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赵菀青无奈地笑笑，“我对付其他人有的是办法，只是面对你的时候，总是方寸大乱。”
在以往吵架的时候，常常是姜晚的流泪一落下来，赵菀青就慌得丢盔弃甲，焦头烂额。
姜晚吸了吸鼻子，突然同她说起一件往事。
“你记不记得，有一年跨年的时候，你非要我陪你守夜，一定要过零点，我困得不行了，只想睡觉，然后我们就吵起来了。”
这件事赵菀青也有印象，但她现在哪敢提之前吵架的事情，于是选择装傻，“有吗？我记不太清了……”
姜晚生气地看她一眼，继续翻旧账，“就是我们刚毕业没多久的那年，你要是不记得我就去找和冉冉的聊天记录了。”
当事人情绪激动而且疑似还有物证，赵菀青不再负隅顽抗，坦白从宽。
她小声道：“我那时候，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多和我待在一起。”
想起那时的自己，她不禁微囧，说话的底气也不足。
姜晚红着眼睛控诉，“可我当时已经跟你说了，我刚下班没多久，虽然没出差，但也在事务所忙了一天，我很困，到家就想去睡觉了，你非不让我睡。”
这本该是场有点严肃甚至有点危险的对话，但赵菀青见到气鼓鼓控诉自己不让她睡觉的姜晚，她的第一反应是想笑。
怕被姜晚看见，她低下头偷偷弯起唇角，但还是被发现了。
姜晚不满地抬手在赵菀青肩头捶了捶，发出一声轻响。
“你当时，非要搞什么跨年仪式感，还要拉着我看跨年晚会，我不想看，你就说我心里没你，哪有你这么不讲道理的。”
赵菀青包容地看着她，任由她将事情的后续回忆完。
她们在跨年夜大吵了一架，话题由看不看跨年晚会最终上升到了姜晚爱不爱赵菀青，最后赵菀青负气离开，将姜晚一个人丢在出租屋里。
但是没过多久，大概一个小时吧，赵菀青就拎着一袋橘子回来找她了。
她隔着卧室门开始哄人，“宝贝小晚，我给你买了橘子，出来吃橘子好不好？”
姜晚不理，躲在被窝里生闷气，死活不肯开门。
赵菀青又变戏法一样从门外拿进来一个蛋糕，“宝贝小晚，不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买了蛋糕，出来吃蛋糕好吗？”
这招还是之前吵架和好后，姜晚自己教给赵菀青的方法。
——以后你要是又惹我生气了，你就去给我买个蛋糕，吃点甜的，我就不生气了。
但是这回姜晚就是气狠了，赵菀青放下橘子和蛋糕，又把电话打给唐冉。
唐冉当时在酒店里出差。
哦，说起来，唐冉那时候就已经有工作狂的潜质了，跨年夜还在酒店里改审计底稿。
唐冉一边对着几千项的固定资产报表研究，一边隔着电话怒骂赵菀青，“跨年夜你们俩吵什么架？日子过得太好了闲的是吧？把姜晚送到我这儿来算固定资产折旧你就老实了。”
赵菀青被骂得根本不敢还嘴，低声下气请求，“你帮我劝劝她行不行？至少把门打开一下。”
唐冉不干，“你自己惹的你自己去哄，少来烦我，我忙得都快成怨女了。”
说完就挂了。
赵菀青只好隔着门继续哄，也忘了哄了多久，说了多少好话，姜晚才总算开了门。
两人虽然没能看上跨年晚会，但是吃上了跨年的蛋糕，没有把矛盾留到新的一年。
翻旧账结束，姜晚鼓着脸瞪着赵菀青：“跟我道歉。”
赵菀青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为好几年前的事情道歉，但还是端正态度，老实低头，“对不起。”
她低着头，又忍不住抬眼去偷看姜晚的表情。
她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温柔。
于是赵菀青鼓起勇气，“那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吗？”
赵菀青紧盯着姜晚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一丝神情。
过了一会儿，姜晚突然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赵菀青听见一声很细小很微弱的回应。
“嗯”。
很小声，但像烟花在她耳边炸开。
赵菀青喜形于色，险些就要从原谅想到求婚再想到法国。
姜晚“哼”了一声，小声抱怨：“都过了这么久了，你现在还是只会这三招。”
赵菀青用柔软的掌心擦去姜晚脸上未干的泪痕，虚心请教，“那你想要什么？你跟我说说，我去想办法。你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哄哄你好不好？”
“什么要求都可以。”
只要你提。
姜晚没有给赵菀青这个机会，她转过身，将店里的卫生做好，便背着包回去了。
赵菀青再一次舍弃了自己的车，跟在姜晚身边，一路沉默。
快到小区的时候，姜晚突然停住脚步，问了个很好回答又很难回答的问题。
“你说，人活着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大家在追寻在思考在争辩，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
赵菀青包容地笑笑，“如果你非要为自己的存在找一个意义，不如当做，是为了我。”
她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她不缺吃穿，不用为生计奔波，那后来为了创立一个小公司四处奔走应酬，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那为什么，她现在又在这里？
后来某一个夜晚，她突然得出一个惊人的答案，如果没有姜晚，很多事情很多坚持，其实都没有那么大的意义。
姜晚没有评判答案的对错，也没有说自己的答案，她踩着月光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赵菀青踩着她的影子，猜着她的心事。
这一整晚赵菀青都没怎么睡着，她不确定自己说了那么多，到底将人哄好没有。担心楼下的姜晚偷偷神伤，她几次想起床下楼去敲302的门，但又怕惊扰了她休息。
过于关切，于是畏首畏尾，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赵菀青早早就起了，几乎是迫不及待去敲302的门，但没有回应，家里没开灯，好像已经没人了。
她站在302门口给姜晚发消息，问她在哪里。等了五分钟没有回应，赵菀青便等不住了，急急忙忙下楼打车赶到书店，那时离开门时间还早，但姜晚已经到了。
到得比平时要早，但人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对劲。
姜晚正在跟来送货的司机说些什么，然后抱着一箱又一箱东西往店里去，好像昨夜的悲伤和拥抱都只是错觉。
“怎么不回我消息？”赵菀青的语气有轻微的责备。
姜晚有些诧异，随后解释：“早上忙着理货，就没看手机。”
赵菀青没有多想，长舒一口气，迎上去帮忙，抱起一个纸箱便往里走。她很少做这样的事情，没找到窍门，路过台阶时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差点连人带箱子一起摔倒，好在旁边的姜晚扶了她一把。
“你进去看书吧，没多少，很快就卸完了。”
赵菀青本要说些什么，一看见姜晚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便心疼得什么都忘了，只是固执地摇头，卸下手里的箱子后又往外去。第二回她走得小心翼翼，没再出意外。
等所有纸箱都搬进店里后，姜晚拿了剪刀划开箱子，将新到的书籍一一摆上书架，赵菀青像牛皮糖一样黏在她身边，也帮着理货。
本就不多的工作量在赵菀青的帮助下完成得很快，姜晚将纸箱收集好放到门口，又回到店里开始一天的准备工作。
赵菀青憋了又憋，眼睛总忍不住往姜晚的眼睛上瞟，还是忍不住问：“眼睛还难不难受？”
肿成这样，她昨晚回去以后肯定又偷偷哭了吧。
姜晚将倒扣在桌上的椅子一一放下，摇了摇头，“一会儿就没事了。”
赵菀青提出第二个建议，也是请求。
“我去给你买个蒸汽眼罩，你敷一会好不好？”
要求着别人接受自己的帮助，这还是赵菀青生平第一次。
姜晚语气平静，“不用了，我一会就走了。”
赵菀青心里一慌，正要问姜晚要去哪里，她已经走到了吧台前，朝自己招了招手。
赵菀青顺从地挪过去，姜晚指了指电脑，开始向她交代具体事宜。
“电脑开机密码还是我以前常用的那个，钥匙在右边第二格抽屉里，借书先扫一下借书卡然后再扫一下图书背面贴的的借阅条码，然后告知借书期限，中间可以续借一次，但逾期按照每本一天一块钱算，这个记得提醒客人。买单结账的流程你之前看过很多次，应该很清楚了。如果有人要买饮料的话，你就说今天没有备货。”
这很明显是书店日常经营的流程和注意事项，赵菀青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要去哪？”
姜晚已经开始收拾起背包，“我要去找姜伟。”
“那我陪你一起去。”赵菀青脱口而出道。
姜晚坚定地摇摇头，“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赵菀青还要再坚持，想起杜玉珍夫妇第一次来时姜晚曾对她说过的话，便软了心肠。
——不要再想着为我出头或怎样了，你要爱惜你自己。
“好，那我在店里等你回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店看好。”赵菀青挺直胸膛，向她保证。
姜晚点点头，“店里有事情的话，记得联系我。”
她背起包，像一个战士一样出发了。
姜晚：我原谅你了
赵菀青：什么？你要嫁给我！
跨年夜刚好在写跨年的内容，携晚晚&青青祝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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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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