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舒羽面色冷漠，一副路砺敢说不，她就敢跟路砺拼命的架势。
路砺无意与钱舒羽在这种小事上争执，收下了钱舒羽送的礼物。
他这一收，钱舒羽就自认路砺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往后都会喷这瓶香水。
然后，钱舒羽就很有良心地发散思维，想，路砺都愿意为了她破例喷香水了，那她也应该给路砺点儿好处。
所以，钱舒羽就在洗完澡后，换上了路砺昨晚挑的睡裙，大方牺牲了自己。
隔日清晨。
路砺临出门前，照旧坐在钱舒羽腿边，给钱舒羽二次上药。
钱舒羽也是适应力超高的小强。
昨天，她还害羞紧张的要死，今天，她就在路砺上完药、重新给她掖被子的时候，不满地拉下了凉被，闷闷不乐地提醒路砺说，“我闻到了，你没喷悲剧香。”
“……”
钱舒羽小脸绯红。
但路砺从钱舒羽愤怒的眼神里看出来了，钱舒羽的脸是被气红的，估计，她现在也正在心里破口大骂他，说他是一个把她吃干抹净后，就过河拆桥的大骗子。
迫于钱舒羽的眼神注视，路砺后退一步，喷了钱舒羽要求的悲剧香才出门。
香水是外在的，用不用香，旁人一闻变知。
所以这一天，喷了钱舒羽的提醒去上班的路砺，就成了京正打工仔们茶余饭后的第一话题。
前台最诧异。
因为前台是香水大师，没事儿就喜欢去各大品牌的专柜里试香买香，她鼻子特别灵光地，只一点点清浅的味道，就笃定地在她们行政部门的摸鱼群发出了一条快讯。
【姐妹们！！特大新闻！！路先生结婚了！！】
清晨，最是需要八卦消息提神醒脑的。
前台一石激起千层浪，骗到了不少人的回复。
【姐妹，你知道京正有多少人吗？你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很容易负法律责任的。】
群里面，要说见多识广的，还得是前台，【你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我觉得我可能见过路先生的太太。】
群里的其他人，见不止一个前台都这么讲了，也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表示，——路总有女朋友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但是，路总已婚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确定的？
说起这个，最先发速报新闻的前台就来劲了，【很简单啊，第一，从不用香的路先生今天用香了，第二，路先生用的那款香水，是P家的鹿首，P家兽首系列的香水都是有故事的，鹿首的故事，就是被原配太太杀了的出轨先生。】
……
就这样，路砺已婚的消息在京正总部传开，还自带了能吸引人的故事。
有高层求证李炎，问路先生是否已婚，李炎又询问路砺，是否可以公开他已婚的事情。
路砺抬眼，眼神里有不解。
不过李炎看明白了，路砺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问这种蠢问题。
李炎不想被路砺当蠢人，尽量用自然的语气，将从前台处流传出来的香水故事给路砺看了看，说：“公开可能会影响夫人的形象，现在，大部分职员都觉得夫人是母老虎。”
路砺也是因此才知道，原来钱舒羽送他的不是香水，而是一个警告。
同时，路砺也想明白了，钱舒羽昨晚的示好，其实是在礼尚往来。
想到这，再想到昨晚钱舒羽的厉色表情，路砺就笑了一下，“没事，你们对她的评价很客观。”
“……”
新婚的第一个礼拜。
路砺每天准时下班，将工作都带回木京园处理。
而钱舒羽，也或许是因为被路砺每天都带着她的警告去上班的行动打动，也很同步路砺的，每天都两点一线，——除了工作上的外出，就是木京园的，将他们恩爱夫妻的名声给散播开了。
钱舒意从山区出差回来，知道钱舒羽已婚的事情，又听说了坊间钱舒羽恋家的传闻，先跑了一趟trend。
钱舒意没钱潇正好糊弄，问钱舒羽，“你说你早认识路砺，路砺知道他早认识你吗？”
闻言，钱舒羽非常不羞臊地冷哼了一声，侧头扬起脖子，“他不止早认识我，还被我的魅力折服，想娶我。”
“你少贫，”钱舒意严肃脸，是真的为钱舒羽操心，“路家关系那么复杂，路砺性子又像他爸，那么冷的人，你也敢结婚，我看你不是色鬼转世，就是早打上了人的主意。”
钱舒羽摇头，自信否认，“我是财迷转世。”
钱舒意不跟钱舒羽比嘴皮子，只问钱舒羽，“那你们这一个礼拜接触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钱舒羽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她和路砺的相处时间少得可怜，她就是想挑路砺为人做事的刺，也没眉目。
平时，钱舒羽不想和路砺的相处细节也就算了，今天，钱舒羽突然被钱舒意逼迫着回忆了一下和路砺的相处细节后，钱舒羽就发现，路砺简直就是拔吊无情的活字解释。
钱舒羽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路砺忽悠瘸了。
不然，——为什么她可以忍受，他在欺负过她以后，对她的不闻不问，为什么她可以忍受，他在每次结束以后，还是可以做到清晰的切分楚河汉界，从不越线的牵一次她的手。
她总不能，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纯纯的泄欲工具吧！
呼。
这个发现真是太可怕了！
钱舒羽吹一口气，受不了地站了起来。
钱舒意看钱舒羽脸色，知道了，路砺对钱舒羽不怎么样。
再讲话时，钱舒意也气到一点面子都不想给钱舒羽，字字往钱舒羽心上扎刀，“你别再打肿脸充胖子，搞什么恋家的人妻形象了，你想想，你恋家，他恋家吗，你别再自作聪明，做这些只会让钱家丢脸的蠢事，让人看笑话。”
这次钱舒羽理亏，没有反驳钱舒意的话。
她自己想也是，——她这几天，确实是因为路砺为她破例用香又准点下班这两件事，被她那些塑料姐妹吹捧地有些飘飘然的，沉迷了享受那些半真半假的艳羡，才昏了头地，为了让那群人继续吹捧她，瞎搞恩爱夫妻的噱头。
于是，钱舒羽在周五这晚，没回木京园，而是回了漾北胡同。
钱舒羽到家的时候，钱潇正刚好一个人在家吃炸酱面，桌上还只有两道素码子。
钱潇正看见钱舒羽，眼睛一亮，笑呵呵起身，问钱舒羽怎么回来了。
钱舒羽瞥一眼餐桌，生气了，“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这么能凑活。”
收到钱舒羽的关心，钱潇正开心，重新去厨房准备菜码，没一会儿，各式各样的小碟子就摆满了一桌。
父女俩的晚饭吃到尾声时，钱潇正的面色突然沉重起来，问钱舒羽什么时候走。
见状，钱舒羽心抽疼一下，既对钱潇正感到抱歉，更觉得路砺不配有她的任何陪伴，直说，“我不走了，先在家住一段时间。”
钱潇正闻言，放下筷子，担心道，“你跟路砺吵架了？”
钱舒羽愣怔半秒后，反应过来，安抚钱潇正，说，木京园太大，路砺公事又多，她没习惯，一个人待着就会无聊，所以才想着回来住一阵子的，让钱潇正别担心。
钱舒羽的理由充分且写实，钱潇正信了，就没再多过问路砺和钱舒羽的事，又给钱舒羽切水果去了。
钱舒羽在漾北胡同住下来，而且一住就是一个礼拜。
之前，钱舒羽回来漾北胡同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路砺会过问她，操心她什么时候回家的事情。
——毕竟，他们是那种下了床就没有共同话题的夫妻，不联系才是正常的。
但是，钱舒羽也没有想过，她都在漾北胡同住了一个周了，路砺还没有给他发过一个标点符号，对她传递过，要她早点回木京园的讯息。
钱舒羽面子挂不住了，开始生气。
本来也是，哪有新婚夫妻刚结婚就分居一个礼拜的，尤其是，他们在分居之前，她还巴巴地舞了一把恩爱夫妻的人设，结果这么快就被打脸，让人知道了，路砺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件事。
钱舒羽想着钱舒意的一语成谶，心里无比烦闷。
偏钱舒铭还很会挑时间的，在这时给钱舒羽发来了一条微信，问她，【你和路砺还好吧？】
钱舒羽心说，我好，好得很，好得能立马上天堂，但手上却也是很在乎外界言论的，问钱舒铭，【你听说什么了？？】
这一次，钱舒铭回了钱舒羽一条语音，“没什么，我只是在石协遇见了路砺的小姨，她跟她的同伴选了一块石头，还说你们女人的婚姻，就像赌石，梦想成真和惨烈收场的比例是1：99。”
钱舒铭话说的轻飘飘，钱舒羽却听得面露寒光，沉思，钟沃沃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舒铭和钱舒羽的想法是一样的。
钟沃沃这种身居高位的人从来不会乱讲话，遇到钱舒铭了，还故意讲这种模棱两可的话，那她不是对钱舒羽不满意，就是想提醒钱舒羽，路砺有问题。
钱舒羽思考的认真，完全没注意到院外的汽车声。
路砺刚从山东回来，落地燕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接钱舒羽回木京园。
钱潇正在院角修剪他的文玩核桃树。
路砺进门看见，先绕过去，抻了钱潇正的人字梯，叫爸，和钱潇正聊了几句。
钱潇正没想到路砺对古玩也有了解，稍微对他改观了点儿，问他这阵子都在忙什么。
路砺知道，如果钱舒羽对他缺席的这一个礼拜不满，那钱潇正只会对他更不满，所以，路砺先给钱潇正解释了一遍，说他上周五临时出差，去了一趟京正远洋的船舶厂，两小时前，刚刚落地燕城机场。
钱潇正得到路砺上周五就飞去山东的答案后，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因为，钱舒羽也是在上周五才回漾北胡同的。
想到钱舒羽是因为路砺不在燕城，才回漾北胡同来陪他的，钱潇正叹口气，朝路砺摆了摆手，说，“舒羽在屋里，你进去找她吧。”
路砺返身进屋。
客厅是空的，餐厅也没人，只餐桌上有一个小碟子，上面摆了一颗痛失草莓尖尖的草莓屁股。
路砺拐去厨房。
恰此时，厨房里也传出了磨人耳膜的嗡嗡声。
钱舒羽窝着的火气没处发泄，正在拿草莓泄愤。
只是，机器开始运转不过两三秒，钱舒羽就感觉，她闻到了路砺的骨灰味。
钱舒羽回头。
眼神和她窝火的源头撞上后，梗在她心口的那块大石也咣一下落地了。
于是，钱舒羽放过了她身后的草莓，冷脸往外走。
走至路砺身边的时候，钱舒羽被路砺拉住，无法再前进。
钱舒羽学着路砺平时的样子，快速抹搭了一下眼皮，不耐烦地斜了路砺一眼，“干嘛。”
路砺也一点异样都没觉出地，认真回钱舒羽的话，“接你回家。”
钱舒羽惊讶路砺的脸皮厚度，在心里蛐蛐路砺，想，路砺可真不愧是资本家，他这一点儿看不出亏心的演技，简直都可以去冲击奥斯卡演技奖了。
呵。
钱舒羽冷哼一声，一点都不想再忍地甩开了路砺的手，“我倒是没看出来路总您脸这么大，怎么着，你不会以为我是您的员工吧，哪怕你凌晨两点要个策划案我也得爬起来做给你。”
闻言，路砺弯唇，幅度极小地笑了一下，“我凌晨两点没空看策划案，你凌晨两点也爬不起来。”
“！”
钱舒羽觉得路砺好无耻。
什么人啊。
又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如此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钱舒羽倒吸一口冷气，更加觉得路砺只是纯纯把她当泄欲的工具人，所以，她一个字都不想再讲的，只狠狠踩了路砺一脚，想要离开。
但路砺站在厨房门口，钱舒羽出不去。
烦闷之中，钱舒羽的语气极不耐烦，“让开。”
路砺识时务，道歉，“我刚讲的话不对，我道歉。”
钱舒羽抱臂冷哼，“你道歉，你该道歉的地方多了去了，你要一一给我道歉吗？”
路砺诚意十足，“你觉得我该道歉，我就道歉。”
于是钱舒羽彻底暴躁了，“什么叫我觉得你该道歉，你是想说我是一个很不讲道理的人吗？！”
路砺沉默了。
院外的钱潇正也听见了钱舒羽的超大声，忙赶回屋打圆场，说钱舒羽，“路砺出差这一个礼拜也不容易，刚下飞机还来接你了，你有话好好说，别那么大声，刚把我核桃都吓掉了。”
“……”
钱舒羽还在气头上，只当钱潇正是来劝架的，没具体琢磨钱潇正话里的内容。
直到她返回二层的卧室，还反锁上了门以后，钱舒羽才倏地回过味来，想，——钱潇正刚才说的是什么来着？他是说路砺上个礼拜出差去了吗？还说了路砺一结束出差就过来接她了？！
钱舒羽背靠着门回忆钱潇正的话。
路砺也在此时又追了上来，叩响了钱舒羽的房门。
钱舒羽好像是从天灵盖感知到路砺的敲门声的，抖了一下脑袋。
知道路砺没在燕城，不是故意无视她以后，钱舒羽的气就已经消了一点，但她还有些傲娇的拿着架子，没有立刻开门，在等着路砺再次求她回家。
钱舒羽手握着门把，想，只要路砺再求她两次，她就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跟路砺回木京园。
但是，门外的敲门声停止以后，钱舒羽却只听见路砺很冷漠的声音，说：“舒羽，你如果不想回家的话，我改天再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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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伤心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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