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如果可以乘坐时光机,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你几岁了还相信这些?”程颐琛端着一碗鸡蛋羹,嘴里咬着个勺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自从程颐琛答应了白山茶可以来店里后,白景杨带着白博苑来店里看了看,一开心直接给店里买了不少东西。。
那天送白山茶回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出门找人的白景杨。
程颐琛说白山茶经常来自己店里,二人也算熟识。今天在路上闲逛,碰巧遇到被坏孩子欺负的白山茶。自己见义勇为,不仅救了白山茶,还带她去店里吃东西。等状况好些了之后,又把白山茶送回来。
白景杨一听,连声感谢。
程颐琛笔直地坐在白山茶家里,眼睛悄悄环顾。
摆设很精美,有品位。
家具很精美,有钱。
陈设很精美,有钱。
衣着很精美,有钱。
其实从白山茶来店里经常看上什么买什么起,他就意识到这个孩子家庭情况应该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不止是不错,甚至可以说非常富有。
白博苑端来一盆切好的水果,眼角还沾着些湿润。
“真是太感谢了,要是没有你还不知道我们小茶会怎么样。”说罢,又优雅地擦擦眼睛,勉强扯出个笑容。
白景杨坐在一边,突然握住程颐琛的手,神情激动地说:“对对对,我那会跑出去找人急昏头,刚好就看见你背着小茶回来。我们太感谢你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孩子,叫什么啊?在哪上学啊?”
程颐琛报以笑容,练练摇头:“叔叔阿姨您们太客气了,我叫程颐琛,叫我小程就行。今天都是运气,还好遇上我,小茶平平安安最好了。我家就在这附近,只不过不上学了。家里出了些事情。”程颐琛把手抽出来,脸上多了几分愁容,“我妈带我不容易,我想着不如早点出来赚钱,也能让她好过点,不用负担太重。开了个小店,卖点小东西,赚的钱刚好够生活。”
“没钱大哥哥的店可漂亮了,他还经常送我糖。”白山茶冷不丁插进一句话。
白景杨没想到这一问问出来人家的伤心事了,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再一听,这孩子困境之中努力改运,不免得多了几分欣赏。再一看,样貌也好。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臂肌肉明显,头发短短的很精干,穿的虽不是什么好衣服,但干净清爽,让人感觉很舒服。
而且,程颐琛很爱笑,就算谈到家里的伤心事也没有刻意卖惨。
白景杨心里生出一些喜爱,重新握上程颐琛的手。“小程是吧,叔叔很看好你!人生路漫漫,天道酬勤!今天小茶真是给你找麻烦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
“给他钱就行。”白山茶说。
这一句话把大家都说得愣住了。
“你多给他点钱,我以后放了学还能去没钱大哥哥店里做作业。”
结果就是白景杨希望程颐琛愿意当个“小饭庄”,放了学白山茶有个去处,别的不说,功课不管,管饭就行,薪资可观。
有钱不赚王八蛋,程颐琛欣然同意。
之后,白山茶不但是礼物店的常客,更变成了程颐琛的小跟班。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白山茶上初中。
因为成绩优异,校方决定让白山茶跳级到初三。
白山茶蹦蹦跳跳去找程颐琛报告喜讯的时候,店里漆黑一片。
“出去了吗?”白山茶摸出钥匙开门,推开玻璃门,熟练地开灯,坐到沙发上,掏出作业本认真写起来。
不一会儿,外边就下起雨来。
雨点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玻璃门上,噔噔咚。天也越来越黑,看看时间已经等了两个小时,白山茶心里有点害怕,摸出手机给程颐琛打过去。
铃铃铃,手机铃声从门外传进来。
“琛哥!”白山茶跳下椅子,往门口跑过去。
程颐琛冲进来,反手按灭了开关灯,屋内顿时漆黑一片,和外边的夜色融为一体。
白山茶手机还举着手机,微弱的荧蓝色光刚好映在程颐琛脸上。
满脸血污。
“琛哥!”白山茶大叫一声扑过去,却被程颐琛捂住了嘴。
程颐琛瘫在地上,怀里是被捂住嘴巴的白山茶。他把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嘘。白山茶点点头,她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去架子下藏起来!别出声,藏好了,我一会喊你再出来。”程颐琛喘着粗气,双手死死掐住白山茶胳膊,语气严肃。
白山茶眼前都是泪水,她被吓得不知道怎么反应,连发生什么了都不敢问就跑去架子下躲起来。她趴在地上,冰凉的地板激的浑身发冷。
咣当一声,门被砸开了。
一个砖头飞进来,随之是无数的玻璃碎片。
一群人走进来。
为首的那个人手插在兜里,很不耐烦地说:“黑成这样给谁送葬呢!开灯开灯。”
话音刚落,屋里的灯被打开,扎眼的白炽灯光刺得白山茶眼睛一疼。
那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程颐琛,用脚踢了踢他的腿,“怎么不跑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不是。你老想着耍哥几个不是找死呢。”
“找程东去啊!他欠的钱关我和我妈什么事!”程颐琛喊到。
“哈哈哈,这话就有意思了。程东不是你老子?你爹那会说了,还不了钱找他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这钱你跑不了。”
程颐琛挣扎着站起来,“他不是我爸,别找我。”
那个人一脚踹在程颐琛肚子上,程颐琛发出一声哀嚎,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屁话真多,哥几个没空听你BB,一周,一周后还不了钱卸你条胳膊。今天先给你个教训,给我把店砸了,让他长长记性。”
话一说完,他身后的小弟们就冲进来把东西都推倒在地上。
倒下的木偶娃娃,碎掉的陶瓷花瓶,踩碎的贴纸海报,肢解的八音盒。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碎渣子。
白山茶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看着程颐琛冲上去拦人却被踹在地上,嘶吼声。嘲笑声和叫骂声都交杂在一起。
谁能告诉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山茶才从架子下爬出来。
程颐琛躺在脏乱中,地上有血有水,混杂在一起。程颐琛像个从泥里捞出来的破布娃娃,没有一丝生气一样倒在那。
白山茶哭着跑过去,看看程颐琛的胳膊又擦擦他的脸,他应该是被玻璃渣扎到了,背上星星点点的红色格外明显。白山茶想用手按住流血的地方,可血点子不止一处,她急得想哭,可程颐琛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想说很多话,结果一句也没敢说出口,生怕一丁点细微的声音都会吵到程颐琛,她害怕他像烟一样消失了。
程颐琛躺在地上,眼泪从脸上滑下来。
过了好久,程颐琛沙哑地说:“你该回家了,我送你。”然后摇摇晃晃站起来,从地上捡起来破破烂烂的作业本和书包,一样一样把东西放好。“对不起啊,都弄脏了。”程颐琛把书包挎在左肩上,不等白山茶说话就揪着她的衣服走出去了。
一路无话。
直到白山茶家楼下,白山茶终于憋不住了,“如果是钱,我,我给你!”
程颐琛低着头不说话,斜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白山茶,突然笑了起来,坚定地扔出来三个字:“我不要。”他把书包递给白山茶,擦擦她脸上的灰,难得温柔地说:“最近就不要去店里了,等闲下来我会找你的。”
“......多久?”
程颐琛使劲按了按白山茶的头,“你这小孩怎么这么没耐心,等着就行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
白山茶一直没等到程颐琛来找她。
她悄悄去过礼物店的那条街,没有进去,只是在外边偷看。正好从里边出来一个老奶奶,老人看白山茶冒出个头鬼鬼祟祟看半天也不走,问她找谁,她也不说,只是问店还是不是正常开。
“这家店啊?两个月前就盘出去了。我看店家挺着急,东西都不要了,这不最近正招租呢。”
程颐琛,你去哪了?
白山茶放了学不再去礼物店这件事,白景杨是最先发现的。
“你和小程最近怎么了?”白景杨点了个烟,缓缓开口。
白山茶先是惊讶,又很快意识到这段时间她天天准时回家,比程颐琛答应当小饭庄之前都准时,被注意到也很正常。再加上白景杨最近又拉了两个生意伙伴,很多事情不需要自己去处理,在家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白山茶最近都是放了学就乖乖回家,不会在街上瞎溜达,也不会随便找个公园耗时间。
她怕程颐琛找不到自己。
白山茶找不到程颐琛,电话打不通,店里没有人,她只能等。如果程颐琛来找自己,他只认识家和学校,她要保证自己也只会出现在这两个地方的其中之一。
不过白景杨会关心程颐琛,是她没想到的。可能他真的很喜欢程颐琛这个小伙子吧。
白山茶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两个人最近吵架了,不想去店里也不想见他。
“都初三了,马上就要准备中考了,不去也罢,省的分心。”白景杨吸了口烟,弹掉烟灰,默默看着白山茶。
这句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白山茶总觉得有些怪。
有点......像是警告?
可没道理啊,白山茶摇摇头,否定了这种想法。多半是白景杨又耍“大家长”那一套。什么都想说上一句,什么都要管一下,来证明自己还是这家的总舵手。其实,从小学发生那件事之后,她一直都觉得白景杨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审视和冷漠,他总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精,惹出一堆事要他去收拾,却没一次问问白山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这样做。
久而久之,白山茶也无所谓了。
“我不用参加中考,提前招生通过了。”白山茶故意加重“不用”两个字,意在告诉白景杨他其实并不了解自己的情况。
效果不错,白景杨明显愣了一下,笑了笑,说:“也挺好。”然后起身回屋了。
白山茶看着白景杨的背影,心里默默算了算,白博苑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他俩一直吵吵闹闹,经常是这个在家,那个就不在,这次时间也太久了。
看来这次吵得很凶吧。
客厅只有她一个人,又空又大。
想起来在礼物店里,程颐琛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复古式的绿色台灯,灯光暖黄,有时候会给她泡杯牛奶或者橘子水,安安静静在一边看店。
或者看着她的作业皱眉。
“你写的这什么鸟字?”程颐琛把作业本一摔,指着上边的数学公式,“sinA这里得分类讨论,你管也不管a的可能性,上手直接画图,这脑子拿去喂猪猪都得给你吐出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迟早得死在那张嘴上。”
程颐琛从白山茶的水果盘里抓了个苹果,大大咬一口,脆生生的,“你不然去种苹果吧,我看这玩意儿也挺好,能赚钱。”
“白痴。”白山茶笑了出来。
她坐在客厅里,脑子里不断冒出来各种片段,拌嘴也好,打闹也好,都和程颐琛有关。
她听见肚子叫了。
好久没有和程颐琛一起吃饭了吧。她一直也不是个爱吃饭的主,之前在店里,程颐琛什么吃的都要和她抢,都说吃的东西就要抢着才够味,她竟然也吃的多起来。现在一个人了,别说零食,连晚饭有没有吃白景杨都没问过她。
白山茶想着想着,心里慢慢慌起来。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也不是不懂这种感情是什么,可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确定。
程颐琛身边从来不缺姑娘,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种类型都有。他也说过自己受不了一个人,可又不想被一个人绑住,都不用细数,两位数是基本打底。
之前白山茶不去想是因为两个人天天见面,她甚至觉得自己和程颐琛在一起的时间比一群女人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都多,那种莫名其妙的攀比和小女生的骄傲让她无所谓这些女人。
不过是今天来了这个,明天走了那个。
白山茶不一样,程颐琛不会烦她,不会凶她,饭也会等她一起吃,每天还会送她回家。店里的东西她喜欢什么程颐琛就给她什么。
当然,这和白景杨给钱脱不了关系,但白山茶相信自己对程颐琛不一样,哪怕没有这些钱,她也是特殊的存在。
而现在,她对程颐琛在哪里,在干嘛,一无所知。
她很难不去怀疑自己原先的想法究竟是不是对的。他的女朋友会知道吗?他会给她们打电话吗?
她想的越多,心里就越烦。
白山茶其实也不打算和程颐琛真的发生什么,只是享受这种优待。那些不必点破的小情绪反而让她更沉迷在这种不可言说的刺激中。
有些分不清究竟在想程颐琛,还是在怀念这种得意带来的愉悦。
可无论哪一种,白山茶总归是需要程颐琛的。
又过了三个月,白山茶终于在校门口看见了一身牛仔衣的程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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