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许风一直在准备待会上课的东西，其实也不用怎么准备，都是把本来准备给凌屹上课的东西改一改难度就好了。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许风觉得幸好没有教凌屹，就凭凌屹追回他钱的操作，根本不需要教好吧。
他提前跟凌屹说了他要上课，只是告知他罢了，因为凌屹完全不怎么讲话，根本不会吵到他，反而是他会吵到别人。
许风带着耳机，打开会议。
那高二学生刚进来，就吵得不行，许风皱着眉把音量调低。
许风：“上课了。”
他背对着凌屹，所以并没有发现凌屹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凌屹忍不住看了一会儿。
怎么跟平时不太一样……
今天讲的东西有点难，许风有些地方解释了好几次，学生还是没有懂。
许风揉了揉眉间，“先课间休息吧。”
男生立刻快活地叫起来，“终于可以休息了！”
许风轻撇了下唇，摘下耳机，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
喝完水他看向教案，思考着怎么讲更好懂。
过了一会，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屏幕，视频里的男生不停地挥舞着手，见他看了过来，立刻比着带耳机的手势。
许风微挑眉毛，拿起耳机，瞥了眼音量键，才放心带上耳机。
男生扯着嗓子说：“你终于带耳机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许风看他激动的样子，感觉不妙，“什么问题？”
男生立刻来劲了，一副八卦的样子，“像你这种长挺帅的男的，是不是不管怎么样都有女生贴上去啊？”
许风立刻皱起眉毛，语气冷了几分，“这什么问题？”
“哎呀，就是我喜欢的一个女生居然说我们学校一个丑闻贼多的男的，说他的八卦有可能是假的，他不就长得有点帅吗？板上钉钉的东西居然因为他长得帅就可以是假的了？你说离不离谱！”
许风一点也不关心这些，“我又不认识他，我怎么说？赶紧，上课了。”
“哎，等等嘛，我给你看他照片，我就觉得他长得一般，天天挂着个逼脸，装毛线呢！”男生一边找一边骂，“放暑假之前还被爆出被包养了！有图有真相！”
许风无语地点了点鼠标，把PPT拉回刚才讲不明白的地方，“我不想评价别人的长相，把手机收好，上课。”
男生把他的话当空气，“找到了找到了，别着急嘛，快看。”
视频里男生把手机怼到摄像头前，许风目光下移，看清的瞬间心头一惊，紧接着是打心底生起的愤怒。
照片里的是穿着校服的凌屹，眼神十分不友善，因为这张照片一看就是偷拍被发现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一般。”男生问。
比你帅多了。
他没说出口，毕竟对面是一个学生，他现在的身份是老师，但他真的气不过，凌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一个天天待在家里，话都不说几句的人，能被人包养？这合理吗？
许风按着鼠标的手渐渐用力，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不骂人，但怒火根本压制不住，一直烧，一直冒，呼吸都加重了不少，他用力闭了下眼，忍不住咬牙开口，“很帅。”
说完，立刻把会议退出了。
许风摘下耳机，五指紧握成拳，努力调整呼吸，太孬种了！应该先把他骂一顿，但是作为老师他不能骂人，好烦，好烦，好烦！
“电脑坏了？”凌屹下了床，但没走过来，怕他还在视频。
“没有。”许风把电脑合上，拿着水杯就坐回床上了，表情肉眼可见的不爽。
凌屹坐回床上，没再说话。
许风点开手机，把信息编辑好，发给男生的家长，说自己因为一些原因教不了，把上一节课的钱都退了。
他打开家教群，突然感觉好累，他只是想好好上课……
他翻翻找找，要不接个小学的单子，小学生总不会聊高中生的八卦吧，内容还简单，就是钱少点，算了，无所谓了已经，只希望对方正常。
翻来翻去没找到满意的，小学生大多一周要去五天，太多了。
许风关掉手机，放一边去，躺下了。
凌屹慢慢偏头看过去，床上隆起一个人形，许风背对着他侧躺着。
刚才的对话他一直听着，许风看起来不高兴，应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他看着那边毛茸茸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手指。
手里的手机突然振了好几下。
凌屹瞥了一眼，见是李叔发过来的，才打开手机。
李叔：这是你们学校校园墙，怎么会有这个？
凌屹打开截图，截图上写着：卧槽！谁认识一个叫许风的补习老师啊，避雷！我就问他那个傻叉凌某长的怎么样，他居然说帅！然后还把会议结束了！课都没上完！什么素质啊！避雷！他是不是暗恋凌某人啊！恶心恶心恶心！呕！
抓着手机的手用力到泛白……
凌屹信息都没有回，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脑，开始操作起来，他很生气，但还是控制着敲键盘的音量。
为什么？他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那么多不好的事情……
他抬手用力按着太阳穴，把那些涌出来的记忆堵回去，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得想办法把信息都消除了。
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但思维和动作丝毫不敢慢下来。
彻底搞定后他还确认了好几遍，才拿起手机发信息给李叔。
许风其实根本没睡着，只是在床上躺了会，平复一下心情。
他翻身起床，发现凌屹还是拿着个手机坐在床上，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
许风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刚出门就看见李叔提着晚饭进来了。
李叔往上提了提饭菜，“吃饭了。”
许风浅笑应了声好。
三人坐下吃饭。
当——
凌屹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恰好在两人中间，许风顺手弯腰拿了起来，差点和也想捡的凌屹撞上了。
许风把筷子扔进垃圾桶，又看了一眼李叔带来的袋子，“这里还有，用新的。”
他把筷子拿出来递给凌屹，凌屹伸手拿过，可表情有些不自然，手也微微抖着。
许风默默收回眼神，安静吃起了饭。
李叔喝了口水说：“许风，你现在还能接家教吗？我一个朋友小孩上初中了，数学有点差。”
“啊？”许风愣了愣。
李叔温和地笑了笑，“小孩和家长人都挺好的，价格肯定不会低，你还能排得出时间吗？排不出来也没事的，不勉强。”
许风不知怎么的，看了一眼凌屹，谁知道，这一看，刚好对上凌屹深邃的眼睛，凌屹立马又闪开眼神。
许风眨了眨眼，微微偏头。
他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的。
这个家教可谓来得及时，简直是雪中送炭啊，许风怎么说也拒绝不了。
“可以的，有时间。”
李叔：“那就好，就每周一三五下午四点点到六点，就上网课，一个小时150可以吧。”
许风眉毛微挑，这个价格已经很可以了。
许风点点头说：“可以。”
李叔吃饭很快，他吃完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
许风说：“你还要补习吗？如果不用，我把钱退回去。”
凌屹抬眼看他，“不用。”
许风淡淡地嗯了一声，心中了然，确实，以他的智商，应该只是不想学罢了，哪用得着补习。
“不用退钱。”凌屹又说。
许风惊讶地看着他，“啊？不上课也不退钱？”
凌屹：“嗯。”
或许许风犹疑的神色太过明显，凌屹继续说，“他们不需要。”
许风捏了捏筷子，“……行。”
这不是白拿人家钱了吗？但凌屹就是不愿意上课啊，而且……他现在被人威胁着生命，这几千块钱也说不得是什么好事。
唯一让他感觉现在还不算太糟的原因——凌屹和李叔都挺负责的，人品也不错。
房间里总是很安静，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今晚也很早就关灯了。
半夜，凌屹又做噩梦了，许风被吵醒了，立刻就过去安抚他了。
跟昨天的内容一样，还是要打人，许风想，那个人应该打过凌屹，然后凌屹受伤了，最近他失血过多，可能又激发了这段记忆，让噩梦一次次缠身……
又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重新睡过去。
这一天，许风每次突然转眼看向门口那边时，凌屹在他转过来的时候都会猛然转头。
每一次发现这个情况，他都不敢相信。
他是在看我吗？
他扶着额头的手按了按太阳穴，又移到锁骨上推了推衣领，心情有点怪怪的，乱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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