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对我”
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对我有点意思?
温廷这话说的声音并不大,甚至于好像是在嗓子里说的,但心里却没有一点抵触和不满。
或许在此之前,要是谁对他说,他以后会对一个男人有好感,温廷都会打的对方找不着北,但现在他说出这话,确实真真实实的想要一个答案的。
许安承低着头专心抹药,似乎没有听到的样子。
他话说了一半,后半句简直是像蚊子哼哼一样。因为这话一旦说出口,就好像跷板的两端,突然在其中一端被人放置了重物,猛然间就打破了平衡。一旦打破,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发生变化。
他是一个害怕变故的人。
涂好了药,许安承站起身把药放在一边,说:“这药早晚各一次,注意休息,别有剧烈运动就行”
温廷放下裤腿,咽下刚才的话,点着头说:“我知道了”
许安承看了看他眉眼低垂的样子,又叮嘱了一句:“脚受伤今天就别洗澡了,免得再伤到”
温廷嗯了声,说:“别跟个保姆似地,我这么大人了会照顾自己,再说你不就在隔壁呢吗,实在不行我就嚎一嗓子”
许安承也笑了笑:“有这么贵的保姆给你□□,你就偷着乐吧”
温廷支着手臂看着他聊起天儿来:“你这手法挺娴熟,以前没少练?”
许安承说:“以前跑出去玩的时候难免受点伤,野外也没那么多讲究,就自己带点药抹抹,有时候还挺有效”
温廷低着头看着:“难怪看着这么熟练”
许安承哼笑了声:“说起这个,刚认识那会儿,你身上好像每次也都带点伤,也不见你处理”
那段时间正是苗壮他们来催债的时候,温廷暴脾气上来了也没功夫跟他们多掰扯,能动手就绝不逼逼,所以那会儿身上总带点伤。架打的多了,温廷就琢磨出了点技巧,每次虽然受点伤,但基本也都能避开一些重要部位,所以虽然受伤,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他避重就轻,说:“生活所迫,不是什么大事,也没那么矫情”
许安承突然沉默了一下,他大致知道温廷之前的生活不太容易,说:“这不叫矫情,受了伤看医生,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儿”
可真要每次受伤都去医院一遭,温廷怕是会成了医院的常客,钱包都保不住。这话他没说,就嘿嘿笑了两声过去了。
抹完药,许安承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又呆了会儿叮嘱了两句才出去。
“有什么事你直接叫我就行”
温廷看着他走到门边,拉开门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就当温廷以为这人还有什么事儿时,就看见许安承转身看了过来,静静地盯着温廷看了一会儿。
眼神不是凌厉,反倒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温和。
温廷问:“还有事?”
许安承说:“你刚才的问题”
温廷没反应过来:“刚才的问题?”
许安承定定地回答:“是!”
是什么?温廷愣了一会儿,这个空隙,许安承已经推门出去了。温廷坐在床沿上默默地想,他说的是什么?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温廷琢磨着。突然他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没有问完的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许安承回答的,是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所以,他还是听见了?
温廷脸有些红起来,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错了,或许许安承说的根本就是另一件事。可这个想法一旦蹦到脑子里,就像涛涛的江水顷刻涌了进来,这个瞬间,他甚至没想过他之前还宣称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
想到这个答案的刹那,他心里不是抵触,不是排斥,温廷反复回想着这个答案,竟然有一些不知所措,但那不知所措的背后,还潜藏着一丝高兴来,好像他本来就存了这个心思,现在被另一个人说破了,这个人还是他有好感的那人。
他慢慢琢磨着,想着,许安承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可能许安承回答的是另一个问题,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泛红的脸慢慢消退下来,温廷一头倒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但始终没想出个什么名堂。他想,要是许安承那句是为着他那句没问完的话,那他是想回答什么呢?
是喜欢?是朋友?是......?
温廷的话说的没头没尾,所以许安承的那个是,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温廷一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他们现在这样相处挺好,他那句话本也是气氛有点上了头才问出来的。现在再想想,他就像站在天平的一头,现在想往另一头去,就必然要打破现有的平衡。
但是平衡被打破的结果,他现在还不太清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半条腿还在外面搭着,后背也睡得有些酸疼。门外有人敲门,他揉着肩膀往外走,以为是客房服务,打开门没想到还是许安承。
还是一样地带了早餐,站在门口笑着看他皱着眉揉肩膀,问“没休息好?”
温廷愣了片刻,忙说:“还行,就有点落枕”
“你不是中午的车?”许安承自顾自进来,说:“赶紧洗漱吃个饭,等会儿送你去车站”
温廷整个人有点懵懵的,一转身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坐到桌边,说:“你送我?不用了吧,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许安承给他递过去筷子,说:“顺路,刚好周进也要去车站”
“这样啊”温廷吃着饭抬头看了一眼,说:“你不回去?”
许安承说:“明天还有个合作商要见,谈完就回去了”
温廷没说什么,低着头喝粥,就听见许安承又说:“过两天B市有个大型画展,要不要去看?”
这票是许母的一个朋友给的,许母人在国外,但心里还记挂着自己儿子,自己去不上,就计划着让儿子约个人去看,最好是跟女孩子。那人是个挺有名的画家,作品一般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
许安承本来没打算去,这类活动他一向没什么兴趣。用他姐许欢的话说,他就是个纯纯的理工男,没遗传到许母的一点艺术细胞,一整个心就扑在公司上。但许母那天给他票的时候,顺嘴说了句,说许欢之前说的那姑娘,有时间俩人可以约着一起去。
这话许安承听进去了,不过不是约的姑娘,而是温廷。
温廷虽然是个没什么学历的西点师,但做西点说起来八竿子扯一扯也能跟画画扯上点关系,他自己闲着没事也挺喜欢倒腾这些的,既然是大画家的画展,温廷当然也想去长长见识。
于是说道:“行啊”
许安承就说:“那好,我到时候接你一起去”
温廷默不作声的喝粥,但心里听着这话莫名就觉得像是一对情侣商量约会行程一样。
真是见了鬼了,分明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就单只是看个画展而已。
送完温廷和周进,许安承又开车回到酒店补了个觉。他昨晚其实没睡好,这么说也不准确,他其实是整晚没睡。
昨天给温廷涂药的时候,他嘀咕的那两句话许安承其实听见了,但那一瞬间他并没想好怎么去应对,所以只当作没听见转了话题。
对于温廷,许安承是从心底喜欢他这个人的,最开始就是这样。温廷长得好,刚接触的时候虽然冷淡,但他性格里有的倔强和不屈让人欣赏,许安承挺喜欢这样性格的人。
后来一再接触,相处,到底什么时候这份由欣赏而来的喜欢变质成了心动,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最开始看见温廷满身是血躺在巷子口竭力想往外走的时候,或许是月芽山上相机里映照出他笑容的那一刻,也或许就是昨晚蹲在他身边静静和他坐在一起给他上药的时候。
他本来没想这么快说,但踏出门口的一瞬间,还是没有忍住,回答了那个问题。
但喜欢就是喜欢,他说出来也不后悔。可温廷以前就说他是直男,对梁深的推拒现在还历历在目,昨天温廷的问题说出来,不知道是试探还是什么。即使是拒绝前的试探,许安承也并不灰心,堂堂许总,多的是追人的耐心。
回到B市,舒文看见温廷一瘸一拐的腿连忙上扶着问怎么回事,温廷简单解释了两句,舒文笑了:“我们家最近是不是水逆,先是我腿手伤,再是你脚受伤,这么下去我们是不是得去庙里拜拜”
温廷哧笑了两句,被搀着上了楼。
画展是在下午,温廷跟陶新说了声中午回来就没去,坐在屋里对着架子上的衣服巡视了一圈又一圈。舒文走过来走过去瞄了一眼,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哥你是要去相亲?”
温廷一惊,说:“没啊”
舒文说:“那你这么纠结穿什么干嘛,平时也没见你换个衣服出门这么麻烦啊”
温廷咳了两声,随手从架子上拿了见蓝色卫衣和牛仔裤进去换了,说:“在想其他事情,没注意”
舒文嘻嘻笑了两声,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溜进屋之前,说:“承哥刚才发信息说要过来接你,这会儿估计在楼下了,哥你快点啊”
说完,也不等温廷什么反应,麻溜进屋关了门。
温廷换好衣服下去,许安承已经到了,他今天也没穿西装,看起来倒跟温廷差不多大。许安承其实长得挺显年轻,换身运动装分分钟能装成大学生去上课,为此没少被梁深诟病,说他一把年纪还装嫩。但许安承满打满算今年也才二十九,其实也算年轻,比温廷大了九岁而已。
温廷也是真的帅,他站在许安承边上,比他低了半个头顶,简单的卫衣牛仔裤这么穿着显得很有活力,唯一一点就是太瘦了。
许安承开了车门,说:“走吧”
温廷顺势坐到了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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