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现实
一月假期回家，关耀推开院门就看见她推着辆黑色山地车走，见了他说：“给你的，来回出行也方便，过来看看。”
春末温度很好，郑若蔷穿了件长裙，微卷的发丝滑过前肩，上了妆的脸颊更显娇艳。
关耀向前走了几步，推搡道：“姐，我补课班离家里挺近的，我要回来走路就行，还是退了吧，我用不上。”
没错过他偷瞟新车的眼神，郑若蔷笑嗤一声，又送上前说：“不用多少钱，骑上试试。”
“…好。”
围绕着这条街骑行了一圈的关耀回来，兴冲冲回来道：“姐，你快上来，我带你骑一圈。”
“都没后座你怎么带我？”
“坐前面，我想带你骑一圈。”
关耀故意露出温软期待的眼神，打定主意要磨她答应。
郑若蔷轻叹了口气，事先说明道：“可以，不过先说好，要是车倒了，你给我当肉垫。”
“没问题，姐姐请。”
干燥轻柔的发丝贴在脸颊脖颈上，关耀全然分不出心思去看前方路况怎样，只是凭着下意识控制着行进方向。
完全预料不到的，这一靠近，令他的心绪有些乱。
那次浴室的记忆重新浮现，身下好像还存着被她触碰过的颤栗，快感又禁忌。
夜幕已经落下很久了，关耀转来翻去睡不着，脑中想着那辆山地车，又想到她。
时至今日，他有些知道那样的情绪是什么。
他对郑若蔷有别的觊觎。
关乎男女之间想要得到并占有更多的情感，想要她同等以待，想要她像那次时候亲密又热烈的回应。
右手碰到身下裸露的冰凉肌肤，关耀倏地回过神，身为当事人之一，他看得很清楚，郑若蔷对他只有弟弟的爱护之情。
而且她也有喜欢的人了。
他们走不到一起的。
关耀越想越沉郁，干脆穿衣起床，轻脚走到一楼院中，房东给了他们一块地方放车，郑若蔷又去买了材料，两人用了一下午做了个护栏，来停放那辆山地车。
半蹲着身子下落，关耀手指抚上泛着寒意的车身，眼神一会感激一会婉转缠绕。
是郑若蔷给了他如今的一切，他感激，也会克制自己的情绪，维持现状。
关耀抬头望向二楼方向，神情有些阴冷。
姐，你喜欢他，我让步。
但我只让这一次，你们最好永远在一起，别让我抓到了漏洞。
不然……
关耀从来不是委曲求全的怯懦性子，如果童别誉没有和她在一起，他就会努力，让她喜欢。
……
鸣博是专攻高考的课外机构，两层教室楼数十个班，艺术生占了百分之九十。
每天都有新生试听决定去留，在小班制里面，关耀和这里的同学一个都不熟。
房间里面又多了几张桌子，吵闹声也多了起来，关耀拿着几张卷子走近班里，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座位。
肖思接受到身后一群人的眼神，在他快走过来的时候故意掉下本书，又恰好双手抱着东西，求助似的看着他。
黑衣黑裤的男生弯身拾起那本书，听到那句“谢谢”后没看她，只看着前方说：“不客气”。
那人没进他们下的套，后面哄笑声更像是嘲讽落在她身上。
向来以颜值骄傲的肖思少有的遇挫，略带谴责的眸光看向最后一排的那人，后者坦然和她对上眼，平静得近乎冷漠移开视线。
生气臊热涌上心头，肖思扭身看向趴在桌上睡觉的人，更是生气，“时序！你还睡！”
卷发的人交叠动作没变，闷声道：“我刚坐一夜高铁回来，能不能让我补补觉？”
“你女朋友都快被人欺负死了，补你的臭觉去吧。”
时序落后几秒抬头，看了眼整人不成脸色各异的他们，视线落到关耀身上。
长的挺有个性的，就是有点冷，看着让人亲近不起来。
瞧着他表情，肖思撒娇得小心晃着：“你去给我出气，好好打那个人一顿。”
“不是你们整人在先？”
“你不是睡着了吗？”
时序向后撤了撤，烦躁的回怼道：“老子又不是耳聋，那么吵怎么睡。”
“我不管，你帮我出气。”
“时序！你别睡，起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重新趴着的人任她摇晃，口中敷衍道：“嗯嗯嗯。”
周五放假，关耀背着包在小巷推车出来，不是回家，是去打工的地方。
有个大排档店铺，管吃管住，日结，就是晚上工作时间有点长。
在补课班耽搁了点时间，关耀想着抄近路，意外骑车走到了那群人的包围圈。
关耀刹车单脚落地，余光瞥见身后也有人围上来，安静不动。
“欸，小子，时序在哪？”
“不认识。”
和时序有矛盾的小弟第一个不信，咋呼道：“怎么可能不认识？时序那些人也在那层楼里，你在撒谎？”
关耀还是那副随意模样，话里话外听起来很是欠扁说：“你是我？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艹，你他妈玩我呢？”
一只手落在叫嚣的小弟肩上，寸头肌肉男穿着背心，大剌剌的袒露那身健壮唬人的身材。
“不认识也好说，保护费听过没？全部上交，这件事就算了。”
不过这架势唬不住关耀。
“不好意思，手机里没钱，也没现金。”
说穷的人没有丁点自卑，穿着普通的鞋子，也就那个身材撑得起泛白的衣裳，全身上下只有那张脸高级点。
关耀没有说谎，衣着吃食，他都尽可能地节省，郑若蔷定期给他的钱都被存了起来，搜遍他全身的口袋，只有十几块钱零钱。
寸头老大不信，带着人上前道：“有钱没钱哥几个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关耀起身停稳山地车，随意站着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人多势众的老大还顾及着他是不是很能打，就看那人停了车双手插兜站着，说让他们快点打。
“什么？”
“我说，一起上我不还手，打完放我走。”
关耀不怕事只是不想惹事，他们人多如果真的对上了免不了缠斗很长时间，他还要赶着去兼职，实在没心情和他们打架。
等之后再碰上了，再找回场子也不晚。
“怎么着，小看我们？”
关耀平静看着他们逼近，不怕且嚣张睨他道：“怎么着，不敢打？”
“呵。”
不用老大吩咐，早有不满的小弟看不惯他的气焰，挥着手中的棍棒大步上前。
关耀没动，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落在身上，金属相碰，身旁单车上管被砸出了个小凹陷。
挑衅般的对上那人动怒的模样，持棍的人没有感觉威胁，火上浇油一样不在意哼了一声。
“我可没说你能打我的车。”
“嗤，便宜人配便宜货，我就是打了你能怎么样？我还要砸了呢，你又能怎么办？”
关耀握拳又松开，沉默的将单车推到一边，迎上那些人的注视，眸光反而有种沉敛。
“怎么了小子，不会是腾出地方好受挨打吧？哈哈。”
话不再多说，关耀右手空中握拳快准的打中喋喋不休的人。
十几个拎着棍棒的人一起涌上来，几人掣肘，几人围攻，局势有些胶着。
关耀拼着腹前被打两棍的空挡夺过根长棍，处于下风的境地才逐渐转换。
一一撂倒诸人，仅剩站着的人以棍支撑维持身形，侧头吐了下喉间的血。
“咳。”
关耀原地缓了会才丢了沾着血的棍子，推着单车向外走，青年虽然走得踉跄，但没受重伤，唇角的鲜血又显狠厉。
在从前，打架斗殴混社会就是关耀所有的生活，今天重拾，还有点手生，废了不少劲才解决这些人。
“欸，挺能打啊，他们是来找我的，意外被你撞上了，抱歉。”
坐在黑红的崭新摩托上，时序脸上不见一丝歉意。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些人也被关耀揍得挺惨的，他只是口头上客套一下，就看对方识不识相了。
关耀还在惋惜车身的损坏，擦肩而过时点点头算听到了，整个过程没有向这边看一眼。
“呵？”
时序纳闷无解发问，完全没有料想过这种情况，这个时候那人不该趁机攀谈向他时少要点好处，再不至也要说两句话吧？
就这，点点头？
嗤，这哥们，比我还要目中无人阿。
中旬的摸底考后，关耀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谈话。
同室的几位管班班主任被高祥找理由支了出去，数张考卷上是张成绩分析表，红色箭头鲜明的标注了成绩趋势。
不出彩，也不垫底。
“关耀，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参加的是来年高考，所以表现平平，这已经很明了了，你在班里的排名仅中上，但机构中还有几个重点冲刺班，他们的成绩远远告你所在班级一个等级。”
谈到赶不上的成绩，关耀紧了紧手心，歉疚的微低着头。
从不学无术到奋力高考，他适应的很快，但要追赶的进度太多了，郑若蔷又不会向别人透露他的情况，高祥一直以为他只是学习一般，就是不好好学。
毕竟补课机构收着高于学校的学费，高祥也不想放弃每一个学生，“关耀，你的情况我也粗粗了解过，学习差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学习，高考就六门课，你比别人还要多出半年复习，所以你更要抓紧时间多拿点分数阿。”
“不为别人只为自己，你明白吗？”
关耀抬眸，清楚的看到那双为人师担忧急切的眼睛，高祥或许为了很多才规劝他，但至少他还有待他为学生。
绷了下唇，过分沉默的青年答：“明白。”
高祥无奈叹了口气，手掌落到他肩膀拍了下，转身在写什么。
“老师，我先回去了。”
“回来，我给你批下午的假，回家找你姐谈谈还是出去走走都随你，关耀，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的未来握在你手上。”
是要拼尽全力还是要假努力一场空，你自己选？
带着这个问题，关耀踏出一楼，气势也是从未有过的低迷。
之前没人将这些数据摊开给他看，他还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差距，以及是否真的努力。
自己想的答案肯定是努力了，但为什么见不到效果？为什么别人看不到？
关耀回想待这的两个月，犹疑得给不出确切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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