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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正午,天光如瀑,照得院里的青石板泛着冷光。天霖山庄的五位长老一行相继而至:

他们甫一踏进门槛,就像一群被惊动的麻雀般叽叽喳喳围到温鑅身边。“少主,可伤到哪了?”陈守山急切地问道,花白的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无碍。”温鑅淡然一笑。

“谁把你揍这么惨?”苏雨田嚷嚷着,目光如炬地扫视四周。温鑅下意识看向李唐,后者立刻低下头,显然是他添油加醋、言过其实。

这时,韩铮敏锐地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阿姌,挑眉问道:“这就是你那个矜贵的女徒弟?”

“平素里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肯收徒,”钱明远打趣道,“这回是吹的哪股邪风?”

话音未落,苏雨田已经兴致勃勃地向阿姌出手试探,掌风凌厉。阿姌仓促应对,身形略显狼狈,牵动了伤口。一丝血色瞬间渗透了纱布。

“住手!”温鑅沉声喝止,闪身挡在阿姌身前,硬接下了苏雨田那一掌。

阿姌弱柳扶风般倚在温鑅身边,捂着腹部,五位长老这才发现,原来伤势都落在了女娃娃身上。

他们的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筠儿啊,你这当师父的也太不上心了!”陈守山佯装生气。

“就是就是,”杜景也难得开口附和,“徒弟都让人打成这样了!说出去多丢天霖的脸啊”

温鑅顶不住这七嘴八舌的炮轰,借着送阿姌回屋的由头,在一堆吐沫星子中逃离了现场。

回到房中,见阿姌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温鑅问道,“怎么,被吓着了?”

“不是,”她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只是没想到,在他们面前,你会这般......狼狈。”

温鑅一怔,随即失笑。这丫头,倒是把他的窘态看得分明。

阿姌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以天霖少主的身份收徒?”

温鑅给阿姌斟了杯茶,望着氤氲的茶雾,神色淡然,“教人容易,教心难,牵绊太多,反倒误了本心。”

阿姌低头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轻声道:“那我......”

“你不同。”温鑅打断她的话,语气突然戏谑起来,“你是撒泼打滚,强买强卖,非要倒贴上来,为师不收不行。”

这话阿姌是万万没想到的,她张着嘴微怔,抬头看向温鑅,只见他却像恶作剧成功的顽童般开怀地笑着。

刚到嘴边反击的话却说不出来,阿姌笑了笑,“是是是,是我倒贴,贴得跟牛皮糖一样紧,你怎么甩都甩不掉。”

这诙谐轻松的气氛没持续多久,突然屋外响起一声哨音,温鑅那开怀的笑逐渐消失,他又恢复了平素里的自持模样,上前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你好好养伤,伯都他们来了,我去见见。”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阿姌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方才那一刻的温情,恍如幻梦。

温翎和伯都二人没怎么停留,略微休整,趁着夜色,又马不停蹄地向西而去。

夕阳西沉,映得云霞如血。温鑅望着两人策马离去的背影,目光深沉。

这场关于洵江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

酉时,醉花荫。

“哎呦,可算把两位贵客盼来了!”梅娘眉眼弯弯,“今儿个可有好戏看呢。”

温鑅扇子一合:“梅娘说笑了。倒是我们,更期待这出好戏。”

阿姌环顾四周,一张张圆桌旁,胭脂香粉的女子或依或偎,露着莹白的香肩,笑语盈盈。醉眼朦胧的公子们或躺或卧,杯中的酒未饮半分,却已装出一副醺然模样。

檀香袅袅,琵琶声声。一派寻常的烟花光景。

可若细看,那咯咯娇笑的女子,素手拈着酒杯时,指节泛着常年习武的薄茧;醉卧在美人膝上的公子,涣散的眼神总不时瞥向温鑅和阿姌所在;就连那个跪在地上为客人捶腿的粗使婆子,腰板也挺得笔直。

二人相视,已心领神会,这满楼的戏和角儿竟都是为二人准备的。

“咚——”

一声沉闷的琴音响起。

台上,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狠绝的眼睛。

她调了个音,便开始抚琴轻唱,嗓音清冷:

“江湖远,山门深

结义三生血为盟

一朝云散身化灰

谁将恩义弃如尘

刀光寒,剑影冷

同饮一壶化兄弟

背后藏刀意已决

手足成仇祸根生

明月缺,旧事新

白骨堆中寻旧人

枯荷染血莲已谢

春风难度恨难平”

温鑅听到这曲子,面色微变。他眯了眯眼,紧紧盯着眼前抚琴的女人。

阿姌察觉到他的异样,悄声道:“这曲子...”

“是啊,”温鑅苦笑,“好一首血莲曲中遇故人。”

一曲终了,那女子起身朝着温鑅行礼,“奴家月溪,郎君面前献丑了”。

“月溪?”温鑅轻笑,“倒是个雅致的名字。”“不知令尊林护法在天有灵,可会喜欢这个名字?”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骤然一静。

那女子不紧不慢地起身,闻言摘了面纱,笑望着温鑅:“天霖少主果然好眼力。只是不知,你可算到了今日会死在一个孤女手中?”

温鑅看着眼前这个满含恨意的女子,忽然轻叹一声:“锦瑟,好久不见。”

这声呼唤让林锦瑟身形一滞。

温鑅想起幼时她来小院找他玩,他在练剑,她便坐在廊下的石阶上,一边嗑瓜子一边数他出招的次数,惋惜道,“在你身上我竟找不到半分你幼时活泼爱笑的影子”

“那不都是拜你父亲所赐!”林锦瑟咬牙切齿,“你那耽于情爱的父亲本就不配执掌天霖,他若乖乖交出权力,我阿耶看在结拜兄弟的面上,定会饶你父亲不死,可你父亲呢?”

她眼中闪过一丝久远的痛楚,“那年我才五岁,待我逃到山下,口渴难耐,我本想掬口水喝,却在不远处的河床上看见了我阿耶的人头。”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空洞:“后来那受我阿耶嘱托的汉子转手便将我卖去了南境的杀手组织。”

温鑅眸光一凝。

“你可知道,一个五岁的女童要如何在杀手窟里活下来?”林锦瑟眼中浮现出往事的阴影,“第一次握刀,我的手还不够长,却要去割断一个大活人的喉咙。刀太钝了,那人在血泊里挣扎了好久才断气。”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晚我吐得几乎昏死过去,可教习只是冷冷地说:‘杀人或者死,选一个。’”

“后来我懂了,活着就要杀人。我杀过富商,杀过官员,杀过女人,也杀过孩子……”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每一次下手,我都告诉自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阿姌听着林锦瑟的话,像是在对镜自照,握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父亲确实耽于儿女情长,但他懂得江湖中人也该有人情味。”温鑅叹息,“可惜你父亲他们,却觉得这是软弱的表现。”

他无疑再提及过去孰对孰错,他抬眸扫视了四周,众人已磨拳霍霍,只待一声令下便亮出兵器,又看向林锦瑟,冷声问道,“林锦瑟,曹家四十多条人命,是不是与你有关?”

“曹奉南?”林锦瑟提到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那个不知变通的蠢货,自己找死。”

她指尖一动,剑锋带起一道冷光:“他竟查到了我们在南境的据点。本想收买他,没想到这老顽固,宁死不从。”

温鑅皱眉,她只字未提航运图的事,似是对此毫不知情。

“我们开出十万两黄金,他竟连看都不看一眼。”林锦瑟冷笑,“他可是你那亡父的拥趸,临死前说什么‘肩担道义、不负天下’,呵,天下算什么东西?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死。”

“但那曹奉南精得像只狐狸,把家里围的跟铁桶样,多亏了他那个蠢货兄长。”林锦瑟眼中闪过轻蔑,“我们只将了他几句,那老东西便恨得牙痒痒,带我们走了暗道,才顺利从后院的老弱妇孺开刀。”

“你!”阿姌怒喝。

“可惜啊,”林锦瑟的声音陡然转冷,“曹奉南死是死了,却让你们查出了端倪。现在说这些……也无所谓了。”她双剑一横,杀意骤起,“反正,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只闻“砰”的一声琴身碎裂,林锦瑟自中取出双剑,剑锋所指,唯有温鑅咽喉。过往如尘,恩怨已定。

原本娇弱的娘子齐齐起身,裙下寒光闪烁。梅娘也撕去伪装,手中多了把青锋短刃。刹那间,整个醉花荫化作修罗场。

“锵——”

阿姌长剑出鞘,玉青色剑芒如瀑,将扑来的三名死士逼退。她正要迎上去和林锦瑟对决,却被温鑅止住了,“这是我与她父辈的恩怨。”

他抽出那柄征霜,目光深沉,望着执剑冲过来的少女,一如又看到了那年梅树下追着他学剑的小姑娘。

双方同时出手。

林锦瑟的双剑如狂风骤雨,裹挟着十五年的恨意。剑锋过处,连空气都被撕裂。她的每一招都蕴含着必杀之意,招招夺命,毫无保留。

温鑅却是一派从容。他的剑势如行云流水,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藏杀机。这是真正的天霖剑法,大巧不工,一剑便可要人性命。

与此同时,“砰!”一声巨响,醉花荫的窗棂同时碎裂。五道身影破窗而入,各个戴着蓝色犬神覆面,犹如罗刹降临。陈守山厉喝:“大胆逆贼,敢伤我家少主!”

厅中顿时混战一片。兵刃相击,杀声震天。

林锦瑟突然变招,双剑合璧,剑气纵横,劲风呼啸,连周围的烛火都被震得忽明忽暗。这一招,她练了二十年,就为这一刻。

温鑅眼神一凝。他看出了这一招的破绽——抱着必死之心的求成。

就在林锦瑟双剑即将刺中温鑅咽喉的瞬间,温鑅的长剑突然化作一道银光。看似简单的一剑,却恰到好处地切入了她双剑合璧的空隙。

电光火石之间,胜负已分。

林锦瑟的双剑应声而断,碎片四散。温鑅的剑尖已经抵在她的咽喉,只差一分。

那厢的战场也迅速由守转为攻,不过片刻,便纷纷被制服。

“你的剑,还是太过执着。”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平静地说。

林锦瑟怔住,随即仰天大笑:“是啊,我输了。”她的笑声中带着释然,也带着疯狂,“可萧筠,因果如轮,生生不息。我既是他的女儿,这条路,我注定要走。”

她抬眼望向温鑅,目光穿透眼前的剑锋,仿佛望向那遥远的过往:“一念成执,万念成劫。仇恨的种子,从我阿耶倒下的那一刻就已种下。这一路的尽头……”

她突然向前,将剑锋送入胸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温鑅来不及收剑,任由她被贯穿,扑倒在他怀里。

因果已了。

长老们上前看到故人之子,交换着复杂的眼神,纷纷感叹“造化弄人”。

阿姌见温鑅僵立如冰,上前攥住他微颤的手。剑刃抽离时血色绽放,如同一朵凄艳的花。

林锦瑟倒下的刹那,阿姌稳稳接住了她。跪坐在地上的姿态看似柔弱,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决绝。她轻轻拭去林锦瑟脸上的血迹,为她合上眼帘。那一瞬,阿姌眼中闪过太多情绪——痛楚、解脱、怜悯,还有更深处难以窥见的暗涌。

“你我皆是命运棋盘上的棋子,如何能不随风雨飘摇?”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又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温鑅望着眼前交叠的身影,心底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阿姌此刻的模样,与林锦瑟一步步走来的身影重合,却也预示着一个他不敢直视的未来。成为仇恨和杀戮的附庸,彻底丧失本性,直至让他失去她。

“阿姌,”他的声音沙哑得几近破碎,“别再往前了。”

阿姌缓缓抬首,灰蓝色的眸子映出温鑅焦灼的面容,她懂他什么意思,怕她成为第二个林锦瑟。

“可我有你啊……”

这句话脱口而出,连她自己也怔住了。抬头望见温鑅微变的神色,她慌忙低下头,掩去眼中不知何时涌起的雾气。

温鑅望着她发顶的青丝,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的滋味。他在她那双澄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比生死更重的羁绊。

他忽然明白,有些路,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在走。

......

那一夜过后,弯刀组织如同春雪消融,在大缙国土上悄然隐去。江湖中有人传说,这是天霖山庄重出江湖后的第一场清洗。

但在历史那微不足道的角落里,那白衣女子放下了千斤重的仇恨,走出了父辈们画下的命运之圈。

而另一个女子,终将在托举中,走出了不一样的结局。

刀剑易折,执念难消,唯有深情,可疯狂地长出血肉,照破万千劫难,渡人渡己,生死两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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