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阶刻意避开了蓝衣姑娘,和宴子都走到另一边低声与他说明来这儿的目的。宴子都微微躬身侧耳倾听,微暗的眸光慢慢焕发光彩。王阶说完了,宴子都也直起背脊。
“宴公子可有什么办法?” 王阶正色道。
宴子都同样认真道: “小事一桩,你等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王阶真就在原地等宴子都,没一会儿功夫,宴子都就带着他找到了正在某个房间里搂着姑娘坐在圆桌边喝着小酒,醉得两眼迷离的陈新甲。
王阶和宴子都进去之后就把门反手关上。那姑娘看形式就知道自己客人和这来的两位公子认得,也就不吭声,只拿酒喂陈新甲。
宴子都掏出一锭银子给那姑娘,伸手指指门口,对方立刻心领神会的出去了。
姑娘走了,陈新甲一阵不满。王阶顺势站在了他边上,抬手压在他肩膀,摇晃两下。陈新甲一抬眼,亏他还认得人,口齿不清道: “咦~~王兄,你怎么也来了?”
王阶无奈道: “我来送你回去,陈夫人大晚上的来我府上找你来了。”
陈新甲胡乱晃手臂,哼哼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我一回去就说我,烦都烦死了。叽叽歪歪的,她看我烦那就自己回她娘家去。群芳院怎么了?我又没来真的,搂搂抱抱罢了,她还在跟我闹。再惹我,我就真娶两个小妾回去。”
王阶道: “要闹什么你自己回去闹,现在我只负责把你送回去。”
陈新甲厌烦得继续摆手: “不回去不回去,我绝对不回去。”
和醉鬼啰嗦再多都是浪费口舌,王阶直接拉起陈新甲手臂让他搭在自己肩膀上,准备把人弄走。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宴子都看他挺费力,便过来帮忙,两人一人一边,拖着陈新甲下楼去。
外头有轿子可以送陈新甲回去,可陈新甲在这里又喝了酒,把他塞进轿子他又不乐意,像离了水的泥鳅一样活蹦乱跳。轿子坐不成,马也骑不得。最后王阶准备把陈新甲背回去,背这么大一块头的人,确实是个力气活。况且陈新甲家离这里也不近,还有,这样的话,王阶的马只能暂放群芳院这边。
他撸起袖子半蹲下去,扭头朝着后边的宴子都道: “宴公子,麻烦把人放我背上来。”
后边架着陈新甲的宴子都拧眉瞧着王阶的后背,迟疑半晌,而后道: “你来扶着他一下。”
王阶一阵莫名,只当是宴子都一个人没有办法挪动陈新甲,于是站直了倒回去帮忙扶着人。有了王阶的支撑,陈新甲不至于一头栽倒,宴子都便往前横跨一步,半蹲着弯下身来,看一眼满眼诧异的王阶道: “还是我背吧。”
王阶立刻不同意,道: “这怎么能行,宴公子快起来,我能行。”。人家已经帮他找到陈新甲,怎么还能在让人给干这体力活。
宴子都道: “王公子快点扶人上来,你再犹豫下去,我们又得给群芳院的姑娘拉回去了。”
王阶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边的姑娘们把肩膀的衣服往外一拉,露出香肩,还不忘给他抛个媚眼。王阶猛的扭回头,再不多言,架着陈新甲就往宴子都背上放。宴子都背起陈新甲,后边的姑娘们纷纷你推我搡的笑着打趣道: “俊俏的公子好厉害,得空了再来玩呀。”
王阶忍不住看了眼宴子都,后者挺平静,对人家调戏的话完全充耳不闻。
王阶的马他自己骑着,而宴子都徒步背着陈新甲。陈新甲途中呼呼大睡,宴子都额角滚落一颗颗汗水,王阶自然瞧见了,于是愧疚感和罪恶感一路上将王阶的胸膛堵个满满当当。他想两人轮着来被陈新甲的,奈何宴子都摇头不用他来。
到了陈新甲家侧门,陈夫人那位丫鬟早早的侯着,人一回来立刻让两个手脚利索的杂役给架了回去。王阶看看陈夫人,陈夫人一个劲的道谢。王阶心想: 去找自己的时候还说使唤不动人,难道那两个杂役不是人麽?他也就是心底里叹叹气。没真和陈夫人计较这些。
从陈家离开,王阶本想自己宅子也离得不远,不如就请宴子都去家里歇一晚?麻烦别人一晚上,他很过意不去。转而他又想到宴子都可能还有朋友什么的在群芳院,指不定还有什么粉衣绿衫的姑娘热切的盼着他回去。因此,他在灰蒙不清的街边停下来,对着一直没说话的宴子都言语客气的道: “宴公子,我这马你先骑走,等明早我再让人去牵回来。”
宴子都身体仿佛僵了一僵,又突然嗤笑了一下,漠然道: “王司务不要担心我去贵府打扰,我这就告辞了。”。说着还真看也不看王阶一眼,大步流星的朝来时的路走去。
王阶快步赶上他,情急之下抓了一把宴子都的衣袖。宴子都就此止步,垂眼盯着他攥住自己衣袖的手,用更冷淡的声音道: “王司务还有事?”
王阶道: “宴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怕你在群芳院还有事,否则,定会请你去家中留宿的。马你就骑走吧,好歹胜过你徒步回去快一些。”
“心领了,不必。” 宴子都认定了他那请他留宿的话只不过是虚情假意的客套,到底还是要把马借给自己,那迫不及待自己立刻马上在他面前消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刺眼。
宴子都扬长而去,王阶复又轻叹,兀自跨上马背转朝着自家宅子方向。
午后,王阶和诸位同僚在司部衙门内的廊下会食,大家都说着轻松的话题。崔融却煞风景的来了句: “对了,黄主事是怎么定罪的?”
距离出事已经过去半月有余,谁也没把这是摆在明面上来说,据王阶所知,暗地里议论的倒是不少。一时间没有人回答,王阶也装作没听见,这不是他们该当众讨论的事情。
崔融左看右看,见大家不理自己,自找没趣的继续大快朵颐。王阶喝着菜汤,眼前晃过一片衣角,接着就有个人在他边上坐了下来。抬眼一看,居然是韩云卿。
“没地坐了,跟王阶你挤一挤。” 韩云卿乐呵呵的说。
王阶随即回以一笑,往边上挪了挪。
“在聊什么呢?我貌似听见你们在聊黄主事。” 韩云卿丝毫没有忌讳的意思,聊家常一样的口气。
其余人面面相觑,唯有崔融再次道: “韩兄,黄主事的事怎么处理的,你知道麽?”
韩云卿道: “哦,这个啊。不太清楚,反正多多少少会受点罪了。唉,这黄主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知故犯麽不是。”
王阶认为另有隐情,他和黄主事平时除了处理公务,没有过多交流,但心底却认为黄主事虽然个性有点强势,但绝对不是干那种小人行径的事。
有位同僚忽然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开口道: “其实之前黄主事就不大高兴的说过自己要干点坏事,我当时还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居然来真的。也不知道做出这种事情,除了害自己,还能有什么好处。”
另外有人立刻接话: “这么说是有预谋的咯?”
宴子都吃完了,兀自起身离开,顺便不冷不热的提醒他们: “事情已成定局,我认为各位同僚还是不要在议论了。小心上头一个不高兴,那位黄主事又得多几个同谋。韩主事,你最好也控制一下自己的嘴巴。”
韩云卿笑道: “子都,不要这么严肃麽。都是自己人,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王阶无意中看向宴子都,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他可从头到尾没说这事。或许宴子都刚来这里,不了解行情,这儿和他之前待的地方可是大大的不同,这里完全可以放松一点。也少了很多同僚之间的尔虞我诈。
某次,宴子都查阅最近朝廷贡品记录的时候发现有一笔收纳入库的物品出现了纰漏,清点的物品和记录的对不上,明显少了一件玉器。他还当是谁又要步黄主事后尘了,于是拿着那本记录的册子从内厅转出来。问了一圈,才知道那朝贡的玉器被王阶拿走了。宴子都又询问王阶人去了哪儿,同僚告诉他出去了。宴子都一愣,拿着朝贡的物品离开司部衙门?简直…………!!!
宴子都一拳捶在门上,惹得另外那些个同僚满目疑惑。这不是很正常麽?朝贡的物品有瑕疵,当然要第一时间和送来的人说明沟通然后再添加注明,不然在以后的某年某月,朝廷翻出玉器有瑕疵,把这个锅甩给他们怎么办?可惜,他们没跟宴子都说王阶是拿去找人核对了。否则宴子都也不至于在司部内坐立不安,几次三番的往门边转,就专门等着王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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