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降临的时候，乔星竹和夏苏溢刚刚分散没多久，本打算回头去找夏苏溢，但手机信号消失，无法联系到对方，于是就打算先单独行动。
迷雾里的天空灰蒙蒙一片，无数若隐若现的恐怖身影在迷雾上方划过，什么声音也没有，只留下一道道残影证明它们的存在，像是藏匿在暗中观察猎物的毒蛇。
谨慎行动的乔星竹很快发现，周围的环境仿佛被时间停止，色彩褪去，全部的行人像被抽走灵魂一般僵直在原地，无法触碰，没有声息。
红绿灯上的倒计时停留在“3”，路边草丛里的两只野猫滚到一起，电线杆上的麻雀刚展开翅膀……
所有的一切都被暂停，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从未感受过孤独的乔星竹继续寻找活人，但遗憾的是始终毫无发现。
而且令人诧异的是，那些生活在迷雾中的怪物并没有袭击乔星竹，甚至有一群野狼直接从乔星竹身边跑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至于旁边这头巨大的怪物……
乔星竹看了眼躺在地上撒娇一般打呼噜的怪物，眼神变得复杂。
这头怪物是自己跑过来的。
大概几分钟前，一头撞塌好几幢高楼，掀起满天的灰尘，摔倒在了乔星竹的身前。
比楼还高，看起来像是霸王龙，但头型像是毒蛇，身上长满闪烁冰冷光泽的鳞片，背后还长着一对白色大翅膀，时不时扑腾几下，撒落一地羽毛。
当时乔星竹脑海中就闪过一道想法。
这种生物……能飞的起来吗？
明明是擅长近身撕咬的陆地捕食者，体型庞大，后腿肌肉发达，前爪锋利，獠牙尖锐，安这一对翅膀，就算能顺利飞翔，但落地时怎么保持自身稳定而不会摔倒？
砰！
一阵狂风出现，乔星竹见怪不怪地躲在一边的石头后。
怪物剧烈扇动翅膀，庞大的身躯稍稍离地，但很快翅膀一歪，身体往前重重倒去。
伴随一声巨响，地面剧烈震动，一颗巨大的头颅就砸在了乔星竹面前的地面上。
乔星竹看着眼神茫然呆滞的怪物，平静地推了推眼镜。
果然之前这头怪物就是因为翅膀太大，行动不稳才撞在那些高楼建筑上的啊。
怪物趴在地上，再一次起飞失败，不由变得沮丧，小心翼翼地凑近乔星竹，脑袋蹭蹭地面，从喉咙里发出厚重沉闷的声音，像是委屈地嘟囔。
乔星竹略微皱眉，他捕捉到几个熟悉的音节。
［fa……nazuya……antasi……］
（痛……飞翔……伟大的主……）
［naxixi——］
（母亲！）
乔星竹翻译过来后，脸色一黑。
先前他多次捕捉到这个音节，本以为只是意外，但怪物每次喊这个音的时候都看着乔星竹，再加上动作与态度……
显然这头种族不明的巨大生物把乔星竹当成“母亲”了。
对于称呼乔星竹并没有什么看法，只是脑海中不断出现的想法再一次占据上风。
他能否利用这头怪物来做点什么？
趁着怪物暂时无法动弹，乔星竹走上前把手伸向怪物的脑袋，同时做好念咒逃离的准备。
怪物安顺地看着乔星竹，眼睛微微眯起，发出撒娇一般的呼噜声。
乔星竹若有所思，眼里闪烁着异常的亮光，对那头怪物说：“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怪物依旧在打呼噜，像是根本不懂人类的语言。
乔星竹收回手，往反方向走几步，怪物连忙扑腾了几下，想靠近他。
也没管怪物能不能听懂，乔星竹转身说：“我需要找到我的朋友，你能帮我吗？”
手机没有信号，无法联络到任何人，其中就包括楚老师和夏苏溢。怪物很大只，很适合作为迷雾中恐吓其余生物的帮手。
怪物嘀咕着，生疏地念出“人类朋友”几个字。
乔星竹点了点头。
于是很快，怪物的脑海中出现几个等式。
“母亲”顶着人类壳子，有人类朋友，人类最多的地方就是“母亲”要去的地方。
怪物听懂了，信心满满地用鼻头推了推乔星竹，示意“母亲”爬到自己脑袋上。
乔星竹看懂怪物的意思，爬上它的脑袋后，怪物站了起来，冲着某个方向快速奔去。
乔星竹不知道这头怪物才刚破壳没多久，还是一个不小心闯入迷雾、与族群分散的幼崽。
此时，这头怪物幼崽正开心地想着自己的“母亲”终于承认它了。
而它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正在思考着该如何把身下这头怪物利用彻底后再解剖研究。
同一时间。
迷雾出现后，同样也没来得及赶回家的夏苏溢在半路普普通通地遇到了一群穿着红袍的神秘人，普普通通地跟在后头偷袭，普普通通地绑架一个成员后立刻瞬移离开。
然后就发生了蹲在临泽公园附近高楼窗口边，成功狙-击无垢之翼高层之一爱丽斯的壮举。
夏苏溢依旧盯着狙-击镜里的猩红画面，喃喃自语：“狙-击手开枪后好像都是要立刻离开原位置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的瞬间，夏苏溢脸色微变，张口就要念出“逃”字咒文，但下一秒脚下的影子扭曲，如液体般瞬间钻出死死缠绕住夏苏溢的脖子。
窒息感袭来，夏苏溢张着嘴，无法呼吸也无法说话，痛苦地挣扎。
逐渐形成人形的黑影在夏苏溢的耳边轻语：“真心狠啊，小姑娘。”
夏苏溢认出了这声音，心中一冷，忍不住骂了脏话。
该死的，明明这女人脑袋都炸了，为什么都还不死？！
黑影拖着夏苏溢沉入脚下的那片阴影，消失前看了眼被绑在一旁的年轻人，冷冷道：“废物。”
年轻人认出黑影是无垢之翼的高层爱丽斯，连喘气都不敢加重。
等到周围无人后，这个年轻人才小声说：“我还被绑着……怎么办啊……”
公园祭坛里，勉强用替换咒换命的爱丽斯面容狰狞地从脚下的影子里扯出一个少女，重重甩在了祭坛台上，正好砸在五个孩童中间的位置。
看着爱丽斯脑袋上的鲜血，之前给夏苏溢糖果的那个女孩悄悄地挪动屁股，凑近夏苏溢，小声地问：“姐姐，你怎么惹爱丽斯姐姐生气了哇？”
夏苏溢捂住喉咙，忍住痛意，沙哑地笑，“我只是和爱丽斯姐姐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嘛，如果不小心真的惹她生气的话，看在我还年纪小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吧？”
说到后来，她已经是对着爱丽斯说的了，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但眼里却满是冷意。
爱丽斯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手帕，擦去面颊上残留的血迹，冷眼看着夏苏溢的表演，尽力压制怒意，根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中了那么明显的袭击！
子-弹从那么远的地方射来，带着那么强烈的杀意，为什么她没有发现？！
爱丽斯感到荒谬与不安，想起夏苏溢身后的那位神秘老师，不得不把刚才那次死亡归结于意外。
她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次睁眼时，脸上同样露出温和的笑容，只是饱含杀意的目光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从某种方面来说，夏苏溢和爱丽斯惊人的相似。
爱丽斯看着夏苏溢，撩了一缕发丝，沾了一手黏腻的鲜血后，面色又扭曲了一瞬，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亲爱的，虽然你开枪狙了我的头，但姐姐我还是心软了，所以只打算给你一个小小的惩罚。”
她朝身后弯了弯手指，让一个红袍人上前，嗓音依旧好听。
“把我妹妹的喉咙割开放血，让神明降临时喜庆喜庆。”
被叫到的红袍人表情微微扭曲，心里吐槽变态，但还是顺从地应下，“好的，爱丽斯大人。”
夏苏溢扯了扯嘴角，嘴唇微动，死死盯住围在祭坛周的一圈人，“攻”字咒文念出口，但周围什么变化也没有。
她微微停顿，心底感觉不妙，迅速把“防”和“逃”两种咒文念了一遍，但同样无法发挥作用。
看着爱丽斯脸上的嘲讽，夏苏溢意识到对方之所以不堵住自己嘴的原因，就是祭坛附近是一个特殊空间，禁止异常力量的使用。
握着匕首的红袍人已经来到身后，夏苏溢盯着爱丽斯，大脑迅速转动。
爱丽斯死而复生，明显使用了异常力量，那为什么这个特殊空间对她不起作用？是因为她是特殊的，还是因为这空间是在她复生后才创建的？
如果是前者，爱丽斯的身份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如果是后者，以那么短的速度设置的禁魔空间稳定吗？坚固吗？
夏苏溢越想，越觉得还有机会。
爱丽斯似乎从夏苏溢的脸上捕捉到什么，表情又沉了几分，冷声命令那个红袍人，“发什么呆，动手。”
打了个激灵的红袍人迅速弯下腰，匕首抵在少女的喉咙，小声说：“抱歉，我下手会快点的。”
皮肤被锋利的匕首触碰的那一瞬间，夏苏溢的心脏跳动开始加快，她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陷入危机。
仗着自己的天赋以及身后有靠山到处搞事，轻视敌人，忽视危险的恶果已经到来。
她会死在这里吗？
被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家伙杀死。
连爸爸妈妈都见不到最后一面，被迫面对死亡。
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间，夏苏溢突然握住了已经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以一种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情绪开口说道：
“如果有天我真的会死去，那必须是我亲自动手。”
既然开了口，那干脆再嘲讽一波。
“顺便一说，你们知道我有老师的吧。他会为我报仇，无垢之翼的杂碎们。”
夏苏溢的脸上带出讽刺的笑。
语毕，刀间几乎划破皮肤的瞬间，夏苏溢似乎看到有鲜血散溅，鲜艳，璀璨，耀眼。
但身后响起的尖叫让她明白这不是血。
而是一只只凶狠地撕咬血肉的小金鱼。
高空中溅开的血色水珠骤然炸裂，钻出无数条指甲般大小的金鱼们，汇聚成一条红色的水流，疯狂撕咬着身后那红袍人的手臂，转眼深可见骨。
匕首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震碎面前所有人的从容淡定。
爱丽斯的瞳孔放大，看到祭坛上数量众多的小金鱼越来越大，强大的气流让这片空间隐隐出现繁杂神秘的图纹，有细微的裂痕开始出现。
爱丽斯意识到这片特殊空间即将破碎，高喊：“苏老，赶紧加固！”
“我正在努力！”
说话的那人咬着牙，无声念着复杂又诡异的咒文，抬起的脸上满是狰狞的伤疤，密密麻麻的肿块遍布整张脸，看起来极为恐怖。
无垢之翼的其余人不知该做些什么。
原本该站在这座核心祭坛边举行最后仪式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他们，奈何几天前主队伍死了一批，只好由后边的人顶上。
与此同时，趁着混乱，夏苏溢迅速抓起那五个孩童，一起跳下了祭坛，又被另一群红袍人拦住，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上空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
下一秒，遍布细碎裂缝的透明层被外来重物砸破，在撒落的玻璃碎片中，一头庞然大物重重落地，一脚踩碎了三米多高的祭坛。
“吼～～”
站在祭坛碎石上的狰狞怪物发出长长的吼叫，震耳欲聋，似乎连地面都在晃动。
被突然出现的怪物所惊住的无垢之翼成员们更加慌乱，但被气急的爱丽斯骂住了。
“一群白痴！那只是普通的迷雾生物，用你们的咒文去攻击它啊！”
夏苏溢却是眼尖地看到怪物头顶那道熟悉的身影，不由欢喜地叫道：“嘿，恐龙王子，你来得可真及时！”
站在怪物头顶上的乔星竹听到声音，眯着眼睛努力寻找夏苏溢的位置，结果还是失败，估计眼睛度数又高了。
不过听那活泼的语气，应该没受什么伤害。
乔星竹望着地上的金鱼海洋，眼还是底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来得有些晚了。”
夏苏溢不知道乔星竹隐隐的复杂情绪，知道身后有同伴，暂时不用担心后方的袭击。
于是只盯着她面前的那些红袍人，护着背后一群小孩，手心燃起蓝色火焰，心想该学一些针对性的攻击性咒文，已学的“攻”字咒文杀伤性太广，不分敌我，不太好用。
就在这时，此起彼伏的子-弹声响起。
面前的几个红袍人全都脑后中弹，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后脑勺滚滚流出。
三辆车横冲直撞地从小树林里钻了出来，在空中越过一道弧线，重重落在祭坛西侧，然后猛地一转弯，伴随刺耳的声音，轮胎几乎要在地上擦出火花，才险险地停下。
开车的同时率先射杀一名红袍人的顾天席推开车门，单手提着冲锋枪，环视祭坛周围的景象，有些惊讶为什么会有一只怪物出现在这里，但那明显不属于无垢之翼，所以就只是多看了两眼。
顾天席很快锁定这群无垢之翼的话事人，那个在全球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爱丽斯，冷酷地说道：“人类联盟异常特遣队第七支队，现在对无垢之翼的成员进行全面清除，现场有投降的吗？很好，没有。”
全程语速飞快根本没给众人反应时间，显然顾天席已经决定把眼前的这群红袍人一个不剩地全弄死，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说了点场面话。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方向都出现一群全副武装的队伍，黑漆漆的枪口指向那群红袍人。
自从知道最后一处基点坐标后，顾天席就早早通过特殊联络器通知其余队伍，让他们赶紧前往公园。除了一批驻扎在医院里的队伍可以自由行动，因为他们正在保护少数因灵值较高被当成异常群体而被分离进这片特殊空间的普通人。
爱丽斯对顾天席到来的速度感到震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忍不住看了眼天空，那里依旧雾蒙蒙一片，这才压下不安的心绪，只是依旧有些焦急。
“大祭司正在注视着我们，为了神国，为了未来，消灭一切阻拦我们前进的敌人！”
爱丽斯看了看四周冒出来把他们围住的特殊队伍，没再多想，也没工夫和顾天席等人多做交涉，直接下达战斗命令，这与平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注意到的夏苏溢有些奇怪，但很快把这事扔在脑后，因为大靠山来了。
护在身后的孩童们被自称为警察叔叔的男子带去后方保护，夏苏溢也因年纪小被带到了后方，一眼就看到了靠在车门正在本子上计算什么的楚千尘。
夏苏溢感慨了一声，楚老师还是喜欢顶着那颗金鱼缸脑袋。
楚千尘稍稍抬起头，看到迎面走来的夏苏溢，注意到对方脸上都是血，脖子上有淤青，还有满是灰尘的衣服，明显遭遇了众多危险，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脑袋，夸赞道：“你们做的非常厉害，不仅拖延了无垢之翼举行仪式的时间，还保护了那些无辜的孩子，为新阳市的安稳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或许顾队长该为你们颁发一个奖章。”
夏苏溢直接忽视这段话中的“们”，“老师你说话的语气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楚千尘把手中的本子翻转，给夏苏溢看了一眼那上面的一串零，“我打算用刚才的那种话术，忽悠顾队长他们给你们发奖金。”
“对了，那时你害怕吗？”
虽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时候，夏苏溢却听懂了，她抿了抿嘴唇，“说是不害怕是假的，但如果因为害怕，就不去做的话，那就太无用了。”
楚千尘问她：“你想做的是救下那五个孩子，救下新阳市，还是想要接触那些刺激异常的事物？”
夏苏溢反问：“我是只能在众多选项里选择一个吗？”
楚千尘明白夏苏溢的想法了，不由无奈地笑笑，“好吧，我尊重你的回答。但我还是得说，下次不准再这样冲动了。”
他警告道：“这次是我一直在看着你们，万一下次我没注意怎么办？真打算把自己的生命当做一次性消耗品吗？”
“对不起，老师……”
夏苏溢非常乖巧地道歉。
“还有，伙伴是种好生物，你下次可以和乔星竹一起行动，他更习惯先计划在行动，降低因意外导致的危险……对了，乔星竹在哪？”
“他就坐在那头恐龙怪物的脑袋上呢。”
“嗯？”
……
依旧坐在车子里，被手铐铐住的陆维泽注视外边的楚千尘，眸色深沉，轻声道：“他回来了。”
身后的阴影处，有一条细微的裂缝渐渐合拢消失。
楚千尘晃了晃脖子上的金鱼缸，里面的水流在空中溅出一颗颗水花。
刚刚被唠叨了好一会儿的夏苏溢问：“老师你怎么了？”
“刚刚有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又没了。”
楚千尘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很快把注意落回不远处的祭坛周围。
那里简直一片混乱。
大部分红袍人已经死亡，只剩下少部分还在负隅顽抗，被指挥着协助特殊小队的怪物却在乱跑乱跳，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方的。
爱丽斯现在已经完全没了优雅的模样，狰狞的面孔仿若恶鬼，她不甘心在这时后退，明明就差一步，都怪那个该死的夏苏溢！
愤怒的目光朝向少女的方向，却被少女旁边的那道身影吸引，看到那颗金鱼缸脑袋的瞬间，爱丽斯头脑一片空白，恐惧的情绪如爬虫般啃食着大脑，让她无法闪避迎面而来的攻击。
她最后还在倒在了地上。
顾天席开的最后一枪，他走上去检查爱丽斯的尸体，皱起眉仔仔细细看了好久，站了起来，眉头一直没松过，有些可惜地说：“又被她跑了。”
楚千尘似乎察觉到什么，稍稍转过脑袋，金鱼一甩尾，朝向了某一个方向。
此时，最近的一处高楼天台上，空间微微扭曲，出现一条裂缝，一位穿着红袍的男子从里边走出，神色淡漠地俯视公园那边的景象。
三十多位死亡的红袍人，倒在一地的鲜血里，分不清红袍和血液哪个更刺眼。
沈季青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
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一张张狰狞丑陋的面孔悄然浮现，蠕动着，爬行着，嘴巴张张合合，无数的话语开始出现。
“祭司大人，这里就是神国吗？真是温暖啊……”
“……我们，有为您做出什么贡献吗？”
“我终于能看到我的爱人了，感谢您，祭司大人！”
“沈先生，沈先生……”
一张张不断呼唤的面孔，一个个不同的灵魂。
其中有一位正在哭泣的女子，漂亮年轻的面庞上满是扭曲的愤怒与不甘，她嘶吼着：“沈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这只是一次意外，我下次一定能完美达成任务。沈先生，请相信我！我一定能为神国带去更多的食物，我一定能比我妹妹更加出彩！”
沈季青垂下眼睛，“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爱丽斯，你该休息了，回归神国吧。”
那张面孔不甘心地喊叫，双眼流出血色的泪水，“不，我不要，我不要去神国，那不是神国！我不想死——”
阴影一阵蠕动，把那张面孔彻底吞噬。
“人终会死去，灵魂在世间徘徊，唯有神国才能赐予人类真正的安眠。这就是人类未来唯一的出路。”
沈季青平静地俯视整座城市，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凛冽的狂风袭来，吹动他的衣袍瑟瑟作响。
“我已找到真正的道路，你又何必再回归？”
“已离去的，终将逝去；已回归的，终将消散。生命与死亡在升起浓雾的海面起舞，唯有扭曲才能逃离厄运。”
冥冥之中，空气中有什么被触动，不远处的公园里，那个顶着金鱼缸脑袋的男子猛地扭头，投来一抹惊愕的目光。
“如今已回归的你，是要与我为敌吗？”
沈季青唇瓣微动，最后还是把那三个字咽回了肚里。
而后轻轻张开双臂，奇异神秘的波动从他身上爆发，向外疯狂扩散，让整片迷雾都开始隐隐颤动。
下一秒，整座新阳市的地面都开始震动，无数的光束从地面升起，直冲云端，在肉眼无法看见的地方成功汇聚成一点，而那中心正落在临泽公园。
公园上空的迷雾剧烈颤动，往四周散开，巨大的漆黑手臂出现在那片云层中，慢慢地往地面探去，密密麻麻的眼球遍布每一寸皮肤，被那些眼球注视的每一个生物，都纷纷炸裂开来，血液却停留在半空，逐渐化作无数诡异的图案和花纹。
疯狂的气息开始漫延，精神污染的影响力大幅上升。
沈季青闭上流着血泪的眼睛，面孔一如既往的冷漠。
真正的召唤仪式，由他一人便可完成。
你还是如此轻敌，■■■。
风呼啸而过，沈季青站立在天台边缘，似乎陷入某种回忆。
但下一秒，一头巨大的金鱼突然出现在高空，在沈季青愕然的目光下，朝他张开一口尖锐的獠牙，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咔嚓。
高楼天台直接被咬出一个深坑。
没写完，还差一点，应该会晚上再更一章。
沈先生，一位爱好装逼但总被熟悉的人拆台的自主创业精英，有不少员工就是被他清冷高贵的气质所吸引才加入的公司，但大多数员工的素质能力都不高，很多时候这位大老板都得亲自上场谈业务，好在人缘很广，才能勉强让公司半死不活地撑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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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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