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的限制被解开后,相当一段时间里,程瑜和俞呈都没再遭遇黑袍人。
以小姨的实力,那黑袍人估计露头就死,这一时半会儿恐怕也不会轻举妄动。
程瑜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他手腕上还有小姨给予的桃花印记,而且俞呈父亲也阴魂不散地来学校找过俞呈好几次,好在都被班主任疑惑地请了出去:
“都不是你家的孩子,你干嘛非要把人家带走?”
周遭的同学也和老师一个态度,即认为程瑜和俞呈是亲兄弟,俞呈因为身体不好,高二才来学校上学。
小姨这障眼法未免做得太彻底。
程瑜照旧蹬着自行车载俞呈上下学,他这自行车原本落酒店门口了,小姨施了个法子,把他的宝贝自行车挪了回来。
气温一天比一天低,门前那些银杏树叶子也掉得厉害,程瑜骑车经过,能被吹一脸的叶子。
为了迎接运动会,他俩也开始了跑步训练,程瑜陪着俞呈练,调整俞呈的呼吸和步伐,免得俞呈这身板跑到一半累死过去。
“我也没有那么虚弱吧。”俞呈啃着肉包子,腮帮鼓鼓地嘟囔。
这些天老爸老妈为让他俩相处自在些,在家有意让出了给他俩的独处时间,早饭老爸一端上桌,人就躲进主卧里,等他俩吃完风风火火去上学,再出来收拾碗筷。
程瑜和俞呈都不好说什么,越说越尴尬,只能接受父母的良苦用心,单独好好相处。
“你再多啃一个包子,我就相信你不虚。”程瑜哄着俞呈多吃两口,虽然俞呈现在身体好很多了,但程瑜还是觉得他风一吹就倒。
这小身板,一摸全是骨头,风吹能不散架嘛。
俞呈愤愤:“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你现在是十七岁的小孩。”程瑜慈祥地看着他,“话说回来,我比你大半岁,你该叫我哥。”
“啊,一定要做戏做全套嘛?”俞呈面露难色。
“不做戏你也得叫我哥啊,岁数摆在这儿呢。”程瑜一本正经。
“半岁,又没差多少。”俞呈嘟囔地撒娇,想耍赖过去。
“差一天也是差,该叫哥还是得叫。”程瑜不吃这套。
俩人腻歪完早餐,又在路上腻歪,直到进校门了还没拉扯出个所以然。
天亮得晚,早自习又开始得早,他们停车上楼,天上还摇摇晃晃地挂着弯月亮。
来上课的学生也摇摇晃晃,冷风吹,外加上没睡醒,他俩一进教室就看见不少打哈欠的。
“早啊。”林新雨冲他俩晃晃手,旁边的周云帆还坐着钓鱼。
等他俩回话落座,这人才猛地惊醒,迷迷瞪瞪地说:“你们怎么也来这么早?”
原本程瑜打算卡点到校,但最近有事儿,他俩都不好意思在家里磨蹭太久,于是能早到校就早到校,这话不能跟朋友们讲,他俩只得讪讪傻笑。
“小瑜说他要好好学习了。”俞呈顺便还夹带一下私货。
所以程瑜怎么可能因为谈恋爱而荒废学习,他很可能因为恋爱学习更上一层楼,被学神一天到晚盯着功课,压力也很大诶。
“我怀疑你这是在报复我说你虚。”程瑜把做好的物理题推给俞呈检查,趁老师巡堂没有看见,把小纸条夹在了练习册里。
俞呈不动声色地拿了他的红笔,给每道题打上勾后,回复他的小纸条:“第三题可以换一个公式,方法会更简单一些。”
同时程瑜的第三题空白处,被红笔标记了新的公式。
这人和人的脑子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程瑜无端端地想起俞呈所谓的“文曲命格”,但话说回来,文曲星应该都是管文科的,古代那些进士都只考文科,到现代对理科也有奇效了吗?
“恭喜龙君,贺喜龙君,苍澜山境内再出一位文曲命格的后生。”
“若他家人悉心待他,安生养他至成年,这后生将来必成大器,对这苍澜山脚的百姓也可庇护一二。”
“那是自然,这员外夫妇成婚多年,只得这一个孩子,不知该怎么如珠似宝地对待呢。”
“龙君,可有卜算结果了?”
“要我说也没必要算,这都明摆着的事儿。”
热闹欢快的讨论声潮水般远去,程瑜打了个激灵,恍恍惚惚看见自己练习册上的红字杂糅成繁复的字符。
他艰难地一字一字辨认:父母愚钝不慈,恐有大祸也。
程瑜一时犹如溺水般窒息,巨大的悲哀将他全然笼罩,这时俞呈扯了扯他袖子。
“小瑜,别愣神,老师叫你回答练习册的第二问。”
*
怎么会是这样的占卜结果呢?
龙君化为银白色的锦鲤,潜入到员外府邸的莲花池,那孩子从出生后就被安置在这有莲池的院子,还因这满池的莲花,得了个“溪客”的名字。
龙君每隔一段时间到访一次,看着溪客从粉团子抽条为藕节似的小人,再到亭亭如荷花般清雅的少年,却从未在他面前现过身。
这是天道的规定,地仙山神不得与凡人有私交。
员外夫妇已经意识到溪客的天分,在溪客五岁时便请了镇上最好的夫子给他开蒙,平日里也命下人精心照料,只是夫妇二人不与溪客亲近,说是怕溺爱溪客,阻碍了他的学业。
结果溪客开蒙读书后,夫妇俩又得了一对龙凤胎,家里一下子热闹得不像话,只溪客住在这方潮湿的院落里,安静得只有夫子的读书声和莲池里锦鲤偶然的摆尾。
溪客,溪客,最终只是家里的客人。
龙君心生怜悯,但对这孩子的遭遇爱莫能助,纵使不忍其命格被父母埋没,也只能遵循天意、放任自流。龙君身为本地地仙,拥有相当漫长的年岁,可以等待下一个命格贵重的孩子诞生。
那么,这每隔一段时间的探望又算什么呢?你明明也已经送走好些这样的孩子。
龙君自嘲地摆尾,于莲花荷叶间穿梭,小虾米骑到他背脊他都不甚在意。
好一会儿,门里的书声停了,银白色的锦鲤探出水面,那孩子一眼便瞧见他,兴高采烈地喊他“小白”。
亏也算是个读书人了,怎么取名字还如此随意,银白锦鲤叫小白,橙红锦鲤叫小红。
小红有很多条,而这银白色的还只有龙君一条。
溪客分辨不出小红与小红之间的不同,但他对小白印象深刻,龙君有一段时间没来,他还说龙君瘦了一些,鳞片也掉了几片。
“喏,多吃些豆饼,补一补。”
又是个傻孩子。
龙君卜算到他会溺水而亡,但他却丝毫没有对水的抵触,见龙君不吃豆饼,还不顾湿滑探手去摸龙君的脑袋。
“过段时间,夫子的友人会来府上教我弹琴,我争取早些学会一首曲子。”溪客对龙君絮絮叨叨,“下个月便是我母亲的生辰,我想弹她喜欢的曲子给她听,你那时也会来吗?”
龙君不说话,他只是一条鱼,大口大口地吃豆饼,特意避开了孩子失落的黑眼睛。
*
“俞呈!”程瑜如同从噩梦中惊醒,猛然抓过了俞呈的袖子。
好在这会儿已经下课,他这样一惊一乍的行为,只吓到了前排的两个朋友。
“瑜哥,你最近都没休息好吗?”周云帆问。
林新雨笑得神秘:“还是说小程同学不想我们问学神问题?”
这都什么跟什么?
程瑜瞥见自己桌上林新雨的练习册,俞呈没开口教学,就用红笔刷刷地给人写了个便签贴上。
“没这回事儿,就是有点走神。”程瑜含糊地回答,他还抓着俞呈的袖子不放。
俞呈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这是一个安抚的动作。
但仅仅是这样,对程瑜来说远远不够,好在只有一节课就中午放学,程瑜咬牙准备自己捱过这四十分钟。
“是想起什么了吗?”
待到前面两个听上课铃声转头,俞呈递了张纸条过来。
“就是知道前世你为什么会溺水了。”程瑜回答。
他是真心不在焉,俞呈把他左手牵了放怀里捂着,完全没有记笔记的意思。
程瑜勾了勾唇角,看来得自己打起精神,写一下他们俩人都得看的笔记。
下课铃声一响,程瑜就直接扔了笔,连书包都不管,直接把俞呈拎起来带走。
二人小跑穿过长长的走廊,避开一同下课的别班同学,俞呈在程瑜身后喊:“好些了吗?”
“没好!”程瑜也喊着回答。
这听上去像他在生气,但他也不是在生俞呈的气。
他们跑下了教学楼,没有往车棚方向走,程瑜拽着俞呈拐到教学楼后边无人的巷道,把俞呈按在那红墙上兜头就啃。
俞呈也纵着他,任由他发泄地咬了两口嘴唇,才张嘴放他的舌头卷进口腔。
这时候他们接吻不会再有桃花迸发出来,风是冷的,他们相拥接吻,心是烫的。
“如果是我先放弃你呢?”程瑜仰面看着俞呈,眸前水色淋漓。
“你不会。”俞呈叹息,“明明劝我别想太多,但你也还是会想太多。”
这话把程瑜鼻腔的酸涩都堵了回去,他想起来自己劝俞呈的话,不由得自嘲失笑。
是啊,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程瑜不是龙君,俞呈也不是溪客,他们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继续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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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惊一乍的前生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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