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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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日大喜,妾身替您也高兴呢。”
“中殿有心了。”李渊的他的语气客气而疏远,仿佛刻意保持着一种距离感。说话时的语调平稳,没有太多起伏,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此刻的富察云依还不知道她要度过一生的人是李渊,更多是在怨自己头脑一时不清醒,居然一气之下就要投河自尽,也不想想她自戕的后果。
姑娘在轿内痛苦着,无力挣扎,不愿下轿,转念又想到了有如此多的人都在等着自己,为了不失大清公主的风范,富察云依抹了抹泪,脸上努力扯出了一丝看似明亮的笑容,随后起身,下轿。
朝鲜王宫内的人们想不到来自大清的公主竟然如此的风华,一时看得呆滞了,忘了行礼。
李渊也想不到,几年未见,富察云依竟更加出落得标致,望向她,嘴角是抑不住的扬起一丝最灿烂的笑。
王妃将目光从富察云依身上移开,扭头望向一旁看呆了的李渊,今日朝鲜难得的有了太阳,映在他笑容灿烂的脸上是多么的光辉耀眼,只是一想到是为了富察云依而笑,王妃心中的不甘心升起了几分,欢喜也随着压下了几分。
台阶下,富察云依看着高座之上的李渊,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还是被失落取代。
富察云依暗暗捏紧衣袖,迈着步伐一步步优雅的走向李渊,李渊见此也没闲着,扬着笑容快步走着去迎富察云依。
面对想要牵自己手的李渊,富察云依犹豫了一下,思考再三,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后来便是册封嫔位,赐封号为云,一是照应她的名字,二是这一字是为“玉的绚丽”,甚是表达李渊对她的重视。晚时又举办了一场晚宴,风风火火累了一天,富察云依双眼无神的瘫在床上。
李渊怕她不习惯,赐她居住独在一处的行宫,行宫内都是中原摆设,又特命人给她制了一张红木雕花的软榻,唯恐她在地上睡不安稳。
闻着屋内的熏香,富察云依皱皱鼻子,略微有点嫌弃,她出声道:“这是什么香?”
“回娘娘,这是上好的檀香。”
名叫恩荣的内侍女官回道。
要么说不好闻呢,富察云依倒是没说话,瘫在床上一会儿,恩荣以为她睡着了,正要离开退到屋外。
“将香灭了吧,往后没有沉香便不必再点了。”左右还是闻不了檀香浓烈的香味富察云依思索一番,小心翼翼的对着恩荣吩咐。
恩荣愣了一下,面显不耐烦,马虎行了礼,将香炉拿了出去。凌珠进来时就看见这一幕,带着一丝警告睨了恩荣一眼,从一侧的柜子里拿出了被褥。
“这儿比不得京城,主儿将被褥盖得厚些总归好。”富察云依眼下的青黑让她着实心疼,这几日富察云依不住的咳嗽,想来是落水后染寒了。
打量着住处,凌珠瘪瘪嘴,虽说是这儿上好的别院了,可比起紫禁城来说差得太远了。别院内除了富察云依从中原带来的几个下人与侍卫,便只有一个是李渊差来伺候的。
榻边是烧着的黑炭,气味也着实刺鼻了,富察云依有些晕眩,摆摆手让凌珠拿远些。
好在福临担忧她苦着,一路来得嫁妆还有几担红箩炭与厚重衣裳。如此一来,凌珠倒不担心富察云依再受寒生病了。
“云嫔娘娘,殿下送了衣服来,还请您换上后到花园赴宴。”
富察云依与凌珠同时抬眼望着屋外的影子。
“让她进来。”
凌珠转身开门,接过衣裳后预备关门,哪知那红衣女官前进一步,有些盛气凌人:“殿下吩咐了,得让奴伺候您换衣。”
“展开。”富察云依嗤笑一声,让凌珠展开了折好的衣裳。
衣裳展开,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满人旗装,富察云依抿嘴,坐回榻边。
“中原有规矩,满人女子必得终身着我族盛装。你回去告诉他们,本宫不会穿你们的服饰。若是定要我着小国服饰赴宴,那大可不必。”
红衣女官许是被富察云依的一言一行吓住了,一时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年纪稍大些的绿衣女官走进来,规规矩矩行礼,说出的话却是很无礼。
“娘娘若是不愿穿我族衣裳,奴们只能自个儿动手了。”说完招呼身后的宫女上前拉着富察云依。
凌珠忙挡在富察云依身前,“你们敢!”
绿衣女官呵斥一声,那些愣着的宫女迅速上前扒开凌珠,步步逼向富察云依。
富察云依眼神一冷,抬手便给离她最近的宫女一掌。
“本宫是主子!”
似乎想不到富察云依会打人,绿衣女官有些怒了,甚至忘记自己是个下人,指着富察云依对身后的内侍吼着。
“愣着干什么?拉住她呀!”
看着内侍接近自己,富察云依知道自己是抵不过一群男人的,即便是被净身了的。眼珠一转,眸子里瞬间有了水雾,一张嘴便喊得撕心裂肺,一边还挣扎着。
“来人呐!救命呀!”才解了她一颗衣扣的内侍们都吓着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院外的侍卫忙冲进来,掏出刀对准女官与内侍,这些人竟然都是中原的侍卫,最后来的一个人是早上随着兆佳齐鲁离开的同安。
同安看着衣衫不整的富察云依,再瞧瞧一旁气红了脸的女官,拿刀指着她,沉声怒道:“若是谁对我们主子不敬,我便不会客气。退回去!”
一行人忙护住自己,连连退后。
“我们不过是要娘娘换身衣裳。”
“换衣裳?你便是让内侍来换女主子衣裳的?”同安质问。
富察云依便是被吓到了也扯了扯同安衣角,同安扭头望她,富察云依便无奈的摇摇头。同安愣,叹气将刀收起来,手一招,侍卫们也都收下了刀。
“本宫是大清的公主,岂容一群净身的奴才来换衣?莫不是你想羞辱本宫?”富察云依任凌珠给自己整理衣裳。
绿衣女官忙跪地求饶,连连认错,一面让内侍都退出去,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许多,也不怎么碍眼了。
“你们都出去!”富察云依指着跪地的宫女与站着的侍卫,“同安留下。”
同安顿首,想着怕是不妥,正要拒绝,看到富察云依威胁的眼神,笑嘻嘻的将话咽下。
凌珠望向同安,心里有了异样感,便如海浪般荡漾着她的心房。
“不过一日我便对这儿生出无尽的厌恶了。”富察云依红了眼眶,望向同安,带着一丝乞求。
“同安,你带着我们回去吧,我要回家。”
同安心紧了紧,眼波流转透出些怜悯与无奈。半蹲下与富察云依保持平视,“主子,奴才不能带您回去,若相信,皇上会下诏接您回朝的。大清必不负您。”
富察云依失落,耷拉着脑袋,垂着眼滴出两滴泪来。
“别无他法了吗?”
“是。”同安是不忍的,可他们上过战场,都明白战争对于百姓意味着什么,为了一方和平,只能出此下策。
“明白了。”
“你何时离宫?”
同安城头,“今晚。兆佳大人与纳兰大人已经在城外驻军了,不出半年,咱们便会撤兵回京。”
“不能多留几日?”
凌珠欲言又止,望着同安这张过于劳累的脸却不能说出来了。
富察云依出神半晌,浑浑噩噩睡了过去。凌珠才关上门到宫门处送同安离开,手里抱着一个包袱。
“你要当心身体,家乡那边还有多拜托你照顾着。”同安有些想抱抱她,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总想以后皇上将富察云依接回去以后便会再见的。
凌珠将包袱递给同安,“要记得我的话,这是给你们的干粮与一件厚衣裳,路上有得救急的。”
“保重。”不等同安回话,凌珠转身离开。
同安抱着包袱,出神的望着离开的姑娘,再瞧她抬手抹泪的背影,同安内心便不好受。
在宫里这么多年,他始终没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怕凌珠会疏远她,可这一次……
“凌珠,你回来后就与我离宫回乡吧!”
凌珠停下脚步,身影微微颤抖,原是她捂嘴哭起来,同安以为她会回应,却不想凌珠快步离开,最后竟跑了起来。
“凌珠!”
同安离开了,富察云依与凌珠被宫墙再次困住了。
次日,富察云依因不用如在京城时对太后等人请安,这一睡便到了中午时刻,却不知李渊已经在外屋候了她许久。
看她慵懒的伸懒腰,李渊再有气也淡了,家常的语气带着询问。
“可习惯?”
富察云依还未清醒,听见男人的声音,一时睁大了眼睛,瞧是李渊了才安心些。回忆起昨日下人对自己的不敬,富察云依板着脸不看李渊。
“殿下若不让下人来烦我便是让我能习惯了。”
李渊不解,紧着问:“可是他们让你生气了?”
“前有你们朝鲜贵族小姐嫁给我王叔为妃,却也是不愿穿咱们满人的服饰,都不是罪。偏我一个最尊贵的公主被迫着换上你们的服饰,甚至以内侍来侮辱我,我可不得习惯!”富察云依的句句话都紧逼着李渊。
李渊倒是没想到这群下人这般无礼,只是转念一想,自己虽让人送了衣裳去,却并未要求她穿上,更未有意强迫她,看来有人搞鬼了。
“我会处理,昨晚你未赴宴,可是等急我了。”李渊此时的语气犹如还是那个曾经在京城与她一同游玩的少年。富察云依难免心软,也并不厌恶他,只是不想与他成为夫妻。
“我并无责备之意。”富察云依微笑。
“我就知道云依大度。”李渊又扬起笑容,看得富察云依有些晃眼。
“明日我无事,随我到集上玩闹?”这话,富察云依憋不住笑出声,真真还是那个贪玩的朝鲜少年。
“不过你确实要换换衣裳,知道你不乐意,只是大清公主刚入城,你若是身着清装,难免起疑。我带你去的地方,不能给人认出来的。”
其实也并不是不乐意,只是她不乐意昨日宫女的盛气凌人罢了,还真不把她做主子么?于是想了想,富察云依欣然同意。
直至李渊带她出去,富察云依还对他持有对待朋友的好感。
“诶,你尝尝这个!年糕!”
“我知道中原也有,只是想你尝尝朝鲜的!”
“我不是答应过你嘛,带你在我的家乡游玩。”
“这个!鸡毛毽子!”
“中原有吧?我见过!”
……
一路上,李渊兴致勃勃地说着话,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他的眼神充满了热情,仿佛要将心中的喜悦与富察云依分享。
而富察云依则静静地倾听着,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温暖,只是时不时地轻声回应着李渊的话语。
“我在宫里从未踢过毽子。”富察云依从小在宫里生活,别说踢毽子了,便是连毽子都不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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