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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深潭》的几个主要演员在庄云舟进组后的几日里逐步配齐,严程钊统一安排了一场接风宴。

剧组虽然节俭,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尽,便包了一个小宴会厅,办了个中规中矩的冷餐会。

时间安排在晚上,剧组算是全员放了假,猜也能猜到,这场无可推辞的社交,必定少不了要喝上几杯。

化妆师在将夜之时上门,给庄云舟和徐燕化了淡妆,酒店隔音不好,能听见走廊里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真的?是我想的那个人吗?”

“保真,刚钱导还在跟人通电话呢!我听了一嘴,说是来救场的。”

“咱们就剩下个配角,他也看得上?”男人相当惊讶。

另一人说得讳莫如深:“这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有什么咱不清楚的关系在吧。”

“在这说啥呢,你们?”第三个人的声音出现。

先前两人异口同声:“钱导。”

“少说话,多做事。”钱适训道。

那两人应下,走廊安静下来。

庄云舟站在门边等徐燕,闲着无聊把货架上售卖的矿泉水全摆成了商标朝外的方向。

徐燕手忙脚乱地拿上包,随意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临出门才想起找手机。

司机已经等了十分钟,庄云舟提着她的包先下了楼,在酒店门口见到了精心打扮的叶星——一身简单的小礼服,倒是将她个性里的俏皮可爱尽数展露。

叶星下意识大力挥手,经身边工作人员提醒,才若无其事地放下,双手交叠摆在小腹处,又装作了一副端庄大方的模样。

“叶星。”庄云舟叫她的名字以回应她的热情。

叶星凑近几步,盈盈地笑着:“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下次在走廊偶遇可别装作没看见啦!我会记仇的。”

叶星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昨天,他慌张转身离开的理由,和叶星说的恰恰相反——是他害怕叶星会不记得。

没出道以前,他就是学校里那种完全不起眼的小透明,性格古板安静,是别人看一眼就会忘记的样子。

一般的成绩、一般的身高、一般的脸……

曾有人当面说出了这个所谓的事实,庄云舟也只是懦弱地笑笑,假装自己并没有把这当回事,因为只要他反驳一句,仅靠自己本就没什么竞争力的条件,很有可能失去这些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

不记得有多少个黄昏时刻,他习惯不断试错,一次次挤出笑容追上对方,却收获一张张错愕的脸,再以一场尴尬的对话结束。

也不记得是哪一天起,难过的堆积令他下定决心,下次他一定要让自己提前躲起来。

可他却没料到,他自以为聪明的掩耳盗铃,能被他人轻易看穿,曾经的自己便又成了一场笑话。

即便如此,苦苦支撑的自尊心还是想要苍白地解释:“我——”

“骗你的啦!”叶星轻轻拍他的肩,将一个纸袋塞进他怀里。

“诺,收下这包泡芙,咱俩就是朋友了。”

道别各自上车,没过一会儿徐燕也上来了,她先是跟司机一顿寒暄,再在庄云舟耳边不停念叨。

剧组预定的酒店在市中心,距离下榻酒店有一小时车程,抵达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未到开始时间,宴会厅里只站着零零散散几个人,庄云舟一眼就看到了叶星,朝她浅浅一笑。

徐燕拉着庄云舟四处交谈,庄云舟很少主动开口,只是在问题抛过来时礼貌地回答,其余时间就像个局外人一般游离在对话之外。

他很难解释自己自内而外的不适感,可能是无意义的过度社交让他反感,也可能是不适应别人打量的目光和意味深长的笑,他总是很难融入。

各个主角配角的演员都到场了,严程钊才终于出现,他穿着一身最简单的西装,和身边的男人并肩走进来。

男人刚一露面,身边不少人便诧然地暗自交谈起来,庄云舟在旁装作走神,实则听见些声儿就已经将前前后后联系了起来——严导身边的人,多半就是前来救场的那位了。

在娱乐圈打拼多年,庄云舟见过的人也不少,可若放在几日前,他也是不认识面前的人。

恰好他见到了叶星,又被叶星拿来与一人比较身高,虽然他当下隐忍不发,事后想到,仍然心里受伤,于是便将叶星口中的人查了个遍,最后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郑觅是个音痴”,心底总算舒坦不少。

庄云舟不仅不脸盲,反而在这方面过目不忘,见过的人多少也会有点印象。

此时此刻的郑觅,比网络上的图片视频都清晰,在一身优雅的白西装加持下,更显得儒雅矜贵。

“停一下,各位!”严程钊双手悬在空中下压,示意安静,“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想必大家都认识我身边这位,郑觅,郑老师,我请他来饰演林澄,大家鼓掌欢迎一下!”

掌声热烈,所有人都注视着郑觅,而他只是浅淡笑着,举止从容地向四周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郑老师,您说两句。”严程钊抬手请他。

郑觅“嗯”声答应,环视整个宴会厅,最终将目光停在一处:“谢谢大家,很荣幸有这样一个机会出演严导的剧,我会尽力诠释好这个角色,不辜负大家的期待,这段时间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一段官方体面的话,又引起全场一阵掌声,介绍环节过去,气氛随心自在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在说笑,有的在喝酒。

庄云舟本想找个角落待着,却被徐燕拉着到处转悠,不声不响几杯酒便下肚了。

他不喜欢喝酒,因天生酒精过敏体质,一喝酒便整张脸通红,徐燕对他这一点早就满腹牢骚,说让他多练习,等他郁闷难解时,又不准他出去喝酒消愁。

现下社交不过半小时,庄云舟不肖照镜子,便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得发烫,幸好出门前打了粉,倒不至于明显。

徐燕去了洗手间,庄云舟正巧胃难受,看中角落里没人的小沙发,准备坐着休息会,被人挡住了去路。

来者是初次见面的郑觅,他提前伸手过来,将庄云舟卡在一个难以拒绝的位置:“你好,庄云舟,我是郑觅,听严导说唐灼由你饰演,期待和你合作。”

庄云舟盯着身前的手发愣,胃里的翻腾感更甚,一张口才意识到唇舌早已干渴。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郑觅举起酒杯,随口关心道:“你看起来不太好。”

“是吗?”庄云舟硬生生地扯着嘴角,友好笑笑,与他碰杯,再将半杯酒喝下当作解渴。

“我酒量太差,实在抱歉。”

在郑觅看来,这就是谦虚的说辞,毕竟没有人会在“一口闷”之后解释一句“酒量差”。

庄云舟脑袋发晕,即便身体外貌假装着正常,深谙的不适感令他感到不安。

“你没事吗?要我扶你去休息吗?”

庄云舟顾不上礼貌礼节,挥挥手便往厅外走,郑觅的说话声逐渐远离。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开门、又是怎么走到了走廊上,旁边宴会厅似乎散了场,大门敞开,喧闹的交谈声传出,在走廊上回荡。

不少人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庄云舟怕撞到人,便靠着墙站了一会,安静等候着他们的离去。

等人渐渐少了,他才大着胆子路过他们的门前,余光朝里面瞟了一眼,发现这间宴会厅里面摆满了桌椅,应该是一场精心安排的会议。

庄云舟朝走廊最远端的洗手间走去,一路上死死埋着头,生怕被人注意。

“小庄老师?”

庄云舟脑子里紧绷的弦瞬间断了,他顿住脚步,缓了缓神,思绪清明些许,朝着旁边抬头看去。

熟悉又不熟悉的称呼,如果庄云舟没喝酒,一定会立刻想起。

段青林含笑站在那,不正经地夸道:“穿西装的你很帅哦!”

庄云舟见到这张脸的顷刻,来不及思索任何回应的话语,便有另一张脸浮现出来。

“段老板……”他点点头,在酒精的催化下,脱口而出,“他不在吧?”

“谁啊?”段青林疑惑道。

庄云舟又摇摇头,眼神呆滞地继续往前,段青林觉得奇怪,正要喊住他追问,见到不远处迎面而来的人,闭上了嘴。

庄云舟的手臂被人抓住,眼前被宽厚的胸膛挡住了视线,未来得及抬头,对方的声音一字一句地砸中他的脑门,又令他清醒很多。

“庄云舟,请等一下。”

庄云舟不敢抬头,手臂上传来的热意抵达眼底,情绪在泛滥,他又一次萌生了逃跑的念头,可这次他被牢牢抓住,已然无处可逃。

他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本就难受的胃已经翻江倒海,他抿了抿嘴,干涩地开口:“请问有什么事吗?”

季枫予松开他,嗓音温和:“可以给我一个你的地址吗?”

庄云舟瞪大眼睛,倏地抬起头,在过于亲近的距离里与季枫予对视。

“什么?”

庄云舟难以置信地呆住,突然难受到达了顶峰,他捂着嘴推开了季枫予,匆忙地朝洗手间跑去。

看戏的段青林靠过来,望着那道背影,用手肘杵了杵自家兄弟:“看不出来啊……你就是这样追人的?一上来直接问地址?”

季枫予未作回应,有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厚颜无耻地追上去。

庄云舟将胃里的食物残渣吐了个干净,在水龙头下清洗好,拿起口袋里的方巾擦脸。

每次都是这样,季枫予都能以一种夷然自若的姿态见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手机在震动,他拿起来接听。

徐燕问他在哪,他回道:“我有点难受,想回酒店了。”

徐燕又小骂了他几句,庄云舟默不作声,待她停下,才道:“嗯,我先去车上等你。”

庄云舟收起手机,从洗手间出来,季枫予依旧耐心地站在原地,尽管庄云舟知道他等的是自己,还是会生出些质疑。

“我,我在外面拍戏,地址……不太方便的。”庄云舟揪着衣服一角,挪着步子走近,解释完已经手指发麻。

季枫予的凝视像一道炽热的光,将庄云舟烤得全身难耐,他沉默许久,垂下眼睛:“联系方式呢?可以留一个给我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什,什么?”庄云舟结巴道,“给我?”

季枫予只恨自己今天穿的是西装,否则那根吊坠一定会被他随身携带,毕竟他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

“是你落下的,一根吊坠,口哨,有印象吗?”季枫予道。

庄云舟空白了片刻,面上不显,实则早已欣喜万分:“找到了吗?”

“嗯,在我那里。”

眨眼间,庄云舟脑中冒出许多杂乱无章的想法,他思考着为什么自己的挂坠会在季枫予那里,思考着为什么季枫予知道那是他的,思考着季枫予为什么一定要物归原主……

最后落在如何解决上,才记起季枫予在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无措地想着,一定要留联系方式不可吗?一定要留地址不可吗?不能现在就拿给他……

纵然这太过无理取闹,但庄云舟一直觉得,季枫予就应该站在他触不可及的地方,他们不该有任何交集。

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季枫予不知道他,而他也从未深入了解季枫予,在无数个他痛哭的深夜里,他可以幻想着塑造着一个神祗一般的人物,坚韧、无畏、自由、洒脱……

而当他站在死亡边缘的那一刻,他信仰的神便会如约出现,以一个牵强的、活下去的理由来拯救他。

十二岁到十八岁,庄云舟青春里的六个年头,那些碎片化的记忆,几乎全都和“季枫予”有关,那是他为自己编造的美梦,是他还存活于世的证明。

高中毕业那年暑假,他求了母亲半个月,最终一个人偷偷飞到了A市看赛车比赛。

那场比赛是他第一次身临其境地感受现场,无论是在人群中欢呼雀跃,还是听着赛车巨大的嗡鸣,他都感觉自己似乎变得更自由了。

在这个天赋、努力、运气同样重要的赛场,新星稍不留神,便会成为转瞬即逝的流星。

二十四岁的季枫予一如既往地稳健,他驾驶着通体红色的赛车,以不俗的成绩拿下了亚军的名次。

几乎没有一个粉丝会因只是亚军而遗憾,这是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他的职业生涯还很长,总会有那一天的。

但季枫予接下来的话,给了所有粉丝当头一棒。

庄云舟看的第一场现场比赛,季枫予宣布退役。

台下的观众高喊着问他为什么,而他只是冷漠地低头离去,那一刻,庄云舟好不容易构筑的围城崩塌了。

真实的季枫予好像有些陌生,那种认知的割裂感令他失魂落魄,他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从观众席仓皇离开。

诺大的场馆内,他漫无目的地往前,意外闯进了人流里,又被人流裹挟着移动。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个名字,他重燃希望般抬起头,几经推搡,他站在了季枫予面前。

他没有拿出任何签名的工具,而是想要寻求一个他所期待的解释,十几分钟内脑中回想了数遍的问题被颤抖着说出,可对方什么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站在那,用他淡漠如水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身后的人群像是变得高大,黑压压地落下恐怖而幽深的影子,面前的人没有开口,他却能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他是谁啊?”

“他在说什么?”

“他凭什么质问我?”

……

软弱的内心无法承载庄云舟沉重的身体,他压低帽檐,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六年时间,足以让一个胆小的孩子学会独自坚强地活着,原以为难以接受的事情,在此刻他欣然释怀了。

他坚定、决绝,在夜以继日的自我重建中,将季枫予定性为一个失去初心的背叛者,而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他将曾经关于季枫予的记忆封存,塞进了心底最深处的盒子里,相安无事又度过两年。

直至再见到季枫予的那一天,紧闭的盒子裂开了一条缝隙,深深羁绊的信息素倾泻而出,无数记忆涌现,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未恨过他。

不过是他自尊心作祟,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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