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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访客

益阳县西门内,郭家绵邈楼。

郭都贤登高望远,资水上扁舟如叶,拨动泛着金光的水弦,浪声与歌声相和,其声绵邈,引人入幽梦之中。

脚下声响愈发清晰,郭都贤看向楼梯处,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走了上来。

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龄,男子却面容憔悴,满目忧色。

“天门先生,”男子作揖道,“耀宇无恙,他自湘乡走山道潜入宁乡后,已回到长沙。”

郭都贤面色一松,露出一点笑容,“耀宇为救王吴等义士,失踪二十余日,总算有好消息了。”

眉目舒展,他打趣道,“岂凡,还站着做甚!难不成还要我请你坐下?”

他忽地意识到什么,笑容消逝,皱眉道,“耀宇回了长沙?”

男子沉默,郭都贤脸色愈发阴沉,“岂凡,且先坐下。”

男子却一动不动,“天门先生,贼社昨日刊行的《宝庆周报》,大肆宣扬吴学所谓‘弃暗投明’之举,称吴学变节,出卖林耀宇,致使其麾下多人被抓……”

郭都贤心头一震,眼神恍惚一阵,连忙追问,“可问过林耀宇?可是贼社构陷?”

男子摇了摇头。

郭都贤怒上心头,恨声道,“吴学那厮,一介白丁,鲜廉寡耻,为贼社利诱,便恩将仇报!”

“天门先生!”男子的声音提高了些许,“何必说这等气话!我萧伟不过是个武生,无白丁并无区别。你若瞧不起吴学,又何必用我!”

郭都贤怔住,怒气消散一空,脸上竟显出些许疲态,“我等读书之人,自视甚高,以圣人弟子自居,可又有几人重义轻利?

“长沙、湘潭缙绅练集义勇近万人。益阳城墙倾颓七十余年,今岁竟数月修缮完工。何也?无非是为了保住手中田租罢了。

“我在益阳倡议减租,整肃吏治,已快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有人只想等着朝廷发兵,有人笔诛口伐,言我为贼社妖言迷惑。

“更有甚者,竟当面问我,若现下便减租,为何不投了贼社?在贼社减租,好歹能做乡贤,能拿股份,现下他们减租有何好处?

“可笑啊!这便是圣人弟子,这便是大明的栋梁!不如林耀宇慷慨尚义,不如岂凡你弃文从武,更不如吴学曾经的视死如归……”

郭都贤喟然长叹,“国家养士三百年,仗义死节有几人!”

萧伟欲言又止,郭都贤站起身走去栏杆,凭栏南望。

萧伟慢步跟了上去。

郭都贤的声音被江风吹散,在他耳旁萦绕,“岂凡,你想说甚么?”

萧伟停住脚步,沉默良久,郭都贤并不催促。

“贼社称吴学之所以‘弃暗投明’,是因林耀宇等人滥杀无辜,是因林耀宇的忠义不过是‘愚忠假义’。”

萧伟迈动步子,与郭都贤并肩站立,江风将他的话语打了回来,脸颊有些刺痛。

“林耀宇只能听见官绅的无痛呻吟,却看不见苍生血泪。林耀宇执意与万民为敌,是以最后失道寡助。”

郭都贤双手紧紧抓住栏杆,萧伟的声音忽轻忽重,“邵阳王穉潜说,贼社治下,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物阜民熙、人不思旧。

“湘乡龙季霞在贼社学堂教书,更称贼社言行合一,当真在奉行大同之道,虽有不足,却不掩其济世救民之光辉。

“新化邓卉生、长沙杨仲先,还有化名王三志、未曾及冠的衡阳生员以及九成是化名的汉阳生员龙白,皆慕新学而往邵阳。

“他们虽只是生员,但可见贼社所言所行,已能吸引不少有所抱负的年轻士子。这还只是极少数胆敢‘附贼’之徒。”

郭都贤没有说话,萧伟多少有些惊诧。

他原以为郭都贤会怒斥他胡言乱语,被妖言迷惑了心志。

但话说到这一步,萧伟已决意将心中所想全部说出来,“我慕先生高义,方才听先生驱使,领先生所募乡勇肃清乡里恶徒。

“林耀宇心灰意冷躲入长沙城前,曾问我他是对是错,我回答不了。我只知我现下做的事并无错处,我不后悔为先生马前卒。

“但仅限现下。贼匪恶霸,打杀便打杀了,但那些佃户、农户,无论他们是乡绅眼中愚民,还是贼社口中赤子,我都不会动手。”

郭都贤竟是轻笑一声,摇头说道,“岂凡所言,我倒是个愚忠君王不择手段之人了。”

萧伟愣了愣,郭都贤却转过身子,一步重于一步地走回案几边坐下,“岂凡四处奔波,且去歇息。岂凡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视民如草芥。”

萧伟应声告退,郭都贤取出笔墨纸砚练字,心却久久不能静下。

天际灿烂的夕阳渐渐黯淡,老管家的脚步声在楼中回荡。

他想着该下楼吃饭了,却不想老管家与他说,湘潭周圣楷来了。

大惊之下,他匆忙赶去花厅,果然见到好友周圣楷端坐在椅子喝茶。

“天门,你怎操劳至此,看着倒比老夫大五岁了。”周圣楷放下瓷杯,端详着郭都贤,不由地有些惊诧。

郭都贤坐于周圣楷身侧,笑道,“伯孔兄,你纵情山水,弟困于官场,自然要老些。”

周圣楷哼哼两声,“郭大才子好不气人!老夫也想尝尝困于官场的滋味,可惜老夫屡试不第。而你郭大才子,二十四岁即中进士!”

郭都贤大笑,周圣楷却收起说笑的姿态,“天门,老夫本在常德网罗名人轶事,想着端午再来找你喝酒,却被一封家书叫回湘潭。”

郭都贤肃然,“是贼社之事?”

周圣楷看着郭都贤,满脸的担忧,“天门,你赋闲在家,何必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之事。”

他摇摇头,叹道,“天门,林朝宪为救吴学,在湘乡杀了贼社员役、乡勇,还杀害了一个孩童,惹得群情激愤。

“莫说湘乡,便是湘潭,都有不少人请愿去打长沙,甚至有人悬赏三百两,只要林朝宪的头颅。

“贼社虽不打长沙,却花了大力气清查与林朝宪有涉人员,连宁乡、安化都有人被揪了出来惩戒。

“老夫晓得你必然参与了其中,是以在家里应付完贼社盘查,便一刻不敢停歇,赶来告知你此事。

“你千万莫轻视贼社,以为在益阳便安全了。你要么离开益阳北上,要么与林朝宪撇清关系。

“不,你若不走,不止要撇清关系,乡勇也趁早散了。乡勇挡不住贼社,你老老实实等官兵来罢!”

“官兵?”郭都贤苦笑道,“不知要等到几时,官兵才能到!何况若只是发来一两支官兵,又如何能解南楚之危?”

郭都贤愁眉苦脸,周圣楷犹豫一阵,咬牙说道,“天门,秦汉以降,再长不过三百年,便会亡一次国……”

郭都贤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圣楷。

周圣楷却像是豁出去了,毅然说道,“天门,大明已垂垂老矣,北方有鞑子,关中、中原有流寇,大江以南有贼社。

“老夫也不是说贼社定能夺鹿,但朝廷虚弱至如此地步,你便是不想归顺贼社,也不必与贼社对着干,且等……”

“伯孔兄,不必说了!”郭都贤霍地站起,语气坚定,“我不敢自比文丞相,但国家养我三十六年,当真天倾了,捐躯赴国难又如何?”

周圣楷早有预料,惨笑一声,“也罢,你是忠君报国的大丈夫,便是死,也当青史留名。”

周圣楷不再多言,于郭家留宿一晚,次日便去了常德。

郭都贤却心烦意燥,几日不能安宁,原本想着端午节去看龙舟竞渡,初五时全没了兴致。

他闷在家里,没料想在京师的好友陶汝鼐竟携长沙今年的新科进士赵开心之子赵而忭拜访他。

“灵伯中第,实乃长沙一大幸事,憾不能在京与灵伯共饮一杯。”

郭都贤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在疑惑赵开心为何遣子拜访他,还托了陶汝鼐的关系。

赵而忭执小辈礼,回了几句客套话,陶汝鼐便等不及说道,“天门兄,我与而忭南下,是想为家乡尽绵薄之力。”

郭都贤更为不解,“仲调,你虽只中副榜,但你首赴春闱,往后还有许多机会,不该浪费时间……”

“这如何是浪费时间!”陶汝鼐急道,“贼社示弱,楚省上下官吏便存轻视放纵之心,贼社尚未起时,邵阳官绅亦是这般作为!

“贼社非流寇,而是坐寇。贼社更像是昔日经营辽东、吞并女真各族的东虏,若不趁早打压下去,南楚恐演萨尔浒故事!”

郭都贤默然。

赵而忭温声说道,“天门先生,我等虽在京师,却无一日不关注南楚战事。贼社刊行之《宝庆周报》、《九洲图志》,亦是每期都细读。

“贼社之害,更甚东虏。东虏关外蛮夷,贼社却有吞并天下之野心。东虏酋首奴儿哈赤晚年疯魔屠杀辽民,自坏根基,然贼社贼首不过二十余岁。

“贼社尤擅驭民之术,凭宝庆半府,即能募兵一两万。若贼社夺取长、宝、衡、永四府,贼社恐能募兵十余万,朝廷要发多少兵马才能剿灭?”

这都是老生常谈之语,郭都贤听着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压下去。

他平复心情,语气淡漠地说道,“贤侄所言甚是,但南楚兵力空虚,不是放纵,而是无兵可用。”

“天门先生,南楚兵力并不空虚,只是缺了个统摄各处兵马的大员。”

赵而忭卖起关子,郭都贤却已猜到赵而忭的言外之意,不免又惊又喜,“朝廷已定下偏沅巡抚人选?”

陶汝鼐笑道,“天门兄一猜便准。廷议由江西左布政潘曾纮巡抚偏沅,建府长沙。我与而忭有意到潘中丞幕下,望天门兄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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