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温廷给舒文做了顿饭把人送去了学校。周姨今天难得来的早了一次,温廷到的时候,她已经忙起来了,付芒在前面不敢吭声,看见温廷,低低地喊了句:“廷哥”
温廷笑着说:“怎么了一大早,这么绷着干嘛”
付芒指了指后厨,说:“老板一早就来了,脸色还没上次好呢”
这此虽然没骂他,但是一大早开了门就不说一句话,简直比骂他还让他难受。
温廷往后面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忙你的”
温廷过去打着下手,顺嘴招呼了一声,说:“您今天这么早?”
周姨勉强笑了笑,说:“在家也没事,还不如来店里帮忙”
温廷手上活没停,随口问了句:“差不多也到了中考的时间了,孩子状态还行?”
这话好像是戳到了周姨的心坎上,她收了笑,收上揉面的动作重了不少,说:“好不好的,不就那样”
这话说的,上次还兴冲冲地操心着孩子的学业呢,这才没几个月的功夫,就不管不问了?
说到这话,周姨心里就不高兴,她叹了口气,东西做了一半,到一旁洗洗手然后出去了,中午才回来,回来也就坐在前台那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廷走过来转过去,想问一嘴,但没立场问。周姨这人看着好说话,实际上**问题看的很重,从不在人前说自家的事,顶多也就偶尔说说自家儿子。
方方上学成绩不错,回回都排在前面,周姨对他这个儿子上心的很,所以时不时提两句,其实心里还是自豪的。但今天这话说出来,就有点出人意料。
周姨沿着柜台转了几圈,前后看了看,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付芒和温廷盘好了账,周姨还没走,温廷就问:“周姨今天不用早点回去?”
周姨不慌不忙地坐下了,说:“不急,你们坐,有点事跟你们说一下”
温廷取了身上的围裙到一边坐下,付芒也紧挨着坐下了。
周姨话还没说出口,先叹了口气,说:“这店,我想盘给别人了”
扩店面当初是周姨的想法,原来那个小蛋糕店周姨自己经营的有声有色,不说比得上那些大门店,但说起来也算是网红店了。搬到市中心来以后,业务更多了不少,至少在温廷看来,店里的前景不错。但周姨却想这个时候把店盘出去?
温廷一时有些惊讶,问:“盘出去?这么突然”
周姨思索了一会儿,说:“也不是突然,家里有些急事尽早用钱,眼下店里这边,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今天跟你们说一下,是想你们看看往后有什么打算,可以尽早准备准备”周姨说着看了温廷一眼,说:“小温啊,你跟着我时间不短了,但姨也是没办法,家里出了点事”
在温廷眼里,周姨算是个女强人,从温廷遇见她开始,她就是自己一个人开店打理,她嘴里同样做生意的老公只出现在过电话里。
起初那一年,周姨周末的时候把孩子接到店里来写做作业,为此,温廷还认识她那个儿子,长得有些瘦弱,鼻梁上驾着一副眼镜,标准的好学生做派。这一年倒是少了。
付芒听到这话,倒没说什么,这样的工作到处可以找,不算什么,他当即表示现在就可以走,周姨说也行,起身给他结了这个月的工资,他拿着手机走了。
温廷倚在门边没动,周姨走回到位置上坐下半天没说话。要温廷和付芒一样只是个在这上了几天班的也就算了,可他从周姨这里得到的就不仅仅是一份工作。
这么些年,周姨跟他虽然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但温廷受到的关照却不是假的,周姨自己的事她自己不说,可温廷多多少少感受得到。
温廷说:“周姨,遇上什么事儿了您说,这店开的不容易,别这么轻易就放了”
店里没什么人,对着温廷,周姨也不怕说出来招人闲话。可这事是家丑,周姨再三叹了几口气,开了几次口,堪堪说了个大概,总之,只说是需要钱周转。
周姨老公叫张茂,是一家外企的员工,天天起早贪黑地,这些年往上爬也做到了经理的位置。前段时间他们公司出现一批账目不清问题,核查的时候顺着线查到张茂头上,才知道他这些年虽然起早贪黑地加班加点,但中饱私囊的金额也不在少数,现在人家要追责到底,张茂只能从周姨这里入手。
周姨这些年守着这么手艺这个店,手里攒下了几个钱,她跟张茂感情好,再加上还有方方夹在中间,她不能让孩子有个有前科的爸爸。
周姨说:“家里这段时间遇上点事,只能从这里周转点钱,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店是周姨租的,一天的流水下来除去租金,虽然剩余不少,真要拿去应急,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温廷说:“还差多少?”
他手里有几万块钱,周姨摆摆手,说:“你的钱你自己收好,不差你那一点儿”
温廷问:“真要盘出去?”
周姨隔了会儿,说:“转吧,大不了以后再看合适的”
谁都知道这话说不准,但温廷没再追问,只说:“店里这几天营业的情况不错,要是找下家,应该不难”
周姨说:“我托人找找看吧,这两天店里还是辛苦你看着,要是有人来看店面,你让人过来就行”
温廷说:“好”
末了,周姨说:“这没了,你往后怎么打算?”
温廷笑了说:“我哪儿不能凑合,您就别操心我了”
周姨走后,温廷收了店里的的东西,出门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陈风发了条微信过来:“廷哥,我带文文出去溜达溜达,回来晚就先住我那”
温廷刚要打出去的电话收了回来,他本来想叫陈风出去喝一杯,现在倒是不用了。但他心里不痛快,周姨的话没错,她的做法也没错,谁没个作难的时候?人家自己的店怎么处理都行,但他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晴天蛋糕坊虽然是周姨一手办起来的,但这两年几乎是温廷在前后忙经营,旁人说起来,都说温廷是它的第二个老板也不为过。但这话说出去有点不识好歹,所以温廷从来也不想。
以前周姨带着他在店里忙活糕点甜品的时候,他总感觉得这东西没啥可琢磨的,但后来时间久了也琢磨出了些门道,而且越来越上了心。这两年温廷想,就这么做下去,哪天等他手艺够格了就和周姨商量商量开间分店自己负责,这事他真切的想过。
以前打零工的时间长,温廷就想,人要有门手艺才能安身立命,但他的手艺没学到家,走到哪儿也是给人打下手的命。
他骑着车往家的方向走,速度很慢,跟在街上晃悠差不多。骑到半路,车子停下了,他从怀里掏出手机上下滑动了一会儿,拨了出去。
对面的人似乎很惊讶,问;“温廷?”
许安承刚要关上电脑回去,就接到了温廷的电话。在此之前,除非有事,这人从不会主动跟他联系,他想着,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接起来的时候语气里还有些不确定,以为对面是别人。
温廷语气如常,只是说出来的话倒是不太像他,他说:“出来喝酒不?”
许安承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问:“现在?”
温廷说:“现在啊,你有事?有事就算了”
许安承轻笑了声:“你看你,我都还没说话呢,你倒自己说完了”
温廷啧了声:“所以,来不来?”
许安承拿了件衣服往外走,说:“你好不容易张个嘴,不来能像话?地址给我,一会儿到”
温廷能说出来的位置都是些大排档或者路边小摊之类的,但他今天没心情看哪家店好吃,路边随便找了一家进去就给人发了定位。
许安承到的时候,温廷正跟老板说要酒的事。
许安承坐下来,说:“怎么,今儿要喝一杯?”
温廷问:“不能喝?”
许安承笑了:“瞧不起人了不是,我说你呢,酒量行么?”
之前几次出去吃饭,虽然也有酒,但温廷都是浅尝则止,没见他怎么喝过,所以许安承也真不知道这人酒量怎么样。
温廷说:“放心吧,坑不了你”
老板把酒拿过来,温廷就给自己先倒上了,许安承抿了一口,看着温廷问了一句:“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喝酒了?”
温廷说:“朋友出来吃个夜宵喝一杯不是挺正常个事”
许安承心说,要是换在梁深头上,这事是挺正常的,温廷嘛,有些稀奇。但他没说,只端了酒杯跟人碰了下杯子。
温廷心不在焉地,说:“这地方应该还可以,看网上口碑还不错”他刚刚趁人没来时,看了看这家店的网上评论。
许安承正夹了一筷子青菜进嘴,突然看了他一眼,说:“你说真的?”
他嘴里的菜说不准是不是厨师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盐罐子放倒了,齁咸的很。
温廷尝了一筷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连忙喝了口水,低下头又看了一眼,话还是好话,只不过最后还有一句:亲爱的朋友,如果你真来了,前面的话当我没说。
啪的一声,温廷扣下了手机。
“看见啥了,这么大反应”许安承笑说。
温廷说:“没啥,这菜是差点意思,酒还行”
温廷平时话不多,喝酒的时候话就更少了,两个人时不时搭一两句话,两瓶酒没一会儿就见了底。他叫了老板过来又要了两瓶,许安承伸手拦住了,这么喝下去不醉才怪,他算是看出来了,温廷这是心里有事,拿酒消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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