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没忍住，骂他是不是有病。
没想到谢晏却异常平淡地挑眉反问她，没有吗？
宋凌直视他那张淡定的脸庞，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玄天宗的日子平淡而漫长，明婳尊者在玄天宗待了好些时日，估计自己也觉得没趣，就跑去问剑山拜访昶和剑尊。她一去，姮懿尊者也跟着去。就剩宋凌和谢晏师祖孙三留守玄天宗。
清云尊者又在叹气。
“老了老了，道侣跑了都无力阻止。哎，”清云尊者转向宋凌，“徒孙媳妇，下次见到你师祖，能不能帮我劝劝她，不要再因为我徒弟迁怒我了。”
宋凌很为难，姮懿尊者除了明婳尊者话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她在姮懿尊者面前也没什么情面。
没等她斟酌完该如何开口，那边在陪洛华尊者下棋的谢晏已是懒懒抬眼，冷声说：“师祖你别难为她了，姮懿尊者独断专行，明婳师叔开口也就罢了，她开口，徒劳无功。”
事情过了两三个月，洛华尊者也终于可以置身事外评价说：“师尊你太鲁莽。”
他没道侣，和姮懿尊者、明婳尊者冷战也就只是冷战，和过往的生活并无二致，甚至因为不需要照顾姮懿明婳师徒而致使自己有闲心留在玄天宗和徒弟下棋。
但清云尊者和他不同，也和谢晏宋凌不同，清云尊者和姮懿尊者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连洛华尊者都看得出他有多在意姮懿尊者。
“不然呢，我能怎么办，当时情况那么危机，我总不能不站在你那边。”清云尊者摊手。
洛华尊者：“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这纯属自我安慰，修炼到他们这个地步，实力基本属于修真界顶尖。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洛华尊者也不是修真界第一，有姮懿尊者和明婳尊者联手阻拦，当时场景，洛华尊者想讨回公道，没那么容易。
“什么办法，拿剑横在自己脖子上逼她们二选一吗？”清云尊者毫不客气质问。
洛华尊者气极：“师尊！”
宋凌叹为观止，她以前和清云尊者相处得少，哪怕八年前她在紫微峰住过一段岁月，也只见洛华尊者少见清云尊者，她倒不知道在外高冷孤傲的洛华尊者在清云尊者面前，也会有当徒弟的一面。
估计是顾忌到徒弟在场，洛华尊者没有多说，他只是冷冷瞥和清云尊者坐一起围炉煮茶的宋凌，迁怒道：“要怪就怪有人不知好歹，伤了谢晏，犯了门规。”
宋凌端起茶，佯装无事发生。
洛华尊者像是还想说什么，却被清云尊者打断：“行了行了，罚你也罚了，谢晏也平安归来了。当初说好这件事就此了结，你要再斤斤计较，反倒坠了你曾经仙尊的名头。”
洛华尊者冷哼，像是不在意他曾仙尊的名头。就在他再次预备开口时，谢晏道：“师尊，你再分心，这盘棋你就要输给我了。”
洛华尊者被清云尊者嘲讽得面子上挂不住，又不想下棋输给自己弟子，当下执子细细思索起来，一时无言。
眼看他专心下棋，清云尊者凑到宋凌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声音问：
“听说你和谢晏打算生孩子继承尊位？”
宋凌愕然，不知道这消息怎么传到清云尊者耳里。没等她回答，清云尊者就一拍大腿说：“糊涂啊。先不说生出来的孩子未必有继承尊位的天资，而且像我们这类修士，境界越高，生孩子就越难，生孩子的损耗也就越高。你看你师祖和我，我们都没有培养继承人的烦忧几百年，也没有想过生孩子。”
他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打算生几个，名字怎么取？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好字，是当初为洛华准备的，我们商量商量，你从中选一个呗。”
说完不等宋凌反应，他就一个一个和宋凌讲解起他选中的字和字中的含义。
宋凌慌忙拒绝，解释说那不是谢晏开的玩笑话。清云尊者表示理解，却一脸失落。
“我还没见过修士和修士生的孩子。”他说。
他的话让宋凌觉得他把自己和谢晏当作实验品。
不过对于这个在谢晏师祖徒中稍稍偏向她的师祖夫，宋凌还是很尊敬的。
那边谢晏和洛华尊者的对弈也到达尾声，谢晏棋子一掷，“师尊。”
洛华尊者紧盯着棋局，半晌，“再来。”
清云尊者瞥了眼，啧声道：“好杀，让他从小就喜欢和我摆棋局下棋，我又不擅长下棋，他偏拉着我下，完事还要跟我以棋局输赢作赌。现在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吧。”
洛华尊者听到他的嘀咕声，朝他处看一眼。
清云尊者挤眉弄眼，一副语不惊人死不休模样。
宋凌还没和自己师尊师祖这样相处过，在她印象里，师尊对她或许亲昵，姮懿尊者却永远高高在上。
等天黑洛华尊者清云尊者散去，宋凌已喝过几轮的茶了。谢晏收拾棋局，远远窥着她，忽然开口：“在我面前不是很能说，怎么到我师尊面前就跟哑巴似的。”
夜色浓稠，寒风凛冽，宋凌放下茶盏，偏过头问他：“你就非要和我吵是吧？”
“岂敢。”谢晏勾唇。“我若是得罪宋尊者，宋尊者把剑横在我脖子上，逼我道歉还是死二选一，我能怎么选？总不能说自己不想活了吧。”
他化用了下午清云尊者和洛华尊者之间的对话。
“那你现在已经得罪我了。”宋凌跳到谢晏面前，召出剑，就送到谢晏脖子前。“二选一？”
谢晏坐在棋几上，顺着剑抬眸看她，眼神直勾勾又带着莫名的炙热，宋凌心情莫名的烦躁，她不可能真伤谢晏，正准备收剑，谢晏已经顺着剑将她拽过去。
“宋尊者可得小心些，宋尊者若是伤了我，就不是我二选一，而是轮到宋尊者二选一。”谢晏慢悠悠地说，“我师尊他向来不喜欢你，明婳尊者和姮懿尊者又不在宗内。”
“我还没弱到支撑不到我师尊赶来救援。”宋凌反驳。
洛华尊者是强，但她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真遇到危险，她就抓谢晏做威胁。
谢晏一眼看穿她想法，“好好好，宋尊者不仅强，还抓住我这个软肋是吧。”
宋凌不说话。
平心而论，谢晏并不弱，甚至以宋凌的观察，他的实力已经快要媲美清云尊者。以化神境媲美渡劫境，以二百岁媲美六百岁，谢晏已经是世之罕见。只可惜，他遇上她。
谢晏蓦地笑出声，宋凌不知道他有什么可笑的，横他一眼。
谢晏放开了她，继续收拢棋子，淡淡地说：“我师尊向来喜欢强者，也就你不是他的弟子，否则他一定会喜欢你。”
莫名其妙，洛华尊者喜欢不喜欢她关她什么事，她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师尊。
她师尊，比洛华尊者要好一万倍。
宋凌静默不语，被谢晏一打岔，她茶盘也不想收拾了，她起身，“我回清雨峰了，那边的东西，你帮我收拾下。”
她拍拍袖子就走了。
另一边，洛华尊者和清云尊者并肩而行。洛华尊者开口：“师尊，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小辈面前拆我台。”
如果只有谢晏也就罢了，还有个外人。让他仙尊的面子往哪搁。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清云尊者拍他头，“你会不会说话，一天不叮嘱你话就往阴阳怪气的方向转是吧。”
洛华尊者知道清云尊者说的是他白日讽刺宋凌一事，“我不甘心，明明她伤了我徒弟，为什么她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叫什么事都没有。”清云尊者反驳，“丢进通天塔是否是你做的决定？你当初选择这个惩罚，就是认定她犯下的错能用丢进通天塔的苦弥补。不能因为人家强，没受重伤就闯出来，你就觉得她什么惩罚都没受。要按你这逻辑，你徒弟还活着回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没动杀心，没下狠手。”
洛华尊者被他怼得无话可说，但还是不得不强调，“就算师尊你说得有道理，我还是接受不了，我不明白师尊你为什么能做到对她和颜悦色。”
难道徒孙就是比不过徒弟，差一辈终究是差一倍。
“有什么想不明白。”清云尊者说，“她虽是明婳的徒弟，姮懿的徒孙，但终究和我们这一脉无关。我对她好也好，对她不好也好，对内对外都没影响。真正让我决定对她和颜悦色的，是你徒弟对她的态度。”
“谢晏？”洛华尊者问道。
清云尊者道：“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你徒弟处处维护她，他身为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我这个做师祖的，又怎么可能逆着他的心意。”
洛华尊者执掌仙尊之位几百年，懂得察言观色，自然也看出来，不过他还是不屑。“想来是谢晏着了她的道——我记得明婳也还算坦荡大方，怎么教出个徒弟，却只会些狐媚手段。”
清云尊者抬手又要拍洛华尊者后脑勺，这次却被洛华尊者躲开。
“狐媚手段？我看你是嫉妒心起，连客观评价都做不到。”清云尊者道，“你要真觉得她只会狐媚手段，我说把天机伞传给谢晏的时候你同意干嘛？”
洛华尊者望天不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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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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