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年没想到自己连想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浑身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如果多在野辞简面前多待一秒,他可能就会喘不上气。
所以他赶紧拉着祁然离开了。
如果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因太过难过、呼吸困难而晕倒,那才是最令他感到耻辱的事情。
其实他在去简野辞简的路上认真分析了祁然所说的话,把所有最坏的设想都思考了一遍,就是没料到野辞简在短短几天内就已经跟其他人结婚,甚至都没有认出他。
难道是记忆出现了问题?
还真有可能。
而且看祁然的反应,他似乎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情。
“祁然。”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的路引年忽然喊了一声。
祁然正埋头在全息手表上点餐,闻声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应:“啊?怎么了?”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路引年盯着他,“如果你还拿我当朋友,就不要撒谎。”
祁然:“……”
低估他的智商了,怎么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啊哈哈,好像是吧,你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你看我这脑子。”祁然干笑着挠了挠鼻尖,“怎么说呢,野辞简他……好像失忆了,连自己进联盟的原因都不记得了。”
原来真的是记忆出问题了。
路引年思忖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着头走,让人读不懂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太奇怪了,简直太奇怪了。
按常理说,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要么沉沦自暴自弃,要么抱头痛哭流涕,怎么路引年看起来那么冷静?
正常的都有点不正常了。
防止路引年把负面情绪压在心里憋坏身体,祁然冒着被揍的风险,主动上前询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我亲爱的好朋友,你现在在想什么?”
路引年看了一眼他,说:“我在想一会儿吃什么。”
祁然:“……啊?”
他真的不是在说反话吗?
“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路引年说,“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祁然挠头:“什么事情?”
“我虽然小时候在主城区住,但是没几年就被赶到了穷人区,还背了一个罪人之子的名声。”路引年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表情淡然,“一开始我确实不习惯,不仅吃完穷人区的食物后上吐下泻,还遭到了当地老居民的排挤。”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没多久我就习惯了。”他说,”在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一辈子,我都会在穷人区度过,如果不是怀着一腔热血,我根本就不会回到主城区。”
路引年说了很长一段话,祁然听的云里雾里。
他不解地皱眉:“你是想告诉我,你其实更喜欢穷人区吗?”
但这跟野辞简有什么关系?跟他们之间的忽然破裂的感情又有什么关系?
“差不多吧。”路引年垂下眼呼出一口气,将眼里无限的悲伤隐藏起来,“我是想说,我身上背负的太多,出身又太差,跟野辞简就不应该开始。”
表面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他只是不想让别人因为他产生坏情绪而已。
“你这是什么话!”祁然反驳,“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喜欢,野辞简能跟你在一起绝对是他占了便宜!”
路引年咧开嘴扯出一个极其牵强且难看的笑容:“谢谢你这么说。”
透过这个笑容,祁然断定他是在假装不在意。
不行,得想办法让他发泄出来。
“其实你说的也不全错,无论你性格有多受人欢迎,但是差距就在那里摆着,你跟野辞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祁然忽然转变话锋,双手环胸挑眉看着路引年,“你也看到了,野辞简有了新欢——也可能是旧欢,项链也被他送给别人了,那另一半项链你还留着干什么?”
路引年没想到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怔愣地盯着他吞咽了好几次,手下意识抚上了垂在锁骨处的项链,“我……”
“还给他吧,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祁然说。
路引年垂下眼皮,握紧脖颈间冰凉的物体,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难道两人分开之后,想拿着对方的东西留个念想也是错的吗?
但是祁然没有说错,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
而且这个项链的意义就在于心意相通的人各执一半,他现在跟野辞简的情人戴着这两条项链算什么呢?
“怎么?”祁然蹙眉,“你还想留着那个渣男的东西?你不会还在心里期盼他能回心转意吧?”
路引年死死咬着嘴唇,“我没有……”
“没有就把项链还回去啊!”祁然似乎没了耐心,直接伸出手去扯路引年的衣服,“你不是说你想通了吗?那你现在留着野辞简的东西是什么意思?快点把项链拿出来,我恨不得立马甩到他的脸上!”
路引年紧攥着手中的项链,拼命阻止祁然把野辞简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物品抢走。
他本就体弱,再加上重伤未愈,哪里是部队现役士兵的对手。
很快,那颗剔透的珠子就到了祁然手中。
祁然拿到项链后瞬间起身往门口走,全然不顾路引年的阻拦。
就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身后要来拉他的人“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径直哭出了声。
“别这样,求你了。”路引年眼尾红的像是一大片不规则的胎记,将他清澈的眸子衬托的愈发干净惹人怜。
他狼狈的趴在地上,望着面前狠心的人呜咽:“这是唯一证明我们曾经相识的东西,求求你了,还给我吧。”
看着路引年悲伤至极的模样,祁然也不忍再逼他,赶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将项链塞进他的手心,“给你给你,我没有要真的扔它,我只是想让你借这个机会发发脾气。”
路引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停止哭泣,而是更加用力地握着手中的项链,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他不是在哭祁然抢他的项链。而是在哭自己竟然卑微到会为了一条项链变得这么歇斯底里。
为什么别人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却总是不能如愿,甚至争也争不过,只能像个丧家犬一样躲在别人家里面哭。
祁然被他止不住的哭声吓坏了,抖着手抽出纸笨拙地往他眼睛上按,“对不起对不起,我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项链是属于你的,你们的感情也是真的,你就当我刚才是突然发疯了好不好?”
祁大少爷第一次觉得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他一心想让路引年释放积压在心里的怨念,但是没有考虑到这种行为是对他的二次伤害,现在一不小心劲使大了,结果远远超出他能承受的预期。
祁大少爷急的也差点跟着路引年哭起来了。
不知道抱着大哭的路引年哄了多久,祁然的嗓子干的都快着火了,路引年的情绪才逐渐趋于平稳,最后安静地靠在他胸前,偶尔抽泣一声。
怀里的人温度过高,祁然拧眉摸了下他的额头。
草!怎么这么烫!
祁然手忙脚乱的把全身滚烫的路引年安置到床上,又拿来湿毛巾粗略地把他全身擦拭了一遍,然后就给自家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打完电话回屋,发现路引年已经闭上眼睛睡熟了,项链被紧紧地缠在他的手腕上,在他白净的胳膊上留下很深的红印。
祁然站在床边看了路引年一会儿,然后俯身把项链放松了些,低头再次吻了吻他的额头。
不喜欢我没关系,我愿意以朋友的身份照顾你一辈子。
祁然从屋子里出来,跟不知何时站在客厅里的女人撞上了视线。
他愣了下,随即上前一步:“妈?您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还没到下班时间吗?”
“我放心不下你们,就请了几个小时的假。”秦玳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路呢?他身上的伤还好吗?”
秦玳以前是研究院的副院长,跟段淼蝶是上下级的关系,两人的感情很好,可以用“知己”来形容。
所以当她得知路引年竟然来了主城区、还被野辞威盯上后,便马不停蹄的通知自己的亲儿子去救他。
还好来得及,不然她肯定会愧疚一辈子。
“身上的伤是挺好的,就是……”祁然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心理方面可能很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秦玳问。
祁然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给她讲了一遍。
他叹了口气:“野辞简真是不知好歹,我要是能被路引年这么惦记,我连部队都不去了,就整天在家里给他做饭吃。”
秦玳轻笑一声:“那你们没有经济来源怎么办?”
祁然很真诚地回答:“啃老。”
“臭小子!”秦玳敲了敲他的脑袋,“不求上进的男人是娶不到心爱的人的,知道吗?”
“当然知道,我跟您开玩笑呢。”祁然“嘿嘿”一笑,随即无奈地耸肩:“我再上进也没用啊,人家又不喜欢我,我只能跟他做朋……”
“友”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秦玳说:“那我帮帮你?”
祁然瞬间打起了精神:“怎么帮我?”
有母亲大人帮忙还做个屁的朋友啊!直接强取豪夺得了!
秦玳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工牌递给祁然,说:“你把这个给他,条件是跟你结婚。”
祁然茫然地接过通行证,不明所以地看着上面“部队边缘兵”五个字,问:“给他这个干什么?”
部队边缘兵类似后勤兵,包揽维修、清扫等杂活,只在偏僻的军营活动,但是拥有的待遇跟正式士兵差不多,甚至获得批准后可以跟随大部队一起上陆地。
由于这类兵种比较特殊,目前只有少数于部队高层有关系的人才可以加入。
祁然觉得秦玳有些莫名其妙。
路引年那种小身板,怎么可能会想进部队呢?怎么说也是进维修部吧?
“你不用管为什么,只要你用这个交换他的自由,他一定会答应你的。”秦玳说。
祁然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困惑地确认道,“把这个工牌给他就行了?”
“你是觉得我会骗你吗?”秦玳皱眉。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祁然解释道,“我只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觉得他需要这个。”
“因为段淼蝶。”
路引年的母亲?
祁然似乎明白了一些其中的缘由。
原来路引年说的一腔热血是为了母亲。
如果想替母亲洗刷冤屈,或者完成母亲留下的遗愿,那就必须要上陆地。
而这个职位既可以免除部队选拔,也可以很好的隐藏身份,是路引年目前的唯一选择。
“我明白了。”祁然点头,“我不会浪费这次机会的。”
再过渡两章小路就要孤零零出发去军营啦!(不出意外后面是日更,更不了会请假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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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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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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