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风带着点刺骨的凉，叶知羽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挽着奶奶的胳膊慢慢走在老街的石板路上。今天是腊月二十四，离过年还有六天，街上挤满了置办年货的人，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热闹得像一锅沸腾的粥。
“慢点走，别被人挤着。”奶奶的手粗糙却温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眼睛不停地在人群里扫来扫去，生怕她被冲散。叶知羽点点头，把奶奶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这是她回家后第一次出门，前几天因为父母的反对和心里的纠结，一直闷在房间里，还是奶奶今天早上拉着她，说“该买些年货了，顺便带你散散心”，她这才出来。
老街两旁的店铺都挂起了红灯笼，春联和福字在风中轻轻晃动。奶奶拉着她走进一家卖糖果的小店，店主是个熟悉的阿姨，看见她们就笑着打招呼：“张奶奶，带孙女来买糖啊？”
“是啊，这孩子从小就爱吃你家的奶糖。”奶奶笑着应着，从玻璃罐里抓了一把奶糖放进袋子里，“多抓点，过年家里要招待客人。”
叶知羽站在旁边，看着奶奶认真挑选糖果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奶奶的头发又白了些，背也比上次见面时更驼了，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充满了温柔和疼爱。
“你在学校里吃得好不好？”走出糖果店，奶奶突然问，“钱够不够用？不够的话跟奶奶说，奶奶这里还有点积蓄。”
叶知羽的鼻子一酸，连忙摇摇头：“够的，爸妈给我的生活费很够，我在学校里吃得也很好。”
“那就好。”奶奶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开学啊？这次放假放多久？”
“放一个月，正月二十五开学。”叶知羽回答，“开学前我会早点回去，整理一下东西。”
“嗯，开学前记得来奶奶这里一趟，奶奶给你包点饺子，你带回去吃。”奶奶说，“你小时候最爱吃奶奶包的白菜猪肉馅饺子，现在还爱吃吗？”
“爱吃，当然爱吃。”叶知羽笑着说，眼睛里有点发热。从小到大，只有奶奶记得她的喜好，记得她爱吃什么，记得她的生日，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奶奶买了些春联、福字和鞭炮，叶知羽则在一家文具店买了几本素描本。她想趁着假期，多画点漫画，把和林晟、奶奶的故事都画下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父母不在家，大概是去亲戚家串门了。叶知羽把买的东西放好，扶着奶奶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奶奶，你累不累？要不要去房间里躺一会儿？”
“不累，陪我孙女逛街，怎么会累呢？”奶奶笑着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她，“快过年了，奶奶给你的压岁钱，你自己留着买些喜欢的东西。”
叶知羽连忙推辞：“奶奶，我不要，你自己留着花吧。”
“拿着，这是奶奶给你的。”奶奶把红包塞进她的手里，“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奶奶帮不上你什么忙，只能给你点零花钱，让你买些画画用的东西。”
叶知羽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握着红包，轻声说：“谢谢奶奶。”
“傻孩子，跟奶奶客气什么。”奶奶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要是喜欢画画，就好好画，别听你爸妈的。奶奶相信你，你一定能画出好东西来。”
叶知羽点点头，把红包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里。她知道，这个红包里装的不仅是钱，还有奶奶对她的支持和疼爱。
晚上七点多，叶知羽正在房间里画漫画，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林晟发来的消息：“在吗？要不要一起打游戏？我刚吃完饭，没事干。”
叶知羽笑了笑，回复：“好啊，我马上上号。”
她打开游戏客户端，刚登录游戏，就收到了林晟的组队邀请。她点了同意，戴上耳机，林晟的声音立刻从耳机里传来：“你今天去哪了？我给你发消息，你到现在才回。”
“我和奶奶去街上买年货了。”叶知羽回答，操纵着角色进入游戏大厅，“街上人好多，特别热闹。”
“听起来就很有意思。”林晟的声音里带着点羡慕，“我们家这边没什么年味，就只有我和我爸妈三个人，冷冷清清的。”
叶知羽愣了愣，才想起林晟之前说过，他的老家在北方，父母都是上班族，平时很少有时间陪他。她心里有点心疼，说：“等明年过年，我带你去我们这边的老街逛逛，特别热闹。”
“好啊！”林晟的声音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一言为定！”
游戏开始后，叶知羽才发现，队伍里除了她和林晟，还有一个陌生的女生。女生的游戏ID是“小草莓”，头像用的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形象。
“这位是？”叶知羽忍不住问，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哦，这是我室友的妹妹，今天来我们家玩，想打游戏，我就带她一起玩了。”林晟解释道，“她刚玩这个游戏没多久，不太会玩，等会儿你多照顾她一下。”
叶知羽“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闷闷的。她操纵着辅助角色，跟在林晟身后，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主动给他加血、加buff。
游戏里，林晟一直很照顾那个女生。女生操作失误，被敌人攻击时，林晟会立刻冲上去保护她；女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时，林晟会耐心地给她指路；女生说想吃零食，林晟还会笑着说“等会儿游戏结束，我去给你买”。
叶知羽看着这一切，心里的不舒服越来越强烈。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小心眼，林晟只是在照顾一个刚玩游戏的小妹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嫉妒那个女生能得到林晟的照顾，嫉妒林晟对她那么温柔，嫉妒他们之间那种轻松愉快的氛围。
她想起自己和林晟在一起的时候，林晟也总是这么照顾她，可她却从来没有好好珍惜。现在看到林晟对别人这么好，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在意他。
“叶知羽，你怎么了？怎么不给我加血啊？”林晟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点疑惑，“我的血条都快空了。”
叶知羽回过神，才发现林晟的角色已经快被敌人打败了。她赶紧给林晟加了个血，却因为太紧张，不小心按错了键，把技能放给了那个女生。
“不好意思，有点走神了。”叶知羽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心里更加难受了。
“没事，你是不是不舒服？”林晟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要是不舒服的话，我们就不玩了，你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叶知羽连忙说，不想让林晟担心，也不想让那个女生觉得自己很小气。
可是，她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心思继续玩游戏。接下来的几局游戏，她频频失误，要么给错技能，要么跟不上队伍的节奏。林晟虽然没有责怪她，却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照顾那个女生身上，偶尔才会提醒她“小心点”。
游戏结束后，那个女生笑着说：“谢谢林晟哥哥带我玩，我玩得好开心！下次我还想和你一起玩。”
“好啊，随时都可以。”林晟笑着说。
叶知羽摘下耳机，没有和他们告别，直接退出了游戏。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矫情，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怕林晟会喜欢上那个女生，怕林晟会觉得那个女生比她更可爱、更值得被照顾，怕林晟会慢慢忘记她。
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是林晟发来的消息：“你怎么突然退出游戏了？是不是不舒服？”
叶知羽看着屏幕，手指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回复了一句：“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过了一会儿，林晟又发来消息：“那你好好休息，别熬夜。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叶知羽没有回复，把手机扔在一边，蜷缩在床上，眼泪不停地掉下来。她想起奶奶今天说的话，想起林晟对她的好，想起自己心里的恐惧，脑海里的思想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告诉自己，林晟只是在照顾一个小妹妹，不要多想；一半却在说，林晟可能已经不喜欢她了，他很快就会忘记她。
半夜，叶知羽还没有睡着。她拿起手机，翻看和林晟的聊天记录，看着他对自己说的那些温柔的话，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小心眼，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真的很怕失去林晟，很怕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会因为一个陌生的女生而消失。
她更怕林晟喜欢上那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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