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投其所好
在景起秀临睡前，拢翠照吩咐送来了一碗燕窝。月和端了一盆洗脚水进来，艾草香瞬间弥漫在屋子里。
燕窝和艾草洗脚水都是常佩玖吩咐拿来的，景起秀也没多问，泡着脚吃着燕窝听拢翠说话。
“王妃，这是殿下让人为你熬的艾草水。还是殿下前天从山上采回来的。燕窝是给王妃补身体的”
“哦”景起秀眼皮也不抬的舀着燕窝吃。景起秀暗想常珮玖现在走的是什么路数？或许他现在的好意是为了让她这枚棋子用起来好用一点。她脑子里闪过月魄姑娘的样，那美貌非一般人能及。
若是因为常珮玖贪恋美色而贿赂自己，那不至于？
毕竟美如天人的月魄都对常珮玖趋之若鹜，就这几日在恭城走动，爱慕常珮玖的姑娘也不在少数。
景起秀打了个哈欠，她没空捉摸这些事。用景起秀的话来说，反正自己的卖身契都在他手里，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拿捏她一个小女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景起秀看了一眼床边的月和已经掀开了被子，又打了一个呵欠。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我困了”
月和快步走过来拿了帕子给她擦脚，拢翠过来端着碗道了声：“王妃，好好休息”
从书房过来的常珮玖进了门，月和喊了声：“殿下”
景起秀抬头看了一眼，转身走向床边。
“早点下去休息吧”常珮玖道。
“诺”月和端着盆子下去了。
景起秀砍常佩玖如此讨好自己，心里不安。临睡前，她和月和费了老劲才把东南角的屏风搬到雕花大床和美人榻之间，以此来隔开两人的空间。
景起秀上了床，把玉色的纱帐垂放下来，盖好被子侧过身子去。两人在晚上同处一室时，景起秀都甚少说话。有一次常珮玖喊她的名字想聊两句，都被景起秀装睡躲了过去。
常佩玖步入房里，看见那面屏风，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没多言，在榻上躺下，看着那扇屏风在想她的心思。
“殿下，扶州那边有消息吗？”景起秀这几日都睡不踏实，她万分希望常鼎泰能扭转战局，把罗秉承一党拉下水。
“你还叫我殿下。我突然就不想说了”常佩玖气道。“还有你是怕我吃了你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不定有人不怀好意”
“我是那种人吗？”
“常鼎泰倒是个英豪。”景起秀并不接话，继续道。“郑才齐也是罗氏党羽。如果常鼎泰此举能清君侧，那你也不用受罗氏一派的监视了。而且常鼎泰是你们宗族里的长辈，听说和肃王也颇有交情。难道你不想助一臂之力？”
“看来王妃甚是关心”
“现在罗秉承独揽朝政，朝廷日益崩坏。难道你不为所动？”
“我一个被监视的王爷，哪有那个能力？”常佩玖佯装无奈道。
“你有银子，可以帮他们招兵买马”景起秀急道。
“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眼里。还有你是来当他们的“眼线”的”常佩玖提醒道。
“……”景起秀有些失望，看来她身边的“废柴”王爷是不会出力了。
在常鼎泰起兵之前，有书信告知常佩玖。常佩玖劝这位宗族里的叔叔忍耐些，但常鼎泰自知忍耐也逃不过罗秉承的鹰爪。即使常鼎泰回了御城，一样会被另立名目明杀。
常佩玖得知常鼎泰正式起兵发檄文后，他派人拿了千金去备些粮草。
现如今烽火正盛，郑才齐视他如眼中钉，他只好按捺不动。
“深儿，今天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常珮玖脱了外衣坐在桌边对着床的方位说道。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月魄只是我的朋友”常珮玖继续道。
景起秀闭着眼睛不说话，自从他上次叫它乳名以后，她一直在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乳名的？
“没必要和我说的。殿下自己喜欢就好”景起秀的话一出口，就听见桌边的人挪动桌凳的声音，在黑夜里发出刺耳的闷响。
“早点休息”景起秀平静道。“我明日多在老夫人面前帮你开解几句，让你把月魄姑娘早点接进府里来。我早点帮你促成这桩美事，你也早点放我走”
屋子里静默下来，落针可闻。景起秀听房里无动静，不放心的从床上坐起来。只见穿着白色里衣的常珮玖站在桌边，眼底里的失落被一览无余。
这些日子都是景起秀睡床，常珮玖睡塌上。景起秀看他不高兴，下床穿鞋道：“你睡床吧，我睡到塌上就行”
常珮玖看了她一眼，气得无话可说。他转身往门口走，门被哐当一声关上了。景起秀吓得往后一仰，感叹常珮玖是什么怪脾气。
她一番好意让他睡床，他不但不领情，还摔门而走。
“真是难伺候”景起秀倒在枕头上，伸着一只手数数。“一二三，三年，哎”景起秀翻了个身，她希望时间能过快点。“睡觉，睡觉。”
西厢房里一直没睡的常朝云一直留心听东厢房里的动静。那一声摔门声让好奇的常朝云开窗往外看。月行中天，白色的身影朝书房的方向去了。她看哥哥这个气性，让他厌弃景起秀的计划不远了。
常朝云轻轻关上窗，安心回到床上安歇去了。
何章林带着人马从御城出发，嘴上说的是暗访，实际早已把所走的路线散播出去。沿路的官员都大摆宴席接待了何章林，何章林腰包里收到的“见面礼”也是鼓囊囊的。
何章林此行，绞杀常岿然一党是假，捞油水倒是真的。
何章林带着美人一路吃喝玩乐游山玩水到了江州，距离恭城还有200里路。江州崔太守大摆宴席招待何章林，又安排了风月楼的头牌作陪。何章林没有了罗香绮的管制，左拥右抱着美女，周身快活。
江州崔太守平日里就明目张胆在自己管辖的地界上搜刮民脂民膏，见着罗秉承眼前的红人何章林到访，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
崔太守身上一身肥膘，走路摇摆得像只鸭子。崔太守坐在府衙里同邓主簿商议送什么礼给何章林。
“明日何将军要动身往恭城方向去，我打算送一颗夜明珠给他。待何将军回了御城在罗大将军面前美言几句，我应该升迁有望”崔太守坐在案几前打开锦盒里的夜明珠得意道。“这是我收藏不久的一颗夜明珠，也是极难得的。还有点不舍得。邓主簿，你看看”
“我打听了消息。这一路的官员都有送礼。就看谁送的贵重，何将军自然就记得谁。听说何将军喜金器”邓主簿提醒道。“送礼，最好是投其所好”
崔太守吃着合意饼打嗝道：“说得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侍从见状，上前给崔太守倒了茶。崔太守喝了一口茶，脑子里有了主意。“金器谁不爱。我也爱的很啦”
崔太守思忖着这次要下点血本为自己未来谋个好前途，不愁以后没有油水捞。
“大人明智”邓主簿笑道。
“嗯，我知道了。晚上照例给何将军安排风月楼，让何将军玩高兴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大人”
庸王在书房夜宿的消息在庸王府里下人小厮嘴里传了个遍。这个消息自然也从安姑嘴里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为了弄清小两口的矛盾，老夫人把月和和拢翠都叫到房里问话。
拢翠摇头说不知，月和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殿下去私会了春风楼的月魄姑娘。
老夫人齐氏略带惊讶的哦了一声，就让两个丫鬟退下了。
两个丫鬟一走，老夫人又问安姑道，玖儿人呢？
安姑说庸王一早就带着明远出了门，不知去向。
老夫人从自己首饰盒里取出一对明月珰和金龙穿牡丹纹簪。老夫人在轩子里备了糕点果脯让安姑去请景起秀过来品尝。月和依照吩咐挎着一个竹篮子从后院出了门。
月和前脚刚跨出门槛，就遇到安姑手下的掌事张婆从门外回来。张婆看她行色匆匆的样子，喊住了她：“月和”。
掌事张婆的眼睛往竹篮里瞟，邹邹巴巴的衣服堆在篮子里。“月和，这满篮子的都是些什么啊？”
月和有些心惊，如果被张婆发现篮子里的金银首饰，指不定就把她当贼捆绑起来了。
月和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
“都是我们家小姐以前的衣服，装在箱笼里被虫子蛀了。你闻闻，还有一股臭虫的味道”月和说着，抓起衣服就递到张婆鼻子跟前。
张婆闻着臭味，嫌弃的后退两步，掩着鼻子道：“真是臭啊”
“我家小姐让我拿给那些乞儿，洗洗还能穿。看他们要不要？不要就把这些有味的衣服扔远点，说不定衣服里面还有虫卵”月和拔高了声音道。
“赶紧拿出去，真是一股怪味”张婆快步进了门。
月和看了一眼门内，转身一溜烟的跑掉了。月和暗自感叹自家小姐的高招，她料定有人盘问月和，事先准备了弄臭的衣服。
她昨日在园里看见一只青色虫子，正要靠近细看，被月和一把拉开。月和说这种放屁虫一放屁就有种难闻的怪味，而且这种味道经久不散。
景起秀有了主意，用竹板子把虫子捕到装蛐蛐的盒子里，拿回房间后裹在衣服里。
月和到了福和巷口，志启背着一个鱼篓蹲在街边看来往的人。月和把包袱给了志启交代他到隆合客栈换银子，志启接过看了一眼，吓得手足无措。
“志启，我们小姐看重你。你要是做得好，以后就给我们小姐当差。我们小姐不会亏待你”月和道。“你换好了银子，第二日我再来取”
“敢问小姐是何许人？”志启战战兢兢道。
“自然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日子久一点，你就知道了。这些事切莫不要告诉旁人，父母姐妹也不要说。”
“这是昨天剩下的银子，你带回去”志启从兜里掏出银子来。
月和看他的实诚样，高兴道：“小姐说你娘看病需要钱，你先留着。”
如是志启真如小姐料想的那样，那他们在恭城又多了一个帮手。
“嗯。替我谢谢夫人”
“我先回去了，还有事”
“哦，这篓子鱼给你。我昨晚出去抓的，给夫人的”志启摸着头，有些羞涩。
“嗯。我走了”
景起秀收拾好以后带着拢翠一道过来，远远就看见婆婆坐在轩子里。待景起秀坐下后，齐氏把锦盒往景起秀眼前一推道：“琦玉啊，这是婆婆送你的。我看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不像玖儿疯疯癫癫的，一天乱逛”
景起秀听出了婆婆话里的意思，只是浅笑着不答话。
“要是玖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给我说。我用家法给你规整过来”齐氏喝了一口茶道。“有时候玖儿是忙生意。他父亲那会，家业比现在还要大，整天忙里忙外”
“嗯。娘，这簪子这么好看。还是娘的眼光好”景起秀夸赞道。她本不是嘴甜之人，但一想到手头紧没法办自家的事，她也就学着圆滑了许多。
“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不当真。有什么事，两个人好好说。外面的野花进不来庸王府的门”齐氏开解道。
“娘说得对。珮玖的脾气，我也说不准。阴晴不定的性子，我也弄不清缘由。可能是我说话不周到，惹着他了？”
“哦。琦玉，还是你懂事”齐氏见儿媳没闹脾气就安心下来，岔开话题道。“你吃吃这个金酥子。熟芋裹上杏仁炸得外酥里软糯”
“好吃”景起秀拎起一块金酥子咬了一口道。
齐氏一脸笑意的看着景起秀道：“你来以后，我心情都好多了哦”
“娘，你也吃”
齐氏又拉了些家常，说了一些常珮玖小时候的趣事，两人相聊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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