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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10

离晚上还早,我和迪子不约而同决定去一趟学校最最深处的图书馆。

终于趁着琼正专心看他的少儿读物没有注意到的功夫,我们溜了出来。

甩掉这个尾巴,总是能让我小小开心。

小镇的学校根本没有什么校长、教务处、学生处之类的设置,一切凭自觉,多长时间的学习、学些什么都随意,除了周一所有人必须要在小镇之外,其余的时间对于我们这些尚未成年的孩子来说都是随意的——当然,如果你想十八岁之后还能留在小镇的话。

除了翻阅纸质书的感觉在吸引,还有去图书馆的必经之路在吸引。

去图书馆需要经过一小片树林。

这“迷宫”一样的树林,自我们小时候,就是除了“海文号”之外的最爱。

这些树仿佛从来不会长大,一直就是大约两个人摞起来那么高,从来没看见谁修剪过,我和迪子长大了长高了,而它们,一如我们小时候的样子。

“迷宫”的具体含义就是:这里所有的树会随着你走动的路线而自动围在你的两侧,不断变幻莫测,一直到你走出了树林,所有的树“刷啦刷啦”又会在你的身后合拢,重新恢复看上去根本不会有一条路、从来没有人经过的样子。

所以,究竟这个迷宫有多大,什么结构,根本无从知晓。

我和迪子都是凭着对图书馆方位的判断,才得以一次次从中穿过。

想来图书馆的人并不多,毕竟,这条路看上去太诡异了。

身处其中既美妙又恐惧,怎么可能不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张开。

我们俩却爱极了这种感受,一路小跑迎着树林奔过去。

“啊!”迪子像是被树撞到了,那种忽然斜横过来的树,是根本无法穿越的。

穿越林子,需要懂得这里的法则——“借势”。

她可能是跑得太猛了,以至于错误判断了哪棵树能迎着上,哪些只能巧妙绕开。

“迪子!”我知道她离我并没有几步远。

每一棵树都至少有两人高,我们谁也看不见谁。

迪子大概慌了,我听得出她声音里的恐惧。“听得见吗,简!……简?”

“当然!没有几米的距离,不要怕!你一直朝着我的方向走就是了,绕开横着的!”

横着的都是一种小树冠,跑得太猛而忘记了这些树原本的“性格”的话,就会迷失。

每一棵树都有自己的性格,它们就喜欢与人捉迷藏,顽皮极了——我好像与这些树已经相爱相杀,它们越是扑朔迷离,我越是想要穿越。

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两个人只要超过两三米的距离,那些会动的树就像会自己判断一样,它们重新排列组合,像蛇一样在你的身后聚拢,然后以另外一种姿势重又蜿蜒开来。

为了让迪子能辨别我的方向,我一路哼着歌指引着。

听见身后“刷啦刷啦”的声音,我知道她跟上来了。

几分钟后我就唱不下去了,因为——忽然就找不到方向了。

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今天的树林,好像特别顽皮。

眼看着天快黑下来,我的歌声因为没有底气而变弱,迪子似乎听出来了。

“简!简你还在吗?我们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出不去?”

我停止唱歌,停止走路,深呼吸,以确保自己的勇气还在。

“迪子!听我说!我找不到方向了!别怕!你让我好好想想!”

这是我和迪子第一次被困在这片树林里。

我闭上眼睛,试图通过一点点零星记忆,辨别出图书馆的方向——不,哪怕是回去的方向也行。

忽然听到很微弱的机器轰鸣声。

我拨开眼前的树枝,想要透过傍晚微弱的光线辨别清楚,这从未听到过的轰鸣声到底来自哪里。

这一看,我整个人都呆住了——那是一座大约只有三平方米左右的透明玻璃金字塔!在傍晚昏蒙蒙的光线里,熠熠发光!

那座小小的金字塔实在太耀眼了,我判断轰鸣声大概从那个方向而来。

“迪子,跟着我!”忽然勇气倍增。

“知道了!”只要听得出我还有底气,迪子便不再害怕。

至少目前来看,那是走出林子唯一的指引了。

况且,忽然好奇心一下子窜了上来。

迪子终于赶了上来,我们大踏步朝那个方向奔去——所谓“赶了上来”,就是我们处于一个“蜿蜒地带”里了的意思。

迪子紧紧抓过我的手,眼神中仍惊恐不定。

我们从小玩到大,迪子就像是我的影子,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因为她的依赖,我才会如此勇敢。

她的手好冷,估计是吓坏了。

我拥着迪子的肩膀,我们肩并肩,一同朝那金色的光亮大踏步走过去。

“迪子,看到没有?”

“看到了!简,那是什么?!怎么那么晃眼睛?”

“就是没看到过啊,想不想去看看?”

“想!你敢我就敢!”迪子坚定地点了点头。

身后的树被傍晚的风吹得“刷啦刷啦”响,诡异极了。迪子缩紧了一下。

“简,你怕不怕。”

“怕。”

我们甚至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小树林从来没有给过我们如此的恐惧。

好像离金字塔就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了,忽然眼前一黑。

并不是被树枝戳到了眼睛,我是看到了基路老伯——只有几米的距离。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忽然间窜出来的。

第一次离他这样近。

基路老伯小小的身躯照常缩在黑色的大外套里,傍晚起风了,他的外套被风吹得鼓鼓的,黑色外套的帽子照常套在他的头上,离得这样近,我却依然看不清楚他的面庞。

“别怕。他不会伤害你。”——我爸的话,好像就在耳畔。

我拥着迪子试图再往前走一步,迪子吓得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

没想到的是,那被风吹得浑圆的黑色外套,也向前走了一步。

我怕自己判断错误,又试探性地跨了一小步,这一小步,迪子根本就没有跟上来,我们一前一后地拥着肩膀,别扭极了。

果然没有错,黑色外套也向前跨了一小步——从黑色外套的侧面伸出来的拐杖,同时诡异地滑了我左侧的方向。

风渐渐猛了,那黑色外套仿佛根本没有包裹着任何人一样,就只是一件被吹鼓了的“黑色皮球”,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得滚远。

我想,我懂得他的意思了。

我拽着迪子,发疯一样朝左面跑,这一路我们没敢回头——一次都没敢。

跑出这片林子的那一刻,迪子顿时吓得瘫在了地上。

我面朝着回来的方向,试图找到那团“黑色皮球”,可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

风突然停了,傍晚的月亮爬上天空,四周静谧得很。

我回过头望望小树林,好像看到那里的每一刻树都在嘲笑我和迪子今日的恐惧和无助。

迪子跪在地上帮我系上皮鞋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黑色皮鞋,我唯一的皮鞋早已满是泥巴和刮痕,狼狈不堪。

11

我和迪子赶到“大姜饕餮”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在门口,我们对望着彼此从上到下的狼狈,哈哈大笑。

“大姜饕餮”是属于大姜的世界。

在这里,你不会看到那个“不三不四”的大姜了,如果说我妈是医院的“大拿”,路老师是学校的“大拿”,那么大姜,就是全镇美食的“大拿”了。

他最看不上那些流水线上的一日三餐,他说那简直是垃圾。

可是对于我这样家里经常“冷锅冷灶”的少年而言,流水线——简直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吃的、穿的、用的,反正都不是什么需要票子换的高端产品。

即便是迪子的父母这样极其高端的服装和皮鞋设计师家庭,也不可能一日三餐都去吃大姜的“饕餮”。

大姜,是这里当之无愧的“王者”。

今晚的狂欢当然是不需要票子的。

有时候我特别奇怪,镇上没有我们在纸质书中读到过的“政府机构”,没有“警察”,没有“法庭”,可是大家却都能遵守着如同“法律法规”一样的“戒条”——每一个初来小镇的人,都需要在学校上第一堂课,那就是“戒条”,同“小镇的语言”一样,你想在这里生存,就必须先掌握基本生存法则。

好像每一个在小镇生活的人都知道,不遵守意味着什么。

就比如大姜今晚对小镇的特殊贡献必须与“票子”无关。

而我们这样从不记事起就被带来小镇上的孩子们,则是从不记事起就开始被“输入”这些“戒条”了,至于何时开始消化吸收的,恐怕得问自己的大脑了。

迪子有一次讳莫如深地跟我说,她不小心听到了父母的耳语:我是小镇上唯一在这里出生的孩子。

为这,我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搭理她。

你是不是好奇其他的孩子?

对,他们当中很多都不是父母亲生的——镇上信奉一个“优良后代”的准则:假如你的后代不够优良,倒不如按上天的旨意,给你安排一个优良的后代。

人们居然也能克服,也能接受,就只为了能留在小镇。

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我妈与别的什么人的耳语。

至于那些大肚婆……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那个秘密。

除了我和迪子,这里所有的人看上去都是盛装出席。

站在这样一群谈吐非凡、气宇轩昂的成年人中间,我们又不约而同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狼狈。

同龄人一般都会去楼上嗨皮,我和迪子向来不愿与之为伍。几十个人围在一起,群魔乱舞一样蹦哒着,幼稚又可笑。

就留在这里,囧是囧了点,但面子终究败给了胃。

我们饿极了,不管不顾、进门就狼吞虎咽了摆在面前的第一道美食——看上去……怎么说呢,今晚的美食,每一道都是动物的模样,而我们刚才狼吞虎咽的,是狼——对,我看得十分真切,一匹匹狼。

大姜就喜欢出其不意。

除了做饕餮的功夫,他的这种面食手工,雕刻家一样的技艺,也属实了得。

今晚我们好像没有那么讨厌他了,不,确切地说:每当吃了他亲手烹制的用多少美妙的词汇都难以形容的美食,我们就对他忽然爱恨交织。

迪子胆小,我估计她吞下第一个的时候,根本没有看清楚模样。

每只动物里面其实都有“馅”,各种口味的“馅”——那些“馅”,据说是大姜的独家秘制,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用什么样的食材。

路老师说,那些带“馅”的食物,都是人类身体的必须。

我看到角落里的路老师轻轻掰开了一个看不清的“小动物”,用手捏出一点点,揉了揉,又闻了闻。

他一定是不够饿。

今晚除了造型栩栩如生的动物,还有一些口味独特的汤品,我和迪子伸长脖子闻着一个个大瓦罐飘过来的香气。

我忍不住走过去揭开一个大瓦罐的盖子,上面飘着的竟然都是小树林里的树叶碎——我一直就不明白,为什么那些树叶总会成为大姜的汤品必不可少的美食食材。

不过,树叶的口味也还不错,清清凉凉,好像书上说的“薄荷叶”。

琼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当他在人群中发现了我和迪子的身影时,整个眼睛都放射出光芒来——真是个甩也甩不掉的尾巴啊。

“有……有兔……”

“知道啦,琼宝贝,我们刚刚吃了呢。”迪子怜爱地一把搂过来琼。

琼比我们小三岁,个子矮极了,所以他才会总成为攻击对象,当然,更显眼的还是他显赫的家世——我和迪子都没有去过他的家,那所房子应该是镇上最为豪华的了,也不太清楚他爸的职业,似乎是给全镇人民的生活进行什么“金融评估”之类的。

“你吃的是狼哦,亲爱的迪子,不是兔子。”我坏笑,不会放过每一个捉弄迪子的机会。

琼想笑却不敢笑,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嘴里的“兔子”被他嚼得走了形,馅都呲出了牙齿。

迪子惊恐地睁大眼睛,她环顾四周,发现还真的是各种动物都有,并不是全部长成琼托盘里小兔子的模样,有温柔的,当然也有面目狰狞的——比如狼。

她沮丧极了,一副忽然想要做呕的样子——直到看到了人群中的篮球明星。

整个餐厅的中央摆着“金字塔”型高脚杯,里面据说是“酒”,小镇的专属酒,配方也都是大姜一个人掌握的。

酒精含量肯定是有的,因为我看到这些成年男人每次饮过之后的陶醉表情,听说口味相当莫名其妙,特别是那些从“外面的世界”喝过酒的人们。

满十四岁就可以领一杯,但仅限于一杯——所有的人,无一例外。

这对于今天的我来说,简直棒极了。

历经磨难与惊吓,缺的正是一杯酒。

高脚杯的金字塔形状,忽然就让我想起了几个钟头前小树林里的金字塔,熠熠发光的样子,像极了。

琼呆呆地望着我手里的高脚杯,我故意举高了气他。

远处,迪子正热烈地和篮球明星聊着,篮球明星吃下一只大个的“狮子”,迪子吞下一只小小的“金丝熊”,我知道,她根本还没裹腹,只不过是不想在篮球明星面前显得狼吞虎咽。

那一场惊吓之后,我们都需要靠美食才可以渐渐平复。

切小姐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手里的“鹦鹉”,大姜端着两杯酒凑近她。

“在下的手艺,切小姐可曾尝过?”今天的大姜俨然是王者风范,极为绅士地递过去手里的高脚杯。

切小姐侧歪着头、眯着眼睛笑,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这侧歪头的动作堪称风情万种,大姜看得有点呆愣,做不到“先干为敬”,只好随着一饮而尽。

“当然!姜先生,难道你以为我不敢下口不成,哈哈。”切小姐的笑声听上去都酥酥的。

切小姐居然这么快掌握了“小镇语言”,这倒让我刮目。

她一饮而尽的动作当然也在霎时间吸引了不少男士——要知道,小镇还没有哪位女士喝酒是这样的。

确切地说,女士们基本是不喝酒的。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关于切小姐在来小镇之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镇似乎各路精英俱全,人们想不起这里还缺什么样的精英了。

“嗨各位!不如我给大家唱一曲助兴吧!”切小姐看出了人们的狐疑,倒是落落大方。

“好啊!”大姜回过神来,慌忙放下酒杯带头助威,他吹口哨的样子就好比忽然间原形毕露的“狼外婆”。

所有的人聚拢在切小姐的周围。

就连楼上的那帮“未成年”也下来不少。

人们仿佛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小镇应有尽有,缺的,正是这样的“精神食粮”。

很遗憾,切小姐唱的,我一句都听不懂。

“opera.”

我顺着声音回头,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了静静地跨着路老师胳膊的安。

路老师温柔地低头亲了一下安的额头,我想那是表示“同意”的动作吧,真希望上天也赐给我任何一个问题的正确答案,这样我是不是也能获得一样的奖励了。

“哦哦,意……大利歌……歌剧。”

我大吃一惊地看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的琼,这个狂欢夜,就连他,都忽然令我刮目。

我有点眩晕。

切小姐的声音实在是美妙极了,真奇怪,人群中竟然不止一个人听得懂,我感觉自己在这一刻成了傻子。

人们十分陶醉,似乎是等这样的声音,等得太久太久了。

更为惊奇的是,切小姐的歌声一停,竟从容地把高脚杯交到大姜手里,脱掉那双红色的高跟鞋,脱掉了火红色的外衣,众目睽睽之下,所有的动作驾轻就熟一气呵成……我看到了一个黑色金丝、单肩带子深V晚礼服包裹之下、身材呼之欲出的切小姐。

人群中“哗!”地炸开了锅。

随着刚刚想起的轻柔音乐,切小姐,美丽性感的切小姐——竟然跳起了芭蕾!

12

可能是吃得太多了,又经历过小树林的惊吓,我有点累了,屋内的空气令我感觉焦灼。

也罢,反正已经吃饱喝足。

我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鬼知道迪子和篮球明星到哪里卿卿我我去了,琼拽着我的衣角,一路忍受着几个不怀好意的半大男孩喊着他“girl!”,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们穿过这热闹非凡的人群,一起走出了大姜的餐厅。

站在屋外才感觉到了一股沁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月色真好,我回头,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望着翩翩起舞的切小姐以及围在她周围如醉如痴的人们,恍如隔世。

不记得到底是在哪一本书里,读到过这样的场面。

好像盼望这样一个场面,我也盼了很久——切小姐果然不凡,给小镇的今晚带来如此盛宴和眼福。

再看大姜的眼神,简直不仅仅是眼福,倒像极了“艳福”。

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我瞥见了路老师和安。

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好像只差一个“路宝宝”,就完美了。

“你说什么!”

我听见拐角处迪子的声音,忙拽着琼,蹑手蹑脚走过去。

隔着一个墙角的距离,听得真真切切。

“你说没有被送去城堡?那送到哪里去了?”

他们说的城堡——就是我爸那所医院,因为从来没有在门口发现过什么名称,从小到大,我们这些孩子都叫它“城堡”——就像我们在英国电影里看到的那样。

“听说是送走了,全家,全部。”

“啊?!他们几个?连同全家?!怎么送走的?”

“你有没有听到过周一小火车的事儿?”

我想我听懂了。

我一把拽过琼,顺着和迪子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

大概只有我知道关于“周一的小火车”,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因为只要一提起,我浑身的汗毛孔立刻就会竖起来。

琼乖乖地跟在我身后默不作声,仿佛只要跟着我,就什么委屈都不会有了。

我们走得很急。

这个夜晚,小镇的街道上安静极了,大部分的人都在大姜那里,享美食饕餮,与优秀的邻居交流,还有——观看一场视觉盛宴。

急匆匆地穿过一条又一条安静的街道,我只想快快回家。

“小……小……”

我知道琼一定看到了什么,他的海拔比较低,如果是他看到的东西,一定是地上不起眼的小东西。

我停下脚步,努力在夜色中辨认着前面地上的一小团黑影。

“小狗!”琼终于憋了出来。

我跑了过去。

确实是一只小狗,镇上从来没有看到过动物——大的,小的,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界、门、纲、目、科、属、种……如果说我们认得这些动物的话,除了在学校,那就是大姜的“饕餮”上了。

可那全部都是假的。

无论是图片、影像,还是大姜摆在碟子里的面团儿。

这一刻我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刚刚无意中听到的对话,以及眼前这个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

我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毛茸茸的感觉一下子像触到了最敏感的神经、浑身过了电一般。

我立刻缩回了手。

琼却一把抱起了那团小黑影,丝毫没有怯场的意思。

“它好暖啊。”琼用面颊贴了贴它。

琼的这个举动,简直无异于令我颜面扫地。

只好炸着胆子再次伸手去摸。

真的好暖。

毛茸茸的皮毛之下,是它温热的身躯,好像还在瑟瑟发抖。看起来它比我们更害怕。

“你爸妈让你带回家吗?”我挑衅一样问琼。

琼沉默了,眼神里的光芒暗了下去,嘟囔着嘴巴。

我趁势一把抱过来那小东西。

可能动作有点猛,我们都感觉到它的嘴里吐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琼捡了起来。

竟然是一个小巧的电动剃须刀——那不是我爸一直不肯说出去向的剃须刀吗?

我顾不上跟琼解释这一刻心中的无比复杂与担忧。

就算解释了,我猜,他连十分之一都不会听懂。

抱着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我疯了一样朝“城堡”跑。

琼很快就追不上了。因为我听不见后面的脚步声了。

琼从来都是穿皮鞋的,那种特别高档的手工皮鞋,皮鞋踏在路面上的声音,是特别容易辨出的。

哪里还顾得上他——小镇从来就没有“治安”这回事,夜晚的孩子根本不必担心找不到家,他们的父母自然会“遥控”到他们所在的方位,然后带他们回家。

不存在犯罪,因为人们太富足、生活得太过于理想化,人人都能享受得到世界的温存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犯罪。

如果说“犯罪”,我见过的最最恶劣的,莫过于欺负琼的那些人了。

更不存在那些纸质书与电影里的大怪物,连一个小小的动物都不会有——除了此刻我抱在怀中这不知道是不是小怪物的家伙。

对了,它叫做——“狗”。

跑得太猛太快了的缘故,终于到了那两扇阴森森的大铁门面前,我已经倒腾不上气来了。

夜深了,城堡在夜色中看上去更加神秘。

几乎所有的窗口都灭了灯,只有零星的几扇窗还亮着,其中就有我爸那扇——那个方位,我太熟悉了。

最顶端的阁楼,尖尖的顶部好像要一直捅破了天一般,在黑漆漆的夜里遥望上去,更加诡异。

我深呼吸,用力平复喘息,然后把食指和大拇指塞进嘴里,微微猫下腰,启用我的丹田之气,吹出了一道划破天际的口哨声。

怀里的小狗蠕动了一下,似乎是吓到了,挣扎着要跑。

我赶紧抱紧它。

它的嘴里忽然发出一点点细微而急促的声音,并挣扎着要看——难道它熟悉这里?!

我爸那扇窗户里的灯光,灭了又亮,三个回合。

那是我和我爸的暗哨。

我知道,他没事,他还好。

忽然想起每时每刻都会揣在兜里的小手电,那是我爸让我买来的,一共两个,我们一人一个。

我屏住呼吸,努力在脑袋里面搜索着所有关于 “辛加闪密码”的讯号指示——那是我爸教我的,这么多年我们父女俩最愉快的时光,就是我跟他学习这种用手电的闪动来传递讯息的密码了——那是需要一个庞大记忆库才能掌握的东西,也是只属于我和我爸的秘密。

我爸说,别的小孩在我这个年纪,根本就不会对这些感兴趣,也根本就不会掌握这种神秘的东西。

我却喜欢极了。

我鼓起勇气,左手抱着小狗,右臂伸开来,庄严地举起手电,朝着我爸的窗口处闪动出两个词:剃须刀……狗。

足足有十分钟,我爸的窗口,一直就没有“闪”出来任何消息,我猜他一定看得到,只是不想回答。

四周静极了,只听得见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我使劲眨吧着眼睛死死盯着,眼睛都盯出了眼泪,希翼着能够看清楚那个小小的窗口,等待着他要“闪”过来的话,窗口始终黑着,再没有闪出一丝光亮。

我爸今晚好奇怪。

我仿佛看到他正站在窗口,神情严肃地望向我这里。

毛骨悚然。

一阵皮鞋敲击路面的急促声。

琼竟然追了过来,干干净净的西服,膝盖处却被他弄上了污土——他一定摔过,跌跌撞撞还非要跟过来。

看着琼狼狈的样子,再望向那个窗口,我再一次后背发凉。

这座来过了无数次的城堡,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以至于我爸第一次对我的“辛加闪密码”如此视而不见。

我搂着琼,怀抱着瑟瑟发抖、嘴里还在发出微弱声音的小狗,从兜里再次掏出那个剃须刀看了一眼,默默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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