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来了府中,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对待。
王阶对人也是客气,给安排了屋子,还给做了两身衣服,让人安心在这里住下,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姑娘感恩戴德泪光闪闪我见犹怜。
然而,第一个晚上,王阶就差点给吓得魂飞魄散。
黑灯瞎火,姑娘来敲门,说要给他暖床。王阶严肃委婉的拒绝,说他自己带她回来,不是要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的。于是姑娘走了。
第二个晚上,王阶沐浴之后,关门熄灯入睡,一躺上床,一双柔软的手搭上他胸口。王阶猛的滚下床,一点灯,看见个女人穿着肚兜在自己床上。非礼勿视,王阶立刻转身,叹道: “你回自己房里睡,我真不用暖床。”
姑娘抽抽噎噎道: “大人这是嫌弃小女子麽?”
王阶耳根通红,非礼勿视,脸扭向另一边,郑重道: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虽然是卖身葬父,但不要看轻了自己。”
王阶一晚上没睡好,唯恐那姑娘又冒出来吓人。大清早精神不佳的去了司部衙门,他眼下两片青黑,陈新甲问他是不是一宿没睡。王阶盯着公文摇头默然不语。
其实两厢情愿也不是不可以。王阶心想,那姑娘要真愿意,那也该先走流程,聘礼花桥什么的都不能少。但人父亲刚过世,至少也得等等,王阶看着是认真处理公务,手上半点没动,眼睛都没挪开半寸。他在司部衙门内发呆半天,想了许多,思来想去,于是准备回府的时候好生和那姑娘沟通一下,如果纯属感激,那大可不必。
韩云卿准备找王阶问点公务上的事情,结果发现今天散值后他跑得比谁都快。不由得奇怪道: “王阶急着回去干什么?平时不是都慢悠悠的麽?”
边上有人回道: “王兄今天很不对劲啊,好像有心事。仿佛一整天都在走神。”
宴子都朝着王阶的背影看了看,随即越过韩云卿等人。
王阶还没回到家中,半路上就遇到李四。李四像是专门来接他的,见了他便着急道: “大人,不好了,家里出贼了!”
闻言,王阶稍微怔了怔,很快温声道: “没事,回去再说。”
事情是这样的,府内有好几个人的银子不翼而飞了。那些银子都放在大家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但一觉醒来就消失得渣渣都不剩。
王阶听罢,先安抚老仆们,后又去自己屋里准备拿自己积攒的银子给大家补上丢失的。然而,王阶一打开自己存放银钱的抽屉。他顿时皱紧了眉头。
抽屉内是王阶的全部家当,买了宅子之后虽然没剩下多少,可那却是他唯一剩下的,现在抽屉内空无一物,他现在就好比身无分文。
王阶镇定走出门,复又笑着安慰大家,说以后会补偿给他们,不要为了这点事情不高兴。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也跟着银子消失了,就算不调查,也都心知肚明谁是哪个贼。
大家心照不宣,怕说了王阶会自责。
事后王阶不得不问陈新甲借了点银子,府里人人要吃饭,每天都要买食材,没银子行不通的。
“王兄,我听说你家被被偷了。是不是真的?” 崔融不分场合的就问,引得其他同僚齐齐露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他意在关心和好奇,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王阶疑惑: “崔贤弟怎么知道的?”
崔融直言快语: “大家不都知道的事儿麽?”
“大家都知道?” 王阶诧异。
崔融道: “对啊。”
王阶对自家的事不多谈论,随便敷衍崔融两句就带了个同僚出去办其他事了,同僚们见王阶一走,立刻开始讨论王阶家被盗窃的事。
有人感慨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卖惨装可怜的实在太多,可惜了王兄一片好心,被人恩将仇报。”。
另外有人不大雨赞同道: “莫不是王兄想顺便把那女人放家里当个妾室。否则谁愿意收这卖身葬父的女人,多不吉利。”
有人带着笑,道: “哎呀,那真是流年不利,倒霉呢,人财两空。可怜的王兄哟。”。
陈新甲听了不痛快道: “你这是幸灾乐祸呢?”
那位笑着的同僚立马收敛笑容,端正脸色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我们得多关心关系王阶兄。他孤家寡人,不像我们即使没娶妻,那妾室也是有的。”
崔融道: “是啊,司部内就王阶兄最可怜了,一个女人都没有。”
有人半开玩笑道: “那宴主事也是孤家寡人啊。我们也得多关心他麽?”
某同僚实话实说道: “那不一样,宴兄是不想找,王阶兄是找不到。”
王阶回来恰好就在外头听到这么一句,好的很,此话堪称杀人诛心。他都不好意思进门了。当场拐个弯去抓鱼食喂鱼去。
宴子都听了一阵,他是想听听王阶家失窃的来龙去脉,没想到同僚们尽说些烂七八糟的。韩云卿向来比他更爱听这种八卦。此时居然这么不感兴趣,宴子都道: “云卿,你怎么不去外头参与呢?”
韩云卿道: “我一个翩翩公子,举止优雅,风度翩翩,你让我去跟人讨论这些,那不是有失风度呢。”
宴子都还真以为他不感兴趣,结果午后望见韩云卿兴致勃勃的坐在檐下和一堆人窃窃私语,讲的就是王阶。宴子都在边上眸光似刀的瞪他半天,他才笑哈哈的站起来。
王阶本以为同僚们谈论过,知道自己被偷就算了,没想到连韩云卿还来亲自安慰他。说什么钱财是身外之物,需要帮忙尽管说。同时,宴子都看向他时,也有意无意的露出同情的眼神,并且在某个傍晚,大家一同离开衙门时,宴子都单独叫住了他。
王阶还当他有事吩咐,结果宴子都掏出了两锭金子,说借给他用,用得着就行,用不着也先拿去再说。
“多谢宴主事,暂时不用了。” 王阶含笑道。
宴子都道: “我听说是有个女人把你家里偷空了?”
王阶尴尬的笑道: “说来话长,哎呀,晚了就天黑了。”。王阶没拿金子,想溜走,家里被偷,还被扒出具体情况,又想到自己暗戳戳的心思竟然最后是这么一个样子。他觉得听丢脸,挺窘迫。只能转移话题。
宴子都不往其他方面想,见天色真要暗下来了,便道: “你什么时候需要,再跟我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行。”
王阶笑道: “那就先谢过宴主事了。”。
宴子都听他这么客套,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都是同僚,不用这么客气。”
王阶纳闷极了,他家里的事,怎么弄的衙门内的同僚都知道了?按理说不应该啊,他们没报官,没喊捉贼的,就算时间长了也不一定有外人知道。陈新甲他也没透露过的,借钱的时候陈新甲也没追根问底。
王阶不知道的是,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家老仆在街头遇到了陈新甲家的下人,二人交谈就扯到了府里遭贼的事。
鉴于王阶和陈新甲的关系,王老仆也不藏着掖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接着陈家仆人在自家府邸说开了,陈新甲的夫人也略有耳闻,就问了陈新甲。
陈新甲刚借钱给王阶,对方也没跟自己说这个事,陈新甲从自己夫人哪儿知道之后,在衙门感叹了几句。同僚们就兴致勃勃的问陈新甲事情经过。结果最后大家都知道了,还聊得起劲得要命。
同僚们说要多关心王阶,还真是说到做到,连着半个月不是拉他去酒楼小酌一杯,就是拉他去群芳楼等地,喝酒他没理由拒绝,寻欢作乐他坚持了自己的原则。说什么也不肯去,同僚们凶猛的把他拽进群芳楼,王阶无奈的朝着韩云卿看了眼。韩云卿暧昧一笑: “王阶你不要拘谨,好好享受享受。”
韩云卿都这样说,王阶如临大敌,节节后退,退到后边踩到其他人的鞋面才停了下来。“对不起” 他道了声抱歉,扭头一看。踩到的竟然是宴子都。
宴子都在这种场合神色自若,抬起右手扶住王阶的肩膀,神色莫辨,视线从王阶脸上一扫而过,道: “没事。”
韩云卿兴致勃勃的给王阶安排了三位貌美如花的美人。王阶实在招架不住这些热情如火的姑娘,窘迫得彻底,额头也冒出汗水。
同僚们放的开得很,韩云卿亦是,王阶时不时要从姑娘们手上夺回自己衣袖,抢回自己衣摆,他感觉到此刻自己就是个被扯来扯去的木偶。
王阶眼角瞥见整个雅间内,只有宴子都自饮自酌,看着众人嘻嘻哈哈。在这酒气熏天,芳香四溢的屋内,仿佛只有他才是那个正人君子风雅偏偏。
王阶心念一转,费力的拨开围着自己的三个姑娘,迅速跑到宴子都那边,挨着他坐下。那三个姑娘立刻跟上来,王阶端着冷峻,沉声道: “我与宴公子有话说,几位姑娘请先回避一下。”
三个姑娘面面相觑,扭腰坐回原处去了。
宴子都偏过头,目光如水: “王公子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王阶刻意拉进关系,道: “如果宴公子不介意的话,往后就叫我王兄吧。”
宴子都愣了愣,嘴角噙着一抹似醉未醉的笑,从善如流的改口道: “王阶兄,你要和我说什么?”。
王阶也亲热的改口道: “哦,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宴贤弟你喝两杯。”
王阶和宴子都格格不入的在哪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小酒。王阶没喝多少就扶着额头,像是醉了。韩云卿在另一边道: “几位姑娘,王公子醉了,扶他去歇息吧。好好伺候。”
本向装醉躲过一劫的王阶立刻清醒了,但他也不能继续喝下去,万一真醉那就被人拖走都不知道。因此,他琢磨刹那,伸手攥住了边上宴子都的衣袖,扯着他往自己这边靠。宴子都被他轻轻一扯,就歪了过来,默然无语的盯着王阶微露醉意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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