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曲径通幽
捷报飞传到罗秉承手里，罗秉承躺在榻上得知占领上蔡，起身坐骑起朗声笑道，连呼几声好。
“好好，好！”
罗群山带着罗杰茂进来，罗群山见哥哥喜笑颜开，也跟着笑着问：“大哥，有什么喜事这般开心啊？”
“伯父”罗杰茂喊道。
“宏达他们大捷”罗秉承摆手示意捶腿的两个婢女下去。“坐坐”
“恭喜大哥。宏达真是骁勇善战啊 ”罗群山夸道。“大哥，改天你也让杰茂出去历练历练”
罗秉承打了个哈欠，笑着不语。
有婢女过来上茶，罗杰茂殷勤的上前给罗秉承捏捏肩膀。
“伯父，城南那块地是给伯父建新的大将军府的。昨日我在茶楼里和朋友喝茶，听见有人要参奏您占用官署用地。我赶忙来报告伯父”罗杰茂细观罗秉承脸上的表情。
罗秉承扭头问：“哪个说的？”
“将作大匠李繁荣的儿子李牵机说您占用官署用地盖房”
“哦？”罗秉承捋着胡子道。
“又是个没长眼的东西”罗群山喝了口茶道。“什么官署用地？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你伯父开口让皇上赏了，看这个李繁荣还敢说半句”
罗秉承假笑道：“李牵机？”罗秉承点点头，心中已有了谋划。
翌日早朝，李繁荣参奏了罗秉承占用官署用地。皇上还未裁断，就有尚书仆射陶君庭站出来参奏将作大匠李繁荣造宫室偷工减料致梵光亭崩坏。
李繁荣大喊冤枉。小皇帝说查后再议就下朝了。
谁知，到了申时就有圣旨到了李家宣旨抓人，给李繁荣扣上了偷工减料致梵光亭崩坏的罪名。
李繁荣不肯就范，当街大喊“还有没有王法？”
“还有没有王法？”
李繁荣一家就这样被投入大狱后杀头。满朝官员闻知皆惊，一时间人人自危。
风吹杨柳招展多姿，拂过美人的衣襟。常朝云循着话音，踱步到了后园里。阳光和暖，她走过柳树底下看见轩子里有说有笑的两人正是她娘亲和景起秀。
她都不知道景起秀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自己的娘亲哄得眉开眼笑。常朝云转身往回走，回到饭厅吃了些点心后带着灵敏从后门出去了。
过了申时，常朝云坐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常朝云领着一个身着牡丹红绣花轻纱的姑娘进了门。过了月亮门，又走了一段路，过了曲廊，就到了清和池边。
常朝云听下人们说，景起秀每日午睡后都会到清和池边喂鱼散步。午后的阳光照的地面发烫，光线有些刺眼。常朝云在池边没见着景起秀的身影，只看见两个偷懒的丫鬟在亭子里打瞌睡。
灵敏循着小径往后厨的方向去了，常朝云带着女客进了池南边的揽月水榭。
“彩英，你先坐会。我去换身衣裳就来”常朝云招呼曾彩英道。
“郡主，我在这里等你”曾彩英应道。
常朝云一走，曾彩英迫不及待的绕着池边走了一圈。这是她第一次进到庸王府里，富丽堂皇的让她瞠目结舌。水榭雕栏画栋，精妙绝伦。
她沿着青石小径，见池中嶙峋奇姿的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流水殇殇。池中碧水如镜，有锦鲤数枚嬉游其中。凫动清波，涟漪此起彼伏。清和池上有一座曲桥横跨，直通安闲亭。
曾彩英刚上曲桥，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声。她听不清谈话，回头看了一眼。月和一眼看到了桥上的生面孔，轻唤了一声“小姐”
景起秀顺着月和视线的方向，她认出桥上的人正是那天闹婚的曾彩英。
她在恭城见过的生面孔不多，所以她记住了曾彩英的模样。曾彩英今日的打扮平添了几分淑女气，头上的簪花也是鲜妍夺目。她今日入得府中，想必是仔细打扮过的。
景起秀转头要走，被身后的常朝云喊住了。
“嫂嫂，想必是来喂鱼的吧。我们一起吃茶，如何？”常朝云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裳子，脸上挂着笑。
没等景起秀回答，常朝云上前一步握着景起秀道：“嫂嫂莫不是生我的气了？嫌我带彩英姑娘来家里？”
“妹妹带回来的朋友，妹妹高兴就好。”
“嫂嫂，那你是答应一起吃茶了。走走走”常朝云拉着景起秀走。景起秀难以推辞，只好任由她拉着上了曲桥。
“彩英，这是我嫂子。”常朝云介绍道。
曾彩英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脸上有挑衅之色，却佯装乖巧喊道“王妃好”
“嗯嗯。你好”景起秀装作若无其事的回道。
“彩英现在在巧锦布庄里做事。我在他们布庄选了几匹新到的花色布回来，我看了一匹青色云纹的布特别适合我哥。嫂子，你要做衣裳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常朝云笑道。
“改日需要再去”
“彩英，我们喂会鱼，再到水榭里吃点点心，你再给我量尺码”常朝云安排道。
“都听郡主的”曾彩英站到常朝云身后。
“月和，鱼食给我”常朝云伸手去拿。
月和把装鱼食的竹筒递给常朝云，常朝云接过鱼食竹筒往曾彩英的手心里倒了些鱼食。
“彩英，给你”常朝云又给自己手心倒了一些，把鱼食筒递回给月和。“月和，灵敏准备茶点去了。这么久还没来，你去催催，让快点送到揽月水榭来。”
“诺”月和应道。
景起秀看着不远处的睡莲出神，早上还是含苞待放，现在已盛放。
池中的睡莲圆叶如玉盘挨挨挤挤在一起，波光潋滟中煞是好看。睡莲开的正盛，白莲素花金蕊，皎洁盛雪。青莲隐秘高洁，莲香迷人。
“彩英，你看那条鱼，颜色好特别”
“郡主，这庸王府的鱼儿多幸福，可以在这里住着，天天可以见到殿下”曾彩英撒了一把鱼食下水，话里有话。
常朝云偷瞄了一眼背着她们的景起秀，她似乎置若未闻。
“彩英，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是我的好朋友，时不时可以过来找我”
“我怕有人不高兴”曾彩英道。
“茶点来了”常朝云见灵敏带着两个丫鬟端了些茶点进揽月水榭。“彩英，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喂完再来”
常朝云沿着曲桥，直达安闲亭，路过幽篁小径，直奔揽月水榭。曾彩英转身看了一眼景起秀，走到她身边去。
“真羡慕你们罗家权势遮天，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待在佩玖身边”曾彩英振振有词道。
“常佩玖有何魅力让你如此执迷不悟？”景起秀偏头问。正如她一开始猜想的一样，一个能为常佩玖如此疯狂的姑娘，怎么可能对自己没有敌意？
“我愿意为他赴汤蹈火”曾彩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钱袋子硬塞到景起秀手里。“这是我全部的钱。我都给你。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曾彩英一只手紧抓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把钱袋死死按在她手里。“让给我好不好？”
曾彩英越发的加大力度紧抓着她，越发的朝她靠近。她的手被抓疼了，下意识的要挣脱开。“彩英姑娘，什么都可以。你先放开我”
“不行，你骗我”曾彩英不肯放手，眼神逼视着她。
景起秀想要掰开她的手，却反被她的长指甲抓出了几条血痕。景起秀看着她怒火喷张的样子，心里一惊。
“彩英姑娘，你冷静。我都给你”景起秀试图安抚她，一边想掰开她的手。
“你别推我。求求你”谁知曾彩英突然大喊大叫拉扯着，两人换了个位置。曾彩英突然松脱她的手，往后一退，背越过栏杆上，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景起秀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曾彩英倒扎进了池子里。
“救命啊，救命啊”曾彩英在池子里扑腾着。
一个男家丁闻声从曲桥的另一头跑过来，他拖了鞋一头扎进池子里救起了在水里挣扎的曾彩英。
“彩英”常朝云跑了回来喊道。“灵敏，快来。拿竹竿来救人”
池水不是很深，男家丁的水性很好，很快把曾彩英拖上了岸。
常朝云经过景起秀身边的时候推了一把道：“嫂子，你怎么能把彩英推下水呢？”
景起秀百口莫辩，跟在常朝云身后朝岸边走。常朝云跑过去抱起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曾彩英急喊道：“彩英，彩英。你醒醒啊”
齐氏路过后院，听着吵闹声，循声而来。
曾彩英呛吐了两口水，人醒了过来。曾彩英坐立起来，看了一眼周围后，对着赶过来察看的齐氏磕头道。
“老夫人救我，老夫人救我。”曾彩英哭喊道。
齐氏皱眉看向浑身**的曾彩英，问安姑道：“这是哪来的姑娘？”
“王妃，请你放过我。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勾引庸王。求求你放过我”曾彩英磕红了额头。
景起秀正要答话，被常朝云打断道：“娘，我是让彩英过来给我量尺码的。嫂子，你妒火也太盛了。你怎么可以把她推到池子里面去呢？”
“娘，我没有”景起秀看向婆婆争辩道。
“我娘常说，做人要宽宏一些。你的嫉妒心那么重，气量又小。彩英只是一介小民，你也不用置他于死地吧”常朝云字字句句都针对着景起秀，扶起了曾彩英。
“我没有。朝云，你为什么要说谎？”景起秀问。
“娘，你看她又想推到我身上来。我和灵敏还有月和在水榭里都看得一清二楚。月和，你是不是看见了？”
“我……我……”月和吞吐了一会。“我看不清”
“娘，我什么都没做。”景起秀再度解释道。
曾彩英抽泣着跪倒在齐氏面前：“老夫人，你可怜可怜我。我真的没有勾引庸王，不要杀我”
齐氏看了一眼曾彩英，示意常朝云拉她起来。
“朝云，先带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了。有事到屋里说”
“彩英，我们走”常朝云扶着曾彩英走，还不忘朝着景起秀的方向补一句。“最毒妇人心”
众人散去，景起秀带着丫鬟也回到了东厢房。她想起月和失踪那晚，常珮玖帮忙找回了人，但始终没说是何人所为。
如今见常朝云对付自己的阴狠招数，倒有些像那晚的凶手。
月和见常朝云坐在桌边沉默不语，忙给小姐倒了杯茶道：“小姐，你在想什么？”
“你在水榭里看到了什么？”
“看见你和彩英姑娘在拉扯，远远看过去像是被推进湖里的。但是我知道小姐绝对不会”月和脑子一转，惊呼道：“这都是她们的圈套。我们中计了”
“我和朝云无冤无仇，她为什么一直在算计我们？”景起秀想不通。“我们景家以前和肃王的关系也不差。她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至于大费心思”
“小姐，我们现在说不清楚了。老夫人那边会不会责罚我们？”
“不会”景起秀知晓老夫人做事老练。
“这支簪子拿去当了，换些银子回来”景起秀拿出老王妃送的簪子。
“要是老夫人问起？”月和担忧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要是志启那边找不到哥哥他们，我们要赶紧出发”景起秀打算道。
“诺”
曾彩英换好衣裳后，跟随常朝云去了正厅回话。齐氏让安姑拿着五十两银子给曾彩英，让她出门后不要声张。
“娘，你看这罗家女果然不是一般人。都是阴险歹毒之辈。娘，你不要护着她了”
“安姑，马车备好了吗？”齐氏一脸严肃道。
“夫人，备好了”安姑答道。
“送彩英姑娘回去吧”齐氏又软言相劝道：“姑娘啊，出了这个门就把这个事忘了。罗家现在势力正盛，你尽量担待些。如果不然，真有可能给自己或给我们玖儿带来杀身之祸”齐氏的字字句句的都在敲打着曾彩英。
曾彩英不敢看齐氏的眼睛，唯唯诺诺的应着。
常朝云看话说到此处也不好再骂景起秀，转身拉着曾彩英出了门。
等他们一走，齐氏摩挲着靠背椅的扶手问：“安姑，你怎么看？”
“还是老夫人明智”
“不可偏听一方之辞”
“派人查的事情，有没有变化”齐氏问起查明罗琦玉身份的事情。自女儿常朝云说起府里的人并非罗琦玉，齐氏就已让人查过。从御城那边传回的消息确认嫁来庸王府的正是罗琦玉。
齐氏让继续追查，也没有查出任何线索来。为了免生事端，齐氏暗示女儿不再提起此事，也无法再追问女儿。齐氏曾问儿子常佩玖，常佩玖让她放心，再无他话。
“没有别的消息。”安姑答道。
“罗琦玉的画像拿到没有？”齐氏追问道。
“没有。并没有几个人见过罗琦玉。常家儿女众多，女儿家又深居内宅。”安姑道。
“算了。不查了。玖儿安排的事，也查不着。孩子大了，心思重了”
“老夫人，不要忧心了。这姑娘看起来也是个善意体面人”
“暂且这样吧。我就希望这官场纷纷扰扰，不要再不招自来。朝云的婚事也要尽快定下来了。不然又来个赐婚，这让我怎么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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