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力挽狂澜
黄昏的落日西斜,余晖穿过云彩,照出一片金灿。池边的杨柳随风招展,树叶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天边的晚霞酡红如醉,几只暮归的飞鸟掠过景起秀头顶上的天空。
景起秀站在池边撒着鱼食,红白的锦鲤争相上前来抢食。月和有递了些鱼食给自家小姐,景起秀看着吃得正欢的鱼儿,嘴角扬起笑意。
“月和,你看那个金色的鲤鱼也好看”景起秀指给月和看。
“小姐,自从你来了以后,这些鱼都要被你喂圆了”月和笑道。
“这些鱼儿喜欢吃”
“殿下回来就在房里坐着,书房也没去。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月和偏头看了一眼周围道。
“他用不着我们操心。不去”景起秀拒绝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景起秀用力朝池子丢了一把鱼食。她倒不是为了常佩玖吃醋,而是她看见常佩玖在外喝花酒想起从前晚归的何章林。
月和察觉道身后的细微的声响,扭头看见常佩玖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月和心里一惊,常佩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以前何章林经常一身酒气晚归,面上说应酬,实际还不是一样在外面喝花酒。我想起从前就觉得可笑,等他回来,给他做解酒茶。给他收拾那些秽物。但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少喝一次花酒,有一次惭愧”
“小姐,你就忘了这些不开心的事吧”
“嗯”景起秀听月和的声音越来越小,扭头看向月和。一脸不快的常珮玖正站在她身后不远,两人四目交接,景起秀移开视线,略带愠怒道:“有人告诉过你吗?偷听别人说话是不礼貌的”
“哦?”常珮玖故作惊讶道。“我没有兴趣要听你从前做的蠢事”
“你……”景起秀有些生气,但一想到眼前这个拿着自己卖身契的“救命恩人”,暂且忍耐住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让你的耳朵受累了”
“我过来叫你去用晚膳”常珮玖伸手去拉景起秀的手。她想挣脱,奈何被他抓紧的手腕动弹不得。
他看着她嫌弃的眼神,越发的抓紧她的手,拖着她往饭厅去。
常珮玖心里本来就因为景起秀的不在意自己而生气,现在又听到她为何章林鞍前马后的伺候而吃醋不已。
他错失她的这些年,她都在别人的怀抱里。他一想到此,心仿佛被人揪得生疼。
景起秀看着眼前人,她根本摸不着他的性子。
在合意酒楼有美人在侧的时候,常珮玖倒是一脸欢饮的样子。
现如今回家后,不仅闭门不出,还是一副臭脸相对。
难道是因为自己搅扰了他的雅兴。
“殿下,你莫要生气。朝云说带我去好吃的。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喝“花酒”。打扰你的雅兴,实在是我的不对。殿下,你尽管自便”景起秀边走边解释。
谁知眼前人转头过来,给了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她整个身体往后一缩,像个受惊的小鹿。
她看他的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常珮玖看她受惊的样子有些不忍,盯着她认真的解释道:“我去见朋友。但是没想到他们请了月魄。我不希望你误会我”
“嗯”景起秀表面乖巧的应着。心里暗自绯腹这个男人的虚伪。
自她入府以来,老王妃齐氏常在她面前夸常珮玖自成家后懂事稳重多。老王妃齐氏说从前都很难看见他在家里吃几顿便饭,只有逢年过节才勉强留在家里吃饭。
如今成了家,常珮玖经常回来吃饭。如果因为应酬不回,也会派明远回来向景起秀说一声。
虽然景起秀都不以为然的应着,但心里觉得常珮玖还是做得可以。
如今看来,明远回来通报的常珮玖不回家吃饭的那些理由有几个是真的?
常珮玖拉着景起秀一路到了饭厅,常朝云斜眼看了一眼两人拉着的手。
拢翠刚想搬凳子,被常珮玖阻止。常珮玖放开她的手,亲自给景起秀搬了一张凳子。“夫人,坐”
常朝云看了不禁瘪嘴道:“哥,我们家的饭菜没有合意酒楼合口吧。还有美人在侧”
“妹妹,今天要多吃点。”常珮玖坐下来。
“娘”常朝云喊道。
“娘,吃饭了”景起秀偏头喊道。
“娘”常珮玖喊道。
齐氏一脸笑意道:“好。一家人吃饭,我都开心”
“拢翠,让后厨上菜”常珮玖道。
“诺”拢翠退下道。
待饭菜上桌,齐氏端着盛好的汤碗喊大家吃饭,桌上的人才开始动筷。
“娘,这是你最喜欢的口蘑煨鸡丝”常朝云给自己娘亲用小勺盛了一勺欲放在娘亲碗里。
“等会,我喝完这口汤”齐氏端起碗把剩下的汤喝掉才去接女儿舀来的菜。“这口蘑闻着就很香”
“这是我叫灵敏从乡下弄来的跑地鸡,味道要鲜美很多”常朝云笑道。
“朝云有孝心”齐氏夸道。
“只要娘喜欢的,我都愿意去做。”常朝云一脸笑意顿了顿。“只是娘啊,女儿还不想出阁,娘就不必为女儿费心了。要是朝云嫁出去了,就不能陪着娘了。”
常朝云笑意渐消,一脸委屈的看着娘亲。
齐氏闻言,有些伤感道:“鸟儿大了总要飞的”
景起秀手里的筷子掉落了一根在桌上,她想起自己曾从父亲嘴里听过相同的话。
“安姑,给琦玉拿双新的”齐氏发话道。
常珮玖捡起桌上的筷子放好,偏头看见她眼里的神伤。
她在想,要是父亲还在该多好。如果她没有嫁给何章林,父亲会不会如她所愿安度晚年?
“琦玉?”齐氏看着发怔的儿媳妇喊道。“琦玉?”
“喝点汤”常珮玖把热气腾腾的汤碗放在她手边,发烫的碗壁烫的她回神过来。
“哦”景起秀应道。
“刚刚是想起什么了吗?”齐氏关心道。
“哦。刚刚听娘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了家父”景起秀道。
“琦玉远道过来。想家是自然的”齐氏宽慰道。“我们是一家人了。玖儿啊,你好好对琦玉”
“嗯”常珮玖应道。
“嫂子,这道鱼羹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我听后厨的人说是我哥专门吩咐出自给你做的家乡菜”常朝云岔开话题道。
“是啊。玖儿还是挺会疼人的。琦玉,你尝尝。看味道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嗯”景起秀想起家人的遭遇,已无心再吃。但又觉得推脱不了,勉强舀了一小勺。
常珮玖看她眼睫低垂,眼角发红的样子,他心里不是滋味。
齐氏又说起这个月底,织坊的文玉老板过生的事情。齐氏念叨起多年前的姐妹情,又称赞文玉老板的好手艺。
常朝云顺着娘亲的话夸了文玉老板,又说要准备一份贺礼。景起秀拿着勺子拨弄着自己小碗里的汤,陪着她们吃饭。
她们的欢声笑语在她耳边掠过,她一个字也没听见耳里。
常珮玖吃了几口,拉着景起秀一起告辞。
“娘,慢吃”景起秀客气道。
“嗯”齐氏点头道。
回房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景起秀对常珮玖道谢,称赞那道鱼羹做得不错。
“做得好吃,你也就吃了一口”常珮玖平静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你的哥哥他们”
常珮玖感觉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景起秀,一脸惊讶。
“你没问我,他们在哪?”景起秀道。
“你们景家的事情。来龙去脉,我都清楚”
景起秀沉默不语。
“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你这么帮我,我也没答应你的条件”景起秀试探的问。
“我也并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常珮玖继续往前走。
“你手上的伤好点没有?”
这突然的关切还是让常佩玖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他浅浅的勾了勾嘴角。
“你为什么知道我们景家的事?”景起秀警觉道。
“既然找你来,知根知底不是必须吗?”
景起秀也没再言语,跟在常珮玖后面。常珮玖转弯去了书房,景起秀回了房间。等月和端着茶来,景起秀整理了两包金银首饰出来。
她打开包袱,她吩咐月和去当铺换些钱。
“还有这盒子里面放着一支金步摇还有些翡翠。”景起秀打开一直黑色的花鸟绘画首饰盒给月和看。“这个盒子外面用布包一下。你明天到约定的地点交给志启,让他交到隆合当铺换了钱,第二日拿给你”
“小姐,这些贵重的东西交到这人手里,你不怕他跑了?”月和不解的问。
“我就是要试试他值不值得信任。看我有没有看错人。我们在恭城生活,不能只凭我们自己。我们出钱,有人出力。”景起秀解释给月和听。
“如果他拿着这些钱跑了呢?”月和问。
“那就当买了教训了。如果志启通过考验,我才放心让他去寻我哥”景起秀把包袱打好结收起来。她这些日子想了许多,如果她顺利为父亲报仇,她必须现在恭城站住脚,借力为父亲报仇。
这回何章林路过恭城,她想过要置他于死地。但父亲的冤屈又有谁能帮忙洗清?现在还不是处理何章林的最佳时机。他背后的罗氏一派才是给父亲定罪罪魁祸首。
“月和,你去把那把锁打开,里面有个盒子拿出来”景起秀指向黄花梨嵌湘妃竹圆角柜道。
月和走过去打开柜子,里面放的被褥和衣物,回头看向小姐道:“小姐,没有”
“手伸进去”景起秀拿着手帕示意月和。
月和伸手摸进被褥里,把那个盒子拖了出来,拿在手里有些重量。月和把盒子放在桌上,看向自家小姐。
景起秀打开盒子看着不多的金银首饰,有些焦虑。“我们这点银钱,办不了什么事”
“小姐,你以前从来都没有为这些烦恼过”月和拉低了声调。“以前老爷给的……”
月和看向小姐紧蹙的眉头不忍再说下去。曾经的景家是何等的风光,自小姐入了何府也是衣食不愁。
“我逃出来的时候带了些金银首饰,有一半以上,我藏起来了。随身的金银首饰,大部分还在常佩玖手里。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想走出恭城,还得靠银子”景起秀心里发愁道。
“小姐,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月和偏头心疼的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你现在都不快乐了”
“这一笔血仇,我一定要报”景起秀坚定道。
景起秀想起自己数日都没去如意茶庄递情报,转身去了书房,景起秀坐于案前执笔回想了一下庸王近日所为,不自觉眉头微皱。如不是要写的言简意赅,她对庸王的不满快要写满三页纸。
“庸王多心,处处防备,未得其他消息”
景起秀写完,让月和去如意茶庄佯装买茶,把消息带给掌柜。
齐王常兆明在息州安定下来不久,听闻常鼎泰叛乱之事,心里有几分骚动。起初听闻罗宏达初战失利,齐王心里有些按捺不住。
齐王想趁此机会抱团,把罗氏一派彻底拉下水,他也好趁乱笼络人心上位。他身边的谋士□□劝他多忍耐些,还未到时候起兵。
如今听闻刻顿被打散了,齐王坐在大厅里,盘着手里的两枚核桃,心里更犹豫了。
齐王被贬出御城的这口恶气,他没处撒。
“这个老狐狸手里的兵马不少”齐王拉着一张脸看向谋士□□。
“殿下,一定要沉住气。我们刚到息州不久,根基不稳。而且罗秉承底下的人正盯着我们。来日方长,等兵强马壮,我们趁势起兵也不迟”□□劝道。
“等到什么时候?罗家父子这群王八一个比一个蔫坏”
“现在局势不明。现在凑上去就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殿下不可妄动”
“知道了”齐王有些无可奈可。
罗宏达带着兵马向扶州城附近进发,按着季瑜的布放,连续三天都是只围不打。常鼎泰也看出了他们的计划,从扶沟主动出击季瑜的军队,两军各有伤亡。
这日,两军交战之前,常鼎泰身骑一匹枣红马,手持一柄长戟对季瑜喊话道:“季瑜你这个老匹夫,你就甘愿当罗家的走狗。如今朝政把持在罗秉承手里,朝□□败,法纪松弛,官吏贪赃,外戚弄权,你却敢当走狗。你枉为平国的臣子。吾是为民请愿,斩除老贼”
“常鼎泰你死期将至,休要废话。识相点,就给我投降,免得我费事”季瑜道。
“狡兔死,走狗烹。你这条走狗,受死吧”
两军主将大战了一个回合,常鼎泰的长戟在季瑜的脸上刮了一道痕,差点刺中耳垂。只听罗宏达大喊了一声“杀”
战鼓雷响,两军厮杀在一起。季瑜被先锋部队保护着退居后方。
常鼎泰的长戟所向披靡,一时间刺杀了数十名将士。
“瑜狗哪里走?”常鼎泰唾了一口道。
季瑜自知自己不是常鼎泰的对手,掉转马头先行撤离到后方。
常鼎泰手下的虎豹骑骁勇善战,但对方人多势众,久战必衰。常鼎泰发令收兵,季瑜手下的兵马也不敢追去。
尘沙满天,空气里的血腥味让人心生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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