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昨晚送走袁令舟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不安源自何处。
她极少与袁令舟联系,照常上着班,公司的人总是凑不齐,连雀要期末考,杨康在与他前妻争夺女儿抚养权,郑导混迹于别的剧组,每天只剩她和颜以文在原地等候。
今晚她该录制新的播客,打算看《燃烧女子的肖像》。
她如期开始了直播,楚亦可:「哈喽大家好,虽然我知道没有人收听但开场白不能少,今晚要讲的是《燃烧女子的肖像》。」
楚亦可:「这部电影主要讲的是一个女画家受一位贵族夫人所托,让她为夫人即将出嫁的二女儿画一副肖像画,好寄给她的未婚夫,由于这位贵族小姐的抵触,画家只能通过观察偷偷作画……」
楚亦可:「关于这部电影,我想说的是,爱的直觉。」
楚亦可:「当你想要亲一个人的时候,说明你爱她;当你留意到一个人的惯性动作和表情时,说明你爱她。」
匿名用户7836:女画家把贵族小姐画得很美,她的画已经足够说明她爱她。
她没想到袁令舟还会来,转念一想,他又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是他,他还自以为是什么陌生人来跟她讲话,这样的感觉也略微有些奇妙。
楚亦可:「那么女画家第一次画的她呢?贵族小姐并不满意,她母亲也不满意啊。」
匿名用户:因为第一次作画时,女画家还没有爱上她啊。
楚亦可:「第一次应该是因为她是偷偷画的,没有摆好姿势的模特和舒适的作画环境吧?」
匿名用户:当然也可以这样理解,但创作的笔触确实可以传达出创作者的情感流动。
楚亦可半响没出声,播客里许久都只有耳机里的电流声,她的心中卷起惊涛骇浪,她一直以来似乎都忽略了一件极重要的事。
她的声音陡然变了调:「那摄影作品也是吗?」
匿名用户:当然。
自她回来后,她就再没翻开过那本摄影集,她克制住自己的心绪,慢慢扶着墙走到了卧室抽屉前,摄影集就在里面,她一直避免打开那个抽屉。
摄影集没有她印象中那么沉甸甸,只是小小的、薄薄的一本,她又重新翻看了那些自己童年时候的照片,无论如何回想也想不起那些久远的片段,她翻过一页自己流了个鼻涕泡的照片,心想自己小时候还怪恶心的。
她在翻书时会无意地摩挲着纸张,就在她摩挲刚翻过的这一页时,她突然觉得这一页稍比其他页厚一些,仔细压平就能发现,里面似乎还夹着一页相片或是小纸条。
她小心翼翼地把夹层里的小纸条拿出来,她妈妈的字迹娟秀有力,她只在家里一些旧书上见过。
纸条上写着:「上次出差的时候,经过饰品店就想走进去,把里面所有好看的发绳、发夹全部买下来,买给我女儿,以前我对这些可是从来不屑一顾的。她还那么小,头发甚至支撑不住一个发夹,不知道她喜欢粉色还是蓝色。」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乌云密布,街上只有零零散散撑伞走过的行人,夜车奔驰而过,积水滩里反射着商铺发光的招牌,反射车灯,反射一切光怪陆离,把整个世界反射得乱七八糟。
她想,她立刻就要去找袁令舟,她要告诉他,他说的是对的,白天也可以看见月亮,画可以传达情绪,相片也可以。这么多次都是他送她回家,她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他好像提过他最近住老城区,可是老城区离他公司那么远,他住这里干什么?她要去找他,说不定他还在鼎耀大楼里,她这就要出发。她得带一把伞,也带上那本摄影集和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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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片黑暗,大雨滂沱,恍惚中像是在下墨水。
他们一行人从电梯负一层出来,正要往停车场走去。
许扬正跟袁令舟说着:“上次华启那个案子,他们的宣传部门也太不专业了,跟他们沟通好了的事情还得反复确认,效率太低了,真的……”
袁令舟和林助理刚进入停车场入口,被停列的车挡住视线。
许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却不明所以。
等他们都走进去更宽敞明亮的地方,才发现角落里似乎坐着一个人。
许扬惊呼出来:“楚小姐!”
袁令舟快步向前。
她看起来像是碎了一地又被拼好的玻璃,身上满是裂痕,被一些胶带、纸条给粘连起来,细微处已经残缺了,她却浑不在意。
她的黑色长发此时全都湿答答地垂下来,水滴融进衣服里,她穿的白色衬衣已经湿过头了,露出内里衣物的隐约轮廓,裤脚上沾满了泥点。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用塑料袋包好的东西,看上去是一本书。
“许小姐,你知道袁令舟在哪吗?”
许扬转身看他,欲言又止。她又上前去,蹲下半个身子问:“楚小姐,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楚亦可的脸上带着某种近乎残忍的天真。她说很好,看上去却很不好。
许扬没说话了,她退了回来,跟袁令舟打手势:那我先回去了。
林助理也跟在她后面一同离开了。
楚亦可一抬头就见到了他:“我猜你在公司里,我就到这里来了,你果然就在这里啊。”
袁令舟注意到她额头上有一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他的手指隔空抚摸着,“你来找我干什么呢?”
“我刚刚重新翻开我妈妈的摄影集,我发现里面夹了张小纸条,我想告诉你,你说的是对的,我就是想来告诉你这一点。”
“所以,你没带伞,也没开车,就这样淋着雨跑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不以为然地说:“是啊,出门还记着要带伞,结果忘了,也没想到下雨出门要开车,就这样跑来了,其实也没有很远,还不如我平时慢跑的十分之一距离……”
袁令舟用手仔细拨开粘在她额头上的碎发,他突然很想重新好好看她,想知道她为什么无端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他拉住她的手,一路牵上他的车,上车时,楚亦可仍在犹豫:“可是我的衣服都被淋湿了。”
“没关系。”他只有不断地重复“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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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可坐在副驾驶上,袁令舟一直侧着身看她,他的手搁在自己肩上,手指隔着几厘米的距离触碰额头上的伤口。
他看起来忧心忡忡,又有着些难以言说的惊喜。
“你为什么想到要来见我呢?”他的声音好像有蛊惑力。
“楚亦可,你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他不断地发出疑问,不断重复自己的名字。
她突然听到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浪又一浪,可是这里没有晃眼的日光,也没有靠近海才能闻到的咸湿味道,这是在袁令舟的车里,四处都是雾,它们把车窗都染成模糊的样子,什么都看不真切,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袁令舟还在看她,听说海底的蓝洞深邃神秘,让人无法不沉溺。
她能听见海浪的声音,砰砰砰,原来那是自己的心跳声。
袁令舟的手开始抚摸她的脸庞,他定定地看她:“楚亦可,我可以亲你吗?”
她如同受蛊惑般闭上了眼睛。
袁令舟的手抚摸过她的肩颈、脊背,所到之处都像窜起了小火苗。他的吻十分有掠夺性,舌头舔舐过她齿间,轻而易举与她的舌头裹在一起,她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的手臂也紧紧抱住了袁令舟,好像她正在狂风暴雨中划一只随时会翻的木船,袁令舟是她的桨,也是她唯一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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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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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燃烧女子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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