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崽子不情不愿，但还是拧不过白落苏。
一个赛一个的冰块脸。
到茶楼里，白落苏领着几个孩子上了二楼。
二楼有半开放式包厢，珠帘遮住包厢里的人影，唯有袅袅茶香氤氲飘散。
进入包厢，白落苏把明皎皎放到椅子上，抬头问楚怡：“刚才那个摄影师傅呢？”
“隔壁也在拍，她去隔壁了，一会儿过来。”
商柔招呼彭天昊走过去，温温柔柔，像风一样。
彭天昊眼神一慌，圆润的脸蛋浮现心虚。
“刚才在外边儿吃了多少？”
商柔语气轻缓，叫人恍如置身夏季盛放的花园。
明皎皎被白落苏喂着茶水，大眼睛盯着商柔。
【姨姨好温柔呀！】
【昊哥哥好幸福~】
白落苏手一颤，望向商柔。
商柔正笑如桃花，只是……
“耗子，妈妈不是说要少吃些吗？”
彭天昊眼珠子乱瞟，低着头，声如蚊蝇：“嗯……”
“吃了多少？”
“没多少。”
“说实话。”
“就……三个鸡腿，两个竹筒粽子……”
“胃口真好。”商柔微笑，手掌落到桌子下面，手指拧上彭天昊的屁股，悄悄用力，“耗子好像不记得和妈妈保证过什么呢。”
彭天昊屁股一疼，默默低下头，嘴唇嚅动，没有说话。
明皎皎捧着小脸感叹。
【姨姨好温柔啊！】
白落苏轻咳一声，拿出一个盒子，里边是一件青花瓷纹样的小旗袍。
“皎皎看，喜欢吗？”
“漂亮！皎皎喜欢！”明皎皎拿起旗袍，黝黑大眼睛湿漉漉，“谢谢妈妈！皎皎超级喜欢~”
【妈妈超爱皎皎~】
白落苏心脏暖暖的，轻抚明皎皎的发顶：“皎皎喜欢就好，这是小叔叔从京城寄回来的。他说端午要做试验，回不来，但是给皎皎准备了礼物。”
“小叔叔好累呀！”明皎皎感慨一声，又将注意挪到旗袍上，“妈妈妈妈！给皎皎换衣服叭！皎皎要穿新衣服~”
“好啊。”
白落苏带明皎皎出去换衣服，包厢里留下四个小冰块和三个大人，气氛一下就冷了。
楚怡满是羡慕，她捏捏金明珠的小脸：“你怎么就不跟小月亮学学？瞧小月亮多活泼！”
“不要。”金明珠端着正经脸，黑眸坚定又认真，“我这样就很好！”
“你这样是很好。”楚怡被自家闺女的正经逗乐，打心眼里感慨，“你说我跟你爸爸都不冷着脸，就你——等等，你不会跟小锐哥哥学的吧？”
楚怡审视的目光望向明锐，继而在金明珠和明锐身上打转。
金明珠绷着小脸：“才不是！”
楚怡已经顾不上了听金明珠说什么了，她已经认定金明珠就是在模仿明锐。
她苦口婆心：“小金子啊，小锐哥哥聪明不是因为他冷着脸啊！你别什么都学——”
“不是！”金明珠气鼓鼓捂住楚怡的嘴巴，“不是不是！就不是！”
楚怡：“……”
陈海棠淡定劝楚怡：“可能孩子天性如此吧，我们家小让也不爱笑。”
她看晏让一眼，脑海中浮现晏让痛骂晏家所有人的场面——无论老的少的，只要是人，都得被晏让骂到自闭。
思及此，陈海棠又劝楚怡：“幸亏小金子性格温和，这就够了，我们做父母的，得知足常乐。”
桌子对面，商柔狠狠拧了一把彭天昊的屁股，恨铁不成钢。
彭天昊低着头站在一边，一言不发，活像是被教训狠了。
白落苏抱着明皎皎再回包厢，气氛稍显怪异。
正巧摄影师傅进来。
“来，几位妈妈坐在椅子上，两位妈妈把你们的女儿抱在腿上，三个男孩站在妈妈们身后，对，再捧几株艾草，对，笑一笑……”
摄影师傅摆弄着相机，指挥大家摆好姿势，正要按快门时，又笑着提醒：“男孩子们笑一笑，还有右边的小女孩，也笑一笑，来……”
摄影师傅提醒了两遍，见孩子们还是没有反应，只能先放下相机。
尝试跟他们沟通。
“孩子们，笑一笑可以吗？这样照出来比较好看。”
楚怡低头，见自家闺女绷着小脸，心底一股无名火，干脆上手扯住金明珠的嘴角：“来，妈妈帮你笑！”
商柔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彭天昊：“耗子，也要妈妈像楚怡阿姨一样帮你吗？”
彭天昊吓得立马挤出微笑，只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陈海棠和白落苏的目光落到各自的儿子身上。
晏让和明锐仍冷着脸。
“小让……”
“小锐……”
晏让抢先：“我可以退出。”
明锐也不甘落后：“不照了。”
白落苏不乐意：“你俩有够扫兴的！”
明皎皎鼓起嘴巴。
【不会要吵架了叭？】
【哥哥和小鸡哥哥不爱笑，可是妈妈和姨姨们希望哥哥和小鸡哥哥笑，好难呀。】
【唉~不会真的不能拍照叭？可是皎皎好想拍穿新衣服的照片！还想和哥哥和小鸡哥哥和大家一起拍照！】
白落苏眉梢倏地放轻，眼神放到明锐身上。
她对明锐有绝对的信心。
明锐不一定是个好儿子，但一定是个好哥哥。
“照。”明锐生硬答应，抬脚踹上晏让，“你也照。”
晏让被踹了个趔趄，扶住椅子才没摔下去。
白落苏炸毛：“明锐！不许欺负小让！”
陈海棠眼神复杂，看自家作威作福，敢单挑全世界的儿子被踹，被踹完还一声不吭，她的心情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倒不是心疼儿子，就是……她也想如此毫无顾忌的揍晏让一顿！
明皎皎也急得挥舞小胳膊，拦明锐：“哥哥~不要欺负小鸡哥哥呀！”
【小鸡哥哥弱弱的！以后皎皎要超级超级多的看小鸡哥哥，不让他死掉！】
明锐冒冷气：“哦。”
“哥哥~皎皎超级超级爱你嗷！”
【哥哥冷冷的！唉~要好好哄呀！】
白落苏扭过明皎皎：“好了皎皎，我们赶紧照相吧，摄像师姐姐还要去给其他家庭拍照呢。”
“对嗷！”明皎皎一声令下，“我们一起照相叭！”
摄影师傅松一口气，透过镜头，将每一张笑脸都摄入。
或是灿烂，或是僵硬，或是扭曲，或是标准。
每一种笑，都定格在一张小小的底片上，定格在精致的相框里。
“哥哥的笑好小好小！”明皎皎抱着相框，哼唧哼唧，小脚丫往明锐身上踩，“哥哥下次要笑的大大的！要超级超级大的笑！”
明锐毫无负担点头：“嗯。”
在茶楼吃过午饭，几个大人领着孩子们逛到了海岸边。
海岸边是一条街的商品铺子，琳琅满目，贝壳风铃、珍珠手链、朱砂手镯、翡翠手镯，应有尽有。
“妈妈！大船！皎皎要坐大船！”
明皎皎指向岸边停靠的白色游船，小步子踩得格外有节奏。
白落苏对坐船没什么热衷，尤其是赶上节假日，船票是水涨船高，比平时至少要高出一倍。
她倒是不想亏待自家闺女，可让她当冤大头，她就不乐意了。
“皎皎，这两天的船票很贵，你要是想坐船，过两天妈妈带你来坐，好不好？”白落苏蹲下，轻声细语跟明皎皎商量。
“好叭！”明皎皎乖巧点头，“那皎皎过两天再坐船叭！那个船比沈叔叔的船漂亮！白白的！皎皎想坐！”
“皎皎真乖！”
母女俩商量完，白落苏还没站起来，就被旁边光鲜亮丽的女人刺了一句。
“坐不起船还要骗孩子，真是什么人都能当父母！”
白落苏眉头轻蹙，不乐意搭理女人，也不想起冲突。
坐不坐的起船，从来不需要向外人证明。
至于骗孩子，白落苏更不会像外人解释。
她家皎皎都没觉得她在说谎，她何必在意外人的看法？
白落苏牵住明皎皎的手，喊上盯着魔方看的明锐：“小锐，该走了。”
“一看就是重男轻女。”光鲜亮丽的女人正摆弄一条豆种翡翠手镯，斜睨白落苏，“儿子才是你最心疼的吧！女儿随便哄哄就是了。”
说完，女人又可怜地望向明皎皎：“小丫头，你妈妈骗你呢，别什么都相信！到最后你妈妈还得拿你给你哥哥换彩礼呢！”
白落苏气得七窍生烟，把明皎皎往明锐怀里一塞，冲上前跟女人对峙：“道歉！你父母就是这样教你的？随便评论别人的家庭？”
“怎么？戳你痛脚了？”
女人笑着放下翡翠手镯，转身正对着白落苏，上下打量她。
“大姐，你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假到离谱的项链，仿的红宝石吧？这么大颗，跟玻璃似的，假到离谱啊！又穷又装，可怜呢！”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呢！”楚怡见这边起了冲突，忙拉着金明珠过来，随手把金明珠往明锐身边一塞，就站在了白落苏身边，“小小年纪，嘴怎么这么臭？”
“又来一个大姐啊。”女人轻蔑哼笑。
白落苏脑壳子嗡嗡响：“我们认识吗？你搁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挑拨我闺女儿子，你是见不到别人家幸福？”
“幸福？重男轻女也能说幸福了？”
白落苏和楚怡跟女人呛起来，明皎皎却懵懵往明锐怀里窝。
“哥哥，那个姨姨为什么说妈妈重男轻女，还骂妈妈呀？而且妈妈也没有骗皎皎呀！”
“妈妈才不会骗皎皎呢！”
明锐对‘人’所知甚少，回答：“不知道。”
“姨姨误会妈妈了叭！”明皎皎小身子急得往外蹦，“哥哥！我们去跟姨姨说清楚！”
明锐抱着明皎皎走近。
白落苏担心对面莫名其妙的女人会伤到明锐和明皎皎，忙提醒：“小锐，往后退退。”
“哟，还真是儿子是大宝贝！”女人再度刺向白落苏。
白落苏完全搞不懂女人的目的，看她像看精神病，也不想和她掰扯下去：“关你什么事？我家的事和你无关！你再纠缠，我就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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