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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真相

严翊川蹙眉,询问道:“宋珏既年少有为,为何要起兵造反?”

潘海林抬眸,压低声音道:“中郎你知道的,如今的大梁皇室并非堂堂正正的中原人,更何况中宫坐的还是异族高原族女子,大梁皇室血统饱受人诟病,各地起义造反时常有之,只是大多规模较小,没成气候。但宋珏是谁啊?他一出手,皇都人人自危......当然,这只是宋珏造反的一个原因。”

严翊川挑眉,问道:“哦?还有其他原因?”

潘海林眼珠转了转,闪过一丝玩味,故作神秘道:“还有一个原因可没几个人知道。”

“怎么,你亲眼看到了?”严翊川无奈,暗道这老头真是顽童心性。

“倒不是亲眼看到,但九成是真的。我那会儿和宋珏在一个私塾念书,他中举了我嫉妒得要命,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他家里的风流韵事,想要阴他一下来着,现在想来惭愧,惭愧啊,”潘海林道,“我们那会儿只知道宋珏的父亲宋舒云被皇上封了爵位,却从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被封的。”

“怎么封的?”严翊川受不了潘海林卖关子,催促道。

“因为一段情,和太始皇帝的一段情。”潘海林目光灼灼,越说越饶有兴致地看着严翊川。

严翊川一愣,愕然道:“说下去。”

潘海林思索了片刻,终于决定从头讲起:“大约是四十年前,那时还是西凉朝,宋珏父亲宋舒云和太始皇帝同朝为官,分别是南蛮边郡的文武大员。他们两个男人各有家室,却彼此......暗生情愫,互道心意。因限于世俗礼法,且两人各有抱负,此情便从未公之于众。若非宋珏的乳母是我的远方亲戚,这些秘辛我还真打探不出来。”

潘海林接着道:“但很快太始皇起兵造反。宋舒云可是土生土长的中原文人,他极力反对太始皇起兵,却没法说服太始皇。宋舒云也是文人风骨,很快就与太始皇断绝了关系。但他是文人,没有兵权,只能口诛笔伐,阻挡不了太始皇的铁蹄北上。”

严翊川询问道:“既然宋舒云立场相悖,大梁建国后太始皇又怎么会留他性命?”

潘海林长叹一口气,道:“你说到点子上了!若非太始皇当时对他心软,也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太始皇打了三年才一统天下,他自觉愧对宋舒云,以恩情深厚力排众议,不仅留了宋舒云性命,还封了爵位,当然,只是有荣耀无实权的爵位。”

严翊川受不了他说书似的长篇大论,询问道:“所以宋珏起兵是其父宋舒云授意?”

“非也,非也!你听我说嘛,”潘海林抿了口茶,道,“宋舒云是为保一家老小授了爵位,但他被太始皇伤透了心,只能麻木又疏离地与太始皇维持君臣关系。宋珏十五岁那年,宋舒云郁郁而终,才三十有二,可惜啊,可惜。”

严翊川沉声道:“所以宋珏觉得他父亲的死是太始皇造成的,因此更加憎恶大梁皇室?”

潘海林频频点头,道:“是这样,宋珏率军造反,一是为族揭羞,二是为父报仇。”

严翊川沉思片刻,眼波微微闪动,喃喃道:“所以......他是真的造反了......”

“什么?”潘海林竖耳听得不真切,倏地反应过来:“诶你可千万别因为仰慕宋珏的才情就自欺欺人啊!他的的确确是造反了!我当年确实嫉妒他,也敬佩他,但凭我对他的了解,少年意气起兵造反这事儿还真是他能干得出来的......”

严翊川一时觉得周身的血凉了,他强压下波动的心绪,继续问道:“那宋珏造反失败后如何了,全家还有活着的吗?”

“怎么可能有?株连九族之罪啊!皇室那一脉都被抄了!宋宅现在应该都还留着抄完家的模样。”潘海林道,眉目间有些痛心之色。

“皇室一脉?和皇室有什么干系?”严翊川眼睛倏地一亮,忙追问道。

“哦这个,我想想啊......诶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一个人当时没死!”潘海林思忖着,惊讶道。

潘海林接着说:“我记得宋珏三年守孝丧期过后,太始皇愈发对宋舒云心怀愧疚。为了弥补,他择一宗室女姚姬嫁于十八岁的宋珏。宋姚夫妻感情和睦,却多年求子不得。三年后宋珏兵败,姚姬却恰在此时得知有孕,求皇上顾念皇家旧情让她生下孩子。“

严翊川目光灼灼,示意他说下去。潘海林道:“太始皇一生杀伐决断,却唯独对宋舒云的事一再心软,答应了请求。宋珏全族最终只剩姚姬一人远赴北境流放,但我听说她在途中经不住折磨,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那孩子呢?”严翊川心下一惊,紧紧盯着潘海林。

潘海林蹙眉:“没听说还有什么孩子啊,估计还没生下来便死了吧?”

严翊川眼底的红丝渐渐扩张,瞳孔微缩,无声而阴沉的望着远方,显得阴森可怖。

不可能。如果严承会那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他是宋珏的遗腹子,他就一定会是!如果他就是姚姬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可能......

严翊川冷冽的眼底忽然一亮,犹如黑夜里点燃了两簇火苗,他急促地问道:“你方才说,当初的皇令是什么?”

“哪个皇令?让姚姬流放那个?”潘海林反问道。

严翊川目光灼灼,仿佛要燃烧出一团火焰,心焦道:“是!皇命只令其妻流放,未曾对孩子做安排,对不对?”

潘海林思忖片刻,道:“好像是这样。若是有提到那孩子我不会没印象,也不会到现在都没人告诉我那孩子的动向。”

严翊川眼底掠过一抹惊诧之色。他不知这皇令的纰漏是不是太始皇刻意留给宋家最后的仁慈,但若真是如此,一切便说得通了,都能连得起来了!

姚姬远赴北境流放,却在途径北境军营时难产而亡。皇命只令其妻流放,未曾对孩子做安排,流放之处亦无养育婴孩之所。押送的衙役定然不知该如何处置这孩子,恰逢北境军中的账房先生严承愿意收留,这孩子便被留在军营。除了叶铮将军和严承,无人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严翊川多半便是这个孩子!

一瞬间,探明真相的欣喜褪去,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真相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冰冷无情,让他一瞬间感到深入骨髓的疼痛。

如果严承当初没有收留那个孩子,八年后他就不会死......

严翊川一时感到头痛欲裂,痛苦似乎想要将他的身体一点点肢解开,呼吸都困难。幼时的记忆霎时涌上心头,似滔天洪水般要将他吞噬。

严承收留严翊川时,尚未成家。人人都说严翊川是严承在外面鬼混带回来的“野杂种”,是娼妓之子。两年后,严承娶了北境的厨娘林瑟,一年后生了严玉桢。在严翊川的印象中,严承和林瑟就是他的爹娘,从小将他拉扯大......

“岭儿,你记住,你是我严承的儿子,你亲娘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严承浑厚的声音萦绕耳畔,久久不去。小严翊川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只坚定地相信着父亲,固执地和那些咒骂声解释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八岁,他都还这么坚信着......

严翊川八岁那年,北境被查出连年有军饷不翼而飞。朝野上下震动,却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是谁从中做了手脚。恰在这时,有一个赤狄族的女人突然来军营哭闹,说严翊川是她和严承的儿子,还指出了严翊川脚底胎记的模样。

一席荒唐言,成全一桩欲加之罪......

一瞬间,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账房先生严承,指认是严承贪墨军饷、悉数送给了赤狄族。几日后,严承与妻子林瑟被五百骨钉钉死在城墙上,鲜血染红城墙。他们的尸身挂在塞外的旗斗上十日十夜,无人敢为其收尸,直到肢骸被鹫鸟啄烂坠下。

两具枯骨,平定一场朝野风波......

人人道皇上与叶铮将军宽宥,饶了严承两个孩子的性命。恐怕连皇上也心知肚明,他们不过是需要几具尸骨,需要几个姓名以供天下人唾骂。

只要刑罚足够残酷,便可显得他们足够罪无可赦。至于杀的是谁,有谁,他们都不在乎,或者说,都可以不在乎。

那年,严翊川八岁,严玉桢五岁。严承被扣走前死死抓着严翊川的耳朵叮嘱他最后一句话,严玉桢则亲眼看着哭晕过去的母亲被无情地拖下长阶......

“你的生父是谋逆之臣宋珏,你记住了,不要和任何人说——”

临死前的叮嘱挥之不去,亡灵带着秘辛沉溺河畔。严翊川不知如何和玉桢解释,默然地承受了她所有的怨怼。两人随后都被纳入了北境军营服劳役。

严林之死成为兄妹两人心**同的不敢触碰的痛,也成了横亘在兄妹两人之间的一根芒刺。严玉桢长大后虽知此事并非严翊川之过,却仍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严翊川,她的父母有没有可能就不会死。

严翊川眉头紧锁,记忆在脑海中似熊熊烈焰燃烧,耳畔充斥着阴毒的詈骂诅咒之声,像要将他生生撕裂。

“野杂种......”

“恶犬......”

“叛臣之后......”

千百个日日夜夜,无数的咒骂声如恶鬼缠身般折磨着严翊川。他做不到潇洒疏阔地拂袖而去,更做不到自欺欺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底是在意的,他在意旁人的每一声骂名,在意世人的每一个目光,他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永远和这些误会肮脏的字眼绑在一起。

严翊川不想去想严承临终的那句话,更不想接受自己的家人都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不想在那些已经足够难听的咒骂声后再加上一个“反贼遗孤”。

所以他固执地认为,养父严承是被冤枉的,生父宋珏也会是。他会是这阴险世间魔爪下被无情蹂躏的小兽,承担着一切不属于他的罪恶与孽债。

他想逃,他想挣脱这些原本就不该属于他的枷锁。北境沙场从未有过严翊川这般不要命的战士,不顾一切地出战挣军功,心甘情愿作一切的出头鸟。他想要军功,想要权势,想要地位,想要征服最广阔的天空和原野,但这一切最终不过是因为——

他要为自己正名。

他不是生来罪孽深重。

他和他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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