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被定格在窗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屈起,金色的日光给琴键镀上一层暖色,弹琴者闻声侧过眼,漫不经心。
撩起的睫毛上跃动着浮金。
四目相对。
向晚停下脚步。
钢琴声停了。
“你们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费哗挤眉弄眼,抱起自己的宝贝吉他。“现在,我们圆梦小队人就齐了!”
“话真多。”卫意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眼,把手揣进卫衣兜里。
费哗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他冲向晚招招手,“来哈,向晚,先试试你的鼓找找手感。”
“哦。”向晚从恍然中回神,转身关上门,在房间的角落坐下,面前是一套乳白的架子鼓。
她拿起放在一边的鼓槌,习惯性地往空中一抛再握到手里,对着鼓面轻轻一击。
“咚。”
出乎她的意料,面前的架子鼓虽然有些发旧,但却是双面油皮材质,材质极佳。
费哗应时地吹了声口哨。
卫意也看过来。
向晚对上他们的眼,笑了笑然后又垂下头,自顾自地敲了起来。
“Put on your war paint
You are a brick tied to me that\'s dragging me down
Strike a match and I\'ll burn you to the ground
……”
向晚越发得心应手,她点着头,无声地唱,鼓声渐渐激昂,节奏越发紧促,像在催赶着什么,风暴正在酝酿着席卷整个房间。
**即将来临。
钢琴声趁机流畅地切入。
“Hey! young blood!
Doesn\'t it feel like our time is running out?
I\'m gonna change you like a remix
……”
向晚手下动作微不可察一滞,轻轻抬眼,扫过伫立在窗边的钢琴和坐在钢琴前的身影。
卫意低着头,十指缭乱,在琴键上翻飞,垂着的眉眼有几分认真。
窗外夕阳犹如油画,而他身披霞光。
向晚默不作声收回目光,立刻调动着手臂力量跟上节奏。
鼓声又重又密,喧哗在鼓面沸腾。
黑白琴键随着乐拍而动,琴声紧紧跟随着鼓点。
灰蒙蒙的天空被擦干净,露出玻璃般透明底色,油漆桶泼上大片金红,一声惊唳,翅膀上燃着火的凤凰冲破天际。
热血激情、气氛燃起。
费哗不由自主地用脚点着拍子,不自觉地随着节拍晃动着头,哼唱出声。
“Hey! young blood!
Doesn\'t it feel like our time is running out?
I\'m gonna change you like a remix
Then I\'ll raise you like a phoenix”
一曲终了,向晚缓缓舒出一口气。
“太爽了。”费哗感叹道,“这首歌听几次爽几次。”
他啧了一声,“向晚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也真是巧,我卫哥可喜欢这首歌了,谱子那叫烂熟于心。”
向晚看向卫意,男生已经半侧过身看向窗外,放在琴键上的双手微微攥着,看不清神情。
她收回眼,“嗯。”
是挺巧。
向晚的情况比费哗想象中要好很多,他现在对一等奖那叫一个势之必得,妥妥的,要归他们圆梦小队。
他把谱子分别分给两个人,“老冯说平凡之路不太合适,所以我们临时改曲子了,也是朴树的,是生如夏花。”
因为要讨论曲子,所以三个人坐到了一起。
“好久不见。”卫意朝着向晚点点头。
确实,向晚见他走动之间并无什么太大问题,“你出院了?”
“还没。”卫意拨了拨前额的头发,挡住了眼,耳后仍有余温,“但是快好全了。”
他不敢直看她,生怕暴露点什么。
向晚一无所觉,点点头,“那就好。”
“老谭怎么样?”卫意接过话头。
“店主还可以,腿脚这几天基本没问题了。”
费哗终于在音乐软件调好了歌曲,先播了一遍,“感觉怎么样?”
向晚一边看曲谱,一边跟着歌瞧打拍子,“我没问题。”
她感受到有目光在看她,下意识抬起眼,扫了一圈。
然而,一无所获。
卫意正在低头看曲谱。
费哗还在摆弄手机。
向晚面露疑惑,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她重新低下头。
卫意悄悄把倒着的曲谱翻正,他清了清嗓,“我也可以。”
费哗欢喜,继而像想起了什么,“对了,老冯说,每个人都要在节目中出力,而我们这个节目呢,被定义为唱歌节目,所以每个人都要唱几句。”
他看向卫意,有点忐忑,深知他卫哥平日低调惯了,最不喜欢出风头。
谁想卫意根本没看他。
费哗顺着他卫哥的视线看过去。
“向晚,你唱歌可以吗?”问这话时,费哗并不担心,一般学过乐理的人唱歌不会太跑调,再听向晚同学嗓音,明显也是个好嗓子。
向晚并不怯场,点点头,还开了个玩笑,“行,到时候灯光打暗点就行,我不上镜。”
费哗笑了,“好说好说,卫哥你呢?”
卫意瞥了眼歌词,“给我分哪几句?”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费哗哼着哼着唱起来,“就这几句,整首歌里总共是四次,前三次是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最后一次是我为你来爱我不顾一切,这一段我都分给你俩。”
费哗心里也打好了算盘,他卫哥唱起歌来声线简直是天赐,可惜本人不太热衷并且总是太爱低调,如果只有他一个去央他卫哥,磨破嘴了他卫哥也不会多唱几句,但是这不是向晚在嘛,女生在他卫哥肯定好说话多了。
卫意看向向晚,玩着卫衣吊绳的手指不自觉缠紧,继而,他漫垂下眸,总是要把刻意装作无意,有心扮成无心,哑着嗓,“你怎么想?”
向晚顿了顿,不由得慎重了些,微微直起腰,“可以再播一遍歌吗?”
费哗点下播放键,悠长的歌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
朴树的歌有种独特的魅力,没有当下火爆歌曲的大开大合,似乎并不追求感情上抒发的畅快淋漓,悲和喜总是平平淡淡的。
喜欢是平静且淡然的,分别亦是。
把喜欢和离别一同娓娓道来,轻描淡写。
这是一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听完最后一句,向晚若有所思,费哗给他们留的这段不能算是整首歌的最**,但是却是整首歌感情层次递进的重点,“不然我们先来试一遍?”
虽然是问,她已经用手撑地利落的站了起来。
费哗乐见其成,自然无不赞成。
这样,唯一还坐在地上的卫意就有些尴尬了。
费哗疑惑,“卫哥?”
卫意清清嗓,“我先不弹,到段落清唱。”
费哗欲言又止,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卫哥能够答应参加节目就够他高兴的了,他冲向晚扬扬头,“我们先一句一句慢慢来一遍?”
向晚瞥了卫意一眼,应下,转身走到架子鼓前坐下。
吉他弦轻轻拨动,费哗的歌声响起,“也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
向晚握着鼓槌随着节奏击打,衣袖捋起,高马尾随着动作晃动,露出的小臂线条利落优美,阳光照着,能看见薄薄的皮肤下淡青的血管,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双看似纤弱的手臂,能够敲动震撼人心极其有力的节拍。
随着节奏渐渐紧促,架子鼓和吉他互不相让。
“痴迷留恋人间,我为她而狂野。”费哗唱完,该轮到向晚和卫意了。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向晚回忆着歌词唱道,“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女声声线干净利落,绷紧时微微有些发颤,清亮动听。
卫意却没有出声。
架子鼓和吉他声都暂停了。
“卫哥?”
卫意收回眼,整颗心就像那震颤不已的鼓面。
她的眼睛好亮,他想,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那样的向晚蛊惑了,但是反过来又总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被蛊惑的。
被一双眼?一双什么样的眼?
卫意的手指松开衣袖口的铜扣。
他匮乏的文学词汇只能粗略地形容那一瞬,她真的很漂亮,尤其是眼睛,美丽极了。
蓝发底,耳尖微微发红。
好像是所有人类的恶劣天性,对于美好的东西,总想抓到手里,总忍不住偷偷顾盼,然后——伺机占有。
可这是不对的。
音乐声停的那一刻,他瞬间冷静。
他只会把那眼睛里的光亮偷走、弄脏、染黑,那这双眼睛就不再珍贵了。
“不好意思,走神了。”
“没事哈,再来再来。”费哗看向向晚,“辛苦一下?咱们就从你们唱的那句开始?”
向晚点头。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男声声线略低,咬字慵懒,尾调不慌不忙和上女声,有着让听者一耳酥麻的致命感。
散漫之下,是截然不同的认真。
对了,是耀眼。
卫意心想,她很耀眼。
余光不由自主扫过。
蓝发少年低垂着眼,睫羽的阴影落在眼睑下,让人莫名其妙想起冬天没来得及融化的雪。
人和声音都有点犯规。
向晚呼吸一乱,女声停了,万幸的是她手下动作没停,仍然敲着架子鼓。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卫意独自唱完。
音乐声再次停下。
向晚道歉,“不好意思,忘词了。”
“很正常哈。”费哗打圆场,“你毕竟是第一次唱这个。我们多练练就好了,继续继续。”
向晚对着费哗感激地笑了笑,余光匆匆扫过卫意,脸皮略微有些发烫。
真是不争气,说出来都不好意思,听声音听得忘词了。
歌词分别摘自《phoenix》和《生如夏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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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台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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