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收人,许多婢女小厮都是背着自己上头管事过来的,被收用的人都还好,没被收用或是自己选择退出的,回到各自院子无不被人嘲笑,更有那人缘浅薄的,被上头管事直接打压,就此沦为不受重视的仆人。
这些赵晴岚一概不知,她在研究其他常见丹方,看是否可用普通草药,结合阵法手诀做出意想不到的灵丹出来。
除此,英王停服鬼附子已连续七日,又排出许多不明寄生虫,是时候可以为他试着解去体内寒毒了。
想要解寒毒,除可以事半功倍的灵芝水,也要把安神草准备好,从皇后宫中搬回来后,她将那株灵草交给李氏照顾,她好像把那灵草与她手中灵种,一起移栽到望月湖畔去了。
正如炼丹房会准备两个,草药的保管与种植,她也分派给不同人去做,混淆视听的同时,用来掩饰自己特殊能力。
今日她没去西院竹楼,而是留在这边东配殿调配灵芝水。
之前测试时,使用小凝露手诀的药汤效果更好,她便想将赤宝肉灵芝放在阵法中,加上大量无根之水,用小凝露手诀提纯出更多灵芝水,看看能不能再把十滴浓缩成一滴,装进刻着符文的玉葫芦里保存,以后使用起来就会更方便。
费了一番功夫,她终于成功了,将手中巴掌大玉葫芦装满。
见装赤宝肉灵芝的瓷碗中,还剩下一些灵芝水,想了想,觉得可以试试用它来浸泡灵草种子,便又滤出一瓶兑了水,喊来原珏送到李氏手中。
“小姐,快午时了,叫饭么?”白露敲门来问。
赵晴岚正在打坐,并未感觉饥饿,便回绝了她的好意。
再次回忆医仙手札,除了医术单方针灸炼丹外,手札也介绍了医道修行秘法,前世,她根本看不懂,这一世,通过修习炼丹她倒是略有领悟。
然后,她发现可以驱使他人的血奴印,还有可以让他人忠心的药奴印,故而,她喊来秋月,让她去准备木腰牌,下午,在白露和秋月的协助下,她在浸泡过药水的木腰牌上施加药奴印。
只要佩戴上这副腰牌,手下人就会被持久的药香影响,逐渐对她产生忠心。当然了,对外她只宣称这腰牌代表后殿身份,她身边每人一块以后进出方便。
赵晴岚在做这些时,没有避讳白露与秋月。白露看到这些很坦然,秋月则吓得脸色更加苍白。
“秋月,你怎么了?”让专心致志雕刻腰牌的赵晴岚,不得不停下手中活计,把人叫到身边认真询问:“这几日,你总是魂不守舍的,到底怎么了?”
秋月扑通一声跪地,她未语泪两行,“小姐……”
“王妃。”很不凑巧,宜珍敲响东配殿大门,“王爷刚才让人带话回来。”
赵晴岚以为他有事,便让秋月先起来,白露给宜珍开门。
宜珍回禀:“来人说王爷临时有事,去了蔚山西营,今晚可能留在那边不回来了。”说完,她眸子瞟了一眼秋月。
那一眼,带着冰冷无情,秋月背后汗毛全部竖起。
秋月终于发现,并不是自己错觉,宜珍真的正在监视她,只要她有某些动作,哦不,是连有某些想法都不行,宜珍会如鬼魅,无时无刻出现在自己身旁!
她连续两晚没睡好,顶着黑眼圈,是真真被吓到了。
蔚山西营?
赵晴岚回忆。
是了,他们成婚不久,康庆帝下令要将蔚山西营拆分为两部分,分别编入忠勇侯世子与虎贲将军王彪麾下。忠勇侯世子任人唯亲,仗着太子是自己未来妹夫,小动作不断,挑衅排挤英王从前的得力手下,被人家反将一军,最后收不了场,只能让英王过去收拾残局。
英王一去,威望尽显,就把忠勇侯世子给比了下去,太子有多懊恼不说,诸皇子见到英王真正实力,开始起了拉拢之心。
也正是从这时开始,赵晴岚受邀出府做客,每每都会与林淑桐对上。
赵晴岚握紧手中腰牌,想她没了赤宝肉灵芝机缘,是否还能作妖。但只怕万一,她还是多做些准备才好。
想到此,她放下腰牌,又开始投入炼丹制药之中,把忧心忡忡的秋月给忘得彻底。
等到傍晚空闲之时,又有小太监急急来报,说郑总管跟王爷巡查蔚山西营时,被受惊的战马冲撞并踩踏而过,他小腿骨折内脏破裂,整个人被血染了大半,看上去已经不好了。
前世并没这种事,赵晴岚立即起身赶往正院。
郑禄已被就近安置在前厅客房,孙程潜刚刚为他诊过脉,对着英王摇头:“恐怕挺不过今晚。”
孙程潜出自医药世家,修习二十多年医术,虽喜剑走偏锋用药奇险,但他的能力却是远在太医之上的。
他既已给郑禄下了病危,那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屋内人一片沉默,他徒弟小顺子顾不得英王在场,扑跪在师父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笃笃……
敲门声引起众人注意,只见夕阳余晖之下,站着一位宫装少女,华贵的四方燕尾云肩,压在她肩头,竟给她添了几分庄严肃穆。“让我看看。”
“这……”出声的是孙程潜,他倒不是不相信小王妃医术,只是,就算郑禄是宫人,但也算半个男人啊,她一内宅妇人,总归要避嫌才好。
再者,郑禄伤了内脏,有大量出血,用了止血药,便会引起中风或胸痹,不用,他就会失血而亡,总之无法下手,只能靠他自己。
孙程潜向赵晴岚简单陈述郑禄病情,想让她打消救人念头,小王妃刚刚学医,弄条人命在手上,对她名声也不好。
“让我看看。”赵晴岚仍是这句。
孙程潜转头望向英王,希望他能劝住小王妃。可英王仿佛没看到他递去的眼色,竟主动走到门口将小王妃迎了进来。
孙程潜心道:王爷这也太纵着小王妃了吧!
他不死心,上前一步挡住他们,“他伤及肺腑,无法医治,请王妃娘娘让他走得安心些吧。”他真是出于一片仁爱之心,不愿看到郑禄临死还要被人折腾。
可赵晴岚不退让:“孙府医还是信不过我?”
孙程潜摇头:“怎么会……”
赵晴岚:“那为何不让我看,多一人就多一个希望不是?”
一起送郑禄回来的西营将士,曾受过重伤被孙程潜搭救过,他深知孙程潜本事,当下不满道:“孙府医是有名圣手,他的判断不会出错,王妃还请你不要捣乱了,好吗!”
赵晴岚瞥他一眼,没有反驳,只是转头用水汪汪眼眸望向英王。
英王立刻让人退开,“到底能不能医治,还是让王妃看看再说吧。”
其他人:……
英王的信任让赵晴岚意外,她不由向他颔首表示感谢。
英王见了勾起唇角,虽说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但他就是忍不住。
赵晴岚没有再管其他人,她来到郑禄床榻前,望着跪趴在床边满脸眼泪鼻涕的小顺子。
赵晴岚没说话。
小顺子也没出言,他定定看着赵晴岚眼睛,脸上闪过担心、害怕、犹豫,最后定在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他转过身对赵晴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默默退到一边。
赵晴岚不由多看他几眼,她从不知他们师徒感情如此深厚。
郑禄致命伤在腹部,赵晴岚不好掀开他中衣仔细查看,只能依靠脉象来判断出血点。幸好她重生后记忆力超好,这些日子反复回想医仙手札,又对里面知识有更深了解。
她静静把脉,侧头细听,大脑也在检索手札中相同脉象,一一进行对比,她终于在荒芜中找到一条暗藏生机。
赵晴岚兴奋起身,对候在门口的白露道:“拿银针来。”
小王妃会针灸,不是秘密,之前为疯婆子李氏施针,孙程潜有事不在王府,这次他看到白露捧出的精美雕花木盒,立刻就认出了这套银针的出处,“这……莫不是失传已久的玄阳十二针?!”
孙程潜对银针刺穴之法略有涉猎,只是他所用的乃常规银针,并非赵晴岚手中这种,形状各异且每种正好十二支。
赵晴岚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他的博闻强识。
只是,此时她不宜多说,抽出三支锋针三支铍针,分别在白露准备的烛火上燎过,转身快速扎入郑禄大腿及胸上穴位,又抽取六支圆利针,用灯芯火焰消毒,对准郑禄胸口及肚脐周围,使用弹指刺入法,并施加捻转法反复刺激穴位。
昏迷不醒的郑禄,身体突然抽搐了下。
立于人群之后的小顺子,轻轻啊了声,他情不自禁上前,想要查看师父情况。
赵晴岚抬手拦他:“还没醒,只是扎到筋上了。”
小顺子:……
他焦急望向孙程潜,孙程潜好心解释道:“没事,有的穴位就在筋层下面,扎到也正常。”
小顺子松了口气,规矩退回原处。
施针有很多手法,除了捻、转、提、插、火烧、冰敷,还会配合患者呼吸,赵晴岚这种则是结合五行符文与手诀,把郑禄散在身体的血,逼到他胸口正中,随后提拔那根银针展开放血。
“呃唔。”昏迷的郑禄发出无意识痛吟。
赵晴岚手中帕子被黏稠染红。
大家一片惊慌。
孙程潜却双眼锃亮,他挡住激动众人:“没事,没事,这是排废血,等废血排出,人就能醒了。”
古书记载,玄阳十二针可让人起死回生,原来是真的!
小王妃的医术,真的才学没几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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