架的天、地、玄级妖兽，不由蹙眉。
“您是该担心，没有您的结界压制，以现在修真界的修士数量和实力，恐怕不是天级妖兽的对手。”
仙主轻轻地笑了声，“你是在怨我压制中洲的修士？”
“在下不敢，只是在下想，如果当年仙主您没有对中洲修真界进行屠戮、没有设立继承制，恐怕现在就不必为您离开后妖兽不受控担忧了。”
培养一个化神期修士少则几十年，多则五百年，仙主临到魔气出世才放开修真界收徒限制有什么用。
“宋尊者，你没看过五千年的中洲吧？”仙主好脾气地问。
宋凌就当他在放屁。
仙主说：“如果你体验过五千年前中洲修真界普通百姓的生活，就不会问我现在的问题。我且问你，我布置给你们各宗各派维护妖兽结界的任务，你们都有好好完成吗？”
宋凌刚想说有，但想想同门的懈怠，一时陷入沉默。
“我交给你们的、关乎你们尊位继承的任务，你们中都有人敢偷懒，更别提五千年前，没有人约束的修真界。
“那时候的修士视民如草芥，是个修士就敢屠戮凡人城镇炼祭魂幡提升修为、敢夺资质高但实力却不如自己的道友根骨。魔修横行，真正有仁义的修士少之又少。
“传闻中受魔气蛊惑杀人越货已是美化，真相是整个修真界蛇鼠一窝，听闻仙人降临，就异想天开妄图杀仙人分而食之，以求长生与飞升。
“宋尊者，你好好想，现在有我的命令和从凡人中择选优秀弟子需求，修士尚且不能做到爱护凡人。等我走后，门外的那些尊者若没人约束，能有几个做到为普通人出手？
“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霸占尊位，尸位素餐，仗着自己的高位和修为为非作歹的恶徒。能冷眼旁观不伤平民的已算是万里挑一圣人。”
宋凌察觉仙主语气中对中洲修真界的恨意。她听闻过仙主的传说，自然知道他为什么恨。
宋凌沉默了一会，说道：“至少我会。”想了想昶和剑尊对她的教导，“昶和剑尊会，我师尊也会。”
她有把握说动师尊。
“宋尊者对自己身边的两位长辈还真是自信。”
宋凌听出他语气中的讥讽，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仙主道：“那你知道为了替你提升修为晋升化神继承尊位，你师尊和昶和剑尊原本是打算用血祭轮回**，硬生生助你突破化神？”
宋凌愕然，心底涌现惊慌。“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所谓的血**法是用上百个修士活生生炼制成丹，提升服丹者修为和资质。如果说小无情道是禁术，那血**法就是禁术中的禁术。
其屠戮修士人数之多，手段之残忍，非修真界修士可接受。
“你以为你师尊为什么笃定你能晋升化神，为什么急着让你成婚？因为她确保你能进阶，她要为她助你进阶做掩护。”
宋凌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过往她师尊对她的信心，化为一把利刀插`回她身上。
原来师尊从来不是乐观以为丹药炉鼎就能助她化神，而是早已做好为她屠戮修士的准备。
如果不是她早一步修炼禁术，师尊就犯了大错。
不，不对，她修炼禁术是瞒着师尊的，如果师尊真打算用血**法，早已该给她用上了。除非……
宋凌脸色变得稍稍苍白。
“宋尊者，你师尊协助你修行那么多年，你的修为进度她怎么会不知道，你一修炼小无情道她就察觉出来。”
她瞒那么久的秘密师尊其实一直知道？
“不仅如此，她还为你寻得解小无情道的妙方。只待你坦诚她就助你破这禁术桎梏，用他人的血，助你重回正统修真之路。”
虽然仙主没直说，但宋凌已经感受到，这解除小无情道的方法怕是也不光彩。
“所以……您今天叫我来是为审判我们师徒？我做错的事我理应承担，但我师尊，她尚未……”
宋凌忍不住站起身来。
“不。”仙主打断她话，他走到她面前，隔着薄薄轻纱说：
“我统御五域，修建宫殿，为的是我最在意的人。如今我要走了，我想将东西都留给他。”
宋凌隐隐猜到他要说什么，她听见他的声音从纱帘后面传来，他们之间不像隔着一层轻纱，倒像隔着一层窗户纸。
“宋尊者，”仙主说，“我今天请你来是想问你，你愿意继任我的仙主之位，继承我的北域宫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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