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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回家

但北境没有成全他的心愿,宋宅也没有。

严翊川脑海中的喧嚣褪去,只留下沙哑而微弱的声音在无力地叫喊,那熊熊烈焰燃得不剩下点什么,一片混沌。

即使他功勋卓著,叶铮将军也处处压制着他。现在他愈发明白,叶铮在沙场之外虽有些软弱,却也是怕他树大招风,暴露身世引来杀身之祸。

但宋宅没有叶铮将军的柔情,只剩下冷冰冰的残忍的真相。

他严翊川,就是反贼宋珏的遗腹子。

宋珏,就是反贼。

严翊川一时眼尾发红,眼眶中微微蒙上一层水汽,眼底血丝蔓延。

原来绕来绕去,挣脱了一圈,他还是在原地。

他根本无力抗争。

严翊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知县府邸的,只记得踏出门时,廊下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身影。

严翊川静静地凝望着,满脑只剩下疲惫。他缓步走到谢凌安面前,忽然垂眸,伸手抱住了他。

谢凌安微微一愣,旋即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有推开。他看到严翊川从府里走出来时阴沉地可怕的脸,便知晓恐怕真相比他想象得还糟糕。

谢凌安什么也没说,任由严翊川像一只受伤的狼崽般耷拉着耳朵匍匐在他肩头。片刻,肩上传来低沉而平缓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的副将大清早跑来骚扰别人家知县,我不该来看看么,”谢凌安轻轻扬唇一笑,俯首贴近肩上的温热,耳鬓厮磨着,一字一顿道,“我来带你回家。”

肩上的力道稍稍松了些,严翊川起身,定定地凝望着谢凌安的眼睛,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带着些逾矩的歉意。

回家,好陌生的词。

他的家在哪儿呢?北境?西疆?还是宋宅?

一阵疲惫之感涌上心头,他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或许,答案本身就没有那么重要。

“回家吧。”严翊川轻声道。

严翊川解下惊弦霜骓的绳扣,见谢凌安牵来一匹有些瘦削的黑马,一看便是早上匆忙出门随手牵的。他微微一皱眉,询问道:“它自己认路么?”

谢凌安抬眸,缓缓道:“应当认得。”

下一瞬,马鞭在空中舞动,传来长长的一声嘶鸣,那匹小黑马蹿了出去,直奔向西疆的方向。

谢凌安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眼角微微弯成了月牙,靠过来软声道:“我腰疼,中郎可愿让我靠一靠?”

严翊川垂眸望着他,心里为这一份体谅暖了暖,言简意赅:“上马。”

谢凌安微微抿唇轻笑,翻身上马,下一瞬便被严翊川宽大的袍子裹住,乖顺地俯在怀里。两人紧紧相依,不知是谁靠着谁。

红日高悬,清风拂面。两人一路奔着洒满金辉的地方而去,没有说话。哒哒的马蹄声在身下铿锵有力,严翊川双手紧束着缰绳,抱了满怀。他轻轻倚在谢凌安的身上,谢凌安飞舞的长发抚过他的侧脸。浅草渐渐迷了他的眼,天光一色间他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怀里有满满当当的温热的感觉,真好。

刺史府书房廊下,黑皂鸽扑腾着翅膀跃起,迎着夕阳远去。

陆保坤轻轻拍了拍手上留下的泥点,望着天空中的黑影远去成了一个小点。他刚一回头,便看见一个黑色的斗篷悄然立在身后。斗篷下的一双眼似有剑光般锐利有神,却在四目相接时霎时消散,化作温和明媚的盈盈笑眼。

陆保坤动作微微一顿,旋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带着来人悄然进了书房。

到了屋内,陆保坤方开口道:“没成想王公公这样快便来了,陆某失敬。”

黑色斗篷下一个又细又尖的声音浅笑:“陆大人传唤,咱家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不知陆大人此番托人传话让咱家来是为了......?”

陆保坤神情恭敬,推了刚泡好的龙井:“公公用茶。劳烦公公来这一趟是为了出兵边丘的事,想必肃亲王对此也是格外上心。只是在下愚钝,不知晓肃亲王接下来是作何打算,还请公公教我,让我也好做安排。”

王公公抿了一口茶,微微一挑眉:“哦?王爷自有王爷的安排,咱家倒是很想先听听陆大人是怎么打算的?”

陆保坤端茶的手微微顿了顿,旋即压低声音笑道:“我一个小小的边陲刺史,哪懂战场这些腥风血雨?但有一点我知道,若这战胜了,对咱们王爷可是极大的威胁。”

王公公低头饮茶,看不出表情:“说来听听?”

“一来,这开疆拓土非等闲之功,睿亲王一旦拿下了边丘,回宫对肃亲王就会是最大的威胁,连太子都未必比得上。二来,大都督郁鸿辛两年前就搅合进这件事里,若他此刻再度带兵出战,再为西疆立下大功,那这西疆便又成了他郁鸿辛一人的西疆。王公公,这么一来,咱们这两年为了抹去他在西疆的威信下的这么多功夫,王爷操的这么多心,就全都白费了!三来,待攻下边丘,谁来做边丘的刺史?谁来做边丘的将军?还有西疆的官职,太子心眼那样多,定会安插自己的人手进来。到那时候,肃亲王想要掌控西疆,就更难了!“

王公公放下茶杯,抬眸凝望着陆保坤:“大人的意思,是边丘这战不能打?”

陆保坤缓缓道:“不是不能打,是不能赢。”

王公公心里明镜似的,却仍追问:“如何让他们不赢?”

陆保坤颔首道:“全听王爷吩咐。”

王公公心下暗笑,陆保坤打得好算盘,这是将烫手山芋全扔给了肃亲王。王公公启口道:“若陆大人真是这般计划的,那便不需再费心了。边丘是一定要灭的,大局上的棋,王爷不会动。”

王公公观察着陆保坤的脸色,继续道:“至于睿亲王和大都督,未必就真有大人方才说的这般讨得到好。此役关乎西疆存亡,睿亲王毕竟没有正经军职,西疆能打仗的将军又绰绰有余,介时真正带兵出征的不会是他。只要出不了兵,立不了功,睿亲王就不会对王爷有威胁。当然,不让睿亲王出兵这事儿还需陆大人费点心思。"

陆保坤蹙眉:“战场策略的事,我这个做刺史的要插手很难。公公这不是难为我吗?”

王公公笑道:“陆大人神通广大,自然能有办法。再说,就算拦不住睿亲王上战场,也未必不是好事。边丘人狡猾,战场凶险,九死一生,说不准就有谁出了关便没回来呢!”

陆保坤捋了捋胡子,面露难色:“这是王爷的意思?”

王公公又端起茶,润了润嗓:“自然。陆大人,虽然王爷重用咱,但是咱也不能忘了谁才是王爷最大的敌人。是那宫里嫡亲的太子啊!王爷高瞻远瞩,防着西疆的睿亲王,但他说到底只是个嫡次子,不值得咱动那些欺君罔上、背主叛国的心思!你们西疆离得远,陆大人你是不知道,如今太子咬着那河东侵地案不松口,扰得王爷日日忧心,王爷哪还有工夫费心他一个次子以后可能发生的事儿啊!”

陆保坤垂眸,暗自思索片刻道:“我明白王爷的意思了,多谢公公指点。”

王公公浅笑着:“不敢当。”

陆保坤抬眸,故作疑态:“还有一事我拿不定主意,还请公公赐教。那郁鸿辛此番搅和在其中,我猜他目的并不单纯?”

王公公习惯性地一甩手腕,却意识到现下手里没有拂尘,忙道:“陆大人,你想想,郁鸿辛前些年伏低做小,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刻彪炳史册,让皇上不敢再杀他吗?你说他目的不纯,可不正是嘛!”

“他够能忍。”陆保坤咬着牙,满脸写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倒叫人不信了。

王公公浅笑:“大人若忍不了,就别忍了。郁鸿辛迟早是要摘掉的,大人想怎么做便去做。”

陆保坤颔首,不语。大战在即,摘掉郁鸿辛又不会让众人追究的办法只有一个——让皇上亲自下令。皇上也不愿看着郁鸿辛做大,他若为皇上送上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就是再不舍得,也不会愿意放过。

但他陆保坤要的,不只是摘掉一个大都督这么简单。

王公公似乎看出陆保坤在盘算着什么,轻咳一声,出言规劝道:“对郁鸿辛,大人打算怎么做王爷不会管。只一点,别做得太过了,到时候闹得哪边都不好看。毕竟是戍边三十年的老人了,卸了任也差不离了。”

“公公说的是。”陆保坤沉默,暗自思索着。片刻后他开口道:“宫里来的巡察使是不是要来了?”

王公公微微一愣:“按理来说,胡山匪患肃清后,宫里就该派巡察使下来了,这会儿应当正在蒲阳县呢。”

陆保坤追问道:“他们若一并巡查了西疆,也是合规的,是不是?”

王公公思忖道:“西疆是出兵之地,按理说可查可不查。大人若与巡察使大人知会一声,让他们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陆保坤抬眸,眼眸深邃莫测,沉思片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奸邪的笑容。郁鸿辛处处谨慎,抓不着他的错处,那便让他的好儿子来见一见宫里的巡察使吧!

王公公微微颔首,重新戴了黑色斗篷,匆匆从后门离去。

几日后,一辆不惹人眼的马车在快进宫时骤然停下,车上的王公公已经一命呜呼。赶马的说他是误沾了皇都臭水沟里的污水,染了瘟疫,围观的人霎时作鸟兽散。

肃亲王府里打发了下人来收了尸,匆匆埋在了荒郊野岭。肃亲王心存疑窦,拨了银子安抚了王家人,悄悄派人几月后开了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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