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光线有点暗,温廷走到他跟前,低着头往衣服上看了一眼。许安承脖子上戴了一条细长的链子,底下缀着一个牙齿形状的挂件,不知道怎么穿到了扣眼儿里。
他比许安承低了半个头,低下头扯着衬衫的领子解链子的时候,目光刚好能清楚的看见许安承光着的上半身。
许安承身材很好,有肌肉,也有漂亮的腹肌,温廷不合时宜地想,这人是个工作狂就算了,竟然还有时间健身。
链子缠了好几圈不太好解,顾虑着许安承里面没穿衣服,温廷不太敢把手直接伸进去,隔着衬衫外面绕来绕去,他简直想拿把剪刀把链子直接剪了。
许安承也不催他,他半低着头,正好看见温廷垂着的眼睫毛。
末了,温廷说:“要不,我直接扯断了?”
许安承沉默了一会儿,说:“这链子跟了我十几年了”
那就是不能了。
温廷说:“那,我可能需要把手伸进去,链子上的钩子钩住里面的扣眼儿了”
许安承让他随意。
温廷没离人这么近过,手伸进去的时候,还不可避免地碰到了皮肤,他第一感觉是,不愧是练过的,挺紧实的。他这样内敛的人,让他跟人真刀实枪的干一架,一点不带马虎犹豫的,但现在这样跟人要近不近,要远不远地贴着,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不是说心里反感,而是面子上觉得尴尬,一尴尬,他脸上就不自觉地起了温度,连脖子都烧起来了似地。
“你脸怎么这么红?”许安承低声问了句。
温廷忙回答:“浴室太热了,闷的”
许安承看了眼温度提示,没开热水,也没开暖气,就正常温度而已。见温廷不敢抬头的样子,他也不敢这时候逗人,就嗯了声:“是有点,开点冷气?”
温廷手上解开了链子,松了口气,说:“不用,已经解开了”
许安承也松了口气,温廷在他跟前这么站着,对他也是个极大的考验。
“谢谢”
温廷说话都有点结巴:“你,你慢慢洗”
许安承上半身敞着怀,温廷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衣衫不整,猛然有点不习惯,态度也不自然起来,忙不迭的出去带上了门。
从背影看过去,简直是落荒而逃。许安承低笑了几声,以前只觉得温廷过分成熟,不管做什么事都看起来沉稳的很,却极少看他这么慌不择路的样子。
温廷出去坐到沙发上,端起桌上放凉的茶一股脑喝下去,脸上的温度还没降去。
不就是人上半身没穿衣服,又不是□□着站跟前了,至于这么没出息?温廷自己吐槽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光膀子,陈风大夏天的整天光膀子溜达也没见怎么着啊,这会儿不好意思个屁。
但许安承平时看起来一直是稳重的,没这么......温廷有限的文化水平里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就觉得,没见过许安承这么“不着调”的时候。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温廷坐了一会儿,脸上的温度降了点下来,没一会儿许安承擦着头发出来,看见温廷还坐在沙发上,说:“没上去休息?”
温廷说:“没,看你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许安承擦着头发笑了,说:“还行,这只手还能用”
这么说着,温廷也没上去,就在沙发上坐着。
许安承从冰箱了拿了罐酒出来,也坐到了沙发边上,席地而坐,就坐在毯子上。
“喝点?”
温廷低眉看他一眼:“你现在能喝?”
许安承才反应过来似地:“哦对,我现在得忌口”说着要起身,玩笑似地补了句:“还想着几乎难得,灌你一回呢”
温廷哧笑他:“咱能打点好主意么”
许安承浑不在意地低声说了句:“人都在这了,还能有什么好主意”
他站起身要把酒放回去,被温廷拉了一把:“酒放着吧”
他没说要不喝,也没说喝,桌上还放着饮料和茶,喝了口茶,温廷也往下坐了坐,时间算很晚了,但谁都没什么睡意。
俩人坐着随便闲聊,你搭一句我搭一句。起初是许安承在说自己的事情,从以前上学到现在工作,没什么有意思的,整天都是跟人挖空了心思谈合作,有时候碰上了奇葩的合作方,许安承也会背着人骂几句。
不过那都是早几年刚开始工作的时候,现在倒是修炼的稳如泰山了。
后面说着说着聊到温廷,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之前就跟许安承说过他那个不着调的爹。
“我那时候其实还挺犟的”温廷靠着沙发,看起来挺放松的,“我爸忙着做生意不管我,我也楞着头不跟他张口要钱,几天下来没几顿正经饭吃,瘦得跟个杆子似地”
温廷现在想着还挺好笑:“看我爸忙着他那个工厂,我就也学他自己出去赚钱。说是赚钱,其实就是邻居看我一个小孩儿啥也不会,就随便找点活给我干,然后给点儿工钱”
“我那时候也没多大,算是童工,真要出来赚钱也没人愿意要”温廷现在想着,他碰上的好人其实还挺多的,要不然按他那个犟脾气,早饿死了。
许安承半边胳膊贴着他的,说:“怎么没想找你爸要?”
温廷说:“我爸最生气的时候对我说过一句话,说我就是我妈生下来找他讨债的,那一句话我记了一年。现在想想,他这话多半儿是一时半会儿话赶话说到那,顺嘴了。但我当真了,后面才死活不跟他要钱”
说到这,温廷一拍大腿,说:“真不如多跟他缠着要点,也不至于后面都让他霍霍光了”
但也就是这么一说。
许安承以为说到这些温廷会有点伤感之类的情绪,但温廷还真没有,多少年前的事了。刚退学那两年,他还时不时想一想,现在他连想都不想了,生活就是得往前看,以前的事改不了,他秉着口气就是要一直往前看才行,越往后看越没劲儿。
温廷伸手把那罐酒打开了,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许安承让他喝慢点,温廷看了眼那酒,就说:“没事儿,这一点醉不了”
许安承家境富裕,从小就没吃过苦,更不用说没饭吃的苦,也没体会过温廷说的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但温廷说这话的时候,他莫名地眼前就出现一个瘦弱的小孩,四处跟人商量着挣钱打工。
就有些心疼。
但心疼也没用,那是温廷自己的人生,过去的那些事儿他一点儿没参与,就算再苦人自己也扛过去了。
所以现在许安承只说:“好在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的温师傅可是别人比不上的西点大师了”
温廷笑:“屁的大师,师傅都算不上”
许安承说:“你自信点,那么多人争着要你一句采访的话呢”
温廷抿着嘴乐了,许安承这是在变相的安慰他吧。俩人肩膀互相挨着,他说:“行,小温师傅提前给你签个名儿,等出名就升值了”
他玩笑似地从桌子上拿了纸笔出来,大笔一挥了写了自己名字上去。
许安承接着看了看,字体挺大,看着有点幼稚,他叠了叠收起来了,说:“那我可等着了”
“靠,你还当真啊”温廷拿过桌上的酒喝了两口,说:“还没你自己的签名值钱呢”
许安承能感觉出来温廷渐渐有点放松的过度,平时跟陈风相处时的那些口头禅都出来了,估计是两杯酒下肚有点醉了。
看他还想喝,许安承拦了下来:“喝太多等下不好睡”
温廷自己还感觉良好,没觉得醉,就觉得有点上头,还挺舒服的状态,靠着沙发一点也不想动。
许安承又提起刚才那话题,说:“所以你说你小时候是吃百家饭的?”
温廷眯着眼:“可不就是么”
许安承说了句:“以后不会了”
他说的声音很低,温廷似乎没听见,仍旧眯着眼,仰着头。
他这神态像极了高冷的猫偶尔吃饱了饭魇足地眯着眼晒太阳的样子,许安承侧过身支着头看他。
温廷察觉了,睁着眼看他:“看什么呢”
许安承脱口而出:“好看”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许安承有点后悔这么直白,但温廷看起来也并不厌烦,就只是看着他。
许安承就说:“上次我说喜欢你,让你考虑考虑,你,怎么想的?”
许总面上看着淡定,说出这话的时候手心其实也全是汗。
温廷酒量不好,两倍酒下肚就有点晕,现在也就是看着清醒,大致能思考,但思考的能力不多。
听见许安承追问,温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实话实说:“我,还没考虑好”
许安承往他身边又靠了靠,俩人本来就挨得近,这时候更加近了,温廷能闻见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一时间有点走神。
“那我换个问题”许安承这时候像个引诱孩子去说谎的大人那样,说:“讨不讨厌跟我接触?”
温廷看着眼前放大的许安承,没了往后退的空间,想了想,还是摇着头老实说:“不讨厌”
许安承心里高兴,面上低沉着声音哄着。
“那,你要不要,跟我试试?”
“试一试?”温廷不理解。
许安承说:“嗯,既然考虑不清楚,不如我们试一试。试过了,你要觉得不合适,再说停,怎么样?”
温廷没听过这种事还能试的,但对许安承,他好像确实没办法下个确定的主意。对于许安承,他不讨厌,甚至很喜欢和他相处,但这究竟是不是喜欢,他不知道。
或许按他说的,他们真的可以试试?
许安承没说话,他看得出温廷在思考着这个意见的可行性,他在等,等温廷说出他的答复。
温廷脑子转了半天,或许是酒精作用,他像一个成功被诱惑的幼兽,低着声音;“那,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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