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经大亮,向晚走出了便利店,正好被日光直射着眼,她抬起手挡着。
向晚在街边买了份早饭,在公园里随便找了个长椅坐下,边吃边看手机。
周六奶茶店的工作时间是上午,因为学校没有开门,所以要去靠近市中心的地方发传单,时间有点吃紧,回出租屋做早饭并不划算。
一条微博私信来得猝不及防。
我吃月饼:劳斯接稿么?礼貌问价【笑脸】
向晚喝豆浆的动作停了。
微博流量真大,她受宠若惊,居然刚把自己的练习稿发上去没几天居然就有人来问了。
晚晚不晚:请问画什么呀?
向晚的消息回的及时,又是早上,我吃月饼很快就回复了。
我吃月饼:是我家哥哥的小条漫,后面要做成手幅的【笑脸】
向晚犹豫了一下。
晚晚不晚:真人q版可以画吗?而且这应该被归于商业使用了吧。
我吃月饼那边隔了很久才回消息。
我吃月饼:可以的,我们找过好多画师,没有事情的。
向晚吸完了豆浆。
晚晚不晚:不好意思呀,我这边不太擅长画真人为原型的q版。
我吃月饼这次没有回复。
向晚不是傻,才会把挣钱的单子往外推,她刚开始在画画圈子开张,能有生意就不错了,当然不能挑三拣四,况且,这怎么看,也是一个挺不错的单子。
她听藤念念说过,好多明星的站子都是靠贩卖明星周边盈利,条幅也在其中,这种创作准确的来讲属于同人,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没有经过正主允许的同人创作。画同人的画师热度来得很快,而热度就意味着单子多可变现,固然是很值得人羡慕的。
但是问题就是,这一整个同人创作贩卖都属于灰色地带,介于法律边缘。
综合衡量,向晚还是没有接。
推掉赚钱的单子,还是开张第一单,向晚难免有些心疼。
于是,她从长椅上站起来,到了早点车前又额外给自己买了一个豆沙包。
生活太苦了。
只有豆沙包才是真的甜。
*
郦城算得上是新一线城市,但是实际上比之正儿八经的老一线和超一线差距仍然很大,公共设施和绿化是差距最为直观的地方。
而郦城的老城区,则差距更大了,尽管是老城区的市中心,也仍然保持着原本的节奏,并不轻易被外来的电子信息快节奏时代冲垮。
路上的小孩儿手拉着手揣着零花钱去买甜蛋糕,逛着商店的年轻男女逛累了就在咖啡店看会儿书点杯摩卡,年龄大些的阿姨穿着练功服一手拎着菜袋子一手牵着孙子在街边等小吃做好。
房价在上升,物价也在上升,但还没有到超一线或者一线那种骇人听闻、高不可攀的地步,生活可以是早起牵着狗溜圈,也可以是周六多睡一个懒觉。
向晚发完传单回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中午一点了,她下了车走回家的路上脚步都是虚浮的,皮囊和灵魂好像分割开了,身体沉得不太听指控,而思维却飘在头顶迟钝得转圜,隐隐生疼。
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睡吧,要休息了。
向晚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做午饭了。
阳光晒了一整个上午,整张床上都是暖洋洋的气息。
她一动不动的卧着,呼吸平稳。
不多时,她就又睁开眼,眼睛轻微发红,红血丝出现得无声无息。
她还是睡不着。
她把手机插上插座,充上电,播放了首激烈的摇滚音乐,但她表情淡漠,完全没有被节奏激昂的音乐撼动。
充满活力的摇滚像是一条脱水濒死的鱼无力的拍打着尾巴,呼救声微弱。
向晚换了一个睡姿,整个人侧卧着,四肢蜷缩,终于,断断续续地,呼吸缓和而宁静。
奇奇怪怪的梦也仍旧一次不落。
柔和的滤镜晕染了一整个梦境,可能是因为见到了老城区,她这次梦见的是她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过的事情。
“妈妈,爸爸还有多久才回来?”
“快了快了,他去办完事儿就回来了,晚晚渴不渴呀,妈妈给你买冰粉吃好不好?”
大树寥寥的阴影下站着年幼的向晚和她妈妈,江女士那时风华正茂,哪怕没有后来这么多的美妆用品也仍然美的漂漂亮亮。
她买了份冰粉蹲下身递给小向晚,“吃完冰粉要记得喝糖盐水。”
小向晚的身体并不好,能够撂倒黄毛的身手和体质都是后天慢慢学的,她容易生病,江女士不知道哪里找的偏方十年如一日的让她喝糖盐水。
糖和盐混合起来加在水里,味道奇怪极了,小向晚并不喜欢,所以好多时候都需要江女士提醒着盯着她喝。
向逸骑着大摩托从街道那头驶过来。
那时候,街道并不是鳞次栉比,高楼大厦也非随处可见,向逸的大摩托是跑南跑北挣回来的整个地方头一份儿。
和向先生殷实的家境相比,江女士仍得算是半个下嫁,她的家境比向逸好得多,家里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是到了后来,向先生做着生意乘着国家政策东风开了公司,又多加运营,家里情况才真正大好起来。
江女士先给向逸递了保温杯,糖盐水还有一半。
“晚晚吃什么呢?”向逸喝完水后就抱住向晚,一把举起来。
“你小心别摔着她。”江女士不放心得叮嘱。
小向晚则是很高兴,“冰粉,还有糖盐水。”
“哟,晚晚今天这么自觉呀。”向逸掐掐向晚的脸。
江女士抱着向晚坐上大摩托,向逸并没有急着发车,而是问了问,“坐好了没有?江婉同学和向晚小朋友。”
江女士手里拎着向晚吃到一半的冰粉和空空的保温杯,“好了。”
向晚抱紧向先生,“晚晚好了。”
大摩托的马达在街道上轰鸣,炽热的夏天把影子拉得很长。
向先生不知道讲了什么笑话,搞得向晚眼睛弯弯笑成月牙状,江女士虽然不附和,但是轻扬着唇角。
清晰地渐渐变成模糊。
向晚闭着眼不愿意醒过来,试图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
但是她失败了。
手机的摇滚音乐还在播着,她睡前定过一个小时后停止播放。
身体的疲惫像是潮水涌来,她应该继续休息,但是大脑实在太过清醒。
可即便如此,她仍闭着眼。
这个短短的梦似乎就是她整个睡眠的长度了。
时间是拨不回的刻度,短短的一个梦或者长长的十几年,都只能停留在过去。
*
电话响了。
陌生来电。
向晚从厨房里出来,挂掉。
电话又响了。
还是陌生来电。
刚拿起刀准备切菜的向晚只能放下刀,她继续挂掉。
孜孜不倦的电话响了第三次。
刚转过身的向晚回头接了,“喂。”
“我卫意,你看眼微信。”
电话挂了。
不是向晚挂的。
向晚愣了一下,打开微信,消息陆陆续续跳出来。
可能是几个小时没开微信的缘故,消息居然没有直接显示在桌面上,而是打开了微信才显现。
“今晚有点事,能提前来吗?大概七点半左右就好。”
消息显示是在三十分钟前,此时已经临近七点,难怪卫意又给她打了电话。
除此以外,费哗也给她发了微信。
“卫哥今晚有点急事,向晚同学你能替他顶一会儿班吗?事情真的很急,拜托了jpg.”
“我今天去亲戚家了,回不去。只能靠你了,猫咪鞠躬jpg.”
“好。”向晚回了消息,继续去厨房切菜。
本来准备炒个菜的,现在时间赶,匆匆调个凉菜就算了。
胡萝卜切成细丝,拌上酱油醋盐辣子,只消几分钟就好。
向晚解决掉晚饭,踩着点小跑赶去了便利店。
这次卫意并没有在便利店里等着,而是靠在小店门口,正在跟人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焦灼,“卫哥你几点到啊,怎么还没来啊,黄毛带着人把整条巷子都围了。”
向晚放慢步子,两颊因为小跑浮现了点红晕。
卫意抬头,瞥了她一眼,站直身子,“等下就到。”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过七点半了?我来晚了?”向晚问道,她边说边抬头看向卫意。
“没有,我有事,今天麻烦你多看一会儿,回头算工资。”卫意收回眼,按亮手机屏幕,刚好七点半。
温热的风徐徐吹过了长街,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那双望向他的眼睛很亮,他想不出来溢美之词,只是觉得里面燃烧着炬火,而看了一眼的自己就像被烫伤了一样。
向晚点点头。
寥寥几句,卫意说完就走,像一阵风一样,整个人很快就消失在街角。
一件薄荷灰色薄外套落在柜台上。
向晚记得卫意早上的时候还穿着这件外套,怎么忘在这里了?
事情这么急吗?
她把外套叠好收进下面的柜子,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这么的着急,尤其还是周末。
*
巷子里,灯光昏暗。
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
“你小子不是给卫意打电话了吗?怎么还没来?他是不是怕了?”
脸上挂彩的男生缩在角落里,“很快就来了,卫意很快就来了。”
话音刚落,在小巷口把风的喽啰就递信过来。
“人来了,黄哥。”
黄毛本名黄皇,挺霸气一名字,本来他别称应该是二黄,结果他奶整日里喊他的小名皇皇,再加上二黄实在有点像狗名,所以街上混的都叫他三黄。
黄毛流里流气地看了过去,“哟呵,这不是卫意吗?前阵子我不是怎么都堵不着你小子吗?”
他傲慢地挥了挥手里的棒子,“你马子呢?这次不敢来了?”
小说行为不要上升,远离打架,报警保平安。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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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台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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