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滑雪场回来后,尹煜柃困得不行。又觉着好不容易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不能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在氤氲热气中泡了个澡,叫自己清醒许多。
待她从浴缸中起身,水珠顺着肌肤滑落,低头瞥见腰间那串刺青。像是被岁月的橡皮擦轻轻拂过,曾经清晰的轮廓如今淡得几近消失。
眼看就要到春节了,同蒋今澈已有一月多未联系。尹煜柃轻叹声,换上睡衣,挑个日子去寻了家纹身店。
墙角处,一台老式收音机正播放着粤语金曲,歌声在空气中弥漫。半躺在陈旧皮椅上,店员问她这是心爱的人吗?因为纹的不是花纹,而是一串英文字母拼凑起来的名字——Jiang Jinchul.
据说恋爱时,将对方名字纹身的99.9%都会后悔。她和蒋今澈不信。
和蒋今澈把彼此名字一同纹在了身上那会儿是高二。他纹在手臂内侧,她纹在了肋骨。其实他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尹煜柃觉得他疯了。但她也愉快地跟着一起疯了。
“那个……我们可以自己纹吗?”
“什么花纹?”
“名字。”
纹身师欲言又止:“两位纹名字?要不要再考虑下……”
“不用了。”她想要的是,他给她留下他的独特的印记。最好是他的手稿,镌刻着他灵魂烙印的珍贵存在。是他赠予她的只属于他的礼物。
当他抓着她的手,消毒、画图,带着温度的指腹随机触碰她的皮肤,她本就对肢体接触极度敏感,哪怕只是一根手指蜻蜓点水般的轻抚,都能让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下意识往后缩了下。
“敢吗?”蒋今澈抬眸问她。
视线不疾不徐地对上,她老老实实地靠了回去,“我又不考公,有什么不敢的。”
他很温柔,可能也是惦记着她是第一次扎,所有动作都很仔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毛病,她一受疼就笑,他问她笑什么,她说我不知道呀。开始笑了就止不住,他听到她笑而笑她:“给你扎爽了是不是?”
侧肋骨的位置,很痛,会哭。但她不想在这里哭出来,只笑得越来越放肆,他说她大概是这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顾客,她也觉得是,她是个怪人。
很奇妙、很特殊的一次经历。旁边放着音乐,纹的是她喜欢的蓝色和他的名字,他偶尔会帮她整理掉下来的头发,偶尔会看见认真看着他的沉默的她,偶尔抬眼看见默默忍痛的她……她休学以来从没这么幸福过。
无论之后结果如何,那时的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
春节临近之际,宅邸内热火朝天地进行着大扫除。季姨与其余阿姨负责收拾一楼。沈逾晟蹲在电视柜前,将毛巾再度浸湿,几乎没有污点浮出水面。他疑惑问:“家里每日打扫一趟卫生,您上午刚打扫过,我们为什么还要再擦遍?”
季姨拿鸡毛掸子顺着门沿扫过,耐心解释:“因为我们要一起把这一年的坏运气通通扫走,迎接新的一年的好运气。有时候走走形式还是很有必要的。”
沈逾晟点了点头,心中却在埋怨,那她呢?这么重要的日子,一大清早就不见踪迹,她的坏运气她是不打算扫走了么。
恰好这时,尹煜柃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进来了。沈逾晟仅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手中的事。
“小帅哥。哈喽。”尹煜柃背身关上门,将大衣挂在檀木衣架上,在沈逾晟边上左看看右瞧瞧,结果吃了个闭门羹,“你怎么不理我呀。”
“你去哪了?”
“喏,柠檬味的糖。”尹煜柃不答他的话,提起一袋他心爱的柠檬糖,眼眸微微眯起,恰似两弯月牙,盈满笑意,“特意给你买的。怎么样,喜不喜欢?”
“你说过,以后要是再走,会提前跟我说的。你今天又不声不响地走了。”沈逾晟压根儿不吃这一套,换了个方向擦瓷瓶,“你不会是去约会了吧。”
“我怎么会啊我。虽然我是很喜欢帅哥吧。但我有那么好色嘛!我可是你妈,我最爱你的爸爸了。”尹煜柃心虚地打量着四周,怕他再继续问下去,忙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你和季姨打扫的吗?”
好半天沈逾晟都没有回她的打算。季姨见这两人气氛不对,赶紧帮着攒和:“小少爷今天帮我们做了可多事了,有小少爷帮忙,我们轻松多了。”
尹煜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的背过手,在他面前微微俯身,“为了弥补一上午没陪着我们家的小宝贝。小晟今天那么努力,想不想要个奖励?”
此时她歪着脑袋弯着柳眉,方寸之间便勾走他的心。好半晌,沈逾晟蹲下身躲开她的目光,把毛巾按入水面,传出一记沉而闷的响声,语气轻了不少:“什么?”
就猜到他会上钩,尹煜柃打个响指,故作玄虚地冲他笑:“现在不能告诉你。”
她总是这样,简单一句话,轻而易举,吊他足足一天的胃口。
华灯初上,街道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沈逾晟坐在车内,想到即将得到的奖励,他的心如同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会是轻柔的拉手,还是一个温暖有力的拥抱?又或者,是在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无数猜测在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想到一半,沈逾晟突然说:“季姨说今天打扫卫生是为了把坏运气都扫走。”
“还有这回事?”尹煜柃收了收手机。
“你不在家。”
“你这小孩怎么那么倔。我不是都说过了嘛,我是出门透气。我快闷死在家里啦。”
沈逾晟不知她在急什么,“我是说,我今天擦了电视柜,扫了地……好多好多。”
这小孩怎么还哄不好了。尹煜柃有些没好气,拖腔带调地说:“嗯。你很棒,我知道。这不是给你奖励了么。你还想要什么?我警告你啊,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可别得寸进尺。”
“不是。”沈逾晟说,“我的意思是,你的坏运气,我都替你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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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小巷隐匿于外环之外,两旁老式民居鳞次栉比,墙面饱经风雨侵蚀,斑驳陆离。狭窄的青石板路蜿蜒其间,顺着前行,可见路两旁店铺林立。屋檐低垂,覆着灰瓦,几处青苔悄然爬上墙头,满是岁月的痕迹。
盏盏昏黄的灯光从店内透出,洒在石板路上,携来厚重的撮口音:“杯子糕、蒿子粑、糁子粑、油榨粑……”
刺青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沈逾晟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难免担忧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欸没事没事。”尹煜柃牵着沈逾晟停在青石板路旁,在他的反复确认声下同大爷说道,“买个糖画,我家小孩生肖龙,所以我们要条龙!特别酷的那种!”
沈逾晟短叹声,没再问下去。
大爷从身旁的大铜锅中舀勺金黄色的麦芽糖浆,轻轻倾倒在大理石板上,手腕一转,糖浆便如丝如缕地流淌开来。没多久,“龙”便栩栩如生地呈现出来。大爷笑道:“祝我们龙的传人如龙一般飞跃巅峰!”
“谢谢爷爷。”沈逾晟感到十分新奇,接过后在手里打量了好久,问她好不好吃。
“如果要跟我们小晟给的柠檬糖来比,或许没那么好吃。”尹煜柃笑着说,“妈妈小时候想吃都吃不到,可能也是种眼馋吧,后来长大赚钱给自己奖励了个,觉得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糖画色泽诱人,沈逾晟凑前咬碎一口,含糊不清地问道:“为什么小时候会吃不到?”
孩子们在巷尾追逐嬉戏,老人们坐在门槛上手摇蒲扇,聊着家长里短。尹煜柃领他沿着里道不紧不慢地行走:“因为家里没钱呀,并不会把钱花在这些解馋的食物上。”
比起自小生活在北城的他,她看起来对这里好像更熟悉些。停在水果摊前,想到她刚才说的“没钱”,内心反复推敲那几字,沈逾晟晃晃她的手,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今日氛围热闹喜庆,戒备心总没那么强。尹煜柃轻轻点头,伸手剥一个砂糖橘,递一半给他,又塞一片送入口中。甜中带酸,并没有多顾虑他的问话。
当初寒暑假来北城做兼职时她还是学生,手里没钱,只能暂住在姨妈汤素英家里。她不想和家里人有过多交集,不愿麻烦姨妈,又不好总赖在潮醇,便同蒋今澈和郑梁他们借了些钱,在这里租套房,也算是定居了下来。
她远离南城那个家,过年也不会回去,几乎都是在北城的出租屋里度过的。沈逾晟自小不愁吃喝,生在有钱人家,家里管得又严,这种地方怕是连见都没见过。尹煜柃从旁边扯下一个塑料袋,问:“怎么样,是不是比家里热闹有趣?”
意料之中,沈逾晟点了点头。
“你看,我就说吧,所以我才出门透气的嘛。”尹煜柃还不忘解释一下白天的事。见沈逾晟往嘴里送片砂糖橘,便问他喜不喜欢。
“多买点带回家吧。”
尹煜柃弯腰挑选砂糖橘时,沈逾晟就站在她的身侧,歪着脑袋,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的手上。
他一直觉得她的手很好看,一拿一放之间薄薄手背雕刻出骨骼轮廓,腕骨细白,美而不娇。
这双手会很多他不会的事情,会做饭洗衣、会修理物件、会缝合衣物……牵手时,掌心纹路一摩一擦,他感受过那里产生的温度,也感受过不为之动容的坚定力量。
注视着她将砂糖橘一颗颗装入塑料袋中,沈逾晟朝边上看了眼,发现有名女士远远地在往这个方向看。他很确认,那不是他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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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八,沈逾晟起床时,尹煜柃和季姨刚从外面回来,以为她又偷偷摸摸去干嘛了的时候,只见她手里几幅春联。吃完早饭,尹煜柃脱下外套脱,留里面米色毛衣,搬来椅子踩上去。
见她上半身在空中摇晃,沈逾晟放下碗筷,赶紧去帮忙扶着。尹煜柃身体稍稍后倾借力,将旧的对联撕下,吩咐道:“旁边的透明胶和剪刀帮妈妈拿过来。”
沈逾晟乖巧地把东西递给她,剪刀刀尖朝向自己。
剪下胶带,黏在指腹上,尹煜柃举起春联顶端,虚对上门框,侧身问他:“小晟,你帮妈妈看看有没有贴歪?”
沈逾晟左瞧瞧右看看,然后冲她比个大拇指说:“很完美。”
在沈逾晟的帮助下,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两人互相配合,半小时便将宅邸里所有地方的春联与福字贴完。看着鲜艳的红色春联和福字,尹煜柃不自觉地被过节的喜庆气氛感染,心情都愉悦许多。
从椅子上跳下来时,沈逾晟下意识伸手扶她。在他面前站稳后,尹煜柃大功告成地拍拍手:“今天多亏有逾晟宝贝的帮助,给妈妈省了不少力。”
“那是不是可以算我长大了?”沈逾晟欣喜不已地原地蹦跶了几下。
“还不行哦。”尹煜柃将手举过头顶,比划说,“等我们逾晟个子超过妈妈,才算长大——就这样超过妈妈一个头的位置。”
见沈逾晟满脸“不嘻嘻”的神情,她胡乱揉揉他的脑袋,“平时多吃蔬菜水果,荤素搭配,早睡早起,多喝牛奶,相信我们逾晟很快就长大了。”
沈逾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隔日便是除夕,阿姨们一面在厨房里忙碌着,一面互相唠着家常。尹煜柃也在旁帮忙,时常因阿姨们的家常事逗得露出笑来。
她在这儿待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同刚来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相比变化很大。季姨突然有些欣慰,与她道:“放在以往几年里,家里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庆祝节日的氛围。自从先夫人去世后,宅里上上下下便都不再过节了。”
尹煜柃笑意未减地从冰箱里拿出几颗鸡蛋,问句为什么?
季姨摇摇头,叹息道:“先夫人走后,先生悲痛欲绝,从那以后就没人敢提过节的事儿。”
其实,当年邱瑾初决然抛下沈逾晟一去不返,那或许是无奈之举。记得永恒花园中大片荼蘼盛放,那是沈志宗为邱瑾初亲手栽种的。繁花似海,足见他对邱瑾初的爱意深沉,用情至切。
尹煜柃将拌好的馅与和好的面团从厨房搬至桌上。既然沈志宗如此念念不忘,那邱瑾初当年,想必也同样深爱着他吧。
厨房那头传来阵阵嬉笑,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断拉扯着沈逾晟的注意力。他有些郁闷地侧耳听着,视线也时不时朝那边眺望。
大人说话,小孩不要插嘴。沈志宗在世时,这句话不知对他说了多少遍。沈逾晟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仿佛一群调皮的蚂蚁,怎么也不肯钻进他的脑袋。
尹煜柃将长发松松低挽,擀起面皮来。对于包饺子,她实在称不上熟练,没一会儿,脸上便沾上了星星点点的面粉,围裙上也落了不少,活脱脱像只误入厨房的小花猫。她浑然不觉,认真又专注的模样透着股懵懂憨态,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
视线毫无征兆地相撞,心中那扇阳光无法穿透的厚重窗帘好似被轻轻触碰了下,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下。沈逾晟正准备偏转开时,只见她眉眼流笑,冲他招招手,笑容和煦:“小晟,想来试试吗?”
怕又帮倒忙,沈逾晟有些犹豫。在他迟疑思考的过程里,尹煜柃已舀一勺肉馅放入饺皮中央,好像对他究竟是否过去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
恰是她这副他无所谓的态度,沈逾晟下定决心放下手中书本,洗完手,从她身侧拿块饺皮,往里面塞些馅。
尹煜柃在旁示范,他便学着她的模样,在面皮上笨拙地来回捏好几下,自顾自捏了个造型,将水饺立在掌心展示给她看,语气夹杂深深的怀疑:“……是这样吗?”
顺着看去,尹煜柃意味深长地沉默了:因为……包得好丑。
沈逾晟的表情认真又纯良,不忍打击,尹煜柃用手背轻拍他的脑袋,鼓励说:“包得可比妈妈有创意多了,继续保持。”
说完后,她便接着包手中的水饺,让他一人在旁边玩。没多久,围裙被轻拽:“你教教我。”
“好呀。”尹煜柃重新取张饺皮,把肉馅放在中央,“像这样把饺皮对折,封口成半圆形。”
“好了好了。”
“然后从最左边开始,右手食指稍过拇指前面,食指稍微将饺子皮往前推出褶折,拇指前端轻捏,一直捏到右边。”
“……”
看着她手中不太好看的成品,沈逾晟没忍住偷偷笑了。还没笑出声来,便感受到一道带着“杀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臭小子,我没看错的话,你是在笑你我吗?”
“你看错了。”
“笑了!”
“我没有。”
“……就有!”
她有时就会像现在这样,幼稚得跟个小学生似的,被沈逾晟质疑实力时,会像讨论数学般与他喋喋不休非要争出个胜负。又譬如他拿饺子皮时不小心将面粉落在她这儿,她眉心微聚,抱着有仇必报的态度,偷偷摸摸往他脸上抹下面粉。
毕竟她是“老师”,他得摆出虚心学习的姿态。刚开始他还能让着她,后来你一下我一下直接打打闹闹起来,弄得双方脸上衣服上都沾上许多面粉。最后,看着对方的“战损妆”,都没忍住笑出声,越笑越大声。
“唔?”欢笑间,沈逾晟突然疑惑地摸摸口袋,像是找什么东西,但那东西似乎是丢了。
尹煜柃顺着看过去:“丢什么了?”
沈逾晟没头没脑地自言自语了句:“难道我是魔术师!?”
“什么鬼。”尹煜柃不以为然地又往他脸上抹把面粉,“臭小子,打不过就认输,我警告你别跟我卖萌啊。”
这话还没说完,一转头,沈逾晟已经跑去季姨身边了,好一会儿才鬼鬼祟祟地回来。
这是尹煜柃在沈宅度过的第二个年头,迎来的首个春节。她满心以为这个年会如同白开水般平淡乏味,在自己的生命里静悄悄地流逝,掀不起一丝波澜。可未曾想,这竟成了她二十一年人生中,过得最为欢乐的一个春节。
昏黄壁灯散发柔和光晕,与中央水晶吊灯相互映衬,洒在擦得锃亮的木质地板上。宅邸里的叔叔阿姨们在桌前一同吃年夜饭,尹煜柃举起果汁与大家举杯庆祝,沈逾晟像模像样地举起牛奶,与大人们碰杯,把一桌人都逗笑。
为了堵住尹煜柃哈哈大笑的嘴,沈逾晟往她的碗里夹了个奇形怪状的水饺,一看就知道是他包的。她正往嘴里塞,牙齿却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硌住。是枚硬币。
“夫人新的一年要发大财了!”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
“……”
一片喧闹中,尹煜柃看向身旁的沈逾晟,只见他仰头对自己笑得纯真美好。她并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往里面偷偷加的硬币。
最近他一门心思琢磨着该怎么给她送上新年祝福。为此,今天下午趁人不注意,悄悄把季姨拉到一旁询问。这才知道,原来在饺子里包硬币,吃到的人便能在新的一年财运亨通。
他皱了皱眉头,心想直接送钱也太俗气了,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可季姨接着说,这习俗不只是关乎财运,更是幸福美满的象征。他眼睛一亮,稍作思索后,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偷偷为她做这件事。
所有人都希望她富足,他却只想要她幸福甜蜜,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久安康,且待芳华;为她带来最好的祈愿。
喝牛奶又要被笑,于是沈逾晟功成身退地抱起一大瓶雪碧,往杯子里倒,学陈叔喝白酒似的一饮而尽。
突然的,他打了个巨嗝,像被嗝轰了一炮般委屈巴巴地扭过头,要尹煜柃帮自己出气似的冲她大声喊:“这个饮料咬我!它嘭我鼻子!”
望着沈逾晟,一时之间,尹煜柃又是感动得想哭,又是觉得好笑。沈逾晟虽非她的血亲,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她切实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填满了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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