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明朗的治疗方案就下来了。
还要进行第二次手术。
现在要通过腹腔镜手术切除病灶的方式，但癌细胞的的扩散速度很快，术后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就算手术成功术后痊愈的可能性也比之前小了很多。
到了做手术的时间，上了手术台打了麻药贺希景就开始昏睡。
但没多久他就睁开了眼。
他现在已经非常熟悉这套流程了，不用想就知道他现在处于那个短暂的过渡时间里。
他就这么静静躺着，希望时间能消逝的快一些。
然后他又被强烈的光亮晃醒，眼前还有重影，看的不很真切，但他看得出这是明朗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
贺希景也只是个普通人，手术台上场景，就算是很多第一次进手术室的实习医生都不一定能接受的了，更别说他这个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大伤的人。
但这就是和生命抗争的方式。
贺希景本来还以为一觉醒来就结束了，没想到一睁眼还是在医院。
这次也太不寻常了。
手术顺利结束了，但是医生也说就算后续的治疗不确定性也都是很大的。
只要癌细胞不继续扩散，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可能性很小。
贺希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也不知道又做了多少次检查。
反正今天一睁眼，终于回天庭了。
那说明明朗已经完全没事了，他也就放心了。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明明是该起床的点，但是累的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或许是这次明朗的病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持续的时间都长。
眼睛一闭一睁，就从早上到了傍晚。
他感觉一点精神都没有，身体又累又重。
说的下凡不损功德，功德损不损他不知道，但是感觉自己的元气要被抽干了。
他真的是有点死累了。
当时下处分也没个时限，也不知道还得死几次。
这次是彻底醒了，但他还是一动不想动，就这么在床上又窝了几个小时。
晚上十一点，手机“钉”的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他都忘记了手机就在自己旁边放着。
他拿起来一看，是小程发的信息。
小程：你睡觉了没有
贺希景先翻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一条未读信息。
他这信息来的也太及时了，这就知道他回来了。
贺希景给他回复：还没有。
小程：你等等，我马上来。
贺希景被他这么一条无厘头的信息弄得有些懵。
这大晚上的，意思是要来找他吗？
【你要来找我吗？】他问小程，但对方也一直没有回他信息。
过了一两分钟，他想了想，有给他发了一条：我家在3号楼402。
只是他这条信息发出去几乎同一时间，也收到了小程的信息：开门
贺希景满脑子疑问，但还是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打开门，程舜予捧着一个饭盒站在门口。
这一幕好像前不久才发生过。
“我可以进去吗”程舜予说话，才打断了他的思路。
贺希景退后一步让他进来：“抱歉……你怎么来了啊。哦，太久没回来了家里有点脏，你随便坐。”
程舜予把饭盒放在他桌子上：“不好意意思啊这么晚来打扰你，是我刚学着炖了点鸡汤，炖多了，就想拿过来让你尝一尝，只是没想到炖好这么晚了。”
“你自己炖的啊？”有吃的贺希景自然一切是一吃的为主：“那我必须得好好尝尝了。”
他去厨房拿了个勺子，程舜予已经帮他把饭盒盖子打开了：“还有些烫，你喝慢些。”
贺希景只开了一盏房间的灯，灯光有些昏暗，碗里有些什么看不太清，但是鸡汤的鲜香扑鼻而来。
他先是小口抿了一口，味道很淡，但是很香。
接着他又喝了一大口，鲜香浓郁，却不油腻。
“很好喝哎，你也太牛逼了吧，第一次炖就这么厉害，以后不得是大厨级别的。”
“你爱喝就好，我还怕太难喝你喝不下去。”
“不会吧，你也太没自信了吧，下次这种好东西记得早点给我哈。”
程舜予看他很快把一碗鸡汤喝完了，贺希景吃开心了没有不知道，但是他是特别开心。
从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只是远远看着贺希景，从来就没有奢求过能和他这么面对面坐着，看他吃自己亲手做的饭，看着他笑。
贺希景起身准备去洗碗，程舜予先他一步拿过了饭盒：“你不用管，我拿回去就是了。”
“不行不行，你让我白吃白喝还要让你洗碗，没那个道理。”
程舜予没拗过他，又被贺希景把碗抢了回去。
一个碗，贺希景很快就洗完了，他还全部擦干拿了个袋子装上。
程舜予保证自己没有偷窥的意思，他扫视了一圈贺希景的房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很普通，加上他最近经常不在家的缘故，家里冷清的很，没有什么生气，像个样板间。
喝完鸡汤，贺希景觉得自己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冷意一下子都被扫没了。
程舜予也觉得这么晚了，再久留有些不礼貌，和他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第二天，贺希景一觉睡到九点多才起来。
不用上班人都变懒了来不少。
贺希景又想勤奋又不知道该干啥，躺在床上一思考又思考了半个小时。
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是小程的信息：班一起去吃午饭吗？
贺希景：可以啊，我去你们秘书部找你。
小程：不用了，对你影响不好，我们还是在食堂见面就行了。
贺希景皱着眉给他回信息：有啥影响啊，咱俩又不是什么大领导。
然后接着又发了第二条：你安心上你的班，到点我去找你。
程舜予总是顺着贺希景的意思来，看他这么说，没有再多说什么。
其实贺希景也不是非要去找程舜予，他只是怕程舜予又像上一次一样提前偷跑了，别到时候转正不了他千辛万苦找的饭搭子就有没了。
贺希景提前十分钟出了门，到秘书部门口等程舜予。
不过今天过了十二点整他才出来，看起来没有提前溜号，不错。
“走吧，吃饭去。”
他们俩并肩走着，这会儿大家都下班了，到处人怪多的，都往食堂的方向走，有些挤，他们俩不自觉的靠近了些。
但是今天很奇怪。
贺希景总觉得这一路总有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确保自己应该没出丑，没有注意到程舜予不着痕迹的离他远了一步。
贺希景微微侧头小声问程舜予：“我脸上该没什么东西吧，这咋感觉总有人在看我呢？”
“没有，不用管，我们走快点。”
程舜予带着他步伐加快了很多，而接下来贺希景也确定了这不是他的错觉。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或者确切的说，是他们两个人身上。
这种带有审视和议论意味的目光让贺希景很不舒服。
但这些还不足以影响贺希景要去吃饭的心情。
程舜予问他要不要带回去吃。
贺希景拒绝了：“麻烦的很，就在这吃，我俩又没干什么什么亏心事，莫名其妙的一天。”他皱着眉撇了一眼程舜予：“你该不会是干什么亏心事了吧？”
程舜予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贺希景立马又摇头否定了：“开玩笑的，你个实习生能干什么坏事。”
虽然带有开玩笑的成分在，但是贺希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相信他的直觉，他选择的朋友，他会无条件相信，不过最本质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只会用善意去看待别人。
他们俩还坐在了第一次一起吃饭那个角落的位置。
这顿饭吃的不安宁，总有人的目光往他们这边瞟。
坐下来听的也清楚了些。
贺希景隐隐约约能听见一些词，总结一下大概就是“官二代”“走后门”“关系户”“专权”什么的。
贺希景真的觉得这些人莫名其妙的，怪烦人的。
这么多人都这个反应的话，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而且绝对和他或者小程有关。
反正他自己事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啥事，小程应该也没有，最后一碗饭吃的干干净净，没浪费。
回去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人，异样的目光也就少了些，贺希景这才舒了口气。
但他也注意到了，程舜予一直板着个脸，是有点低落的情绪。
他戳了戳程舜予的小臂：“咋了啊？真有事？和我说说。”
程舜予只是摇了摇头。
“没事？那我走了啊，回去睡觉了。”
程舜予点点了头，贺希景刚抬脚准备上楼，程舜予突然又叫住了他：“抱歉。”
贺希景被今天这一个两个都莫名其妙的弄得有点没脾气了。
他也懒得再问程舜予为什么突然给自己道歉，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就上楼了。
贺希景第二天给程舜予发信息，问他吃不吃牛肉面。
程舜予只回了两个字：不了。
这两个字很微妙，短短两个字，让贺希景下文不知道再说什么。
“那吃什么”几个字打出去半天，想了想又删了。
他不了，那他也算了吧。
之后的两天贺希景还是到了饭点约他，不过他永远都是简短的几个字拒绝了。
贺希景感觉到了，程舜予在躲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那些谣言大概是和小程有关，而且他也知道现在就算问程舜予也问不出个什么。
所以干脆就算了，他也不给程舜予发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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