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玉还未开口,女武官已然走到了门口,冷冷说道:“不行,还请这位姑娘另寻别处。”
相晴晴从门缝中看这个巴掌大的小院,她愣在了原地,女武官推门的声音却使得赶忙从思考中回神。
她脸上装着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声音娇弱又不失礼仪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若是打扰了真的不好意思。我千里迢迢从外地来寻人,已然没有盘缠,求求主家,我和侍女就讨碗水喝便走。”
女武官的冷漠脸颊已然不耐烦,正欲说话,远处却传来了沈婉鸢淡淡的声音。
“平玉,给她们端碗水。”
看着女武官把门打开,相晴晴的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当她踏进小院大门,看着小院中的陈设,她再次楞在了原地。
从小院大门到正房都不超过二十步距离的地方,竟然还建造了风雨连廊,因着是冬日,走廊的两侧皆是防风帷帐,廊下每三步便摆放了一盆上好的红萝碳,虽是冬日,但走廊中已然如同春日般温暖。
相晴晴长袖下的手指已然快把手绢给撕烂,父亲是内阁朝臣,但她却是庶女,每年到了冬日手背便止不住的生出冻疮,她都没有见过这般昂贵红萝碳。
相晴晴掩藏着眼底浓烈的愤恨,她倒要看看这个狐媚子究竟生得是什么样子,竟然能让朝臣风声鹤唳的冷血肃王成为了她的裙下臣。
随着相晴晴逐渐靠近,却看到了那个女子是个朴素的样子。
沈婉鸢身着一袭月牙白长褶裙,长发及腰的乌黑发丝被一条红色发带轻轻束起,似是察觉到了她们的脚步声,女子微微偏头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们,便转头又转了回去。
相晴晴怔住了,沈婉鸢全然不像一个宠妾该有的样子。
沈婉鸢面无表情,无悲无喜地看了一眼,她的眼眸如同看不到底的深渊,冰冷又孤寂。
“请用茶。”平玉说道。
相晴晴眼底闪过一抹轻讽,她接过平玉递来的茶水,故作天真地走到沈婉鸢的面前:“多谢这位夫人。”
沈婉鸢没有看她,只是木然地看着逐渐飘落下的大雪,轻“嗯”了一声。
沈婉鸢觉得她的心病愈发的重了,已然没有力气去应付旁人,只是心底存着一抹善意想着帮助这个小姑娘。
“夫人可唤我晴晴。”相晴晴说完后,心便高高悬了起来。
相晴晴在试探,她想知道陆珩究竟有没有告诉沈婉鸢,他即将要成婚的消息。
在看到沈婉鸢仍旧没有表情,相晴晴嘴角轻轻勾起,她搬了矮凳坐在沈婉鸢的对面,单纯地解释道:“夫人,我是从北边赶来的专程来寻未婚夫的,待寻到他,定要让他好好谢谢你。”
沈婉鸢淡淡说道:“不必。”
相晴晴笑眯眯继续说道:“我未婚夫可是世间最好的男子,之前参加宴席,我被恶人推下湖中,他英勇相救后,我们两家长辈便觉得可成婚约。”
相晴晴添油加醋地把她设计陆珩的故事将成了英雄救美,两情相约的故事,她不知道沈婉鸢究竟有没有听,但她心底却畅快不少。
沈婉鸢看着面前天真的少女,眼中的光茫微微黯淡,突然孩子踢了她一脚,她眉眼微蹙,手指轻轻拂动着它方才踢动的地方,眼底满是柔和。
“夫人,你的宝宝几个月了?我能摸一下吗?”
沈婉鸢眼底瞬间闪过一抹不悦,淡淡说道:“不可。”
相晴晴怯生生收回了手,眼睛眨巴眨巴说道:“我和未婚夫来年三月成婚,希望到时候也能怀上一个可爱的宝宝。”
女武官看着沈婉鸢的脸上已然稍显疲惫,而面前的女子已然喝完了茶还未走,她径直走过来,行礼道:“这位姑娘,您该离去了。”
相晴晴满脸都是不舍,对着沈婉鸢福身行礼道:“多谢夫人。”
倏然,小院的大门被人推开,沈婉鸢并没有向外看去,能随意进出小院的只有陆珩一人。
她倚靠在软榻上的软垫上,等着陆珩把她抱回屋内。
但平玉还未行礼问安,方才的晴晴却突然惊喜道:“王爷!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能遇到你,晴晴终于寻着你了。”
陆珩声音低沉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相晴晴看着陆珩仿若要杀了她的面容,她身子微微颤抖向后退了一步,轻声道:“自从三月被赐婚后,除了定亲,臣女已经许久都没有见过您了。”
陆珩没有回应相晴晴,只是大步走向沈婉鸢的软榻前。
沈婉鸢听着他们交谈的话语,她敛眸自嘲一笑。
在平玉的搀扶下,沈婉鸢缓缓站起了起来,她的眼中依旧半分悲喜,她撑着高耸小腹,对着相晴晴福身道:“原来是王妃娘娘。”
“平玉,我累了扶我进去。”
沈婉鸢没有同陆珩说一句话,也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于此同时,相晴晴也装作一副才知晓的样子,她勾着陆珩的衣角,满目都是泪水道:“您这样不合规矩!”
“只要你乖乖听话,肃王妃便是活的,你可懂?”
陆珩已然没有功夫同相晴晴纠缠,眼睛一直盯着屋内,眼中担忧着沈婉鸢的情绪,但相晴晴却哭得不让他离去。
陆珩转身攥着抱着他手臂的相晴晴,冷冷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孤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要来这里,但死一个不受宠的相府庶女简直轻而易举。”
相晴晴的后背瞬间窜起一阵冷意,她感觉陆珩要把她的下巴卸下来一样,疼痛使得她生理性的泪水,她还未张嘴。
卧房的门忽然被猛烈推开,巨大声音使得陆珩蹙眉望去。
平玉手指上沾着不明液体,踉跄地从屋内冲出摔倒在地上,慌张地呼喊道:“王爷王爷,姑娘要生了,怎么办,小主子这还不到八个月。”
陆珩眼底愈发地冷,抬手把相晴晴摔出了小院,看着这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冷冷道:“滚。”
相晴晴看着轰然关闭的大门,掸了掸衣袖,嘴角轻轻勾起:“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随后,她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渴望地说道:“我们也出来一个月了”,说着说着,相晴晴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道:“陛下努力了许久,也不知道这次怀上了没有。”
“走吧,我们回京待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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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鸢看到相晴晴唤陆珩已然愣住,她在心底无数次告诉的自己,不能慌,不能乱,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强撑虚弱的身体,忍着眼底快要溢出的泪水,在踏进卧房的刹那,原本荒芜的心中,此刻已然如同一片废土,空洞的心脏仿若被凌迟,血流不止又无法可依。
她无意识地流着泪水,淡淡说道:“你家主子又在骗我,明明已然要成婚了。”
沈婉鸢说完后,突然愣住了。
她忽然想起了方才相晴晴说起三月赐婚的事情,又低头看了看不停活动的孩子。
突然,沈婉鸢笑了,由轻笑随后转为大笑,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在流淌:“原来早就想着让孩子绑住我。”
“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陆珩,饮鸩止渴最终害的只有我。”
沈婉鸢突然感觉身下流出了一股水,肚子也出现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意,她手指颤抖着轻触着液体,慌张焦虑的情绪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猛然睁大眼睛,含泪慌张说道:“平玉去唤白术,我好像要生了。”
沈婉鸢的发丝已然被疼痛带来的冷汗浸湿,她紧咬着牙关,右手紧攥着床单,左手捧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双杏眸满是无助地哄到:“好宝贝,你别出来,求求你了,你还没有足月。”
她抬头看着陆珩踏进屋内,感受着肚子中折腾的孩子,低喊道:“你滚。”
得到消息的白术听到了沈婉鸢早产的消息,也顾不得衣冠整洁,左手拎着几十斤重的药箱,右手拎着稳婆,怒气冲冲地冲到小院。
白术看着陆珩脸色沉重地坐在屏风外,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手指却在不停地转动着佛珠。
他怒而斥之:“我昨天诊脉胎像稳固,你今天又干了什么,沈姑娘怎么就早产了?”
“唔,白术!”屏风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呼喊声。
白术已然把沈婉鸢当成了自家的小妹,他瞥了陆珩一眼,便匆匆走进了围起来的床帏中。
沈婉鸢已然撑了许久,眼神已然变得迷离,在看到白术进来的刹那,眼底的泪水喷涌而出。
她攥着白术的衣袖,眼中满是祈求,声音嘶哑道:“求求你,救救他。他现在出生会活不下来的。”
白术从药箱中取出一片参片塞入她的口中,“你别说话了,交给我”,他搭脉眉头紧蹙。
沈婉鸢紧张地看着白术逐渐沉重的脸色,当他结束搭脉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嘶哑地问道:“怎么样。”
“没有办法了,箭在弦上,孩子已经要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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