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屋里已经不见任何人影,视线在房内绕过一圈,床头书角下面压着的一张纸条。
裴霁拿过来看,上面简短写着一行:醒了到房间找我。
没有落款,但他知道这是属于赵惊鹤的字迹。
到了最后一日,船上已经不像第一天那样热闹,不熟识的大多数人选择提前下船,剩下的都是同唐修明关系更为交好的朋友。
穿过静谧走廊走到最尽头,裴霁抬手叩响其中一间房门。
“进。”低沉的声音自房内响起。
裴霁推门而进。
赵惊鹤正坐在餐桌前,手上拿着报纸,见他进来,抬眸看了一眼,“过来吃早餐。”
餐桌上米粥还冒着热气,裴霁在他对面落座,赵惊鹤才放下手中报纸,与他一同进餐。
米粥的热气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裴霁感到浑身皮毛都好像舒适展开来,他有些没话找话地问:“昨晚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赵惊鹤握着汤匙的手指停了停,掀起眼皮在他脸上略过一眼,“到弗雷德里克和。”
裴霁顿了顿,耳尖微烫,敛了敛神色又问:“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个小时前。”赵惊鹤说。
裴霁哦一声不再说话了,低头喝粥。
吃过早餐后,船即将抵达港岛,因为要收拾行李,裴霁没有在赵惊鹤房间逗留。
他带的东西不多,只是一些简单的换洗衣服,收拾起来很快,赵淮年比他更早得收拾完,这会正坐在沙发上等待。
裴霁将床头差点遗落的书和纸条一并塞进包里,忽然听身后赵淮年诧异一声,
“我没有看错吧?这是朱丽叶玫瑰?!”赵淮年声音陡然拔高,神情激动,他仔细观摩着茶几上那盆玫瑰,几秒后肯定道:“不会,我不会看错,这就是朱丽叶玫瑰。”
裴霁循声走过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于是问:“朱丽叶玫瑰?有什么不同吗?”
赵淮年面色因为激动而有些绯红,“朱丽叶玫瑰,号称‘300万玫瑰’,阿霁你竟然不知道吗?”
“很贵?”裴霁缓慢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但看赵淮年神色,想来这玫瑰似乎不便宜。
“何止是贵,是稀有且昂贵,”赵淮年解释道:“朱丽叶玫瑰首次在切尔西花展上展示时,其标价达到了300万英镑,也就是约2956万港元,因此被誉为“300万玫瑰。”
裴霁一下怔住。
“阿霁,是谁送你的?”赵淮年唇角微弯,眼里带着些八卦神色看他。
裴霁被他问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赵惊鹤的名字。
见他犹豫,赵淮年便立即露出一抹会心微笑,仿佛在说“我懂我懂”,裴霁看他揶揄的眼色有些哭笑不得。
赵淮年不再追问,裴霁莫名松了一口气,出门前把花抱在了胸前带着。
港岛码头,赵惊鹤立在一处栏杆上,身姿挺拔。他身旁两侧是唐修明和霍时谦,看上去等了有一会,裴霁同赵淮年不由加快脚下步伐。
唐修明先一步看到他们走过来,目光落在裴霁手上,顿了顿,他偏头看一眼身旁的赵惊鹤又重新看向裴霁,用不太大的声音说:“原来这赢来的筹码早已物有所主啊。”
这一句恰巧落在裴霁耳里,他低头看着怀里的玫瑰,后知后觉想起那晚牌桌上最后一局筹码好像是玫瑰。
他当时一门心思都顾着同梁从衍周旋,听得不仔细,一时便忘了,现在听唐修明提及就又模糊想起一些。
唐修明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一圈,最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接着走到一旁抬起胳膊揽过赵淮年的肩膀,因为风大加之步伐渐远,他们低声交谈的声音不太清晰。
裴霁迈开两步,站在唐修明方才的位置上与赵惊鹤并肩而立,低头便闻到淡淡的清茶香。
“玫瑰我很喜欢,”裴霁轻声道:“谢谢。”
赵惊鹤侧目,淡淡看他一眼,“没什么,凑巧赢了。”
言下之意,凑巧赢来,顺手送出,并无其它附加的特殊含义。
不用说裴霁也明白,但不想同他咬文嚼字计较这些,只是低头指尖抚过其中一片花瓣。
车子都停在码头的停车场,裴霁来时两个人,回程只有他一人。
他自然是不愿回赵家老宅的,也没有由头回去,而赵惊鹤方才接了个电话,看样子是老宅那边来话,他需要回去一趟,赵淮年便坐他的车一同回道。
和裴霁一样只身一人的还有梁从衍,临上车之际,赵淮年正站在梁从衍车窗边,低头将一个袋子递给车里的人。
裴霁认得那个袋子,里面装着的是一件黑色外套,是那天上岛游玩回来后赵淮年身上穿着的那件。
隔着一个车位,裴霁远远听到赵惊鹤声音冷淡响起,“赵淮年,上车。”
听见呼声的赵淮年立即小跑着回到赵惊鹤身边,他最后看一眼梁从衍,弯腰钻进黑色迈巴赫。
引擎声接踵而至,几辆车缓缓驶出停车场,裴霁的车跟在车队末尾,缓慢行驶。
过了海底隧道,裴霁与他们就不再同路,最后看一眼前方逐渐消失在视野的黑色迈巴赫,打转方向盘,驶回东港城。
回到住处,进门的第一时间,裴霁先是把玫瑰放在了落地窗前的吧台上,那个位置是一天之中能照到充足阳光的最佳位置。
他查过资料,朱丽叶玫瑰适宜生长在阳光充足,通风良好的环境,每天至少需要6-8个小时的阳光照射。
对土壤的湿度也极为苛刻,需要良好的排水条件又要避免过度浇水,实在是娇贵得很。
不过裴霁有足够的耐心,为此,他还厚着脸皮致电廖叔,咨询一些养花的注意事项和讨要一些技巧。
面对他的突兀致电,廖叔也不觉冒犯唐突,反而对裴霁有问必答,耐心给出意见和他多年养花草的经验。
话到最后要挂断之际,廖叔忽然提起,“上次裴先生说等茉莉花开了要摘来做茶,一直等不到您再来,但花迟迟不摘也要凋落,就没等您先摘了。”
裴霁轻叹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近太忙竟忘了这回事,难得廖叔您记得,再有机会您再同我说,下次一定。”
廖叔笑着说了声好,又道:“这别墅平日里也没什么走动,赵生通常忙到半夜里才返回,您来住的那段时间还算热闹有人气一些,容姐时不时还问我您什么时候再来呢。”
听着廖叔提及这些,裴霁不知怎么也有些想住在山庄的那些日子,每天能和赵惊鹤见面,呼吸和生活都在同一片屋檐下。
让他贫瘠的内心久违的感到一种满胀的归属感,但裴霁又清醒的知道,他早就没了家,他也还没抓住属于他的那盏微光。
再说,现在他也没有由头和理由再去山庄。
想到这些,裴霁情绪有些低落下去,但不想旁人察觉,于是僵硬地挂起一抹笑,不动声色对电话那头说:“下次有机会,我再去看望您和容姐。”
廖叔笑声爽朗地应了一句,随后便不愿再多叨扰裴霁,将电话挂断了。
电流在耳边戛然而止,屋子没了半点声响,陡然显出一丝寂静萧条来。
裴霁轻抚着玫瑰叶片,目光没有焦点地微微出神。
思沉几秒,他掏出手机,对着玫瑰拍了张照片给赵惊鹤发过去,等了大约几分钟还没收到回信。
从浴室出来,手机通知栏刚好跳出一条信息,裴霁点开来看,最新消息却是陈维文。
陈维文:那天你让我留意和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
陈维文:三日后,下午三点,英皇赛马场。
裴霁盯着这条消息,一直到屏幕自动息屏,他再重新划亮,眼睛一瞬不眨,像是要透过这条讯息看到些什么。
(一棵树):好看。
赵惊鹤的讯息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稀奇,他还会说好看,裴霁感到一丝意外。
裴霁:廖叔说院子里的茉莉花已经摘了做茶,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那边似乎闲着,下一秒便回复过来了。
(一棵树):想喝我让廖叔明天送些去。
......
裴霁微微叹息,愚钝如他,有些时候也难以揣测赵惊鹤如茫茫深海的难以琢磨阴晴不定的心思。
裴霁:东港城偏远,还是不劳烦廖叔了。
赵惊鹤没回复他这条,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一棵树):项目推进计划会定在三日后,你这边没问题吧。
三日后?
裴霁指尖停顿,眸光沉了沉,内心短暂挣扎一瞬后,最终下了决心。
裴霁:能不能换个时间?
(一棵树):有事?
裴霁:嗯,提前一天或者推后一天我这边都可以。
讯息停在这里有三分钟那边都再无动静,裴霁感到有些惴惴不安,怕赵惊鹤认为他对待工作态度不积极,又或者不重视。
但三日后,裴霁明白机会难得,如果错过下一次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不想轻易错失。
又坐立难安几分钟后,那边回复过来了,
(一棵树):随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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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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