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中清净,禅意盎然,晨钟暮鼓,清心寡欲,每日生活倒也还算逍遥自在。
不过端午没这闲情雅致,自打卫几行告知夫人确切在此寺中住过后,便心里一直惦记这回事。
虽是说找不出当年见证之人,但她还是有些不死心。
于是第二日上午便趁着寺中少人行动之时,到前殿佯装不经意地,抓住殿前广场上沙弥搭话。
“小师父,敢问你到寺中修行已有几年了?”端午眯起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小沙弥正在清扫落叶,见端午问话,便停下手上动作,单手合掌施礼,“阿弥陀佛,小僧已在寺中修行十年有余。”
端午闻言眼睛一亮,又警惕的悄悄周围,见四周无人,仍不太放心地一手竖在嘴边,掩唇低声询问,“那师父可知,德化二年底,寺中可来过一位女施主?听闻住了不到月余。”
不过小沙弥听罢却摇摇头,似有些歉意,“施主勿怪,小僧在寺中除了宫中贵人,从未见过其他的女施主。”
端午有些意料之中的失落,不过仍是挂出笑容,对小沙弥道了声谢。
但更为失望的是,她一连问了十余人,修行年数有长有短,竟是未有一人曾见过,甚至听闻过德化二年夫人来过的消息。
她失望地回到禅房,平哥儿此刻也不在。
全因卫几行将他丢到了那僧人堆里,美名曰静心养性。
端午对此行为无感。
心情失落之后,转念又想,既然连卫几行都说寺中目前无可证之人,证明这寺中僧人他俱是调查过一番,不然断不会说出此结论。
这么看来,她一无所获倒也是毫无意外。
又眼见日头高了,最近口腹之欲寡淡,她便行至后厨,想着看有什么能给平哥儿改善伙食。
大人食素她无意见,但平哥儿年纪尚小,三天两头不见荤腥,可受不了。
后厨的张师父与她已是面熟,见她进来笑着打招呼,“施主今日来可要点些什么菜?”
端午看着后厨备的整整齐齐的菜,一时半会也没主意。
张师父看她做不下决定,于是兴致勃勃地推荐道,“贫僧看今日要下雪,不如做道罗汉斋。”
“罗汉斋?”端午不解。
“这罗汉斋,就是用香菇、木耳、腐竹、豆腐、银杏等,先炒至入味,再用文火慢炖,等香菇的香,木耳的脆,腐竹的亮,豆腐的嫩,和银杏的糯,混合在一起,一口下去,口齿留香,回味无穷呐。”张师傅说起做菜来,娓娓动听,令人心神驰往,垂涎欲滴。
“罗汉斋炖得久,不进食物入味,吃起来还暖洋洋,最适合这隆冬时节。”
端午听闻一拍掌,也不费劲想其他的,肯定道,“好!那便麻烦张师父劳累做到罗汉斋。”
张师傅嘴上客气地说道不辛苦。话头一转,又说起这道菜也是许久未做了,上回做还是三年前。
端午本还在观看张师父鬼斧神工的雕工,听他这么一说忽地愣怔。
三年前?
看着张师父已经忙碌开来的身影,她顺着话题,问下去,“师父说的可是德化二年?”
张师父闻言手上切刀停下一秒,好似回想了一下,复又利落的手起刀落,“哦~正是,正是德化二年没错。”
“那一年,贫僧记得也是这个时候,天还未下雪,皇上亲临,要不然啊,平日里也没得这个机会做。”平日里难得有机会聊天,因此这会儿一说起往事来,张师父就嘴上说个不停。
他一人自顾自地说得尽兴,端午眼睛却不知盯着何处,目光呆滞。
方才张师父提到德化二年冬天,皇上也来了广教寺?
既然是皇上亲临,那必定守备森严,夫人一弱女子,全然不可能孤身一人到这寺中。
必定是有哪位达官显贵之人将她带了进来。
不过,端午仍想不明白,昨日倒是未听见卫几行说起皇上也在这回事。
她冷静地想了想,又自我安慰,或许是皇家事务,不便外传,这也到可以理解。
然后就将此事放在脑后了。
罗汉斋做好还需一个时辰,端午先别过张师父,回到禅房。
坐下没一会,又见卫几行遣人来,说明天一早便要启程回京,让她提前收拾好东西。
第二日。
昨夜挂了一夜的风,不过禅房内炭盆烧的火热,端午睡了个好觉。
收拾完,出了门,天上忽地飘起小雪。
远望去,山峦成群,不少峰顶早已是白茫茫一片。
广教寺虽是建的不高,也担心雪下大了,路不好走,于是一行人急忙上了路。不过这回是从后门走,下雪阶梯陡峭湿滑,后门外有小道车马可行。
只是还未走出百余米远,便被前头一辆慢悠悠的马车堵了道。
许是听见后头的动静,那马车帘子掀起一角,往后探出一位娇俏的脸庞。
原是徐静云主仆一行人。
端午没想到她们也才走,昨日未看见人,还以为她们早已回京了,没成想在这路上又撞见。
徐静云似有些犹豫,片刻后才下了马车,走到卫几行马车前,“仲远,我有话要对你说。”
端午和平哥儿另坐一辆车,见两人有话要说,便先驱车走一步。
路过徐静云,瞧见她正踩着马凳要上车。身边侍女不是见过的青绿,样貌有些陌生。
不过这都与她无关,看徐静云的态度,似倾心于王爷,不过王爷到看不出什么,甚至有几分冷漠。
听闻二人青梅竹马,从小的情谊,端午想到这,心中泛起一股酸涩,说不上是羡慕还是嫉妒。
她捂着胸口,顺了顺气,才将这股突如其来的陌生情绪压制下去。
马车内。
徐静云坐下后看着对面面容冷峻的男人,心里微堵。
“可有要事?”卫几行先行开口。
徐静云低头犹豫沉思片刻,见他面无笑意,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难道如今我在你心中已是如此形象了吗?”
不见卫几行出声,她又继续道,“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告诉你。”
她深吸了一口,正眼看着他,“昨日母亲传来口信,她已为我相看了沈太师家次子,若是定下来,明年夏天就要嫁过去了。”
卫几行想起见过几面的沈家次子,想了想便道,“沈公子为人确实端正有礼,英俊有才,大有可为。”
徐静云听了却是心中凄凄。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她根本不在意他说的什么沈公子如何。
“你要本王说什么?”卫几行不明白她这是何意。
“罢了。”
徐静云心灰意冷的下了马车,逆着风,刺骨的寒风唰唰地吹着她精致美丽的脸庞,又吹乱了衣鬓,吹得眼泪挂在眼睫上,冷冷清清。
不多时,端午听见后头马车跟上来的声音,心知二人这是说完话了。她也掀起帘,往后瞧了一眼,心想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
等马车稳稳停在王府门前时,地上雪已有手指深,踩上去咯吱作响,一步一个脚印。
端午心里还记挂着柳杏的下落,于是本见卫几行转身要去书房,连忙叫住他。
“王爷,奴婢想起柳杏的下落,能否请了您的旨,日后王府这大门便可随意出入?”
卫几行闻言皱眉看着她,想也不想便拒绝,“柳杏一事,本王自会安排人前去查明。”
意思便是这事不需要她来插手了?端午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显得有些不高兴。
“奴婢知道此事一人不得行,可奴婢也想为查明真相出一份力,说不定还真能找出什么关键线索呢。”又见卫几行仍是不松口,两人一时僵持。
端午瞧瞧他的脸色,微叹一口气,只能先退步,准备曲线救国,“柳杏一事先不提,自由出入王府一事还请王爷准许。”
卫几行见她不依不饶,无奈点点头,最后又不放心地添补了一句,“出入府本王无异议,不过,出府前,得需和卫竹报备一声,拿了令牌才准出府。”
令不令牌的,这当然都是小事,见卫几行松口答应,端午也笑眯眯的应下他的要求。
见端午带着平哥儿朝后院走去了,卫竹这才说出心中疑虑,“王爷,这柳杏还要再查?不是已经……”
不是张府与王氏相关的下人来历都查明了么,怎地看起来端午好似仍不知情,蒙在鼓里。
卫几行闻言抬起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也未多解释。
不过卫竹已心领神会,于是闭上嘴不再多问,看来王爷自有王爷的打算。
他没想到的是,端午第二日就来找他索要令牌。
卫竹按照王爷吩咐的,询问她出府的理由。
端午眼珠子一转,直言年关将近,要出府为平哥儿买几匹好布,做新年的新衣。
卫竹一板一眼,带着不解问,“新衣府中有绣娘做,你何苦劳累?”
“别人做的与娘亲做的,当然不一样。”说罢,她又似有些不耐的催促他,直言他一个大男人,怎会懂其中不同,亲娘做的就是与别人的不一样。
说这话时,她到也一时不察,自个儿也称不上亲娘。
不过好在卫竹也一时未反应过来。
他挠了挠头,觉得端午说得对,他确实分辨不出绣娘做的和自个儿做的到底有何区别。
对于生活质量没什么追求的卫竹而言,不管谁做,新衣还是旧衣,只要穿上妥帖、舒服,便是好衣裳。
于是没了拒绝理由的他,只得老老实实将令牌交于端午。
虽然嘴上说不过端午,他倒也还没忘记正事,等端午一走,便径直去了卫几行书房,将刚才两人的争辩一一禀报。
卫几行听完,低叹一口气,心知这诺大王府就是关不住她。
碎碎念:【自我怀疑中……】在看的宝子能不能举个爪爪 呜呜呜~ o(╥﹏╥)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