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苒!”
陆苒回头一瞧,游烈的身高和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在人群中实在抢眼,他一眼就看到立在熙攘人流中的人。
陆苒许久没见游烈,开心地跳起来挥手,一边跟林鹤轩说,“那是游烈,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
说着,游烈已大步迈过来,手掌张开跟抓篮球一样拍上陆苒的头,“好久不见。”
“对啊,好久不见了,”陆苒好脾气地被他摸头,“你在忙什么呢?”
游烈呲牙一笑,“秘密。小孩子不要乱问。”
陆苒不高兴地说,“我比你还大半个月呢。”
游烈好笑地低头看他,“所以呢?”
陆苒鼓起嘴,“你应该叫我哥哥。”
游烈上手捏他的包子脸,“哥哥,你干嘛来了?”
陆苒拍开他的手,“来这里当然是看演出啦,”他实在没有一点点警觉性,游烈还没问,自己就全盘托出,“今天只有一场演出,夜莺交响乐团的春季巡演,你有没有票?”
游烈言简意赅,“没。”
“没关系,我定的是包厢,可以坐五个人呢。”
说完,他偏头看林鹤轩,“行吗?”
林鹤轩笑着点头,“当然没问题。”
陆苒高兴地说,“那我去拿票!”
游烈看着陆苒一路小跑到贵宾接待室,转头对林鹤轩笑笑,“别误会,我已婚,陆苒只是弟弟。”
林鹤轩笑着说,“可是苒苒刚才说,他比你要年长半个月。”
游烈撇嘴,挑着下巴透过黑压压入场的人群,望着接待室里陆苒活泼的背影,说,“你看他像是哥哥的样子吗?”
林鹤轩跟着一起看过去,笑着说,“苒苒是很可爱。哦对,忘了介绍,我叫林鹤轩。”
游烈还未来得及开口,林鹤轩就抢先说,“游烈先生就不需要自我介绍了,你和蔺沧上将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我正在维科纳山下的小旅馆里看电视直播。”
一席话把游烈说得有点脸红,他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暗暗掐一把大腿,重新掌控话题,“你打算一直待在首都吗?”
“是有这个打算。”林鹤轩看着陆苒明媚的笑脸,眼睛里有延伸出去的深情,“我辗转各地很多年,现在遇到苒苒,外面的世界突然不再有吸引力,我只想和苒苒在一起。也许,我会在佩尔南堡买栋小房子。”
“说什么呢?”陆苒跑过来,挨到林鹤轩身边。
林鹤轩牵起他的手,“说我想留在这里,不走了。”
陆苒显然很高兴,“你不用买房子呀,我已经有了,在贝肯大道24号,那栋红色屋顶的就是。”
游烈内心再次叹气,简直太没有从事秘密工种的天分了,难怪陆屿缪忧心成那样。
-
陆苒订的包厢在剧院二层中排,视野并不是最好的。游烈落座后,顺手提起茶壶倒茶,余光往周围一扫,茶汤缥缈的热气里,曾临北带着一位白色套装的女子进入了游烈十点钟方向所在的包厢。
陆苒坐下后,还不太满意,左顾右盼着说,“我哥骗人,他说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舞台左侧明明被挡住了一点嘛。”
林鹤轩安慰他,“没事,反正我们是来听演奏的,这个位置,环绕立体声的音响效果最好。”
陆苒被安慰到了,又问游烈,“怎么样,能看到吗?”
游烈坐在椅子里,比陆苒高出一大截。他好笑地看着陆苒,“你觉得呢?”
陆苒说,“下次让我哥订别的包厢。”
游烈摇头,“不,这个位置很好。”
远处,曾临北十分绅士地替身旁女士拉开椅子,游烈喝一口清新的茉莉花茶,心想,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演奏会很快开始,头顶大灯全部熄灭,只留一列小灯排和应急灯光带。游烈注视着舞台前方激情四射的alpha指挥家,余光把曾临北所在的包厢牢牢圈在视线里。
第一组交响乐过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包厢门口,陆苒诧异看他,那人很快说,“对不起,找错人了。”
游烈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曾泽玉?
快半个月没见,曾泽玉憔悴了许多,灯光一晃而过时看见他的脸,两颊深深地凹下去,眼睛里神色木然,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护卫不见了。
叫什么来着?游烈努力回想那个人的名字,仿佛姓林?林……
林鹤轩凑近了陆苒,低头说,“刚才那道长管的声音,真好听。”
陆苒点头,“我也喜欢。”
二层一共只有六间包厢,曾泽玉很快找到了曾临北,他情绪很激动,隔着十来米远,游烈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女性惊呼声。
游烈只装作未闻,淡然地半闭着眼欣赏音乐。
那边的争执声响起的时候,林鹤轩往游烈面上看了一眼,虽然只有一眼,转瞬即离,但游烈还是感受到了。
不管曾泽玉为了什么事来闹,曾临北身边还有女伴,一定不会希望她听到,但他也不会带曾泽玉去太远的地方,演奏会已经进入尾章,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一定不希望散场后女伴找不到他。那么……最好的解决问题的场所就是……
游烈灌下杯里的茶,压低嗓子跟陆苒说,“茶喝多了,去趟厕所。一会儿我不回来了,你自己回去。”
陆苒扭头问,“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游烈拍拍他的肩膀,“听得我想睡觉,拜拜~”
他所在的位置可以从右边阶梯离开,离洗手间更近一些。
游烈迅速闪进一间隔间里,把门半敞开一条缝,自己蹲到马桶盖上。
果然如他所料,不到半分钟,杂沓的脚步声就往这边走来。
他听见曾泽玉喑哑的声音,“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曾临北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洗手间里有没有人,一排小便池前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曾临北又拐进隔间看。三间隔间的门都敞着,门板下的空隙露出里面的空间,同样空无一人。
他转身出去,把洗手间大门锁了。大概是为了防止门外有人偷听,他把洗手池的水龙头全部拧开到最大,激烈的水流声里,曾临北的声音变得难以捕捉,但曾泽玉沙哑的嗓子还是能听的清楚。
他这几天着急上火,几天几夜没有休息好,声带沙哑得像抽了十几年的老烟民。
“你到底把他藏哪儿了?”
“我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你把林应还给我。”
林应?游烈心里一跳,没错,就是这个名字,那个跟在曾泽玉身后,形影不离的护卫。
曾临北掸一点水打理头发,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曾泽玉憔悴的脸,轻蔑一笑,“他在哪儿,你不是很清楚吗?”
封闭的洗手间里,游烈突然闻到一股深沉的广藿草味道。曾临北的香水味吗?他正在疑惑,突然几个零星词句跳进耳朵里——
“……你不是能闻到吗?”
“小怪物。”
随后传来曾泽玉沙哑的怒喊,“我是怪物,那你是什么?”
“我是天生的alpha,医院搞错了而已。”
那股广藿草的味道变得极具侵略性,且越来越浓。游烈是个beta,即便因未知的病毒变得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但无法对他造成影响。他只是觉得这味道太浓了,有点发苦,更加想念蔺沧清甜的白昙香气。
他只走了片刻神,外间形势就发生了变化。
哗哗流淌的水流声里,游烈听到曾泽玉呜咽着哭,哭着哭着,声音渐渐变了调。他听了半晌,突然意识到什么,巨大的震惊雷劈一样砍上脑门,他紧紧皱着眉,也顾不得可能会被发现的隐患,悄悄从隔间里出去了。
门轴承漏出的狭窄缝隙里,他得以窥视外间的情形——曾泽玉靠在曾临北胸前,脸颊红润,胸脯起伏得剧烈,控制不住的喘息声从他嘴里发出来。
-
游烈在隔着一个十字路口的商场门口找到唐朝,唐朝急着问,“找到曾临北了吗?”
游烈点头,他心里有点乱,只说,“演奏会散了,咱们过去吧。”
唐朝跟上了曾临北的车,给下一班的姜远打电话,两车在高架匝道□□接。姜远继续跟着曾临北,唐朝则送游烈回去。
游烈只让他把自己放在路口,唐朝从车窗里看他,“行不行啊?”
游烈说,“没事,这边看着没警卫,其实有暗哨在。”
唐朝留下一句,“**!”
扬长而去。
游烈沿着笔直宽阔的柏油路慢慢往家的方向走,边走边回想方才在剧院洗手间里看到的惊世骇俗的一幕。
官舍白色的檐角就在丛林掩映后,游烈正想拐上去,忽然看见官舍正门开着。他有些诧异,平时这两扇代表着官舍主人身份的镂空雕花铁门并不会开启,他们只从篱笆边的一道侧门进出。现在不仅开了,管家还穿着全套齐整的制服站在门口,恭敬地和一个人说话。
那是张陌生面孔,但看穿着,也像是一位管家。
游烈想了想,绕官舍转了半圈,从后门进去了。
蔺沧刚好在草坪上看书,躺椅微微晃着,惊蛰卧在蔺沧膝上,睡得翻起肚皮。
游烈蹑手蹑脚走过去,没成想离着蔺沧十来米远,蔺沧就把书放下了,笑着看游烈,“欢迎回家。”
游烈垮着脸走过去,抄起睡得天昏地暗的布偶猫丢出去,惊蛰在半空翻个身,很迷茫地四处看。
游烈居高临下看着蔺沧在四点多的斜照下格外温柔漂亮的脸,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不高兴,又觉得些许不安。这种感觉很糟,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心情,也根本不明白这些杂乱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因此脸色很不好看。
蔺沧把书扣在膝上,去牵他的手,“今天有收获吗?”
“嗯。”游烈又把他的书拎起来丢到一旁。惊蛰看到多了个垫子,立马跑上去,蜷成团甩尾巴玩。
蔺沧看着莫名带着火气的游烈,渐渐悟出了他的意思。他有点想笑,笑游烈总是不肯主动,一副别扭的样子,于是他拍拍自己的腿,“来坐。”
游烈露出“躺椅真的是太挤了只好勉为其难坐一下你的腿”的表情,两腿岔开直直坐在蔺沧膝上。
蔺沧立刻露出微妙表情,他本以为游烈会侧着坐,这样他可以顺势搂住游烈的腰。但现在这个姿势,恕他直言,真的有点暧昧了。
游烈也发现了这个姿势不太行,但也不想和omega一样矫情娘炮地侧坐,于是抱着手臂,一脸冷酷的模样,“门外的是谁?”
“曾家的管家。”
游烈把头歪了三十度,“不会是曾临北那个曾家吧。”
蔺沧点头,“就是那个曾家。”
“他来干什么?”
“等袁伯回来就知道了。”
游烈想了想,终于懂了。曾家派管家着正装前来,蔺沧只能让袁伯出面待客,既不失礼数,也不会跌身份。
他皱眉,“真麻烦。”
蔺沧笑着说,“你的alpha住在元帅府,只好请你忍一下。”他自然把手放在游烈膝盖上揉几下,这里曾在金花村的山洞里受了很重的伤,被摩得几可见骨。每次想起游烈跌跌撞撞从狂风中奔过来,身后一群血肉迸张的怪物,就觉得无比后怕。
游烈撇撇嘴,“你现在连少尉都不是,还要叫我长官呢。”
“是是是,”蔺沧哄他,“长官大人,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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